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芷男小姐……」副座的美人且塗口紅且朝駕駛人喚道。
「幹嘛?」康芷男白她一眼。
「你開車速度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烏龜?」
「拜託!」康芷男不甘受此冤屈,抗議大叫。「是你先說你男朋友的車不能撞的!」
「難道你平時開快車都會去撞電火條嗎※」同居友人大感不可思議。
康芷男一時無言以對,擺出怨婦臉繼續讓車子在路上烏龜爬。
「過頭了啦你!小聞姊姊好像是在後面那棟大樓接訂單。」
「你知道路,做什麼不自己開?現在才講。」
「我剛剛在擦口紅。」朋友一點也不認為有愧。
康芷男倒車回去,隨後停在商業區唯一的便利商店前,轉身搖搖後座另一位打瞌睡的室友,「於蓓,出門前你不是說要去便利商店買東西?」
「喔。」於蓓揉揉眼睛,「那你們兩個要喝什麼?」
「熱咖啡。」
「我要奶茶和波蘿麵包、一條熱狗,兩支黑輪,還有還有——」
「給廖嬋恩礦泉水。」康芷男拿出零錢交給已經聽到嚇壞的於蓓。
廖嬋恩狠狠瞪過來,「她又沒意見,管家婆!」
「是你說自己胖了,要大家注意你的飲食,而且我們是去打網球,又不是去郊遊。不要看小蓓脾氣好就欺負她。」
「她脾氣好?三個人住在一起,起床氣就她最大,有夠難叫的。」
「你哪一次叫過?我去買早餐前你說要化妝,買回來後你還在化。」康芷男很無奈地睨她一下。「明知道我們還要順路送她去上班的。」
「她一起床就對我『厚』!在我妝沒化好前,我才懶得管她去死。」廖嬋恩對著鏡子抿一抿嘴,看看口紅塗均勻了沒。
「你一天不化妝會死啊?」康芷男收拾車上某人凌亂的化妝品。
這朋友天生就美,加上擁有二分之一原住民的血統,五官就更顯妖嬌艷麗,可惜就是粗線條,時時丟三落四,但怎樣就是不會忘記補妝,經常妝補好了,垃圾車也走了,但她們家的垃圾還在地上。
另一隻更糟糕,一天到晚都在猶豫這猶豫那,連倒個垃圾也要苦惱,該不該提早出去等,到最後垃圾車走了,她還沒煩惱完。
比起這兩個缺德朋友,康芷男就勤快些,這也是她唯一可以驕傲地拿出來痛罵她們簡直有夠爛的地方。可惜,每每碰上垃圾車,那死命追逐的猙獰表情,讓她看來特像是這兩個人的專屬台傭……
「會死,我也討厭進她房間,全是洋娃娃,牆壁又是紫色,很惡!」
康芷男頻頷首表示認同,「我也不喜歡她的房間設計,太過夢幻浪漫,好像這世間只有擁有愛情才能幸福,女人的臉都被她丟盡了。」
「屁咧,當時塗油漆時你最樂了,明明就跟她同一掛的。」
康芷男猛地轉過臉來,臉色翻青,「我哪有?我是女強人!」
「喔是,那你要催眠自己之前,可不可以把這本雜誌丟掉?」廖嬋恩揚揚一本封面是位俊至奪目年輕企業家的商業雜誌。
「那是餐廳要用的。」康芷男一瞄封面上的男子,心律照慣例亂了一下。
「過期了耶,幹嘛不丟?」
「我才沒你這麼浪費,這是報公司帳買的,再說,我要留著,你給我管!」康芷男被自己激動的辯駁怔住,亦慢一拍才感到茫然。
是啊,過期了怎麼不丟?丟了這麼多的雜誌,為什麼獨獨漏掉這一本?
