她練習了好多次,終於能不再臉紅。而他則越來越習慣用那種佔有的目光看著她,彷彿她待在他身邊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那天閻九戒的傷被她包得很嚴實,教他回到王府後還被一堆大驚小怪的僕人給折騰好久。隔天他就把裹傷的布全給拆了,家裡的僕人拿他半點辦法也沒有,但是他一到沈家立刻得到報應了。
沈綾緋眸光帶譴責地看著他的傷口,然後一句話也沒說,就朝他勾勾手指,他只得乖乖跟上,讓她再把他的手臂裹成火腿。
沈綾緋已經快要變成他的小管家婆了。
就像現在,兩個人運了一車的酒到城裡,抵達萬通酒樓的卸貨後門,她還在嘮叨——
「你的傷還沒好,我讓你待在家裡又不肯,現在你還想搬酒罈?」她雙手插腰,露出母老虎的凶樣瞪著他。
「你不是說這樁生意很重要嗎?這萬通是大酒樓,如果能持續地跟你買酒,以後就不用跑那麼多家店送酒了,我不跟來怎麼成?」閻九戒反駁得很理所當然。
「以前你不在時我也都自己幹活,怎麼就不成?」她皺著眉頭盯著他剛結痂的傷口。
「除非我死了,不然怎能教我站在這裡看你搬酒罈?」他毫無妥協的意願,說他大男人也好,說他專制也罷,從那天酒桶坍塌意外之後,他就嚴禁她去動那些大酒桶了,所有粗活更是不准她做,大有不遵從就要跟她翻臉的意味。
「你這人……你這人真是……我敗給你了!」她猛跺兩下腳,只好放棄。
閻九戒不再跟她爭辯,很快地把酒罈子搬進酒樓的貨倉中,沒多久一車的酒就全給搬空了。
「等等,我去跟老闆結帳,你就在這等我一會兒。」沈綾緋轉身交代。
「要一點時間吧?那我去買點東西,回頭在這兒碰面。」他看到幾個小傢伙用的筆墨跟紙都很簡陋、破舊了,正想乘機會去買點回去給他們用。再說這萬通酒樓他來過幾次,還真怕被掌櫃的認出來,所以他還是快點閃開為妙。
如果沈綾緋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恐怕會生氣吧?其實他也不想瞞騙她,但是一旦說出口,想要如現在這般相處自然,又談何容易?想當然她會要他別去了。這天天見著都會想了,要他往後見不到她,他根本連想都不敢想,更別說是接受了。
「嗯,好啊!你要買東西,身上有銀兩嗎?要不要我……」她回頭又問。
「哈哈,我有帶,這次不會被老闆綁住了,你放心。」他笑著揮手離開。
閻九戒才走,酒樓裡的夥計就出來喊她了。「沈姑娘,我們掌櫃的說有事跟你商談,請你進店裡。」
「好的,如果剛剛那位公子回來,請你跟他說我在裡面。」沈綾緋邊跟著夥計進去,一邊交代著。
「好的,沒問題。」夥計答道。
沈綾緋才進到店裡,就被引到一個廂房坐下,桌上還備有點心跟茶水。正訝異店家的客氣時,掌櫃就出現了。
「沈姑娘嗎?坐坐。」掌櫃客氣地招呼,也跟著在她對面落坐。「聽說桃花醉這酒是沈姑娘釀的,是也不是?」
「桃花醉?」沈綾緋微微皺眉。「最近怎麼老被問到桃花醉?掌櫃的,其實之前我賣給客棧的桃花醉都是去年釀的,今年的桃花都還沒全開,你也知道的,所以我已經沒有這酒可以賣了。」
「沒有了?」掌櫃的臉色大變。「怎麼就沒有了?難道都沒庫存嗎?這可怎麼辦?」
