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莫邪遲疑了。
我怎麼可以就這麼離開?離開之後爸爸怎麼辦?孤兒院又該怎麼辦?
「莫邪,你不要小看我了。再怎麼說我至少還是堂堂殷氏的副總裁,相信一個小小的上地開發案我還有否決的權利;而爸爸那邊,先前是我不知道,現在既然知道殷水遙的陰謀後,你想我會不防範嗎?」
「可是……」
「莫邪,一旦我插手管聖彼得孤兒院的開發案,殷水遙就猜得出你將事情告訴我了,和他撕破臉是早晚的事。我不怕他,可難保他不會出小人暗招!莫邪,我能保護一人兩人,卻無法保護全部的人:我相信殷水遙能力再高也高不出殷氏這片天,你離開台灣回到美國他就沒轍了,要不然他不會用爸爸的安危誘你回來了是不?」
這麼說也沒錯,但是……
「我知道你放不下爸爸,姐姐答應你,我會用我的生命去保護爸爸的安危,我還比較擔心你。在殷水遙心裡,你是害他家破人亡的兇手,所以他才第一個針對你,現在又因為你向我坦白而讓他的計劃落空,對你的怨恨絕非一般。嚴格來說你的處境遠比我們任何人危險許多的。」
思忖了會,殷莫邪才同意殷遙蓉的意見。沒錯,殷水遙的確是將他視為這併吞案的主凶,如果他逃了,那麼可以轉移他對其他人的注意,讓報復心重的殷水遙只針對自己?
見殷莫邪不再反對自己的意見,殷遙蓉才道:「那你先回去,我會盡快幫你安排好出國的事宜,莫邪……在這之前就先委屈你了。」
朝著殷遙蓉不滿歉意的臉,殷莫邪緩緩搖頭。如果可以換來爸爸和孤兒院孩子的安全,苦一點又何妨呢?
桃園中正國際機場人群來來去去、交談聲、離別聲、機場空服人員甜美也顯得公式化的播報聲,形成一個嘈雜而混亂的場所。
在這些人中,殷莫邪就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安靜的模樣和週遭吵鬧的一切,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對比。
低下頭,再度凝視手上的紙條。
「已準備完成,十二日中午十二點,前往機場,自有人出面安排。」
就是他現在獨自一人坐在機場空等的原因。
和殷遙蓉說開已經是一個星期前了,整整一個禮拜,他不知道殷遙蓉的打算,更擔心自己會露出馬腳讓殷水遙察覺,就這樣過著戰戰兢兢的日子,直到這張字條在昨天與殷遙蓉擦身而過時被塞入他手裡。
早上到公司時,他還在為該用什麼理由好離開殷水遙而不被察覺,哪知前腳才進辦公室,後腳殷水遙就被一通突如其來的電話給招了出去。
誰打的他不知道,可是由殷水遙神色匆匆的表情來看,對方應該是個和他關係匪淺的人才對。
不管這個人和殷水遙之間是什麼關係,殷莫邪只知道這是一個好機會。
於是他就趁這機會依紙條上所說的趕到機場,等著聯絡的人出現。
可是……為什麼會這麼久還不見人影呢?
