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今天……又不回來了嗎?」
夜已深了,木然地坐在空蕩蕩的餐廳,看著一桌漸漸冷掉的飯萊,她不知已等了多久。
「先生說他今晚有個飯局,所以沒法兒趕回來,夫人你別等了,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在一旁看不下去的陳嫂,好言安慰著她。
唉……這先生也真是的,才新婚沒多久,就老放夫人一個人在家,也不知是在外頭野哪去了?
真是不像話、不像話啊!
「不了,我胃口不是很好,麻煩你把這些菜收拾收拾,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淡淡地留下話,風絮悠有些茫然地走回房去。
看著仍舊維持著新婚時佈置的新房,她懊悔的眼淚終於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染濕懷中為了掩飾哭泣而緊緊抱著的枕頭。
這已經是第幾天了?
自從那一日,他與她關係決裂,齊揚天就每日早出晚歸,不但兩人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人也不再回到這個房間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口中喃喃念著懊悔的讖言,這樣一分心意,卻在他刻意的避不見面中,完全沒有傳達的機會。
都是自己不好,她是個大傻瓜、大笨蛋,竟然就這麼親手毀去自己多年來努力追求、爭取的幸福。
淚眼迷濛中,風絮悠自床頭拿起一個她從家中帶來的珠寶盒,小心翼翼地掀起方形盒蓋,她對裡頭的珠寶首飾沒有多大的興趣,只是一個靈巧的動作,那鞋盒般大小的珠寶盒就像是有機關似的,突然鬆開固定用的卡榫,讓風絮悠輕鬆取開上層放的珠寶層,露出底下埋藏的秘密。
「揚天……」
幾天下來她纖瘦了不少的手,輕輕撫周裡頭一張男子的照片,那是一張微微泛黃的舊照片,照片裡頭的人,竟是二十歲左右的齊揚天。
那時的他剛踏入爾虞我詐的商業學習,眼中仍有掩飾不住的年輕光彩與野心勃勃,與現今更上一層樓的深沉難測比起來,算是初生之犢了。
雖然這張照片照得不是很清楚,感覺就像是不注意時被人偷拍的成果,卻仍舊捉住了年輕的齊揚天整個人所散發出的優雅與氣勢,教風絮悠小心翼翼地收藏著,好似最珍貴的寶物一樣。
「你真的不原諒我了嗎?」
看著照片中的男子,以指尖細細描繪他的輪廓,風絮悠難得露出笑容,可裡頭摻雜的苦澀,卻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唉……」
深深地歎了口氣,關於兩人之間的冷戰僵局,她已不知該如何是好。
往下看去,一一翻弄細看著那塞滿珠寶盒底層的紙張,竟至都是些關於齊揚天的剪報、新聞。
風絮悠有些抑鬱地半躺在床上,看著那攤在身前,一張張留住他身影的報導,思念與懊悔的情緒彷彿就要衝出胸口。
而她的思緒也隨著那一張張舊時的剪報漸漸遠揚,直到那個被他所遺忘,兩人初識的那夜盛大的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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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的夜,盛況空前的慶宴。
會場上的男男女女,無不在為今日晚會的慶祝對像——威爾森.齊集團新上任的年輕總裁——齊揚天歡慶。
因為如今全商界都在盛傳,他以年紀輕輕的黑馬之勢,運用高深的謀略戰術,擊敗海內外眾多輕敵的商界大老,一舉為威爾森.齊拿下一塊商界眼中的大餅亞洲區連鎖觀光飯店及周邊產業的經營權。
這樣的商業策略與謀略,絕不是泛泛之輩可以做到,但對於齊揚天來說,卻輕而易舉地達成了目標,教許多政商人土都對這位年輕的少東另眼相待,也恨不得立即與他攀上關係。
而今日這場宴會,美其名是為齊揚天的勝利慶祝,事實上,也是另一波爾虞我詐角力的開始,這種事在商界可說是司空見慣了。
真煩!