「桃花醉產量本就不大,今年更是意外損失了幾壇,沒什麼庫存好給了。真是抱歉。」沈綾緋看他臉色的變化,不知道這位掌櫃為何臉色如此凝重,像是買不到酒是件會被砍頭的大事一樣。
「這……沈姑娘,我老實跟你說吧!這酒呢是朝中一位大官要的,李大人聽說定王爺喜歡喝你釀的桃花醉,特別要我幫他買,還說越多越好,價格好商量。這樣吧,如果沈姑娘能幫我調到酒,看是從庫存取,或是原本給其他店家的留給我,那麼我願意付一壇五十兩的價格。」
「我已經說過,沒有庫存了呀。」沈綾緋為難地看著他。
「沈姑娘,你大概不知道李大人是誰吧?他正是當前的兵部尚書李旭道,而這位定王爺更是位高權重了,當朝沒有一個人的權勢可以跟王爺相比。難得有王爺喜歡的東西,李大人即使付出重金也希望能買到這桃花醉。這樣吧,我給你一壇一百兩,你幫我想辦法,弄越多越好。」
掌櫃的又是威脅又是利誘的,搞得沈綾緋哭笑不得。
「掌櫃的,我真的沒有辦法,就算一壇五百兩也一樣。就算是皇帝要喝的也是一樣,我說沒有酒就沒有酒,不可能說變就變得出來。」她的態度也很堅定。
這下子換掌櫃的面露難色了。「行行好吧,沈姑娘。你也知道我這萬通酒樓是什麼樣的地方,多的是朝廷的要人在這邊來去,如果我連這事都辦不成,屆時李大人找我問罪,我又該如何是好?」
「你就老實跟他說不就行了?難道沒有酒賣他能砍你腦袋不成?」沈綾緋說完起身,已經坐了一段時間了,她怕閻九戒找不到她。「我得走了,掌櫃的,今天的酒錢麻煩結給我。」
「酒錢?」掌櫃冷哼。「沒有桃花醉就沒有酒錢,等你把桃花醉弄來,我就給你酒錢,否則我也幫不了你。」
「你……想賴帳不成?就算是皇帝來了也得按照規矩來,你怎麼買酒不成就扣了我的貨又不給錢?當真以為我好欺負的嗎?」沈綾緋被這一激簡直氣到不行。
這掌櫃的做生意怎麼這麼沒信用?她不賣桃花醉難道有罪嗎?那個什麼李大人的肯定也不是什麼好官,不然幹麼要去巴結定王爺?再說,那個定王爺說不定是第一等大貪官,怎麼有人不惜砸重金也要送酒給他?想到這些,她更氣了。
「隨便你怎麼說,我也是不得已的,拿桃花醉來,我會按照剛剛所說的,一壇付你一百兩,否則你也不必來了。」掌櫃的如此說話,意指若無桃花醉,不但今天的酒要沒收,往後生意也別來往了。
沈綾緋的牛脾氣被激了出來。「難道這京城是沒王法的地方嗎?這還是在天子腳下,掌櫃的竟然想吃了我的貨,不怕我一狀告進官府嗎?」
「告官?」掌櫃再度冷哼。「你以為我們萬通酒樓來來去去的都是些什麼人,想告官儘管去吧!」
「你……」沈綾緋氣到臉都脹紅了,這時候忙著找幫手,真希望閻九戒人在這邊,起碼要把今天的酒錢討回來,不然也得把酒搬回家去。「你給我等著!」
她正想轉身去後門看看閻九戒回來沒,起碼有個「壯丁」可以壯聲勢。沒想到才轉身,就看到閻九戒穿過門廊到處在找她。
「你來得正好,閻大哥,你幫幫我。這店家真的很過分,扣住了我們的酒卻不給錢,你說怎麼辦?」沈綾緋急了,一手抓住他的手臂。
閻九戒就這樣被她半拖著回去剛剛的包廂。
「不給錢?那我們就把酒搬回去,順便練練拳頭呀!」他知道她緊張,故意跟她開玩笑,心裡可是氣到了。竟然有人想欺負她,那也得看他准不准!