時間已經快到了啊——
隨著時間流逝,逐漸靠近班機起飛的時間,殷莫邪的不安就愈加旺盛,猛然感覺一股壓力襲上身,同時,一雙黑得發亮的皮鞋就這麼映入眼底。
那冷冽如冰的氣息……那雙皮爾卡登的皮鞋……莫不讓殷莫邪不由自主地發抖。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知道他在這裡?疑問比不上升起的害怕。
就算不看著來人的臉,殷莫邪也清楚知道那張臉此刻多麼駭人,因為知道才更不敢抬頭。
「親愛的舅舅,可以請問你怎麼會在這裡嗎?」
冰冷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刺入身體,幾乎凍結他所有的呼吸。
「看來舅舅真的沒有將外甥的話放在心上,要不然舅舅怎麼會在這裡呢?」
咬著貝齒,殷莫邪連反駁的話也沒有力氣說了,只能緊緊握著放在膝蓋上的手。
「真是不應該啊!舅舅,對不聽話的孩子父母都是怎麼做呢?看來我也該讓不聽話的壞小孩受點懲罰才行是嗎?」
刺諷的冷哼中,殷莫邪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拉起,驚惶失色的他更在看到殷水遙陰冷表情時沒命地掙扎起來。也因兩人的舉動而引起旁人的注意。
「怎麼回事?」
「不知道耶……」
「大家嗎?」
「喂,要不要去通知航警人員啊?」
求求你們哪位好心人快去通知吧,求求你們。無法言語的殷莫邪只能以著懇求的眼光看著週遭的人。
然而陰險的殷水遙哪能讓航警人員過來?於是,殷水遙將他一把扛上了肩,舉步就朝著機場大門而去。
此舉嚇得殷莫邪幾乎是臉無血色,雙腳被殷水遙緊緊抓著的他只能不停地揮打著雙手,扭動身子,試圖讓殷水遙無法抓穩自己。
「這位先生,請你等一下。」公式化的叫聲讓殷水遙不得不停下了腳步。是聞聲趕來的航警。
看到他們,殷莫邪就好像看到救星一樣掙扎得愈加厲害。可欣喜的眸子猛然化為驚駭,瞪著那個從人群中走向那些航警的人。
「各位,各位,請不用太過緊張,這一切都是誤會,是誤會一場。」
「你是?」
「我叫邵廷洛,是個醫生。而那兩位一個叫殷莫邪,另一個叫殷水遙。」
航警接過邵廷洛出示的身份證,確認無誤後又問道:「都是姓殷?是兄弟嗎?」
「不,不是的,他們是舅甥。」
「舅甥?被扛著的那個是外甥?」
「不,是扛人的那個才是外甥。」
「外甥扛舅舅?在公開場合公然綁架自己的舅舅?這是怎麼回事?」
「說來這全是一場誤會啦。事實上是因為想阻止殷莫邪——就是那個被扛著的人出境才會這麼做的。」
聞言航警皺起眉頭道:「阻止?我想那個人應該是有自主權的成年男人了,你們這麼做可是涉及人身自由了,這種舉動也已經構成綁架罪。」
「當然,當然。可是這也得在對方是神智清楚的狀態下才能有自由行動的權利是不是?今天會這樣子也是迫不得已,我朋友的舅舅老是幻想有人要對他不利,還會無端施暴。如果讓他上了飛機還是在機場大吵大鬧,這都不好是不是?」
胡說——胡說,他胡說!我沒有神經不正常,我沒有啊!殷莫邪忙不迭地搖頭。
「原來是這樣啊,這麼說來還真是誤會了。」
「是啊,是啊。」
不是啊!不是這樣的!看航警採信那男人的說辭,殷莫邪在心中不停狂叫,可是——沒有人聽得見……
看著航警轉身而去,殷莫邪不禁紅了眼眶,聽到那個自稱是邵廷洛的男人拍拍殷水遙道:「搞定了,走吧!」時,他絕望地閉起雙眼。
再怎樣也沒有料到殷水遙竟會帶著自己回殷家,但意外的是,平日僕人甚多的殷家在這時竟然靜得彷彿沒有半個人似的,就連平日最盡忠職守的奶媽也不見蹤影,為此,殷莫邪本已忐忑不安的心再添一縷疑惑。
沒讓他有太多的時間細想,殷水遙在將他扛進大廳後就二話不說地將他丟到地上。縱使地上鋪著地毯,也仍疼得殷莫邪齜牙咧嘴,悶哼連連。
脫去西裝外套,扯掉領帶,殷水遙彎下身將殷莫邪翻轉過身,然後將之壓倒在地毯上。
乍見殷水遙森冷的眸子與狠絕的神色時,殷莫邪也顧不得疼,奮力掙扎。殷水遙的眼神及臉色都讓他全身警鈴大作,心跳也因為懼怕而加快鼓動,腦海裡只閃著一個字——「逃」!纖細的雙手拍打著,兩腿也用力踢蹬著。然而殷水遙亦非省油的燈!
