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早。」甫踏進餐廳的同時,爽朗清澈的問候聲立即傳入耳中。
定神一看,只見殷水痕俊逸的臉上泛著清爽的笑容,雙眸清澈無邪地望著他,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叫人不由自主地想親近,即使——他長得那麼想他母親殷遙蓉!
殷莫邪淡淡點頭,一落座,便有人馬上端上豐盛的餐點,殷莫邪沒什麼胃口,便要人撤走餐點只要了杯果汁,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
「小舅舅昨晚睡得還舒服嗎?」殷水痕抬頭問道。
殷莫邪微愣了下,殷水痕似是知道自己問得倏然,便抬起手指比了比自己的雙眼道:「小舅舅的臉上出現一對熊貓眼了。」
不禁為了他的純真而莞爾,他讓他暫時忘卻了心中的不愉快,真心回以淡笑,搖頭。
昨晚他的確沒睡好,為了孤兒院一事,他幾乎是睜著眼到天亮的,心知水遙是衝著他來的,可是他不希望連累孤兒院裡的孩子,那些孩子是無辜的呀!
「水痕,你怎麼還在這兒?不怕趕不上上課時間嗎?」
沉著的嗓音突地在身後響起,嚇了莫邪好大一跳,茶點沒被口中的果汁嗆死,不過也嗆得他猛咳不已。
「哎呀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小舅舅?」寬厚大掌輕輕拍打著他的背,耳際又響起那不高不低的音調。
「小心啊,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爺爺可是會心疼死的,他老人家身子不好,可受不了一點小刺激吶,為了他老人家的健康,你可得好好顧好自己喔。」
不明真實原由的人大概就會和殷水痕一樣,被殷水遙的表面關懷蒙騙,但殷莫邪卻是心又一沉,這傢伙不只拿孤兒院來威脅他,竟又以他父親的性命來對他施加壓力……一時間,殷莫邪覺得心好沉重。
偏了偏身子,拒絕殷水遙假意的關懷,起身便要離去,他還沒去探望父親呢。
豈知他才跨出一步,手立即被殷水遙抓住,微震,轉身,迎上那對冷酷的星眸。
「別走那麼快,水遙有事想和小舅談談。」臉上雖是笑著,但眼神卻表現出不容反抗的命令,殷莫邪自然明白他要談的是什麼。
也好,反正早晚他也會找他給他一個答案的,不過——這兒不是談事的好地方吧?殷水痕也在場呢。
「要談可以,不過我要先去看父親。」
「當然!小舅這次回來不就是為了一盡孝心嗎?水遙不會、也不敢阻擋,那我在書房等小舅了。」
冷冷望了他擺明一副胸有成竹的臉一眼,二話不說扭頭就走,聖彼得孤兒院與父親的安危和他自身的安危比起來何者為重,不用說他也明白。不論今後他和殷水遙、殷遙蓉三人之間會如何發展,他都一定要保護孤兒院裡的孩子和父親,一定要!
