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你今兒個一天都上哪兒去了?」今年剛滿十四歲的喬書豪是家中的獨子,雙親對他寄予厚望,他和喬艷眉兩人雖是同父異母,感情卻很好。
她寵愛的用指腹戳了下他的額頭,「你管我!」
喬書豪用大人的語氣說:「你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成天往外跑,會讓人看笑話的,小心嫁不出去。」
「你呀!真是人小鬼大。」喬艷眉白他一眼,「你還是管好自己就好了,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他正色的說:「你是我二姐,我當然關心你了。」
「與其關心我,不如多關心一下大姐。」大姐喬月眉比她大一歲,和喬書豪同樣是大娘所生,而她不過是二娘生的孩子,不過,大娘待她如己出,對她寵愛有加,讓她比大小姐更像大小姐。
「大姐才不像你呢!她可是整天待在房裡做女紅,根本不需要人家操心。」同樣都是爹的女兒,為什麼兩個姐姐的性格差這麼多?
她擺出茶壺狀,「你的意思是我是一匹野馬,成天只想往外跑?」
「你知道就好。」喬書豪小聲的回答。
喬艷眉掐了掐他的臉頰,「再給我說大聲一點!」
他痛得齜牙咧嘴的,「二姐,我什麼都沒說……」
「哼!大娘都沒有禁止我出門了,你有什麼資格不准?」她鬆開手,快快的問。
喬書豪垮下肩膀,在心中輕歎,就是娘把二姐寵上了天,才會讓她變得這麼無法無天。「二姐,我也是為了你好嘛!」
「好了,我知道你的好意,謝謝你的關心,我現在要回房休息了,其他的晚點再聊。」她可不喜歡聽人說教。
擺脫了么弟,才繞過廊威,就見到一個人迎面走來,那是全天下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表妹,你可回來了。」衣冠楚楚的林俊亨眼中閃著愛慕的光芒。
喬艷眉斂起唇角的笑意,一臉嫌惡的嬌叱,「誰是你表妹?少在我面前攀關係,我沒那份榮幸。」
「我姑母是你大娘,在名分上,你當然也算是我的表妹了。」他的嘴咧得更大,企圖再接近她一些,卻被劈頭抽來的軟鞭嚇得倒退好幾步,不敢再上前。「表、表妹,你這是幹什麼?」
她凜著絕艷的花容,昂起下巴低哼,「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心裡在打什麼主意,林俊亨,我奉勸你少作白日夢,我爹不會把我許配給你的。」
「嫁給我有什麼不好?可以讓你當林家的少奶奶,成天茶來伸手、飯來張口
,還有一堆婢女伺候。」他陪笑的說。「哼!因為物件是你,所以本小姐不願意,懂了嗎?」
林俊亨的臉頰微微抽搐,虛偽的笑著,「你對我有什麼不滿意,我可以改,表妹,你就給我一次機會嘛!」
「你真的肯改?」
「當然,只要你開口。」他信誓旦旦的說。
喬艷眉冷冷的挑起一道秀眉,「好,只要你把你那張讓人看了想吐的臉孔換掉,再學狗叫繞石家莊一圈,本小姐或許會考慮看看。」
他氣白了臉,「你……」
「辦不到是不是?哼!就只會說大話。」她不齒的說。
林俊亨握緊的雙拳發出喀喀的聲響,恨恨的轉身離去。
總有一天,他會將她壓在身下為所欲為,馴服這名在地方上出了名的刁蠻千金,讓所有人見識他的厲害。
男子坐在裝滿熱水的浴桶中,抱著頭顱,努力的回想,可是仍然一無所獲。
他究竟是誰?為什麼他想不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唰!」的一聲,布簾被掀了開來,他微赧的讓身體往下沉,以免春光外洩。
「呵呵!害羞什麼?我魯大娘都可以當你娘了,還怕被我看到嗎?」福福態態的老婦人臉上堆滿了笑意,將一套乾淨的下人服放在矮凳上。「這是給你穿的,袖子和褲子可能短了點,你就將就一點穿,改明兒個我再幫你跟管事要幾套新的。」
「謝謝大娘。」他朝她點了下頭,表示感激之意。
魯大娘和善的走到他身後,幫他將濕發紮成長辮,這才觸摸到他後腦勺的傷口,雖然不再流血,仍然腫了一個大包。
「你的頭是怎麼撞破的?待會兒我拿藥幫你擦一擦,以後自己要小心點,萬一把腦子撞壞了還得了……」她就像個老母親般嘮嘮叨叨的,「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他沮喪的搖搖頭,「我不記得了,當我昏昏沉沈的醒來時,不只頭部受傷,就連自己是誰也想不起來。」