趁著眾賓客不注意之時,今日宴會的主角——齊揚天,悄悄溜出人聲鼎沸的熱鬧會場,來到較為偏僻的西式庭院中放鬆一下心情。
再和那些明明敗陣在他手下,卻又因不甘心而苦苦糾纏的老狐狸虛與委蛇下去,他肯定會受不了。
煩悶地點燃一根煙,渴望在短暫的吞雲吐霧之中,拋開那些無聊人土給他的什麼「優雅貴公子」的封號、忘卻商場上那些煩雜瑣事,但,他難得的清靜卻沒能維持多久,就被一連串咳嗆的聲音給打斷。
「咳、咳咳咳……是、是誰在那裡污染新鮮空氣!」
原本空無一人的幽暗庭院中,突然響起一陣如鈴響般的不客氣罵語,其中間雜了些狼狽的咳嗆聲,讓對方的氣勢頓時減弱許多。
「小妹妹,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哦!」
看著在花叢另一端突然冒出來的嫩黃身影,那個身子幾乎要被花叢整個淹沒的女孩,齊揚天紳土地熄去手中的煙,也好心地讓對方免於咳嗆昏頭的命運。
看這小丫頭的模樣,恐怕是對煙味過敏吧?
「面對一個淑女,這樣的話真是失禮。」
勉強止住咳勢,女孩一副小大人的口氣,不禁讓齊揚天感到有趣。
「哦?淑女嗎?」他挑眉,只是淡笑。
「怎麼,你有意見?」
「豈敢豈敢?只是,身為一個優雅的淑女,好像不該……」
齊揚天帶笑的眼神,緩緩往下移向那刻意掩藏在花叢後的光裸纖足。
「那、那是鞋子不好!」
緋紅了雙頰,女孩言下之意,不是她的問題,全歸罪於那雙漂亮優雅卻穿了疼死人的高跟鞋上。
「誰教你學人家穿那種東西?」
小小年紀就想嘗試那玩意兒,不痛才怪!
他像在訓小娃兒似的說著,只覺得這倔強女孩,的反應十分有意思,嘴角的笑意從沒減過半分。
「誰教你們這些男生都喜歡看女生穿這種東西。」
女孩對對方老把自己當奶娃兒瞧的口氣有些惱了,杏眸一瞪、鼓起粉頰輕斥,倒還頗有幾分俏麗模樣。
想來再過個幾年,就會有不少毛頭小子追在她身後跑了吧?
「這倒真是一針見血呢!」
挑挑眉,齊揚天對小丫頭氣呼呼的指控感到有趣。
「不過,我自己倒是沒那種偏愛,所以你把矛頭指向我,未免太冤枉我了。」
「是……是嗎?」
女孩原本理直氣壯的氣勢,在他一臉無辜的表態下,頓時顯得有些氣弱。
「那,算你有眼光,不會和那些俗人一樣。」
最後,她勉為其難地點點頭,給了他一個算是好的評價,認真的模樣卻教齊揚天再次忍俊不住地笑出聲來。
有趣的小娃娃,只是不知道她是跟誰一道來的?是哪位商界或是政界大老的女兒嗎?