只見他手擋腳,非但沒讓殷莫邪掙脫,還讓自己置身殷莫邪雙腿之間。
一旁將兩人舉動盡收眼底的邵廷洛也不禁一臉愕然。「呃……水遙,你不會是打算在這裡吧?」
「不行嗎?」揚起了眉頭,殷水遙開始不悅地瞪著鷹眸。這雙手——很是煩人!
「可是……這裡是大廳啊!」他真要在這裡做?縱然是主謀者之一的邵廷洛也不禁為殷水遙的決定而大感詫異。
「那又如何?」要進行報復,難不成要請風水師來看風水啊?
「但是……但是……水遙!」驚愕地看殷水遙極不耐煩地揚起手,清脆的巴掌聲也隨著落下的手而在偌大的大廳間響起。
注視著殷莫邪那張因為自己的暴力而明顯浮印起手掌印的臉,嘴角邊的鮮紅反而令他笑了,回頭迎視邵廷洛的眼卻寒得攝人。「怎麼?你似乎有意見?」
這……這是殷水遙嗎?這真是他所認識的殷水遙嗎?可是……可是為什麼現在在他面前的殷水遙和他記憶中的殷水遙陰冷表情下。
「沒事就滾出去!不要忘了你今天的任務是什麼。」
看到殷水遙用力撕開了殷莫邪身上的衣物,聽著殷莫邪每反抗一次就被重重的掌摑的聲音,邵廷洛突然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直衝而上,尤其在看到殷莫邪的臉已是青紅腫脹,卻仍不放棄地妄想掙扎的模樣時,邵廷洛發現自己的手在不自覺間緊握成拳,怒氣也正快速往上竄升著。
「夠了、夠了!殷水遙,你想打死他嗎?」看到殷水遙再度揚起手,邵廷洛再也忍不住喝阻。
手一頓,殷水遙緩緩偏過頭,眼底是譏諷的冷和無情的冰:「怎麼?你心疼?」
「不是……」
「不是就滾出去!」
「水遙!」看到那又將落下的手,邵廷洛不禁急叫,「你不要弄錯了,我們是想報仇不是要殺人——」
「廢話!他死了還有什麼好玩的?」
「那你還……」眼光再度落在委靡地倒在地毯上的殷莫邪,明明就快暈厥過去的人了,卻仍想坐起身,試圖想用顫抖的雙手推開壓制在他身上的殷水遙,那模樣看得他不由得鼻頭莫名的泛酸。
「還什麼?我警告你,你最好沒跟我說你和心語一樣,那該死的良心在這個時候氾濫成災了。」
「當然不是,可是……」
「既然不是就快滾,不要妨礙我。」語畢手也毫不留情地跟著落下,一巴掌甩得殷莫邪再度撲倒在地。
「水遙!」
「滾出去!」
邵廷洛明白就算他說破嘴也只會讓殷水遙的怒氣亦加不可收拾,另一面也是不想承認自己竟然會心疼一個恨了十六年的仇人,於是他只有選擇離開,離開了就能眼不見為淨了。
不……不要走……救……我……迷離不清地看著逐漸離去的背影,殷莫邪好想叫,好想求……但是張了口卻只能發出虛弱的啊呀聲,用盡全身力氣抬起的手沒有讓邵廷洛回頭,卻落入了另一隻強勁的手掌裡。
驚恐地看著殷水遙拉起他的手,像在審視著什麼一般瞧著,突地笑了,笑容中手猛然地往下反折!