殷莫邪推開父親房門,看到站在房中的人之後不由得呆愕了下,他沒想到她竟會那麼早就來探望父親,害他一時有些驚異。
視而不見地到床沿坐下,輕輕柔柔地就怕驚動沉睡的父親,他知道她正在看自己,他只能漠視……如果不想驚醒父親,他——選擇漠視他。
縱然他是如此想,可是顯然殷遙蓉並不做此想法,她開口說出他回來之後的第一句話:「我以為你今生已經打算不再回來了。」
伸向殷昊臉部的手指為之一震,仍將手輕按在殷昊額頭上,態度冷漠得可以。
「別再待在這兒了,趕快回美國去吧,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別再回來了。」語氣中沒有虛假,只有顯著的擔憂。
殷莫邪抬起頭望向她:「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回來,不過大可放心,我不是回來和你搶財產的,等父親病情穩定,我會即刻回美國。」
「我不是想趕你回美國,這是為你好,殷家已不是你所知的殷家了,為了你的安危,我不希望你繼續留在這。」為了殷莫邪的誤解,殷遙蓉面露著急之色。
她的神情惹得殷莫邪心頭一跳,這又是她另一個詭計嗎?但他離家十六年了,她該知道他真的對殷家財產沒有興趣,她根本無需再提防他——可是看她的表情又不像在作假:「昔日的殷家當然早已不存在,在你領導之下殷家已由當年的十大企業之末進軍到現今的第三強,當然有所不同了。」
「不是這個。」殷遙蓉柳眉緊蹙,眼露愁容地注視著他,真誠道,「不要太相信水遙,對他你得處處小心,也別輕易信任他做出的承諾,商場上他可是出名的狡猾奸詐,他不會輕易放過他看上的獵物,也包括聖彼得孤兒院的那些孩子。」
一句聖彼得孤兒院讓莫邪為之色變,略顯激動:「你知道?你還知道什麼?」
只見她驚慌地跟著站起,面有驚色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可是你……」
「我什麼都沒說,你聽錯了。」未等殷莫邪進一步追問,殷遙蓉倉皇奪門而去,只留下滿腹疑問的殷莫邪。
怎麼回事?她在怕什麼?殷水遙嗎?由她方纔的言行舉止來看,殷莫邪明顯可以察覺她的驚懼,可是為什麼?就算她真是因誠心悔悟而領養殷水遙,她也無需如此害怕自己收養的兒子啊!到底出了什麼事?
望著合起的門板,殷莫邪陷入了不解的疑惑裡。
懷著滿腹疑慮,殷莫邪還是來到書房,乍見到殷水遙剎那,腦海中倏然浮現適才殷遙蓉所說的話。「別相信殷水遙做的承諾。」
別相信是嗎?不禁暗自冷笑,難道她不知道,打從十六年前開始,他就已經不知道相信是什麼了,教會他的人可不正是她嗎?
「呦!這麼快?我還以為小舅會想多陪陪爺爺呢。」闔起手上的書,殷水遙對殷莫邪輕露笑容。
沒理會他,殷莫邪坐在他對面。等他坐定後殷水遙才笑問著:「要來杯咖啡嗎?」
搖頭在,正眼對迎上那雙不帶半點笑意的陰駑眼眸:「我知道你恨我多深,也知道你必須扮演的角色,但在沒有第三者的情況下,你可以收起你虛假的關懷,犯不著勉強自己對仇人端出笑容,我想你也是這麼想的是不?」
「我深有同感,只是小舅若真知道水遙在殷家所扮演的角色,能否容水遙請問一下,小舅又知道自己所該扮演的角色是什麼嗎?」手指輕輕彈著擱置在膝上的書,殷水遙仍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
殷莫邪當然明白他指的是什麼,這不正也是他來找他的目的?
「我答應扮演那個角色,但是你也得承諾從此不得再動孤兒院的主意!」
嘴角一勾,似是早料到殷莫邪會妥協:「這是當然了,那間孤兒院對我來說有無皆可,諸事煩身的我哪有那份閒情逸致去理它。」
「但願你言行如一,別出爾反爾!」
「呵!彼此彼此!你怕我失信我也擔心你毀約呢,那麼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吧?」
「走?」上哪去?
「自然是去為舞會之事做準備嘍,小舅總不會想就這麼去吧?要讓姚莉桐出糗必須先讓她失色,不打點一下,只怕到時出糗的是小舅了。」
說得堂而皇之,要不是你小心眼,我又何必得扮這個角色?一個大男人這麼記恨,真是沒度量!跟在殷水遙身後,殷莫邪在心中暗自想著。
跟著殷水遙,殷莫邪來到了一間名為「銀羽」的店,店裡的服務生見到殷水遙莫不恭敬問候。
「唷!唷!瞧瞧,是什麼人來了,貴客耶!難不成今天吹龍捲風了嗎?」柔媚媚,嬌滴滴的天籟之聲伴隨一道曼妙迷人的身影,風似地閃到殷水遙面前。
正因這不甚正經的話而微愕的殷莫邪這才看清他的容貌,眼前的他聲如其人,有著一張柔媚動人的美麗容顏,削瘦而頎長的身材,他覺得殷水遙既要找人扮人妖,怎麼不來找他?他若扮起來鐵定比自己還像個女人!