「你、你笑什麼?」她好心讚美他一下,這男人怎麼這麼無禮。
女孩困窘地紅了臉,雙手叉腰,口氣再次凶巴巴了起來。
「是最是,看來你很討厭我在這兒,那,我走好了。」齊揚天止不住唇畔笑意,眸光調向離開已一陣子的宴會大廳。
是該回去了,和這小丫頭的一段有趣對話,讓他心情頓時好了不少,該回去好好應付那些老狐狸,以免錯失商場上的良機。
「你也早點回父母身邊吧,小丫頭,這地方不是你該來的。」他準備離去前,還不忘提醒她一下。
「喂,你!等等!」看著年輕男子說走就走的背影,女孩有些急了,想也沒想的就開口。
「怎麼?淑女還有什麼吩咐嗎?」被她聽來急窘的叫喚止住身形,齊揚天不忘回頭調侃。
「你、你……我……」她有些尷尬地望望他,又看了看自己現下的處境,粉嫩的臉頰上,羞窘的紅雲遍佈。
方才因為實在是忍不住腳疼,所以一個人偷偷溜了出來,原本想躲到花叢中脫下鞋,看看腳跟有沒有被磨出水泡,結果、結果……
她怎麼也沒料到,鑽進容易鑽出難,眼下只能狼狽地被困在高過她腰際的花叢中,穿著一身典雅小禮服的她,根本沒法子脫困。
側頭看了看女孩目前的處境,即使她不說,齊揚天也知道她在困窘些什麼。
倘若他不好心幫她一把,這小丫頭今晚恐怕是要被困在這兒,直到裡頭的宴會結束。
「我……我……那個……」難堪地直揪著自個兒的裙擺,女孩心裡在天人交戰著,究竟該不該把這麼丟人丟到家的請求說出口。
就在她內心掙扎不已的同時,一隻厚實的大手驀然伸到她眼前。
「小淑女,願意同我一道回大廳,賞給在下一支舞嗎?」
齊揚天適時的解圍,體貼地為她化解一場尷尬。
「呃,可、可是我腳痛,也……也不會跳舞。」
她愣愣地遞出手,小小軟軟的掌心搭上他的,多了些少女嬌羞,少了點伶牙俐齒,看來很是可愛。
「那沒關係,以後你多得是機會慢慢學,先和我一同回大廳吧!免得你家人擔心。」齊揚天輕笑著,相信不用多少時日,這精靈般的小女孩一定能成為社交界男性爭相交往的寵兒。
彎下身,他沒做多想地將身高不到他胸口的小女孩一把從花叢中抱起。
「哇啊!」
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女孩反射性地雙臂攬住他的頸項,柔柔軟軟的身子也緊緊偎向他的懷中。
「你、你……做什麼!」羞紅著臉,女孩嬌叱,卻又不敢輕易鬆手。
天、天啊!這男人究竟有多高?萬一一個不小心把她摔下去,那可會疼死人的!
「咳、咳咳咳……」
自他身上突然竄人她鼻端的淡淡煙味,教女孩難受地咳嗆起來。
「你看看你,不小心著涼了吧。」不明白她咳嗆的原因,齊揚天不客氣地說教,卻換來她淚霧朦朧的瞪視。
「才、咳咳……才不是!我是對難聞的煙味過敏啦!」
自小敏感的體質,可教她吃了不少苦頭。
「呃?」
懷中抱著原本一心認定的小女娃,柔軟香馥的身子緊緊貼著自己,那顯然已微微發青的身形,和月色下更顯嬌柔的杏眸微嗔,讓齊揚天心底打了個突,神情有些不自然。
動作迅速地將她放置在一旁的西式涼椅上,齊揚天這才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小女孩。
「你究竟多大年紀了?」他微蹙著眉低問,刻意與她保持一小段距離,以免由自己身上的煙味又害她過敏。
「我、我十四歲了。」女孩揚首鼓起雙頰,很是驕傲地說著。
十四?他方纔還以為她不過是個十歲小丫頭,沒想到卻是個名副其實的亭亭少女了。
自己真是看走眼了!
眼神淡淡地瞥過她微微攏起的胸前,那柔柔軟軟緊貼著自己的觸感,依然鮮明地停留在齊揚天腦海,讓他有些誘拐未成年少女的罪惡感,優雅面容上,悄悄泛起一抹可疑的紅。
「咳,你的腳……應該沒事吧?」想找個話題轉移尷尬,他沒忘她會躲進花叢的原因。
「嗯,還好沒起水泡,可是疼死人了!」
女孩坐在涼椅上,輕輕踢蹬著白玉般的雙足,月光下,她看來就像是個誤闖凡界的頑皮精靈。
「我瞧瞧。」
沒做多想地,齊揚天在她面前蹲下身子,微熱掌心握住她纖白的足,小心翼翼地檢視著。
他帶著關心與專注的眼神,莫名地讓年輕的女孩悄悄緋紅了雙頰,一種從未有過的暖昧情愫,在心底緩緩滋長。
「還好,先用這個墊在後頭吧,不然你是沒辦法穿著鞋走回會場。」
自上衣胸前的內袋中取出一張紙巾,齊揚天細心地將之撕成小塊折起,替她墊在鞋跟後,再紳土地為她穿上鞋。
「唔,你……還算是個不錯的人嘛!」看著他體貼的舉動,乖乖坐在涼椅上任他服務的女孩,不好意思地輕輕開口。
「只是『還算』?」抬眼瞟向她,他不是很滿意地啟齒。
想他雖有商場優雅貴公子的美名,但何時曾這般放下身段、低聲下氣地為女性服務了!而眼前這個小女孩給他的評價竟不過爾爾I這教齊揚天怎麼能吞得下這口氣?