喀的一聲異響,嘶啞的尖叫跟著響起,纖弱的手腕硬生生讓殷水遙給折斷了。
淚,因為痛而無法抑止的流,瘦弱的身軀更是一次次的痙攣,剎白了顏也汗濕了身。弓起身,扶抱著紅腫的手腕,殷莫邪幾乎哭斷了氣。
冷眼看著殷莫邪那氣若游絲的模樣,殷水遙得到的滿足也在剎那間沸騰到最高點。痛吧,哭吧!殷莫邪,你要付出的不會只是這樣子而已,不會的。
陰沉地抿嘴一笑,殷水遙伸手見關於沒有的雙腿拉開,讓他的私處盡露於眼前。陰駑的寒瞳看著神智昏沉的殷莫邪,殷水遙一面將手緩緩觸到殷莫邪臀上,一面慢條斯理地道:「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你在機場嗎?」
靜默著,殷莫邪只是緊閉著雙眼,汗水涔涔地顫抖著,彷彿沒有聽見殷水遙說了什麼。
殷水遙也不在乎地續道:「每一件事我都知道。奉勸你,下回想設計別人的時候最好不要在辦公室,要不然就乾脆公諸於世好了。」
「不過你也真讓我失望,害我不得不懷疑十六年前那些人是不是真的沒有腦筋,要不然怎麼會叫一個思想天真的人給搞得如此下場?你想,對你和殷遙蓉我有可能不防嗎?我正好有事外出你不覺太過巧合了嗎?」
殷莫邪依然不做任何表示,若沒有那輕微抽噎的嗚咽聲和難以抑止顫動的身軀,殷水遙差點要以為他是不是就這麼死了。
「還是你是故意想要我處罰你?故意要我——疼愛你?」
「嗚……」一陣足以讓人昏厥的劇痛傳來,殷莫邪痛苦萬分地擰起眉,嘴巴張開卻叫不出聲音後又緊緊咬住,牙齒咬傷嘴唇,溢出了刺目鮮紅。
……鮮血從被咬破的地方緩緩流了出來。
紅色讓殷水遙猛然清醒過來,他看到唇角的血還有那張扭曲的臉,突然意識到自己擁抱他的時間多了、次數多了、眷戀也不自覺間加深了。
只是他不願承認……只將一切全歸於這是自己應得的報償。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突如其來的叫喝讓兩具糾纏的軀體停下了所有動作,不約而同地看向聲音的來處,卻看到殷昊老邁的身軀搖晃不定的站於大廳門口,老眼裡儘是不敢置信與傷痛欲絕。
看到那立在門口的人,殷莫邪如遭雷擊一般僵住了,眸子猛然圓睜,漫天的羞慚讓他不禁用另一隻完好的手臂掩住了臉,說不出話的喉嚨發出了尖銳且駭人的叫聲。
為什麼?為什麼爸爸會在這裡?為什麼偏偏叫爸爸看到這一幕?……為什麼?叫聲淒厲,打破了一室的寂靜,也喚醒了殷昊震撼過度的神智。
「畜……畜生!你在做什麼?你在多你舅舅做什麼。」怒髮衝冠的殷昊氣急敗壞地朝殷水遙叱吼著。
微一揚眉,殷水遙卻一臉從容道:「做什麼?就做你看到的事啊。」
「你!你這畜生……」怒眼暴睜,殷昊只覺心臟一陣抽痛,眼前一黑,叫他險些一頭栽倒,雖然及時靠在牆上,卻已神色蒼白氣喘吁吁。
看著殷昊的模樣,殷水遙暗自一笑,卻重重提腰挺進殷莫邪幽穴裡,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出了殷莫邪痛苦的叫聲,也同時更加震怒了殷昊。
只見他猛然站起身,痛心疾首的再度怒火驟升而吼著:「住手!住手!」
「住手?呵呵……為什麼?」
每一聲無不深深地刺入殷昊怒急交加的心,望著眼前那驚世駭俗的情景,殷昊無比震怒地瞪目呆立。越是看著,體內的血液就亦發的加速流竄,鼓噪的心臟痛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羞於面對父親卻又無法不去在意的殷莫邪,事實上將殷昊的表情一一看盡。在看見殷昊搖搖欲墜無法站穩的身子時,他又驚又慌地想衝過去,然而虛弱不堪的身子早已失去反抗的能力,身體才挺起數分又跌了回去。
