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白先生,真這麼厲害?」佘應景卻有些不信。
「你會這麼問,是因為你並不瞭解白先生。」
「不過,寧可信其有,也好早做準備。」佘應景卻又如此說,有些擔憂,「我不知道白先生是從哪裡得知這個消息的,他說上次和糰欲奪我家房地,雖然被你所阻,但心裡卻有了懷疑,於是派了人暗查,將軍墓的事,和糰已猜到幾分,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就危險了。」
楊豁瞇著眼睛想了想,問:「那白先生說沒說這件事該怎麼解決?」
雖然這事來得突然,楊豁卻不怎麼擔心。在這個節骨兒眼上,白先生既然插了手,自然是他有了主意,誠心幫忙來了。
佘應景淺淺一笑,「你還真的挺瞭解那位白先生啊!他說的卻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什麼意思?」楊豁皺眉。白先生也越來越愛故弄玄虛,本來這事直接跟他說就好,卻偏偏跑去跟應景說。難道他真的打算這輩子都與他相見了?
「白先生說,乾隆皇帝正在重修明史,要我們借此機會為袁將軍正名,和糰要拿這件事來做文章,咱們就先一步把這事通到皇帝耳朵裡,是死是活,就看這一回了。」
楊豁皺著眉,卻不說話。
「你是不是覺得太冒險了?」佘應景小聲問,楊豁跟她不一樣,他自有他的後顧之憂,他的猶豫,也屬理所當然。
楊豁忽然回過神來,「冒險……呵呵,我倒不是怕冒險!我想的是,你怎麼一邊懷疑白先生的能耐,又一口一個『白先生說』……」他拉過佘應景,癟了癟嘴,「應景,你不會看上別人了吧?白先生看著年輕,其實卻至少五十來歲咧……」白先生確實奇怪,怎麼一直不會老似的?
佘應景怔了好久才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麼,又羞又惱,忍不住狠狠一拳敲在楊豁背上,「我跟你說正事……你怎麼這個時候還跟我開這種玩笑……」有時候真不知道他腦子是怎麼長的,每每氣氛凝重的時候,他總會突然冒出句渾話,讓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她的這點力量,自然也打不疼楊豁。他摟著她的纖腰,望著前方,眼裡閃過精光。
「應景,別擔心,我還要跟你過一輩子呢,要是這道檻都過不去,還談什麼以後將來?白先生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放心,咱們肯定死不了!」
有了白先生的提示,楊豁將可能發生的情況都在心裡作了個估計,當然也有變數,畢竟世事無絕對。好在清朝開國以來,幾位皇帝都勵精圖治,沒有一個是昏君。
楊豁對當今天子的個性,還是有幾分瞭解的。
首先,乾隆皇也算一個明理的人,如果不觸到那些敏感的政治底線,他也會表達相當程度的仁慈。
而袁崇煥將軍之事,會不會涉及到乾隆的那個敏感點,卻是楊豁要賭一把的事,關鍵問題是,該由誰去說,怎麼說。
猶豫了很久,楊豁還是找到了喬遠山。其實他不想把遠山捲入進來,然而他知道,要是和糰把他楊豁送進監牢,他最好的朋友自然不能獨善其身,到時再來行事,就處於被動了。官場上的人,會真心真意幫他楊豁的人,只有喬遠山,畢竟這件事弄不好是要掉腦袋的。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喬遠山與十五阿哥芳|的私交甚好。看得出,諸多兒子中,皇上還是挺喜歡這位阿哥的,在皇上面前,也能說上話。
跟喬遠山秘談之後,楊豁回到家中,一切生活如常,婚禮也照常準備。佘應景雖然不知道楊豁都做了哪些安排,但現在她卻無比信任這個即將成為她丈夫的男子,楊豁不說,她也不提。只有拾兒,上次他站在佘應景跟白先生旁邊聽了個糊里糊塗,心裡整天憂心忡忡,卻因楊豁的告誡而不敢多問,新年剛過,家裡又要接著辦喜事,府裡上上下下都喜笑顏開,拾兒卻不得不每天打起笑臉,暗自揣測發生了什麼事。
私底下,楊豁對著佘應景卻有些感傷,「也不知我們的婚禮能不能如期舉行。」
只要這件事一天沒解決,他們就不能安心。
佘應景淡淡一笑,偎依在楊豁的身側,輕輕道:「能不能如期舉行,我都是你的妻子。」
這,是她佘應景的許諾。
楊豁溫柔地望著她,回握她的手,微笑。
她的心意,他自然能夠懂得。
芳|本是認識楊豁,聽喬遠山說了事情始末之後,沒有反對讓皇上知曉這件事,但似乎也不是很支持。喬遠山知道,芳|素來不喜和糰,但因為皇上的原因,也不會公然與和糰作對。
楊豁不知道喬遠山是如何說服十五阿哥的,在婚禮頭天晚上,他收到喬遠山秘密傳來的一張紙條,用只有他們二人才知道的密語寫著:事情已經進行,等候消息。
楊豁苦笑。要是晚一天多好?明天可是他第一次當新郎官的日子,可如今,卻是進牢房的可能更大。
當然,他也知道,他想等,那和糰和中堂大人,卻未必有那麼好的耐心等到他婚禮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