似是感覺到殷莫邪打量的眼光,對方倏地側過頭,朝他眨眨眼,笑容中猶帶三分的稚氣,友善地令殷莫邪在第一印象就給他打了個滿分。
「少廢話,廷洛有說過我今天會帶人過來吧?」相對於這麗人,殷水遙的態度就顯得無情多了。
「不然你以為本少爺時間多到可以成天待在這裡等你來嗎?」笑盈盈地送過一記秋波,話卻是挑釁得緊。
「那就快點去做事,太長舌只會突顯你的缺點又多一項。」冷哼,同時取出一根煙含住,正待點燃,一隻雪白修長的纖纖玉指半空攔截,使他嘴上的煙不翼而飛。
無視殷水遙的瞪目,他笑得更快樂了:「公共場所不准抽煙,你不知道嗎?明知故犯只會突顯自己的常識不夠,信不信我會將你轟出去?」
這小子——瞪著那笑裡藏刀,口出惡語的「同伴」,殷水遙只是揚了揚眉:「我沒多餘的時間!」
「是嘍!你大老闆忙嘛!忙到可以去做那種無聊且無趣的事兒,我怎不知道你可忙著呢?那請問一下,敢情我莊心語是閒著打蚊子讓你看到了嗎?敢在我面前說忙?」冷笑凝視那張僵住的俊容,莊心語挖苦著。
「你到底做不做?」臉色難看地皺起眉頭。
「做!既然都答應了哪有不做之理?我可沒將錢往外推的嗜好。」理念雖不合,可是這種能趁機敲一筆的生意傻瓜才會說不。
暗自嘀咕了聲,將目標裝到了殷莫邪身上:「嗯……好一個大美人,只可惜眼光不大好,竟然會跟上一個小心眼,唉……可惜了喔。」
「不高興可以不做,指桑罵槐也不會讓你有人緣。」
「我不過是隨口講講,大老闆又何必急著對號入座?」不甘示弱地回敬,惹得殷水遙怒眉以對。
身為點火者的人卻全不當一回事地拉起殷莫邪,二話不說朝左側通道去,臨去前還不忘回頭道:「兩個鐘頭後你再來看成果,兩個鐘頭內我不想看到你出現在我視線範圍內,瞭解嗎?」
眼光剎時化成數道利刃射向一直向自己的耐性極限挑戰的背影,在這時他的眼光和回頭的殷莫邪對上!
「你的眼中充滿問好,臉上寫著疑惑,全身上下都閃爍著why。呵呵呵,真那麼好奇我和那小氣鬼的關係?」莊心語熟練地拿著剪刀、梳子在殷莫邪略長的發上修剪,一面對著鏡子前的人笑著。
因他的取笑,殷莫邪才猛然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想搖頭,莊心語卻早料著他會有這樣的舉動,輕聲喝阻:「別動,不然小心後腦勺會多出一個洞。」
不能搖頭,那……那他該怎麼和他溝通?
「別皺眉,我和那小氣鬼認識的理由很簡單,就是所謂的青梅竹馬,從小孽緣就種下了,所以知道他那小氣巴啦的個性是自小就有的,哪知道他現在都二十有四了,還是那麼愛記恨。」
青梅竹馬?那麼他也知道是他害得殷水遙家破人亡的了?