此舉不只出乎殷莫邪意料,更讓殷莫邪無法防衛而再度重創早已受傷的左手腕,痛得他弓身慘呼。
「莫邪?莫邪你怎麼了?」看見殷莫邪痛苦萬分的模樣,殷昊這才發現他早已腫脹的手腕,再也顧不得什麼,衝到殷莫邪面前扶起他關心地審視。
「嗚!」審視舉動卻也牽動了殷莫邪的傷口,不禁又是一聲悶哼。
聽及痛哼,殷昊嚇得不敢再動一下,只是心疼萬分地抱著殷莫邪,憤然瞪向殷水遙叱道:「是你對不對?」
「你指他的手?」費了好大的勁才壓下震動的心,殷水遙故做冷靜道,「你放心,只要不去動、不去搖,他那隻手就還有能動的機會。」
真的是他?怒怨交加的殷昊不敢置信的瞪起了眼:「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
「為什麼?」反問了句後,殷水遙突然縱聲大笑,讓人不禁要懷疑他是不是瘋了,「為什麼?哈哈哈,你問我為什麼?哈……你問我為什麼?」
笑聲頓挫,惡狠狠地瞪著殷昊,讓殷昊不禁一陣顫慄:「你不知道嗎?如果我說十六這個數字可否引起你更多的記憶呢?」
十六?望著殷水遙陰森的表情,殷昊突地睜大了雙眼!難道……
「你想起來了?」
「這不關他的事!」毫不遲疑的,殷昊害怕懷裡的兒子會被搶走似的緊緊抱住。
「不關他事關誰的事?你嗎?」
「對、對,這一切都該怪我,是我的錯,你要報仇你要報復就全朝著我來,不要對莫邪下手。」
「錯!你錯了,我現在就是在報復你。」
「你說什麼?」微愕,殷昊難以置信的驚望。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疼殷莫邪更勝一切嗎?傷害他你心痛吧?看我凌侮他你很捨不得吧?傷害他就等於傷害你,他是那件悲劇的策劃者,讓你痛不欲生他就感同身受,你說,這種一舉兩得的事我會放過嗎?」
「你!……你這畜生……縱然殷家對不起你,可是殷家對不起你,可是殷家也養了你十二年,這十二年來殷家可有虧待你?盡心盡力地栽培你、提拔你,難道這些都不夠彌補你那殘缺的心嗎?」
「彌補?」猛然一聲怒吼,殷水遙怒然道,「你跟我說彌補?殷昊,我也可以殺盡殷家所有人,毀去殷氏,然後再讓你安養天年……你說,你能滿足嗎?」
「我……」
「不能是嗎?所以,你沒有資格叫我放手,你沒有資格!你不要我對殷莫邪下手我就偏要,你要我放過殷莫邪我就偏不,我就是要折磨他,我就是要拿他的自尊在地上踩,你又能怎樣呢?」冰冷的聲音像發誓般一字一字衝擊著殷莫邪,令兩人不約而同地因他殘暴的眼神而打了記寒顫。
「所以,我要針對的人第一個就是你寶貝兒子!」毫無預警地,殷水遙舉步向前,趁殷昊不備,將委靡在他懷裡的殷莫邪強拉而過。
「莫邪!你想做什麼?」又驚又怒,殷昊想將兒子搶回身邊,卻因為突如其來的心悸而跌坐了下去。
爸……爸!見狀的殷莫邪心中一聲驚呼想動,卻因虛弱只能無力地癱跪在地上。
「你說我想做什麼?」一笑,一施力將殷莫邪翻轉過身,讓他俯趴面對著殷昊。
似乎是察覺到殷水遙的意圖,殷昊及殷莫邪同時變了臉色。不!不要!虛弱的搖著頭,一想到將在父親面前被殷水遙……他就羞憤得直想死了算了。
「住手!你這畜生!」氣喘如牛的,殷昊抓著劇疼的胸口怒不可抑地吼著。
「畜生、畜生,你這左一句畜生右一句畜生,我不真的變畜生不太對不起你了嗎?」冷嗤中,殷水遙就這麼將自己的分身再度挺進殷莫邪後庭。
「嗚!……」貝齒緊咬,殷莫邪不願在殷昊面前叫出,他知道多叫一聲,父親就多疼一分。
「喔?這回你很勇敢呢,但是……你能忍多久呢?」輕蔑一哼,殷水遙突地加快抽插的舉動,惡狠又粗暴,帶起殷莫邪更大的痛苦。