「我以為,今天會場上若有哪個女性能獲得你這樣的待遇,都會高興得歡天喜地了,哪像你……」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懂得感恩?
「哼!臭美。」她皺皺小鼻子,俏皮可愛的動作引來他的微笑。
「那些女人都不過是庸俗脂粉;能為我服務,才是你的榮幸。」
「哦?你這小丫頭倒挺有自信的廠
齊揚天興味地笑著,面對女孩驕傲的自信,難得一見的好奇心緩緩上升浮現,眼前的女孩兒究竟是出身何家?
「別叫我小丫頭,我才不小!」她又開始生氣了。
「沒辦法,在我眼裡,你就是個小不點。」
壞心地蹲著身,拍拍她的頭,齊揚天對待她的方式,活像是在安撫自家小狗狗,教女孩更加不滿了。
「哼!你等著瞧,總有一天我會要你娶我當新娘子的!」
氣呼呼地從涼椅上蹦下來,女孩雙手叉腰,志得意滿地誇下海口,卻讓一旁的齊揚天聽了睜大了眸,開始笑不可遏。
天!這小丫頭真是太、太有趣了!教人忍不住想逗著她玩。
「呵,好啊!如果你有這個自信,那我就等著你來找我。」緩緩站起身,他故意彎下腰,在她耳畔低語。
「這可是你說的哦!」
女孩眼底閃著一簇簇認真的火光,在夜色中顯得更為晶亮。
突然,她猛地一個用力將他拉下身,柔柔嫩嫩的唇瓣就這麼撞上他的,教齊揚天有一時間的驚愕。
「這是約定,你等著吧!我一定會回來要你娶我的!」
趁著他還未反應過來,早巳因自己大膽的舉動而滿面羞紅的女孩轉身就跑,渾然忘了自己先前的腳疼。
臨走前,她還不忘對他撂下信誓旦旦的挑戰宣言。
「現在的小女孩……都在想些什麼啊?」
有些怔愣地看著迅速消失在庭園中的嫩黃色小,身影,齊揚天緩緩抬手,撫上自己徽微被撞疼的唇。
那夜一風很清,月很明。
那年,齊揚天二十歲,而女孩風絮悠剛滿十四
恰是春花初綻的青澀年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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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揚天不明白,這些天來,自己為什麼總厘不清矛盾的心緒,讓她對自己的影響,久久無法平復釋懷。
「唉……」無奈的歎息聲,在黑夜裡聽來隔外清晰分明。
提起公事包下了車,齊揚天步伐沉重的緩緩踏人家門,才進客廳,就被等在那兒多時的陳嫂給逮個正著。
「陳嫂?怎麼這麼晚了還沒走?」
看看腕上的表,已經將近午夜了,陳嫂她老人家怎麼還未回去?
「你這孩子,也知道現在多晚了?」
劈頭就是一句訓話,在齊家工作多年,隨著齊揚天一同回台灣打點照料的陳嫂,難得以長輩的身份對他說話。
「你知不知道,你這幾天晚歸,少夫人總是眼巴巴地盼著你回來,結果連飯都沒好好吃一頓。」
陳嫂指責埋怨的目光,直瞪向眼前她從小看大韻少爺,對他這幾日的表現很不滿意。
而齊揚天卻因她方纔的話,一瞬間怔忡了神志。
她這幾天都在等他?