只因為封面上的才俊特帥?只因為聽到餐廳員工稱讚他在商場神不知鬼不覺的懾人殺敵戰術,所以就跟著欣賞?還是她——
「有夠悶騷,承認自己喜歡這一型的會怎樣?自從立陽集團的翟總經理差一點在優質男排行幹掉那第一名後,他的愛慕者就已經不只排到台灣尾了,不差你一個啦。」
康芷男腦子還沒整理,嘴巴倒先不自覺地應過去,「是、是嗎?」
「對啦,花癡。」朋友照鏡子補蜜粉。
康芷男收到結論後,陡地大怔,現在是怎樣?「廖嬋恩,明明就只是一本雜誌放在車上,沒有交給資源回收大隊,這麼簡單的一件事,你幹嘛非要搞得這麼曖昧※」
「阿你幹嘛又傻傻順著我的話,發覺自己實在很花癡?」
康芷男突然被無形石頭砸到腳,愈講愈大聲:「你夠了你,這就像你欣賞職棒明星一樣,覺得還不錯就多看幾眼,但絕不會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甚至在路上見到,你也不一定馬上認得出人家是誰,這也就表示,我是真的懶得扔!」
可,心底另一個聲音卻在告訴她,那是因為對方身份不凡,尊貴夢幻,與平凡人的距離太過遙遠,誰敢癡心妄想?
「你講這樣也對……」廖嬋恩摀著下巴,受教的思考其理論。
康芷男尚未展露驕傲,就發現轎車出現許多細沙,抓起雞毛撢子勤勞拂掃,且納悶問:「車子下面好髒,你和世彬之前是開車跑去哪裡?」
「去南部海邊度假。」朋友拿起顏色怪異的指甲油,先擦小拇指試驗。「打開門,人站在外面掃啦你,這樣沙子比較容易掃出去。」
康芷男覺得有道理,立即化身台傭出去外面清,「南部好不好玩哪?」
朋友翹起蘭花指,悠哉吹呀吹,並回答女傭的問題:「冬天還好ㄋㄟ,我們打算夏天再去浪漫一次,羨慕我和我老公吧?」
康姓女傭呆了一下,不,她一點都不羨慕,反而掃到一肚子大便,雞毛撢子耍狠扔進去,「怎麼是我在清車子,而你坐在車裡面※出來弄!」
廖嬋恩不耐煩的拿著撢子出來,隨便拂了拂。
「好隨便,我自己來。」康芷男才脫下不小心裝了沙子的鞋子,就看見朋友敷衍地掃兩下,乾脆將雞毛撢子搶過來自己掃,卻不知這大剌剌的舉止,已經吸引了商業大樓高層一雙迷人黑眸的注視。
「你的車在修,我車偶爾借你開,當然你來清。」朋友替她拿鞋子。
「你本來就懶惰,別一直扯到我頭上。」康芷男仍在碎碎念。
「我懶※」廖嬋恩低吼,把手中物品自然扔出去,提高氣勢。
「一年洗不到六次碗,這還不懶……」康芷男語頓。剛剛什麼東西自眼前飄過去?
頭一瞥,朝廣場看去,立刻唉唉叫奔過去,「幹什麼丟人家鞋子!」
「你還真不顧形象。」廖嬋恩涼涼站在原地,冷睇某人白皙腳丫子,「要是我,就會先冷靜下來,跟朋友借鞋子穿,再過去撿。」
「你會借我嗎?」康芷男赤腳又衝回來戳戳肇事者。
「不會,你腳大我一號,我的鞋子會壞掉。」朋友倒也相當坦誠。
康芷男氣死,「講來講來去你也是缺點一堆!當心你老公甩掉你。」
「長年孤家寡人的三八沒資格說我!」朋友終於激動戳回去。
康芷男吃疼揉揉胸部,不服氣的拿出陪伴她多時的雜誌用力打下去。
「你敢打我?」廖嬋恩拾起地上的雞毛撢子,陰狠地笑。
康芷男發覺不妙,因為這女人拿的ㄍㄟ西,打起來比雜誌還痛,馬上掉頭跑,可惜跑沒幾步就被學生時期是短跑校隊的朋友追上,連挨幾記鞭打。
正當完全處在下風的康芷男有意投降之際,她靈光乍現,停下腳步,神速轉身,擒住朋友手腕,右手使盡一扭並且向後扯,左手瞬間壓在她肩上。
這回換廖嬋恩大聲唉唉叫,「好痛啊!你對我做什麼啊?」