看著殷莫邪扭曲的臉以及殷水遙那肆無忌憚的舉止,殷昊氣極,一聲大吼就要衝向前,突地栽倒在地。
突來的變化讓殷莫邪心神俱顫地哭叫出聲,心掛父親安危的他如來神力一般,身子向前一撲,使不及反應的殷水遙抓之不及讓他掙脫。不過反正目的也已經達到了,抓不抓他已經不重要了。
爸爸……顧不得手腕的疼痛,殷莫邪悲愴萬分的朝著殷昊連爬帶跌而去,心中一聲又一聲地呼喚老父。當狼狽不堪的來到父親身邊時已經涕泗縱橫,哭到幾乎斷氣。
爸爸你怎麼了?爸爸……搖著殷昊,可殷昊只是不斷地抽搐、急速地喘息著。
心知父親是發病的殷莫邪又急又怕的只想求救,然而無法言語的他決計無法打電話求救,眼前唯一能求的也只有殷水遙而已……
一想到殷水遙,殷莫邪想也沒想的轉身朝著殷水遙求救,只要能救父親,他什麼都願意做。所以他朝著殷水遙一次又一次地叩著頭。救救他!救救他!我求你……我求求你……
面對他焦慌的神態,殷水遙故意別過頭,視而不見。
不!不要這樣!殷莫邪不停地叩著頭,叩腫了額頭,仍換不回殷水遙回頭一望。
「大哥?小舅?你們在做什麼?」疑惑的聲音自門口響起,這忽來之聲對殷莫邪來說恍若天籟一般。
就見殷水痕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們,然後也看到倒臥在殷莫邪身旁的殷昊。在驚呼中他忙奔過去:「爺爺?爺爺你怎麼了?爺爺!」
救救他水痕……救他……像溺水的人看到孤帆,殷莫邪悲痛欲絕地扯著殷水痕的衣角,引得殷水痕的注視,也才看清他和殷水遙兩人的模樣。
「小舅?你和大哥怎麼……怎麼……」怎麼全裸著身子?可眼前的狀況無暇讓他遲疑,他先脫去外套披在殷莫邪身上,便掏出手機撥下熟悉的號碼。
「喂?柳叔叔嗎?我是水痕。爺爺發病了,我要將爺爺送去你那兒,請你先準備好嗎?……嗯,好的,那……」眼角突地瞄到殷莫邪紅腫垂下的手腕,眉頭不禁皺起道,「還有,請你再準備一間急救室。」不管是什麼事,就等爺爺安全後再說吧!
終究,殷昊仍因救治太慢而病逝,殷莫邪也因左手手腕嚴重的折裂與身上創傷,在醫院足足修養了一個多月,待出院後,才知道殷昊已經出殯了。由於殷昊逝世地太突然,接其而來的後事及公司事宜、財產問題全讓殷遙蓉忙得不可開交,以致於再見到殷莫邪時已是殷莫邪出院當天了。
在見著殷遙蓉時,殷莫邪就求她帶他到殷昊墳前。因為殷昊的身份及懸而未決的繼承人問題,縱使在殷昊已經出殯一個禮拜後,殷遙蓉眾人還是媒體追問的對象,為了躲避那些人,殷遙蓉等人還費了不小功夫才甩掉那些纏人的追逐。
來到殷昊墳前,殷莫邪只是靜靜跪著,靜靜流著淚,單薄而纖弱的背影讓殷遙蓉母子倆看了也不免心裡泛酸。爸爸……對不起……是我救不了你,是我無能……爸爸……殷莫邪不停自責,自責著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父親發病而束手無策,自責自己只能看著父親步步踏進死亡之路……
為什麼……該死的人是他才對……是他這個只會增添別人身上的負擔,卻一點幫助也沒有的廢物啊!緩緩地,殷莫邪慢慢朝著殷昊的墳墓叩頭,一次大過一次、一遍重過一遍,沒幾下就已額頭微見血絲。
「小舅(莫邪)!」殷遙蓉母子倆不約而同上前阻止殷莫邪近乎自虐的舉動,殷水痕更是心疼的審視著殷莫邪的額頭。在審視過殷莫邪無事之後,殷遙蓉開口道:「莫邪,我送你回美國好嗎?」
殷遙蓉話才落,殷莫邪突然激動而劇烈地猛搖頭,畏懼害怕之心顯而易見。
「莫邪、莫邪你聽我說,我了你的安全你一定要聽我的,回美國去吧。」
不……不要!回去了那些孩子的下場就會跟爸爸一樣!殷水遙不會放過他們的!
