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吟也很是懊惱,不明白在美人面前一向游刃有餘風流倜儻的自己為什麼一碰上沈煙清就處處拙得令人髮指。雖然他不像秦水衣那樣對沈煙清的性子瞭如指掌,但是,直覺告訴他:在這個清冷淡漠的美人眼裡,自己很可能已經與一隻臭蟲無異了。
指掌間彷彿還留著那光滑緊繃的感觸,讓人難以忘懷,想起方才又衝回來搶在大哥面前為他解穴時,沈煙清陰雲密佈的臉色,他就知道,自己的情路,將比大哥的還要坎坷百倍。
「呃……」楚承業端出一家之主的架勢,握住秦水衣的手,開口道,「風吟,我有事要告訴你。」
「大哥請講。」楚風吟右眼皮開始猛跳,從秦水衣那裡得到兔死狐悲的一瞥後,他確定大哥將要公佈的絕對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風吟,你也二十了,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了。」楚承業頓了頓,道,「將玉茹許配於你,也算對建常兄弟有個交代。」
「什麼?!」楚風吟如遭晴天霹靂,猛地站起身來,眼光有意無意地溜到沈煙清那裡,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沈煙清只客氣地點了點頭,拱手道:「恭喜。」
楚風吟有口難言,定了定神,道:「大哥,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他才弱冠之年,大好的青春還沒來得及享受,就要從遊戲花間的風流公子搖身一變成為拖家帶口的叔伯級人物,情何以堪吶?!
楚承業抓抓頭,無奈道:「你二哥也已娶妻,現下就剩你一個……兄弟,不是大哥逼你,建常與我們情同手足,怎麼也不能讓玉茹這麼孤苦伶仃下去,再說玉茹她天性善良溫順,婚後也不會妨礙你尋花問柳的。」
楚風吟越聽越氣,低吼道:「難道你們就不顧我的意願了麼?!我與她並無感情啊!我只能把她當妹妹,一輩子照顧她也好,幫她再覓良人也好,但要我娶她,絕做不到!」
楚承業沉了臉,道:「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感情用事,風吟。」
楚風吟冷笑道:「大哥,我不是小孩子了,請你不要一廂情願地為我安排婚事,如何?」
楚承業拍案而起,吼道:「你給我閉嘴!」
楚風吟瞇起眼睛,漠然掃了一眼四周,然後,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
房中一片靜寂,良久,卻是沈煙清率先開口,淡淡地道:「楚門主,恕我冒昧,或許,你們應該詢問一下玉茹姑娘的意見,再作打算也不遲。」
楚承業聞言愣住了,秦水衣瞪了他一眼,道:「玉茹知道不知道你們兄弟要娶她的事?」
楚承業吱吱唔唔了半晌,嘴硬道:「不知道,可她應該明白這種安排對她最好。」
「渾帳!」秦水衣喝斥道,「人家願不願嫁還沒問,倒在這裡爭論讓誰來娶?你這個豬腦袋!」
楚承業在嬌妻面前只有唯唯喏喏的份兒,沈煙清忍俊不禁,臉上才露出點笑意,秦水衣已轉向他,命令道:「煙清,你去勸解勸解楚家小弟,一切未成定局,讓他少鑽牛角尖。」
六月的債,還得快,在秦水衣面前,自己也向來只有吃癟的份,沈煙清歎了口氣,對於接下這種費力不討好的差事,除了苦笑,不知該作何表情。
楚風吟沒走遠,一柱香的功夫後,沈煙清在湖畔的柳林中找到他,正垂頭喪氣地坐在一棵樹下,俊朗出眾的面容不復初見面時的意氣風發,眉梢眼角都透著沮喪,見他過來,楚風吟挑了挑嘴角,拍拍身邊的草地,道:「過來坐。」
沈煙清立在他面前,確定了楚家這兩個兄弟都是非常粗線條的男人,完全不懂得看人臉色。
楚風吟掐了一截柔枝把玩,突然笑道:「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沈煙清不知該如何回答,稱不上厭惡,很惱火倒是真的。