「為什麼?」他無法理解地喃喃自問,卻得不到答案。
在她眼中,他們的婚姻不就只是一紙契約,隨時可以取消的嗎?為什麼此時,她又要像個怨懟丈夫晚歸的妻子,連飯都忘了吃的等著他回家?
「唉……先生,我雖然不知道你和夫人之間究竟是在鬧什麼脾氣,不過年輕人啊,火氣總是大了點,有些不愉快的事過了就算了、忘了,則留在心底,傷了自己、也傷了對方。」陳嫂一邊苦口婆心地勸著他,一邊從廚房內端出一碗溫熱了的粥,遞給猶在自己複雜心緒中掙扎的齊揚天。
「就別想那麼多了,順著自己的心意去做,你不也很關心夫人的身子?快去看看她吧!這些天她都沒正常用餐,再這樣下去,當心熬壞了身體,陳嫂還指望她早日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兒給我老人家抱抱呢!」輕推了齊揚天一把,催促他趕快去看看妻子,陳嫂一臉冀望的模樣立時讓他哭笑不得。
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兒嗎?
一個屬於他和她的結晶啊!
齊揚天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夢想,但對於她如風般飄忽難捉摸的心思,他實在沒有把握,他們之間的婚姻究竟能維繫多久?
端著熱騰騰的粥,他緩緩步至房門口,抬手猶豫了幾秒,終因放心不下她的身子而輕叩了幾下。
「絮悠……你醒著嗎?」
等了一陣子,見她遲遲沒來應門,他輕輕推門而人,卻只見她纖細單薄的身子側躺在床上,顯然已入睡。
「怎麼這麼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
放下手中的粥,看著她就這樣睡去,連被子也忘了蓋,即將人秋的天候已有些涼意,教他止不住關心地想取過薄毯為她覆上,卻在靠近時發現,那散落一床零零散散的剪報資料,竟全是自己過去幾年來的報導與照片!
「這些是……」
看著那一張張保存良好並經過一翻細心整理,連日期都標示得清清楚楚的剪報,連他自己本人都沒有關於自身這麼齊全的報導,可見得這些東西不知要花多少時間精力去搜集匯整,而她……
她為什麼會有這個?
看著床上熟睡的風絮悠,齊揚天心底的問號一個個升起,卻怎麼也想不透,這小女人搜集這麼多關於他的訊息想做什麼?
若要說是為了調查他,也不至於要花這麼大工夫。
而且,看這些資料的年份,最早竟能夠追溯到他二十歲甫踏人商場次年的時候,倘若真只為設計他,那她未免也太用心了吧?
就在齊揚天苦苦思索卻怎麼也想不透她的心思時,此時原本在睡夢的風絮悠卻有了轉醒的跡象。
「唔……誰?啊,揚天!」
迷迷糊糊中,她感覺到身旁有人,睜眼一瞧,竟是自己思念多日卻遲遲未能相見的丈夫。
這個突來的領悟,頓時讓剛睡醒而腦袋仍有些停擺的她,驚喜地從床上跳了起來,一雙小手緊緊揪住齊揚天衣袖,就怕眼前出現的人只是好夢一場,轉眼就會消失無蹤。
「你、你……你終於回來了!」
委屈地紅了眼眶,多日來的冷戰與內心的自貴後悔,著實讓風絮悠難過好些日子,如今兩人終於見面,她一定要好好跟他道歉,希望能挽回丈夫的心。
「我一直想跟你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的!可是、可是,你一直一直都不回家……嗚嗚……對不起!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
不由分說地緊緊抱住齊揚天的頸項,風絮悠難得拋卻往日的精明伶俐,竟在他懷中哭得像是個淚娃娃,教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心底卻也因為她的頻頻道歉和認錯而軟化。
畢竟,一直以來他都不願放手啊!