「怎麼會這樣呢?真是可憐的孩子。」魯大娘幫他紮好長辮,對他露出慈藹的微笑,「以後你就安心的在喬府待下,只要你好好的做事,老爺和夫人不會虧待下人的,有什麼需要就跟大娘說,知道嗎?」
魯大娘帶給他母愛般的溫暖,稍稍撫平他心頭的慌亂。
「咱們老爺很少待在府裡,因為喬家的生意做得很大,他一年有七、八個月都待在天津,所以,府裡當家作主的是夫人,只要你不做錯事,夫人倒是不會刁難下人……」她動手幫他刷去頸背上的污垢,叨叨絮絮的說道:「至於大小姐嘛!她的性子就靜了點,平常很少走出房門,而小少爺是個很可愛的孩子,跟下人們相處得很融洽,倒是二小姐——」他的身子一僵,「大娘,我不需要知道她的事。」
「怎麼了?」魯大娘問。
「她、她實在太……」他不方便在魯大娘面前批評她。
魯大娘莞爾一笑,馬上會意過來。
「二小姐的性子確實是蠻橫了點,那是因為她的親娘死得早,老爺心疼之餘,自然也比較放縱她一些,不過,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外頭的人都管她叫刁蠻千金,等你和她相處之後,你就會發現其實她的心地很善良。就拿你來說吧!她也是因為可憐你的遭遇,才把你帶回府裡,她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可取之處。」
「她才不是……」他可是受到她的威脅才不得不跟她回來,只是,他實在不願說給魯大娘聽,破壞喬艷眉在她心中的形象。
她沉吟片刻,「嗯!聽你的口音,你應該是打京城裡來的吧?」
「怎麼說?」
「只有長住京城的人,才可能說得一口標準的北京腔,就像你說話這樣,可惜我在京城沒什麼親戚,不然就可以請人家幫你打聽打聽,說不定還可以找到你的親人。」魯大娘古道熱腸的說。
他泛出苦笑,「謝謝大娘,我看還是等我自己想起來再說了。」
「嗯!總算是乾淨多了,其他的你自己來,等一下我再告訴你要做些什麼。」說完,她便掀簾出去。
又刷又洗了一會兒,他才跨出木桶,將身體擦乾,換上乾淨的衣裳,尺寸的確是小了點,但他只有湊合著穿了。
見他出來,魯大娘的眼睛一亮,滿意的嘖嘖出聲,「想不到你還是個俊小子,嗯,你娘把你生得太好了,看來府裡的婢女有福了,以後可熱鬧羅!」
他不自在的拉拉衣擺,綻出窘迫的笑容。
「我是實話實說,你別不好意思了。」她打趣的說:「好了,以後你就負責打掃花園……」
他困惑的看著她。
魯大娘走到牆角挑了一支竹掃帚,「拿掃帚把地上的落葉掃乾淨,這樣懂了嗎?等你熟悉府裡的環境,再讓你做其他的。」
掃地?應該很簡單才對。
他拿起竹掃帚,笨拙的在地上揮動,那模樣令人發噱。
「唉!你連掃個地都不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生來就是富貴命,來!我教你怎麼掃,要看好喔!」
魯大娘拿來另一支竹掃帚,示範給他看。
無名將燒好的熱水倒進盆子裡,用袖子抹去額上的汗珠。
「無名哥,真的很謝謝你。」伺候喬艷眉的丫環秀妹羞答答的道謝,就跟其他懷春少女一樣,見到如此俊俏的年輕男子,都會情不自禁的偷偷愛慕著。「如果你不想去的話,就讓我端回去好了。」
因為他失去記憶,忘了自己的名字,大家只好用「無名」來稱呼他。
「她既然指名要我來做,那就由我端去。」他早該猜到那個女人會處處刁難他,想不到上工的第一件差事,就是要他幫她端洗腳水,可想而知,這只是一個開端而已。
秀妹紅了臉,自作多情的以為他不願讓她為難。
「老實說,伺候二小姐不是一件輕鬆的差事,可是,咱們當下人的又不能挑主子,如果真能選擇,我還寧可去服侍安靜不多話的大小姐,至少不用擔心受怕。」每天過著戰戰兢兢的日子,現在終於逮到機會可以訴訴苦,她便一古腦兒的將委屈傾吐出來。
他側過頭去瞄她一眼,不置可否,默默的跟著她走向喬艷眉居住的院落。
秀妹怕他不相信,連忙又說:「我說的都是真的,聽說上一個伺候二小姐的丫環冬珠,也是無緣無故挨了她一頓鞭子之後就被趕出府了,光是想到這裡,我就害怕得睡不著覺,深怕有一天會輪到我。」
無名皺緊濃眉,心中暗忖,想不到喬艷眉是那種會責罰下人的主子!