倉皇失措的殷莫邪不停地搖頭,一旁的殷水痕雖然一直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單以爺爺發病那天的情況來說,爺爺發病十成九絕對和大哥有關。
現在見到母親非但不追究,還一味要小舅回美國,不禁為小舅大喊不平:「媽你這是在做什麼?小舅身子還沒恢復,你看他的手連筆都還無法握好,你卻要他回美國去?」這是什麼道理啊?
「你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才要你告訴我啊!總之我不贊成這個時候將小舅送回美國。再說為什麼小舅留在這裡就會不安全?有誰會害小舅嗎?是不是大哥?」
「水痕你別問了……」
「要我不問可以,但是你也不可以送小舅回美國去!」
「水痕……」全拿殷水痕沒辦法的殷遙蓉放棄再和他辯下,只將目標又轉回殷莫邪身上,試圖說動他。
但不論他如何說,就是無法讓殷莫邪點頭,再加上殷水痕不停在旁邊幫腔作勢,叫她不禁焦躁地脫口大吼:「莫邪!孤兒院早就不存在了,你繼續留在殷水遙身旁不過讓他有更多機會踐踏你、欺凌你而已啊!」
聞言的殷莫邪猛然震住,驚駭的雙眼突睜,神色駭人地瞪著殷遙蓉,良久殷莫邪才顫抖地拉住殷遙蓉的衣角搖晃著。你說什麼?早就不存在了?這是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莫邪……」
告訴我,求求你……殷莫邪看著殷遙蓉為難表情,急得他險些再度掉下淚水。
「好,好,我告訴你,我告訴你,可是你答應我你一定要冷靜,要冷靜好嗎?」
殷莫邪忙不迭點頭。
見狀殷遙蓉才緩緩說道:「事實上,你回到台灣後聖彼得孤兒院的上地就已經被殷水遙收回了,他騙了你……」
什麼……?聖彼得孤兒院早就不在了?上地早讓殷水遙收回了?那……那些孤兒呢?那些孩子呢?突如其來的消息震傻了殷莫邪,震飛了他所有理智。爸爸死了……
聖彼得孤兒院也不在了……那些無辜的孩子……為什麼會這樣?他先前的努力到底算什麼?他之前的忍耐是為了什麼?爸爸的死又是為了什麼?
心力交瘁的後果換來的竟是一場空,剎那間,殷莫邪只覺得好笑……笑自己的傻,也笑自己的愚不可及。為什麼他要相信殷水遙的話。因為相信殷水遙所以父親死了……因為相信殷水遙所以孤兒院毀了?呵呵呵,為什麼?殷水遙你告訴我為什麼。哈哈哈……為什麼!
難以抑止的,殷莫邪忽然嘶叫般地笑了起來,似哭、似笑又像吶喊,情緒激動得叫殷遙蓉母子二人好生擔心。對於兩人的慰問安撫殷莫邪都好像沒有聽見,只是笑著……不停地狂笑著。笑得淒厲、也笑得令人心疼……為什麼非要這樣子對我?為什麼……殷水遙……殷、水、遙!
「莫邪(小舅)你不要這樣……」笑聲頓挫,可是YIN母子卻不敢鬆懈,反而更加注意著殷莫邪的反應。原以為殷莫邪會有更大的反應,然而他只是兩眼發直地看著墓碑上殷昊的照片,含淚的眸子逐漸轉為淡默而後被冰冷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