康芷男驕傲解釋:「這是跟餐廳員工臨時學的擒拿術!沒想到亂用也行,聽他說小擒拿有三十二路,大擒拿有七十二路——」
「誰理你和南北二路有沒有關係!」朋友想伸高另一隻手扁人,哪知,伸到一半,肩膀另一邊就更疼。「難怪你到現在都沒人要。」
「烏鴉嘴,投降!」
「投你的頭,我看你一輩子就只有拿雜誌流口水的份。」朋友死不屈服。
康芷男火大,「死三八!都講那本雜誌我是忘記扔,還一直扯!」
「大花癡,阿我是有講翟總經理這本嗎?」
康芷男兩頰莫名躁熱,旋即使勁遷怒,「投降!」
「等我拿到東西,你就死定了。」
「哼,等仙女下凡再說啦!」
仙女來了。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啊?」於蓓歎氣,對兩人幼稚的舉動失望極了。「芷男,你的咖啡,拿去。」
「笨,我的手全沒空!」正在捆鎖妖婦中。
「有夠凶的你,那嬋恩呢?你要不要礦泉水?」
「要,我這隻手很有空!」
「小蓓!」康芷男驚駭大喊:「千萬不要給——」
礦泉水這時教朋友對準她的臉狠K過去。
「給誰?」
「她……」康芷男摸著鼻子,眼角飆淚。
隨後,於蓓內疚吐吐舌頭,廖嬋恩勝利拍拍手心灰塵,看的經過路人茫然不解,除了辦公大樓裡,一名站在落地窗前從頭觀看到尾的俊帥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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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記拋高球路,逼得康芷男不得不退後兩大步打回去,氣喘吁吁。
今日他們所站之處,是間頗具名氣的運動俱樂部,光是冷飲消費就高得嚇人,之所以能夠自在進出這裡定然絕非等閒之輩。
而背景平凡的康芷男會來這裡,全因貴為服裝設計師的朋友小聞。
要不是他東催西盧,又再三掛保證他請客,不然康芷男死也不來浪費這種錢。說真的,平時自己一個人在住宅社區,和熱情的歐巴桑對打,真的比較過癮呀,還可以得到第一線的市場菜價。
「康妹妹,你沒力嗎?」小聞揚著球拍,驕傲地扭動圓胖的臀部。
「你的球真的很不好接!」康芷男丟高球,強勁地揮出。
「妹妹該不會是在怕我的球打到你鼻子,所以老不敢接?」
一針見血,導致康芷男不慎漏接一球。
「芷男,晚上要不要來我家玩?」休息區的男人拉開嗓子問。
「我才不要當電燈泡。」康芷男顧著回答,結果又忘記接球。
「又怕羨慕我們?」伍世彬嗤笑一聲。
「誰要羨慕你們。」康芷男循聲看向遮陽棚下的男女,三度漏接。
是,不羨慕,這是她慣例會反彈回去的話,好理直氣壯。
畢竟,她從小就很清楚,自己有很多及不上他人的地方。學術不好,她就立志朝體育方面補足,只是自從國中用籃球K到三個裁判的頭殼後,她便拋棄當奧運選手的夢想;樣貌不夠絕美,她就朝美容方面學習,比起同班學生,她用心非常,連老師都感動到誠心建議她,去殯儀館應徵儀容師。
仔細論來,她的人生有太多需要她花時間去補缺的地方,所以生活可充實得很,她也過得很快樂,何況,一個人真的很悠遊自在。
只是不懂,為何每每到了夜晚,獨自一人的時候,總覺得夜特別靜,靜得讓她覺得心好空;以為是無聊,便找朋友打發,卻發現它還是很空,換了許多方式,情況都是一樣,好似必須找個屬於它的東西,填補進去……
「芷男,堅強點,你也不算慘。」伍世彬喝口飲料繼續講。