「你以為我是胡說的是不是?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管家還有魯大娘,其他人也都知道。」秀妹斬釘截鐵的說。
他沒有表示任何意見。
「綴錦樓到了,跟我進來吧,」秀妹指著前頭的院落說。
無名端著水盆跟著她進屋。
在房裡等候多時的喬艷眉聽見腳步聲,趕忙坐直身軀,好整以暇的等候無名的到來,現在他是喬府裡的長工,要打要罵隨便她高興。哼,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拿喬,「二小姐,無名來了。」秀妹說。
喬艷眉疊起腿兒,笑睨著跨進門檻的男子,得意的表情陡地僵了一下,沒想到那個膽敢冒犯她的臭乞丐居然長得人模人樣的,她不得不承認他生得確實比她見過的男子都還要來得俊逸。
瞥見她臉上得意的表情,無名下顎一緊,只能努力的按捺住怒氣。
「怎麼?看你一副不情願的樣子,這兒是喬府,我是二小姐,而你只是個下人,你要對我尊敬一點。」她說。
無名深深的吸了口氣,硬聲硬氣的說:「二小姐,你的洗腳水送來了。」
「嗯!把它放下。」喬艷眉就是想看他氣得臉色發黑的樣子。
他重重的將水盆往地上一放,盆裡的水都濺出來了。
喬艷眉倏地跳起來,怒視著半濕的弓鞋,嬌聲低喝,「你這該死的奴才!看你做的好事!」
「二小姐,無名不是故意的,請你原諒他。」秀妹趕緊代為求情,深怕喬艷眉會抽他鞭子。
她胸中的怒火燒得更旺,「他是你什麼人?你幹嘛這麼護著他?」
「他跟奴婢沒有關係,二小姐不要誤會了。」秀妹面紅耳赤的說。
無名下顎一緊,不卑不亢的說:「你要找麻煩儘管衝著我來,不要找無辜的人出氣。」他的袒護猶如火上添油。
「可惡!」喬艷眉抄起置於桌上的軟鞭,就往他身上抽去……秀妹駭然的摀住眼,不敢多看一眼。
「啪!」
軟鞭就這樣狠狠的抽在無名身上,他也不閃躲,傲然的面對它。
喬艷眉怔了半晌,盯著他胸前裂開的布料,和上頭的斑斑血異,似乎也被自己粗野的舉動嚇了一跳。
「打夠了嗎?」他冷冷的問。
她咬住紅潤的下唇,不想顯得自己的氣勢減弱。
「還不再去端一盆熱水來!」
無名彎腰拿起水盆轉身出去了。
「氣死我了!」喬艷眉忿忿的跺著蓮足,咬牙說道:「總有一天,我要讓你低聲下氣的求我……」
大概是太生氣了,喬艷眉一整夜都沒有睡好,越想越生氣,心中不知咒罵了多少遍,恨不得將無名挫骨揚灰。
天剛破曉,等不及丫環進來服侍,喬艷眉便自行起床梳洗,再挑了件最亮麗的衣裳換上,然後在鏡台前和一頭烏黑的青絲奮戰。
「二小姐,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秀妹悚然一驚,登時嚇出一身冷汗,都怪自己貪睡賴床,這下完蛋了。
喬艷眉沒空搭理她,「還不快幫我梳頭。」
「呃!是。」她驚疑不定的接過象牙梳子,顫巍巍的將青絲分成兩邊,再梳成叉子頭,再點綴幾支昂貴的簪釵。
點上胭脂水粉,喬艷眉滿意的細看銅鏡中艷光四射的自己。她就不信這樣還不能把男人迷得團團轉!