沒想到兩個人才走進包廂,那正打算離開的掌櫃跟他們打照面,臉色馬上一變,整個身子開始打顫。
「就是他,這個掌櫃的扣住我的酒,也不給銀子。你幫幫我!」沈綾緋纖指一指,差點沒戳到掌櫃的鼻子。
閻九戒眼睛都還來不及掃過去,那邊的掌櫃已經整個跪倒在地——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掌櫃的整個人趴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起來。「是小的有眼無珠,不知道王爺與沈姑娘相識,請王爺恕罪、請王爺饒命!」
閻九戒大掌掩住臉,差點要呻吟出聲。要命哪,這個掌櫃的反應也未免太快,他連暗示都來不及,就給他演出這齣戲,害他整個人都尷尬到不行。
沈綾緋先是被掌櫃的舉動搞得滿臉訝異,接著看到閻九戒臉上的心虛表情,她腦門一熱,連嘴巴都張大了。「王爺?掌櫃的,你說他是王爺?哪個王爺?」
「你不知道嗎?正是人稱九爺的定王爺呀!」掌櫃的小小聲地說。
「定王爺?」這下子她的音調整個拔高。「你說這傢伙就是那個什麼李大人要巴結的定王爺?那個為了買桃花醉不惜威脅我這平民百姓的大人,想要巴結的就是這個人?」
她尖銳的問題問得掌櫃的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成,一臉尷尬。
「沈姑娘不是與王爺相識嗎?」掌櫃懷疑地看著她。
「相識?不!」她看了閻九戒一眼,眼裡的溫度一路降,然後她堅定地甩頭。「我哪有榮幸認識這樣位高權重的人呢?掌櫃的,我還有事忙,今天就先告辭了。酒錢我會再來跟你收的。」她說完轉頭就走,不再理那一臉茫然的掌櫃。
「綾緋,你等等我!」閻九戒臨走前還給了掌櫃的非常冷的一個瞪視,掌櫃的腿軟得更徹底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沈姑娘跟王爺是舊識,那麼我豈不是得罪了比李大人更重要的人了?天哪!慘了慘了,這下我死定了。」掌櫃的搗住臉呻吟,這下子他恐怕前途無「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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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綾緋長這麼大,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氣紅了眼。
一路上推著推車穿過桃花林,回到自己家,她眼前的紅霧半點沒散去。她知道閻九戒亦步亦趨地跟著她,但她連瞪他都不想,簡直氣到無話可說。
他居然是個王爺?
想當初他因為付不出酒錢還偷喝她的酒,被她五花大綁捆在床上。是個王爺怎麼連買酒的錢都沒有?還是他一開始就耍著她玩?
他說的那些關於喝不醉,關於家人都死於火災的悲慘身世,莫非是一場騙局?虧她還為他心痛,為他眼底的寂寞感到心酸。這算什麼?
究竟是她太天真,還是他太高明?
她的腦子一片亂,唯一確定的是,她現在氣得想咬死某人。
「綾緋,你聽我說……」閻九戒在她身後氣弱地喊。
「我不認識你!」沈綾緋轉身朝他大吼。「我只是個平民百姓,不認識什麼位高權重的王爺,你走!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弟弟妹妹回來之前,你給我滾!」
他還讓那幾個孩子親熱地喊他「閻大哥」,真是夠了。
他們這種窮苦人家,怎麼配跟個王爺稱兄道弟呢?王爺,那可是皇上的親戚,他們是哪根蔥,配喊一聲「大哥」嗎?
「你先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瞞你的。我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難道我要一醒來就嚷嚷自己是個王爺,要你放開我嗎?你肯定還記得當初的狀況吧?如果我跟你說我是個王爺,你會相信嗎?」他真怕她把他趕走後,以後再也不會跟他說話,心急得趕緊解釋。
「要真那樣說不定還好一點。」她微紅了眼。如果真是那樣,她根本不會把這人往心裡擱去,根本不會讓自己這麼喜歡他,根本不會這麼喜歡與他相處。想到那天他受傷時她心裡的慌亂,現在看來竟然像是個傻瓜似的。
他是什麼身份,為什麼要窩在這樣一個地方幫她釀酒?他是覺得尋她開心很新鮮嗎?否則一個王爺怎麼會想要天天來這簡陋的地方窩著?