「我哪有很慘?爛人,你每次都亂誣賴,要講幾遍,我現在很快活。」康芷男忙痛罵,對面的球忙從旁邊飛過去,如此奇景,引誘某人也超想抬高肥腿踹過去。
「別惱,先聽我說,我認識一個算命師,他看了你的命盤,然後——」
「然後怎樣?」適才不在意的女人笨得搶先問。
「他說你即將紅鸞心動了,大師很準的,恭喜。」
「真的?」康芷男平穩的心跳為之悸動,小臉不由自主地呈現在意,「那……沒有更明確的嗎?」
「有,他說你遇到的是位高人,可以治你,大師很準的,恭喜。」
康芷男聽完明確的答案,震撼張大嘴,一動也不動。
廖嬋恩呸掉洋芋片,抱住老公歡呼:「太好了!大師好棒。」
「老婆,是那位高人好神。」
康芷男笑容僵硬,發言阻止比她還樂的兩公婆,「等等等——」
「等什麼?你應該馬上包三千塊給大師,這是禮貌。」
康芷男握拳,提高音量吼:「他把我講得跟妖孽一樣!我幹嘛包?」
「人家大師一直都只批有錢人的卦說,你真小氣。」
「我才懷疑他是不是認識我。」
伍世彬驚奇:「哇靠,你怎知道!他就是上個月和他太太拖兩隻家有賤狗去吃飯,結果你就更賤的去堵人,警告他們餐廳禁止寵物進入。」
果然……
康芷男垮下臉,失落感間接告知,其實她確實很期待。
明知紅鸞心動這種事,也不過是算命師拿來搞定無知世人的一種似是而非的措辭,但她還是不爭氣地喜悅起來,腦子更不自量力地去美化未來,甚至莫名其妙地去幻想許多完美的男人。
只是不懂……放在背包中那雜誌封面的翟總經理,怎麼會從第一位排到最後一位?
算了,與其拿精力去空想,倒不如去用心經營自己的生活,還比較實在。
「小氣小姐,三千塊,給不給?」朋友還在追討。
「不給!我想專心打我的球。」她白他一眼,站好姿勢,愕然發現對面的小胖,不知何時,已在亭子那喝冷飲。「你跑去那裡做什麼?」
「我要換人打。」
「又怎麼了?」康芷男納悶。
小聞翹小拇指氣指區隔每間球場的牆堵。「你先聽聽隔壁的球聲。」
大伙依言安靜凝聽那神速的來回球聲,接著同時讚歎:「好厲害……」
「對,超厲害,球一直沒停過,有夠快速的對打,簡直是職業水準,阿我咧?我的球飛過去都不會彈『肥來』!」
伍世彬朝那只低下頭,慚愧不已的女人搖頭,「芷男,不是你不好,是人家太厲害,球拍丟給我,我幫你修理這個小胖。」
「算啦,我運動細胞本來就不是很優。」康芷男聳肩,大方接受批評。
「是很差。」受害者小聞強調。
「不會呀。」廖嬋恩提出反駁,打開兩用粉餅補妝。
康芷男瞧瞧好友,感動中。
「你沒看過她追垃圾車的樣子,很猛的。」
這算讚美嗎?
「球拍給我。」
「世彬,給你!」康芷男勁拋。
伍世彬站起身,擺好蹲馬桶姿勢預備接住,卻只能陪另外三人抬高頭,依依不捨地望著球拍越過高牆,下一秒,隔壁傳來一句緊張的呼叫後,他們才領悟,康芷男不去幹神槍手屠殺政府貪官,真是浪費——
「媽呀!兄弟!你沒事吧※」隔壁男人朗聲詢問朋友。
聞聲,伍世彬三人酷似青天霹靂,嘴巴開到足夠塞粒饅頭。
康芷男整個人早已凍住,秀容大變。「我好像……好像……」砸到人了。
「你說呢?」三人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康芷男哭喪著臉,長歎一聲,轉身邁步。
「神槍手,你去哪裡?」伍世彬見狀,倒抽氣。
「當然是去道歉哪。」
「你那叫去死,不管你砸到什麼,你都死定了。」
「你以為能進來這間俱樂部的,全是什麼人?」身為會員的小聞冒冷汗。「你別害我後面沒Case接啊。」
「現在我該怎麼辦?」康芷男苦惱遽增。