她若無其事的說:「你去忙你的,我要出去散散步。」
秀妹怯生生的站到一邊,雖然對二小姐今早的舉動感到疑惑!卻沒有膽子問。
出了綴錦樓,喬艷眉本能的在忙碌的下人之中尋找某人的身影。
每個男人見了她,無不露出癡迷的眼神,她就不信他是例外!她暗忖。
喬艷眉不想去深究自己怪異的舉止,只相心給無名一個下馬威,讓他的自尊掃地,這樣她才會高興。
「二小姐早!」
「二小姐早!」下人們誠惶誠恐的向她道早,惟恐得罪了她。
她懶懶的回應,繞了一大圈,就是沒瞧見她要找的人。
就在喬艷眉走到偏廳前的院子時,聽見裡頭傳出婢女們嘰嘰喳喳的對話。
「無名哥,你真的不記得自己是誰嗎?好可憐喔……」
「以後有什麼需要,直接告訴咱們,咱們一定會幫你……」
「只要無名哥開口說一聲,什麼忙我都願意幫……」
「是啊,無名哥……」
簡直嗯心透頂!
喬艷眉聽她們在那邊「哥」來「哥」去,沒完沒了,不由得火冒三丈,想不到他人緣這麼好,深得婢女們的喜愛。
「你們不做事,躲在這裡幹什麼?」她驀地現身,斥責一干婢女。
「二小姐?!」幾個婢女嚇得花容失色,活像老鼠見到貓,一哄而散。
無名冷著臉斜睨她,然後繼續拿著竹掃帚清掃地上的落葉。
「幹嘛見了我就擺出一張死人臉?」喬艷眉不平的嬌叱。
他連看都不看她,「奴才還有事要忙,二小姐請便。」
「你……」她氣鼓雙頰,著惱的奪過他手中的竹掃帚。「我長得很醜嗎?你為什麼連看我一眼都不肯?」
「無聊!」
喬艷眉覺得自己真是自取其辱,他只不過是一個奴才,她幹嘛還費心打扮給他看?
「你——」沒有人敢用這種口氣對她說話,她氣極的用鞋尖踹了下他的小腿。
「幼稚!」無名不為所動的轉身就走。
她索性將竹掃帚扔向他!「不用你管!」
無名偏過頭,眼神凌厲的瞪她一眼,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嚴油然而生,讓她心中莫名打了個突。
「你、你敢瞪我?」喬艷眉不肯服輸的挺起胸脯,也給他瞪回去。
他沉下臉龐,不想和她一般見識。
「喂!你給我回來呀!」她漲紅了臉,惱火的大叫,「我要是扳不倒你,我就跟你姓……」
***
用過晚膳,喬家人都聚在偏廳,下人們送來用烏梅、冰糖煮之,調以玫瑰、桂花,再加以冰塊的酸梅湯,這可是夏季最清涼解渴的飲料。
每個人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酸梅湯,霎時覺得暑意全消。
「哇!真是透心涼,夏天還是喝這個最好了。」喬艷眉將酸梅湯喝個精光,滿足的吁了一口氣,「我還要一碗。」
喬夫人放下碗盅,臉上的笑容讓顴骨看來更高聳,「聽到了嗎?再幫二小姐盛一碗來。」
伺候的婢女忙不疊的下去準備。
她嘴甜的說:「我就知道大娘最疼我了。」
喬書豪假裝嫉妒的挖苦,「是啊!大家都曉得娘最疼二姐了,不知道的人都以為二姐才是娘親生的。」
「是不是親生的根本不重要,大娘對我來說就像我的親娘一樣。」喬艷眉咯咯嬌笑的倚在喬夫人身畔。
喬夫人拍拍她的小手,笑瞇了丹鳳眼,「你這孩子就是會哄人開心,月兒要是能跟你多學學就好了。」
「二妹生性活潑,我就是想學也學不來。」被點到名的喬月眉低垂螓首,彷彿是受盡委屈的小媳婦。
喬艷眉眨動著一雙嬌媚的明眸,「大娘,大姐溫柔婉約,是大家閨秀的典範,我才要多跟大姐學學呢!」
「二妹太謙虛了。」喬月眉絞著手巾,不好意思的說。
只要有二妹艷眉在場,自己就只能當個陪襯的角色,有時甚至連配角都當不上,沒有人注意到她,就連自己的親娘也多寵二妹一些,可這麼多年來,她已經習慣被冷落的滋味,要是太受人注意,她反而會渾身不自在。
喬書豪大翻白眼,「好了,你們兩個不要互相誇來誇去的,我聽了都要起雞皮疙瘩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喬艷眉斜瞟他,「你是不是好幾天沒洗澡了?」