楚風吟當他的沉默為默認,仰頭靠著樹幹,閉上眼,自嘲道:「你討厭我,可是你還得來找我,就像我不想娶她,可是最後還得娶她。」
沒有聽到意料之中的冷嘲熱諷,突然感覺到一股木樨花的香氣沁了過來,身側多了一縷溫溫的暖意,楚風吟訝然睜開眼,發現沈煙清已在他身邊坐下,白皙俊美的面容看不出情緒,幽深的眼瞳波瀾不起。
沈煙清搖搖頭,道:「你我非親非故,我未必能幫你什麼,楚三公子,船到橋頭自然直,何必自尋煩惱呢?」
楚風吟凝著他的面容,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幼稚,想尋一個兩情相悅的伴侶那麼難麼?」
「不。」沈煙清轉過頭來,靜若沉潭的眸子似乎染了幾分笑意,「你的想法並沒有錯,只是……你還沒有自作主張的資格。」
「你說話真傷人。」楚風吟咬了一片柳葉在口中,口齒有些不清,「我不想讓我大哥失望,這又是對是錯?」
沈煙清側著臉想了想,道:「我不知道,若是他將意願強加於你,失望也怨不得別人,可是你大哥傷心的話,你也不好過吧?」
楚風吟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突然長歎一聲,靠倒在樹幹上,道:「沈煙清,我們本來可以成為知己的。」
沈煙清又被他搞糊塗了,直覺告訴他最好忽略這句話,於是轉回原先的話題,安撫道:「若你們只需維持一個夫妻名義的話,你仍是可以去追求自己心儀的人啊。」
楚風吟咬著柳葉,沉默了許久,道:「不可能的,煙清,如果我下決心娶那個女人,我就再沒有權利去追求自己所愛的人了,你懂麼?」
沈煙清怔忡了片刻,聲音低得幾不可聞:「我懂。」
***
江南的秋夜溫潤清新,院子裡木樨花開得正好,香氣隨著晚風漫入帳中,侍女們常會收集木樨花來熏衣物,就連被褥枕單都透出淡淡的香氣,絲絲縷縷地滲入夢裡。
沈煙清一向淺眠,再細微的聲響也能調動起他的警覺,猛然驚醒之後,他聽到來人毫不掩飾的呼吸聲,便放鬆了戒備,無奈地歎了一聲,輕聲問道:「楚三公子?」
三更半夜,他跑來做什麼?總不是只為擾人清夢吧?
撩開帳幔,不意外地對上楚風吟含笑的眼,沈煙清無力地靠在床頭,提醒自己要心平氣和——面前這人是水衣未來的小叔,他再惱火也不能不顧她的面子。
握起來的拳頭垂放在身側,沈煙清淡然有禮地問:「楚三公子深夜前來,有何貴幹?」
楚風吟幽深的雙眸不掩讚賞,藉著皎潔的月光,放肆地打量著他——漆黑的長髮披在身後,稍有些零亂卻顯出撩人的慵懶柔順,俊美的面容少了白天的淡漠冰冷,生動了許多,帶了幾分薄慍幾分無奈,再有幾分睏倦,整個人懶懶地靠在床頭,像極了邀請的姿態。
沈煙清也知道自己現下這付模樣有失體統,但誰也不能要求一個半夜被不速之客驚擾好夢的人像往常那樣衣冠楚楚,儀態萬方,再說他並非女子,名節二字,還壓不到他頭上。
楚風吟很自然地在床邊坐下,在對方漸漸不耐的眼神下猶自笑得溫文爾雅,指指自己額頭上的傷,道:「傷口疼得睡不著,乾脆來找你的晦氣。」
沈煙清的性子與秦水衣有幾分相似,外表看起來很溫順很好說話,其實脾氣死硬得擲地有金石聲——若是坦言因為擔心他肩膀上的淤青而來,他必然會嫌你多事,而且必然在謝過你之後,客氣而堅決地將你和你的好意拒之門外;但若是有事相求,或有事相怨,他就算再煩,只要不是特別厭惡你,多半會行舉手之勞,動一時之善。
果不其然,沈煙清聞言,掀被下床,披了件外袍,掌起燈來,逕自去矮櫃那裡翻找了片刻,將一個瓷瓶遞與他,道:「凝華散,止痛生肌,每日兩次,灑在傷處即可。」
「謝了。」楚風吟摸摸鼻子,收下那瓶藥,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一個粗枝大葉的男人家豈會在乎區區皮肉之傷,何況那點小傷早已收口,那種痛就跟被蟲子叮一下差不多——為接近沈煙清,真是什麼賴皮招術都用上了。
「呃……」對方看他的眼神帶著露骨的疑問,「你還不走?」所幸楚風吟一向臉皮夠厚,對上沈煙清疑惑的目光,自懷中摸出塊血玉塞給他,道,「你帶著,肩上的淤傷會好得快些。」