「先閃再說!」三人動作一致,同時拉著兀自猶豫的康芷男。
康芷男兩眼不安飄轉,「不行啦,我還是要去看看,再說我那支球拍是花很多錢買——」
「康芷男!」
三人驚慌,粗暴地摀住那不知死活的嘴巴。
而後,愧疚不已的女人在朋友們企圖湮滅罪行的強行拖行下,不僅遺忘了黃色網球拍,更不知此時她的後方,多了一雙男人星眸,將其由衷自責的焦急表情,收入深邃眼底……
「昊,沒事吧?」另一名相同好看的高大男人靠在牆間唯一通口。
「做什麼喊這麼大聲,弄的好像是你出事。」
「是兄弟才會緊張,拎北還得靠你去殺你家老子。」朋友一手攀在其結實肩膀上,往空無一人的球場頂頂下巴,「知道是誰嗎?」
「康芷男。」他悠悠低吟,笑得愉悅又詭異。
「但人都跑了,你是要怎麼逮?」
星眸明亮,且充斥前所未有的驕傲,頗具深意道:「擒拿術可以嗎?」
朋友以為自己聽錯,再看到他表情,差點瞪凸眼。
這位死黨怎麼一副獅子發現小白兔的表情,心情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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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間專放輕音樂的PUB,店內設計簡單又不失優雅,是個一坐下來,便令人覺得很愜意的地方,可儘管這裡再脫俗獨特,卻不是沒有酒量的她有本事進出的。
其實,今晚餐廳有個員工提前過生日,但她死都不想被他們因不滿她扣薪水而藉機復仇灌酒,費心推了半天,終於逃過他們的鴻門宴。
剛巧於蓓今晚回鄉,廖嬋恩跑去男友家過夜,她就更樂,打算去百視達租片子,一個人自在看過癮,可,世彬來接女友也就算了,臨走前還很嚴肅地丟給她一句「家裡有鬼」,結果,她就被嚇到來這裡——
「乾杯!」男員工們豪氣高舉酒杯。「大哥,生日快樂!」
一名女子從慶賀中的眾人旁邊飄過去,然後朝正泣當年誤入歧途的江湖兄弟,開心透了大喊:「生日快樂,乾杯!」
「經理那三八在幹嘛啊?」發現奇景的員工看到皮皮剉。
女員工擔心跺腳,「都你們啦!明知道她不會喝酒,還直灌她。」
「我們怎麼知道她的酒量一年比一年差,現在連人都會眼花認錯。」
康芷男回到吧檯對酒保詢問:「可不可以給我跟剛剛一樣的?謝謝。」
「康經理,那後勁很強的。」酒保停下擦拭酒杯的動作。
「我喝了五杯才跟我講,萬一我醉了怎麼辦?」
酒保挑挑眉,很是沒轍,「我從第一杯就不斷地提醒你,再說,你被人灌第二杯後,就嚴重智能短缺,到第三杯就醉掛了。」
「哪有?」康芷男手舞足蹈地說:「我要是醉了,怎麼跟你聊天咧?」
酒保面無表情地說:「你不覺得對面的江湖兄弟跟你比較熟?」
「經理,續攤,該走了。」其中一名員工指著手錶道。
「再見!」康芷男瀟灑揮手道別。
「你真不走嗎?」
「我朋友會來接我走呀!」康芷男笑咪咪地說。
酒保彎下腰,低語:「聽說你是自己開車來的。」
「我開車?」康芷男狐疑道。
六位員工頻頻點頭。
「我看叫大哥先送你回去,車放在這裡。」女員工關切道。
「我自己開,要是不行,我再麻煩你們來接我。」
「好吧,我們唱完歌會再來,但這期間要是怎樣,就打電話給我,走囉!」說完,轉眼全部跑光光。
片刻,康芷男推開酒杯,顯然已不勝酒力,想說話,卻先無力趴吧檯上。
酒保無奈,在她身邊放上一杯柳橙汁,「你先喝果汁退退酒,等休息夠了再說。」