凝視著鏡中反射出的那張甜美臉龐,想到之前他和殷水遙的對話,不難猜到他知道當年那件事的可能性,也或許——他亦是那件不幸事件中的遺孤,和殷水遙一樣。
「你真的很聰明,不出兩句話就讓你猜到了。」停下手邊工作,立於殷莫邪身後的心語也同樣含笑望著鏡中的殷莫邪,沒意外地看到他露出訝異的神態。
「我相信你知道當年那場併吞風暴造成了多少家庭的不幸,你會猜中也在意料中,反正我也沒有隱瞞你的打算……沒有錯,我的確也遭遇了和水遙相似的情形。」
那——面對當年的主凶之一,他還能露出笑容?僵直身,殷莫邪不能理解地睜大眼,欲起身,卻叫莊心語按回椅上。
「別緊張,我並無惡意,真的!相信我好嗎?」繞過椅子,莊心語抓起殷莫邪微顫的雙手,蹲於他身前含著真摯的笑,柔聲撫慰道,「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感到很驚訝和懼怕,但是請相信我,我對你真的沒有恨意,因為我知道你並非有意,要不然你也不會引咎出走,獨自在異鄉一待就是十六年是不?」
「或許你會懷疑我真的可以這麼輕易就放棄這段毀家之恨嗎?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時環境是會改變一個人的念頭,或許你會想我應該是恨你的,更或許你現在正在懷疑這會不會又是另一樁陰謀?但是,我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不恨你是因為我能體諒你的心情,不怪你是因為我找到一個比恨更能讓我活下去的理由。而且,我也不願讓憎恨支配我的一切,我期望能過得無悔、實在。我明白我要的是什麼,而在這之中絕不會有憎恨這東西!我也知道,要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相信我的話很難,但是,我請你給我和你一個化敵為友的機會,一個消弭我們之間一切恩怨的機會可好?」
可好?
他——一個因為他十六年前的一個無心之過而家破人亡的遺孤竟然問他可好?
他——一個被害者竟反過來求他這個主凶化消仇怨?他竟然為他——可好?
他是瘋子嗎?天底下哪還有像他這種反過來求仇人化解仇恨的人?他是傻子嗎?
這麼輕易就原諒一個害他不幸的兇手?
望著眼前那張笑容不變,真誠不變的麗容,殷莫邪只覺得他的臉越來越模糊。但是在他的心裡卻清楚地知道,眼前這個人不是瘋子,也不是傻子,他只是有一顆美麗又善良的心,一顆鮮少有人能保有純真的一顆心。
心……疼著……揪緊著……不停……不停的翻滾著……
他……他問他……可好?……問他……可·好……
感到一隻溫柔的手撫上自己的臉,拭去臉上的淚水,於是他又看到了那張甜美的麗容。
「那麼我們說定嘍,我們是朋友了。」話落,又是一個真心的笑。
他——可以嗎?他真的可以相信嗎?他真的可以相信在這世上還是有人會原諒他,接受他嗎?
朋友……一個他奢望了二十八年,卻不曾有人對他說過的詞,一個他渴望了好久、好久的詞……好希望有人對他這麼說,真的,他真的期望了好久……好久……
凝視著那張美麗的容顏,迎上他真誠的笑顏,殷莫邪既感激也感動地對他揚起一抹帶著淚珠的笑,同時也緩而重地點下了頭。
豪宅裡,一場宴會正在舉行。受邀者皆是名流人士,通常在這種宴會上,偶爾也會見著幾位出色的影星,更是不會少了姚莉桐。
一張妖艷的麗容配上一副完美噴火的魔鬼身材,搭上高超的交際手腕和那身鮮紅的緊身低胸禮服,胸口那道若隱若現的乳溝更使她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宴會一角,此刻正站著三個俊逸非凡又各具特色的二男一女,這三人正用著一種嘲弄、看戲的眼光遙望著宛似飛蝴蝶般的姚莉桐。
「我怎麼不知道殷水遙有遲到的嗜好?」開口的是三人中唯一的女性,龔紫薰。
「你放心,他不會不來的。」站在她對面身著白色西裝的邵廷洛灑脫的笑了下。
「廢話!我天天等、夜夜盼的就是這一天,他要敢不來我鐵定和他沒完。」懾人的瞪目,顏葉風冷哼。
「他不是那種人,再說他的恨也不會比我們少,他不可能輕易放棄的。如果你真要擔心還不如去勸心語,我有點擔心他。」為了殷莫邪,心語和水遙已經快鬧翻了。
「他知識不願對殷莫邪進行報復,可沒說不對殷氏報復。」向來就寵莊心語的邵廷洛一聽龔紫薰的話,忍不住為莊心語辯解。