他怔怔的問:「二姐怎麼知道?」
「當然知道,因為你皮在癢了嘛!」她撩起袖擺,掄起粉拳賞他一個爆栗。
「啊……好痛!」喬書豪哀叫。
喬艷眉回到座位上,嬌蠻的笑了笑,「有沒有舒服一點?」
「有、有。」他趕緊討饒,免得又挨打。
看著他們開心的打打鬧鬧,喬月眉的臉色黯淡下來,她永遠沒辦法像二妹那樣開朗,難怪連自己的親弟弟都喜歡和二妹在一起。
「娘,我回房去了。」喬月眉小聲的說。
喬夫人拉長了臉!不贊同的說:「老是躲在屋裡不覺得悶嗎?」
「不、不會。」
「你也十七了,娘這些天在想,你和王家的親事也該辦一辦了。」
喬月眉黯沈的臉色終於泛起淡淡的紅光,羞澀的垂下眼臉。
「女兒全聽娘的安排。」她和王家的親事是從小訂下的,雖然她和未婚夫婿只見過幾次面,但她心中早已認定他便是她將來的依靠,心想只要嫁出去之後,就擁有真正屬於自己的家了。
「大娘,這個王志深說好聽點是出生在書香世家,其實家境也不過小康,而且還只是個小小的舉人,個性又優柔寡斷,我怎麼看都認為他配不上大姐。」喬艷眉說出心中的想法。
「二妹,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喬月眉慌張的說:「我和王家的婚事是爹娘幫我訂下的,無論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這輩子我已認定他了,你不要亂說。」
喬艷眉相當不以為然,「訂婚又怎麼樣?大姐,你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喬月眉倏地流下瑩瑩淚珠,怨懟的說:「你……你太過分了。」
「大姐!」她錯愕的觀著喬月眉奔離的身影。「我說錯了什麼嗎?」
喬書豪搖頭歎氣,「二姐,在我看來,大姐可是很喜歡那個王志深,你這麼批評他,大姐當然會生氣了。」
「可是,我說的都是實話,那個姓王的根本不值得大姐托付終身啊!」她不認為自己有錯。「大娘,您真的要把大姐嫁進王家嗎?」
喬夫人輕拭嘴角,「既然他們自小就訂了親!月兒當然得嫁了,我挑的不會錯,等志深中了狀元,有機會入朝為官,月兒可就成了官夫人了!那咱們也可以風光風光了。」
「可是……」喬艷眉陡地住口,把到口的話又吞了回去。
「二姐,你就別管大姐了,還是先管管你自己吧!」喬書豪說。
喬艷眉指著自己,「我?我怎麼了?」
「還怎麼了?你以後還是別老是把軟鞭帶在身上,只要看不順眼就拿出來抽人家一頓,你知道大家都在背後叫你刁蠻千金嗎?有哪家的閨女像你這樣囂張的?」他說。
她聳聳肩,一副不在乎的模樣,「嘴巴長在他們身上,他們愛怎麼叫就隨他們去叫,反正我又不痛不癢。」
喬書豪大搖其頭,「可是這麼一來,還有哪個男人敢娶你?」
「咱們何必跟那些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斤斤計較。」喬夫人袒護的說:「要是換作在京城裡,依艷兒的容貌,就連那些王公貴族都會為之瘋狂,還怕嫁不出去嗎?」
「娘,您怎麼不幫我勸勸二姐,反而替她說話?」他不解的說。
喬夫人寵溺的看著喬艷眉,「娘就是喜歡艷兒的個性,要懂得欣賞的男人才會瞭解她的好,娘還希望她永遠不要改變。」
「還是大娘最好了,萬一我真的嫁不出去,那就乾脆別嫁了,我要一輩子留在家裡,以後就讓你來養我。」
喬書豪撫額輕歎,「二姐,你饒了我吧!」
「你的意思是不願意了?」她泛出危險的笑意,讓人看了頭皮發麻。
「我、我沒這麼說……」
她兩指掐起他肥厚的耳垂,「哼!諒你也不敢,那二姐以後就全靠你了。」
「哎喲喂呀……」喬書豪吃痛的叫道。
姐弟倆歡歡喜喜的嬉鬧,沒人注意到喬夫人以杯子遮住唇,泛出一抹陰冷的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