酒保說罷,便往方才康芷男敬錯酒的客人過去打圓場,在這時候,兩名少年卻打起壞主意,朝康芷男接近。
「小姐,一個人?」白衣男子劈頭就問。
康芷男眨動沉重的眼皮,難受地咽嚥口水,頭暈腦脹的她依稀察覺到這兩個陌生人語調古怪,有一絲警覺,卻依舊伏在桌上抬不起頭來,視線低下,飄到身邊適才酒保站的位子,想討救兵,卻只見到空蕩的地上,這才知他走開了。
「要不要和我們出去玩?」第二位問得相當直接。
「不要……我有男朋友……」康芷男擰眉,含糊咕噥,視線拚命鎖定地上,苦等酒保的接近。
「騙人,不想出去玩也行,跟我們喝幾杯。」他拍拍她的肩頭催促。
「可是,我喝不下……」康芷男扭動肩膀,躲去對方的手。
「看我們一下,我們長得也挺不賴的,你看了會很尬意唷!」
「我男朋友人剛剛在這裡……」康芷男看也不看就往左邊一指,沒想到這時真有人站在她身邊。「你們最好趕快走……」
兩人順著她的手看過去,便瞧見一名掬著驕傲笑臉的男人,側頭向他們示意。
「他雖然長得不怎麼樣……」康芷男認真告知。
這女的鬼扯,他明明就長得像國際俊男,煞得他們亂害羞一把的。
「雖然也不高……」
兩人見他噙著詭譎微笑逼近,嚇到深吸氣。X!她平時眼睛都脫窗嗎?一百八十還不高※
「但是,他可以馬上把你們撂倒……」恐嚇完,暈睡過去。
砰、砰!在同一時刻,兩具活屍也莫名應聲倒地。
站在康芷男身邊的男人,整理因兩下「勞動」而失去整齊的袖口,最後藏住方纔的駭人目光,凝神瞧那酣醉可愛的秀顏,「你睡著了?」
「嗯……」她輕吟,昏昏沉沉地,接著,一個簡單的趴姿更換,手肘不慎將桌上的大背包撞開了口,背包裡的東西隨之掉落在地。
他放眼一睇,先是詫異它的出現,接著發現雜誌上頭的出刊日期,他明瞭地笑。再度望向她的神情,變得既魔魅著火又得意驕傲。
「下次想收藏,別挑穿藍襯衫的封面,我討厭那顏色。知道嗎?」
「嗯。」她半昏半醒地應了大男人一聲。
「乖。」大手獎賞性地摸摸溫馴聽話的妮子。
在大掌的輕撫下,感到無比舒服的她,小嘴悄悄勾起。
他瞇起鷹一般銳利的眸子,橫掃酒氣濃厚的幽暗場所,旋即,攔腰抱起她,「你不能再待在這裡。」
身體突然騰空,她眨動雙眼,慵懶看看映入朦朧眼簾的男人,「你……」
「你未來的男朋友。」他以火熱的目光,熨上通紅誘人的小臉。
「酒保先生……」模糊的視線,看得她好吃力,最後無力閉上眼。
「不對,記住,你康芷男未來的男人,叫——」
「昊!」體格一樣高大健美的朋友低吼,非常賭爛地朝這殺過來。
「做什麼?」他抖抖瞬間睡去的女人,好讓她能更舒服地偎在胸懷裡,同時雙眉一蹙,好似鄭重宣言被打斷,比朋友還不爽。
「死人!跟拎北說要去洗手間擺柳,居然擺到現在——」發現一隻軟趴趴異物,朋友大退一步,大聲怪叫:「你從哪裡揀來的※馬桶嗎?」
「她遇上麻煩,碰巧遇上。野,她就是白天我跟你提過的——」
「小白兔?」
「你何時給她取這個綽號?」
「就在你擺出一副很想吞掉她的時候。」野瞧瞧那每看康芷男一眼,目光就疑似發熱的好友。
「……」
「地上這兩具是什麼?」大腳輕輕踢兩下障礙物。
「酒喝太多,醉倒了。」他抱著女人踩過去,邁向出口。「走。」
「去哪裡?」
「你開的飯店就在附近,我們先把她安置在安全的地方,這妮子不能待下去,裡面的人全酒過三巡,我覺得他們太危險!」
「你肯定不把自己也算進去?」
話落,男人一腳也跟著踹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