只因為那日她的話太絕然,讓他的男性自尊無法嚥下這口氣,才會釀成多日的冷戰情形,卻只是教彼此更不好過。
「嗚嗚嗚……我有聽你的話,沒去找哥哥了……所以、所以……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再這樣了?」
她討厭冷戰、討厭一個人在家面對空蕩蕩的房子、更討厭想他的時候卻偏偏無法見他、呼吸到他的氣息。
「唉……別哭、別哭了,我早就沒在生你的氣了。」
齊揚天緊摟著懷中思念多日的嬌軀,開始珍惜此刻的幸福與滿足。
她可憐兮兮又委屈討饒的話令他歎笑,卻又不得不承認曾被傷過的心在聽了她今夜的道歉後的確平復許多,不想再同她計較。
畢竟經過了這些天的冷靜思考與設身處地的著想,他多少能體會,那日她在情急之下會說出那些話的心境。
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嗎?
賭氣、無意義的冷戰不說話、不見面,卻在撐不過幾日後發現,原本想氣氣對方,最後卻落得折騰了自己。
「你……是說真的?你沒生氣了?」
自他懷中小心翼翼地抬超頭,她猶掛清淚的小臉上,怯生生的表情好似做錯事的無辜小孩,不禁令齊揚天感到不忍,又覺得情景有些好笑。
「咳嗯,我的確沒那麼生氣了,但是我還是想說清楚,不論你是怎麼想,我是很認真看待這場婚姻,所以我也希望,你能用同樣的心與我一起經營我們的感情。」也請珍惜我對你的愛情!
沒說出口的話深藏在齊揚天心底,只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夠明白,自己對她的情意,絕不僅止於那一張紙的婚契。
「我也是很認真很認真的啊……」風絮悠低聲喃念著自己的心意,卻不知該如何向他說明。
「對了,既然你醒了,那我有件事想問你。」
想起那一床的剪報與資料,齊揚天很難忍得住好奇心。
這小女人究竟搜集這麼多關於他的訊息想要做什麼?
「我想,搜集這麼多剪報,應該花了你不少時間吧?」
隨手挑起一張附有他照片的雜誌報導,齊揚天把那張紙在風絮悠眼前晃了晃,隨即就聽見她一聲困窘至極的尖叫。
「呀!你別看!」
完全忘了早先自己正在床上看著關於他的剪報,在齊揚天興味調侃的眸光下,風絮悠羞窘地燒紅了臉,自己最隱私的秘密如今全都暴露在他的眼前,教她熱燙了雙頰,猛地就想撲上前搶過他手中的剪報。
「你藏了這張也沒用,整張床上都是關於我的剪報,絮悠,你究竟搜集了多少這類的報導啊?還挺詳盡的呢!」
噴噴,瞧瞧她的收藏,該有的一樣都沒少,數量之多,足夠替他製成一本商場回憶錄了。
「你、你……齊揚天!你把東西還給我啦!」氣窘地連名帶姓叫著自己丈夫,風絮悠手忙腳亂的模樣卻深深令他著迷。
看著她紅透耳根地東撲西抓,只為藏起那些早巳曝光於他眼前的剪報,齊揚天不禁覺得她的反應十分有趣……也非常可疑!
該不會……這小女人是從小就迷戀上自己了吧?
這個想法一閃而逝地在齊揚天腦海中飛掠而過,卻教他純男性的自尊滿足地膨脹了不少,唇畔因此勾起一抹迷人的笑意,看得風絮悠有些迷醉,一時間忘了手上的回收大業。
「來,絮悠,告訴我實話……」
輕輕勾起她小巧的下巴,齊揚天以極盡魅惑之能事,意欲不軌地想迷昏他的小妻子。
「你說,你是從多早以前就開始迷戀我了呢?」他的語氣中帶著滿滿的自得,卻在下一瞬間教風絮悠狠捏了大腿一把。
「哎喲!好痛!」
齊揚天不可置信地看著平日溫馴的小妻子,前一刻的濃情蜜意早就因疼痛而消失無蹤。
「你還敢問,齊揚天!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哼!」
猛地一腳將他踢下床,說到這個,風絮悠就覺得委屈又有氣。
這男人,居然忘了當年她真心獻給他的少女初吻和約定!
教他今晚睡沙發,好好回想自己忘了多麼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