如果她沒發現,他打算玩到什麼時候?還有,他那天那樣親她又是什麼意思?反正不調戲白不調戲?
桃花醉,都是桃花醉惹的禍。早知如此,就算讓他喝乾了一酒窖的酒,她也該忍了才是。
「綾緋,你冷靜冷靜,是王爺又如何?那是我爹留給我的,也不是我喜歡當的,你這樣跟我生氣,我有點無辜。」他開始擺哀兵政策。
「哼,真委屈,真無辜。」她冷冷地瞄他一眼。
這一眼簡直冰到他了,他的心一沉,大呼不妙。
「你走吧!我這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菩薩。你喝了我的酒,我也收了你銀子,現在我們是銀貨兩訖了。」她深呼吸幾次,語氣轉為冷淡。
「別這樣呀,綾緋。我還是我,還是你的閻無戒呀!」他提起她替他取的綽號,想要讓她回想起之前沒有距離的相處。
誰想到不說不氣,他越說越讓她上火。
「你當然是閻無戒,一個王爺,需要有什麼戒律?是小女子有眼無珠了。」她諷刺地說完,轉身就走,提了一堆蓋酒桶用的布到溪邊去,準備開始工作。
他跟了過去,知道眼前絕對不能就這樣走開,否則日後更難處理。
「綾緋、綾緋、綾緋……」他喊著她的名,無奈地、苦惱地、哀愁地,不斷地喊著她的名字。
「對了,還有東西沒還你。」她起身,掏出掛在胸口的那塊白玉。「不管這是你娘還是你的祖宗留下來的,現在還給你。」
她說著還看了眼他身上的衣物,這件衣服就是那天他為了護她而受傷時穿著,那袖子裂了道口子,她後來幫他補好,他也還常穿。想到他堂堂一個王爺,居然還穿著一件補丁的衣服,就她這傻子,竟會以為他希罕這件衣服,遺細心地替他縫補,現在怎麼看都覺得諷刺。
「不行,我不能拿。說好了那是抵押物,我還沒做夠工呢!你說的一個月一兩,我還沒賠夠,我起碼還要做上六、七年的,你忘了嗎?」他趕緊說。
「不必了,你給過銀子了,咱們誰也不欠誰。」她說著就要把玉珮塞給他,怎奈他就是不接。到最後她氣了,瞪著他猛喊:「閻九戒,你給我接著!」
話聲剛落,她就將手裡的玉珮往他身前一丟,想他會出於直覺地伸手去接。沒想到這傢伙執拗到這種地步,居然側過身於閃開去,那玉珮就這樣筆直飛進溪中,僅留下「咚」的一聲響。
「你……你做什麼不接?」沈綾緋愣住了,下一刻就推開他,筆直走進溪水中,開始尋找那塊玉珮。
雖然這頭溪水淺,可是溪水不斷地流著,一轉眼她就見不到玉珮了。想到那塊玉說不定真是他娘留下的,她還是急了。
「綾緋,你做什麼?衣服都濕了,你上來。」他也急了,但是為她急。他追進水裡,想拉她,但怕她更火大,所以幾度伸手又縮了回來。
「閻九戒,我問你,那玉珮真是你娘的?你娘真的不在了嗎?」她一邊涉水尋找,一邊問他。
「是我娘的,我娘也不在了。但她不會希望你冒險去找的,我確定。」他亦步亦趨地跟著。
她的裙子浸濕了,變得沉重,讓她在水中無法方便地移動,好幾次踩到石頭,要不是他抓住她,她說不定都被溪水沖走了。
「那你家人真的……真的都不在了嗎?你是不是騙我?」她又問,目光還是沒有離開溪面。
「真的不在了,我沒騙你。所以你別找了,要氣我就專心氣,你跑到溪裡做什麼?」他急著想拉她回來。
「那你還拉我?!快點找呀!」她急了,萬般後悔剛剛的衝動舉動。
「沈綾緋!」他低吼,一把拉住她。然後在她的尖叫聲中將她整個人扛起來,一步步涉溪上岸。
「你做什麼啦?放我下來!閻九戒——」她努力掙扎著,怎奈他力氣實在很大,扛著一個人還能制止她的掙扎。
就在她一路吼叫又掙扎之下,他施展輕功,幾個點踏就迅速將她送上岸。她的腳才落地,嘴裡的數落還來不及出口,他就朝她吼了——
「你給我站好,不准動!」
被這一吼,她整個人呆住了。只能愣愣地看著他,眼眶發紅,委屈地咬住嘴,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見她終於安靜了,他才轉身再回到溪裡。
綾排揪著濕透的衣裳,目光緊盯著站在溪裡尋找玉珮的閻九戒,心裡轉的思緒實在複雜透了。僅僅這樣看著他的身影,她就無法欺騙自己過去的動心都是假的,但是她從來不知道他跟她的距離竟然如此遙遠。
一個王爺。
連做朋友都是奢侈,更別說其他的。轉眼間她竟然成了一隻想吃天鵝肉的癩蝦蟆,多麼可憐。
虧她還覺得彼此身世相似,對他極有相惜之情。可是當怒火再不能掩飾她的惆悵後,她又該怎麼面對這段出乎意料的愛戀?