「是呀,放著正主兒不管,我就不明白這場仇報得有何意義了。」一想到莊心語多次不顧他們這群朋友,反而一心為仇人開罪,顏葉風也不怎麼愉快。
「也許心語有他自己的打算也說不定。」
「那麼你倒是說說他會有什麼注意好打?平日與他最接近的你不妨說說看。」
「這……」一時語塞,邵廷洛不禁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框,雖說平日他和莊心語是較有聯絡,但是他也和大家一樣,搞不懂莊心語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可這也不能代表什麼啊,不然你看時寒,他不也是不曾表態要參與,怎麼你就不說他、不懷疑他?」
「至少他沒有像心語那樣公然地維護那個兇手。」
「你……」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別是仇未報咱們倒先自己鬥起來了,不管莊心語真正的想法是什麼,只要他不阻礙我們的計劃,少他一個又何妨?」眼見氣氛有些尷尬,龔紫薰連忙出聲。
「他根本就是故意找心語的麻煩。」
「我說你才故意找茬,難道我有說錯嗎?」
「好了!都閉嘴可不可以?為了一個殷莫邪破壞彼此的感情值得嗎?」一面攔住邵廷洛,龔紫薰一面低叱。
「那是他……」
「我說都別說了,水遙已經到了。」
截去邵廷洛反駁的話,應和龔紫薰的是一片倏然沉寂下來的寧靜,只剩下輕柔的音樂迴繞於大廳,眾人反應皆是一致地落在那抹纖瘦的姿色儷影上。
「原來他就是殷莫邪?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本人可比照片上迷人多了,你說是嗎?」書房裡,顏葉風意有所指的睨視殷水遙,剛俊的臉上夾帶著令人不解的笑。
「佛要金裝,人要衣裝,經過特意打扮自然是比素面的他還能上得了檯面,這有什麼好稀奇的?尤其改造之人還是素有美之魔術師之美譽的心語。」倚在窗邊,殷水遙無視顏葉風隱含意味的笑。
「但是不容否認的,他的確很吸引人,也很容易讓人受到媚惑不是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拐彎抹角的裝什麼神秘?
「我們想說的是,你別忘了咱們和殷氏之間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縱然他真的很令人著迷。」
聞言,殷水遙第一個反應先是出現短暫的鄂怔,旋即才恍然大悟地冷笑一聲。
「你們在擔心我會愛上殷莫邪?哈!我說你們還真的很閒吶,我可是比你們都要早知道他的存在,若愛上他還回去找你們出來,只為了讓你們對我下警告嗎?」真是愚蠢至極!
「可是你今天遲到了。」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他向來就守時的習性何以在今天失效?
「哼!若不是被某個有心人耽擱了,我怎麼會遲到?與其要浪費時間給我警告,倒不如注意心語,要不是他我也不至於遲到讓你們誤會。」
「你的意識是因為心語拖住你,所以你才遲到?」和莊心語有關,邵廷洛絕不會沉默。
「除了他還會有誰?」眼光一掃窗外的情景,看著那抹纖瘦的紫色身影怒眉輕佻的模樣,不禁揚起了「即是如此,仍阻止不了我」的冷笑,好戲——才正要開始呢,親愛的莫邪舅舅,可別叫外甥我失望吶!
「怎麼可能?心語他……」
「你何不去訪問他一下,可以的話或許你能夠施展高超的醫術,為他換一顆精明一點的腦袋?」撇了撇嘴,一想到那個總是喜歡惹他動火的人,心中也著實不悅,難道他們之間的感情就比不上一個該死的兇手?
「心語那裡我們負責搞定,至於他——就看你了。」冷漠的寒眸一掃場內逐漸掀起的騷動,顏葉風面無表情又語帶雙關笑得詭異,「面對心語你狠得下心嗎?」
丟下極度挑釁的話,殷水遙無視顏葉風那猛然下沉的駭人神色,轉身離開書房,顏葉風冷冽如刀的眼光一直瞪著合起的門板,突然一聲:「這句才是我所要說的,面對他你又何嘗狠得下心?」
若真狠得下心,怎麼會放任他扯大家後退,潑大家冷水?心中想的是什麼大家心知肚明,何須在這時打腫臉充胖子?故做姿態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