沈煙清愣了一下,手中的玉溫潤而澤,通身滑暖如凝脂,不帶半點雜色,握在手中只覺暖意融融,他自幼在尚書府中長大,對珠寶玉石也算半個行家,這塊暖玉雖然形狀古樸,卻是極為罕有的東海胭脂玉,價值連城。
「如此珍貴之物,沈煙清受之有愧。」沈煙清抬起頭,平靜的眼眸看不出是喜是怒,想將手中的玉塞還給楚風吟,卻被對方不由分說地執起手來,將那玉扣在他的掌心,又輕輕為攏起手指,笑道:「說起來我們也算姻親了,你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
「你……」沈煙清凝視著他的眼瞳,皺眉道,「此話怎講?」
楚風吟著迷地看著他半仰的面容,答道:「朋友貴在交心,區區一塊玉,又豈能表我心意於萬一?」
沈煙清眼神漸冷,含了若有若無的譏誚,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強自要我接受這番美意,與楚門主擅自安排你的婚事有何不同?」
「自然不同。」楚風吟深深地看著他,低聲道,「對你,我發乎於情,止乎於禮。」
沈煙清瞪大了眼,沒想到楚風吟竟對才認識一天的自己生情,更沒想到他會如此坦蕩蕩地傾訴出來,倒讓自己心驚之下,一時不知所措。
他那擰著眉毛思索的樣子看在對方眼裡,分外可愛,楚風吟屏住呼吸,忍住想撫摸他臉頰的衝動,故作輕鬆地道:「先收著,等傷好了,若實在不喜歡,你可以還我啊。」
沈煙清沉默了許久,低聲道:「那,便多謝楚三公子了。」
他所習慣的是乾脆利落地打發掉心懷不軌的邪佞之徒,手段強硬,態度果決,然而對於滿腔熱誠、真心以待的人,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尚書大人只教過他如何懲惡,卻沒告訴他面對善意時該怎麼推拒,所以在楚風吟面前,他很懊惱地發現自己似乎一路被牽著鼻子走。
有意偏過臉去,不理會楚風吟欣喜的神情,攏了攏衣袍,道:「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出去吧。」
「不必,我認得路。」楚風吟看他衣衫單薄,忍痛謝絕,沈煙清卻笑了,道:「你擅闖觀葉樓,以為巡夜的都是死人麼?你若還能獨自闖出去,我這個分堂主怕是要卸任領罰了。」
楚風吟看著他單純平和的笑容,心頭一熱,道:「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
打開房門,濃郁的芬芳撲面而來,月色清涼如水,映出樓外影影綽綽的黑衣人,殺氣凜然如刃,讓人想裝作沒發現都難——蘇府的護衛,果然如傳言一般囂張。
沈煙清立在橫欄前,淡淡地道:「都散去吧,這位公子是我的朋友。」
護衛們默不做聲地迅速撤去,沈煙清領著他下了樓,穿過曲曲折折的迴廊,開闊的中庭,兩個人一路無話,一直走到那兩扇緊閉的朱漆大門,沈煙清才偏過臉來,輕聲道:「楚三公子稍等,我去找看門人來……」
「不必。」楚風吟對他微微一笑,道,「你快回房吧,小心著涼。」
說罷,一個縱身,翻上丈餘高的院牆,在牆頭朝他揮了揮手,揚長而去。
倒讓沈煙清摸不著頭腦了——既然他早有越牆而出的打算,又何必耗這麼多功夫跟著自己走到正門呢?
打了個呵欠,瞌睡蟲又爬了出來,睏倦已極的大腦不適合去研究楚三公子的行事風格,沈煙清施展輕功飛掠回槐葉樓,枕席早已涼透,他鑽進被窩,打了個哆嗦,無意間摸到那塊溫滑的血玉,遲疑了片刻,仍是將它握在手裡,暖意透過肌理,漸漸地全身都舒暢起來,左肩的腫痛也和緩了不少,沈煙清舒展開四肢,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
帶著一縷清香回到水依樓,楚風吟一夜無夢,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竿,沈煙清就沒那麼好命了,一是他生活向來刻板規律,二是,戰亂之後,新帝即位,勵精圖治,重整河山,怎麼還有那麼多土匪流寇?!