想到此,她心中酸楚到不行。所以當閻九戒找到玉珮,轉身朝她咧開嘴笑,舉高手裡的玉珮時,她眼裡的淚水就這麼滾了下來。
只見那笑容在他臉上僵化,下一刻他幾個點踏飛上岸,立在她面前,她不禁更覺苦澀了。這傢伙居然還是個武功高強的王爺,真是夠了!
「綾緋……」面對她的淚水,他再度變得無措。「你要生氣也可以,打我也成,就是別哭了。是我不好,怎麼是你哭呢?你想怎樣,只要你開口,我都答應你。」他緊張地拭去她的淚水。
他的動作讓彼此都想起了上次的親熱。上一回她也是哭了,而他也是幫她擦眼淚。然後他就親了她,再然後她就像個傻子似地喜歡上他了……
她拍開他的手。
「我要你離開這兒,以後別再來了。」她才說完,就覺得自己的胸口像要被撕開了似地疼。
「不能是這個,其他的怎樣都可以,就是別乘機會要我走。綾緋,我喜歡跟你在一起,我告訴你的故事都是真的,確實只有你的桃花醉能讓我平靜,不,現在就算沒有桃花醉,只要在你身邊,我也能平靜了。所以你不能趕我走,綾緋……」他的語氣竟真的帶著乞求。
她的心一度軟了,但想到彼此的差距,知道還是斷得乾淨對彼此才是好的。只要不再見他,她心裡的口子總會癒合的。原本她就沒打算有任何感情牽扯,她甚至都篤定了今生要孤獨以終了,何必再糾纏呢?
就算勉強繼續當朋友,她真能看著他成親,看著他生子嗎?她寧願什麼也不知,什麼也不看,尋回自己的平靜。
她寧願做回那個不識情愛,只知道釀酒的沈綾緋。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怎樣都可以是吧?」她的語氣轉冷、轉淡。
他看她態度變了,反而更擔心了。但她既然丟出問題了,他也只得硬著頭皮點頭。他知道她總會想出方法刁難,目的就是要趕他走。但他沒辦法就這樣放棄,沒辦法與她成陌路。
「你說吧,要怎樣你才能原諒我?」他的聲音沙啞。
她深吸了口氣,然後揚起下巴看他。「既然你是個有錢有勢到極點的王爺,我們家又這麼窮,我怎麼好隨便放過這機會呢?不如你就娶了我,順便把我這一家大小都帶過去養,你看如何呀,定王爺?」
她得意地拋出問題,知道這下子他總要知難而退了。雖然心裡暗暗淌著血,但如果這樣才能與他了斷,那麼她也只好做了。
沒想到他直直盯著她,看得她都開始發毛了。
「怎樣?不敢答應嗎?不敢答應就走吧……」她趕緊順勢要把人趕走,甚至動手推了推他。
誰想到他一動也不動,然後就像迸出一顆火藥一樣,他吐出了一個字——
「好。」
她僵住,感覺腳下的地恍若被炸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