「運往滄州的一批紅貨在太行山被劫,兄弟們死了兩個,傷了七個。」鏢局押運是歸松葉樓管的,而分堂主吳鐵與沈煙清一向互看不順眼,可是一旦遇著江湖風浪,還非得沈煙清安排手下去擺平不可,這讓脾氣倔強好勝的吳鐵更不是滋味,所幸幾位分堂主都對觀葉樓忠心耿耿、盡職盡責,這兩位雖然向來不睦,卻也能顧全大局,至於當著蘇慕情的面大打出手的盛況,自那一次之後,便成絕響。
沈煙清垂下眼簾,沉吟道:「太行山青風寨、無雙寨寨主都受了招安,獨行盜匪雖多,卻難成氣候,莫非還有一方勢力盤踞其中?」
槐葉樓的情報網遍及天下,連遙遠的塞外風沙之地都有他們的鴿站,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報至揚州,而作為分堂主的沈煙清,對於江湖之事可謂瞭如指掌。
修長白皙的手指無意識地輕敲著桌面,沈煙清轉向吳鐵,問道:「吳堂主,這一趟押鏢的是誰?」
吳鐵答道:「程秋遠,他……也受了傷。」
沈煙清皺眉,猶豫了片刻,輕聲道:「程總鏢頭現下……可否容人前往探視?有些事情須向他當面請教。」
他與吳鐵的不和,導致兩派屬眾甚少來往,井水不犯河水,對於程秋遠,不過數面之緣,今日之事,雖是因公而起,也還是先向吳鐵打聲招呼為好。
吳鐵也不是不識大體的人,點了點頭,道:「晌午過後,他精神好些時我帶你去。」
「多謝。」沈煙清朝他拱了拱手,吳鐵頗不自然地回了一禮,告辭離去。
***
程秋遠肩上傷得最重,深可見骨,其他都是些皮肉之傷。他一路快馬加鞭地趕回揚州,勞累過度,再加上傷口處理得太過潦草而發起了高燒,上藥包紮之後,被醫者強行灌下去兩碗湯藥,休息到傍晚,才算恢復了些精神。
這是個面容英俊的男子,寬額濃眉,高准深目,帶了幾分邊塞男兒的粗獷之氣,又因為長年押鏢,更增了形於外的沉穩與老練,向來深得吳鐵重用。
看過他的傷勢,沈煙清鬆了口氣——傷口雖猙獰,幸好沒傷著骨頭,兵刃上也沒有淬毒。
「程總鏢頭,依你看,這次劫鏢的是什麼來路?」
程秋遠靠在床頭,道:「沈堂主不必客氣,叫我老程就好。」
沈煙清接過丫頭遞來的茶,未置可否,程秋遠皺皺眉,看了他一眼,道:「他們不像一般的草莽流寇,倒像是訓練有素的武林高手,功夫高強,而且俱是黑衣蒙面,武功像是傳自華山劍派,但比華山派更辛辣狠毒,為首的那一個用的是雙劍。」
沈煙清將茶杯停在唇邊,思忖江湖中新崛起的幾個幫派,使用雙劍的掌門人少之又少,何況現下就算有人見財起意,一般人是萬萬不敢打觀葉樓主意的。
現在既然有人動了他們的鏢,當務之急是追回被劫走的紅貨,不過,探探江湖上究竟是哪股勢力在暗中滋長,是沈煙清真正的目的所在。
程秋遠察言觀色,拱手道:「沈堂主,這次的事,是屬下失職,屬下請求能陪同沈堂主一起追回失物,將功折過。」
沈煙清放下茶杯,將那句「你怎麼知道我會親自去」嚥了回去,心裡莫名的一陣煩躁——倒不是怕此行兇險,而是被人猜出計劃時的悶鬱——他耐著性子勸程秋遠專心養傷,寥寥幾句之後,起身離去。
***
蘇慕情也不贊成程秋遠跟去,不過他更不贊成沈煙清單槍匹馬去闖匪窩。
「程秋遠有勇無謀,跟著你也派不上什麼用場,不過——」蘇慕情拖長了聲調,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道,「這次對手不同,讓你一個人去,墨顏會嘮叨死我。」
沈煙清掩口低咳一聲,眼中笑意盈然,道:「樓主知道我的習慣。」
蘇慕情歎氣道:「你一向喜歡獨來獨往,這我清楚,但是這回如果不讓程秋遠跟去,八成就得換成吳鐵……」
「他更不行。」沈煙清飛快地打斷——他們兩個人去查案的話,只怕半路就自相殘殺起來,「我寧願一個人也不帶。」
你是巴不得一個人也不帶吧?蘇慕情摸著下巴,沒有挑明,沉吟道:「吳鐵對你頗有微辭,如果不帶松葉樓的人去,他定會耿耿於懷,你知道他那個人嘮叨起來也很煩的,煙清,我陷在揚州脫不開身已夠慘了,你忍心讓我每日耳根不得清靜麼?」
沈煙清低聲笑了,想起六年前蘇慕情拜別師門,連挑十八座山寨的戰績,心知他早就手癢了,奈何揚州的事務一時安排不開,非得他蘇大樓主坐鎮不可,也怨不得會心理不平衡了。
「對了,秦姑娘什麼時候出閣?」蘇慕情想起哪出是哪出,當下話題一轉,暗示程秋遠跟隨已成定局,沈煙清暗暗苦笑,才想起水衣的終身大事還未商議——雖然兩個人正濃情蜜意,連孩子都四個半月了,卻尚未正式結為夫婦,而自己作為她唯一的娘家人,自然擔負起了將秦水衣風光嫁掉的重責大任。
不主動提出的話,楚承業成日裡醉臥美人膝,只怕早忘了他們還欠一個婚娶儀式,沈煙清匆匆向蘇慕情告退,踏著月色趕往水依樓。
掛在頸下的暖玉膩膩地廝磨著肌膚,臨行之前,得記得還給楚風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