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書安有些訝異,原先段逸軒堅持要留下袁紅綃,且不許旁人過問他的決定,怎麼一夕間全變了樣?是袁紅綃服侍得不夠好嗎?還是段逸軒想通也厭倦了?又或者袁紅綃真是樓宇凡派出的細作?不!不可能,若她是細作早被段逸軒一掌打死,怎會單單驅離她了事?不管答案是什麼,他都不會問,若話一句,他尊重段逸軒的決定。
傅雷鈞倒沒饒書安想的多,他挺開心袁紅綃就要離開段家堡,起碼段家堡可以恢復往日的平靜,堡內的僕傭不再無心職務,成天討論那女人做過啥事,或到過哪邊。
段楚沛的反應比旁人大,他不相信本來說要當他後娘的袁紅綃真捨得走,是他對父親每天說她壞話奏效了嗎?還是父親不喜歡她了?
想了老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段楚沛決定去問袁紅綃本人比較快,且他還能刺探袁紅綃是否真想離開,有無斷絕對父親的癡心妄想。
來到袁紅綃居住的西廂房,見地無所事事坐在窗戶邊,沒收拾行李的動作,他心猛然一驚,暗忖,她該不會是反悔丁吧?
「你不足明天要離開嗎?怎麼還不收拾行囊?沒人幫你是不是?我可以幫忙。」他捲起衣袖,自告奮勇。
袁紅綃好笑看著他巴不得馬上送走她的動作,其實他是個很可愛的孩子,比起他的父親要正直多了,一顆心單純得很,讓人可一目瞭然,而他父親的心過於復雛,無論她怎麼瞧就是瞧不出他的心來,若要間恐怕也間不出真實的答案吧!
惁起段逸軒便讓她的笑容縳為苦澀,甚至帶有淡淡的哀怨,他真的很絕情,昨日說要讓她走,只給她一天喘息的時間,明日她就得乾淨俐落的走出段家堡,他不許她有所遲疑與留戀,她亦不想在他心底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趁著令日做最後的巡澧,要好好的記下待了近兩個月的西廂房,這兒的一草一木、一池一景她皆不放過,一一烙印在腦海中,待明日要來時她就不會再有所依戀了。
「我來時一個人兩手空空,走時又怎會多出行李來?」晃晃空蕩蕩的雙手,美麗潔白的白玉環立即現出,她望著白玉環,臉上的笑容斂去,縱使她離開了,這對手銬仍是緊緊銬住她啊!
「難怪你一個人無聊的待在這兒。」段楚沛恍然大悟,見到她手腕上的白玉環,記憶如潮水湧現,他沒忘父親曾拿那對白玉環給他欣賞過,說白玉環有靈性會親自擇選有緣人,遇危難時會發揮作用保護主人。可是上回在必殺林中,白玉環怎沒發揮作用?是傳說騙人嗎?他搔頭想。
「是啊!我不能當你後娘,你一定很失望囉!」為了驅離心中的悲傷,袁紅綃故態復明地逗著段楚沛。
「誰說我失望了叫我高興都來不及哩,你最好快走,我可不想再見到你。」段楚沛板著臉雙手扠腰叫嚷。
「往後是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她沒忘段逸軒曾在華山派面前假傳她意殺害毛登端,岳掌門肯定不會任事情船過水無痕,自己有沒有命回袁刀門還是個問題呢!她嘲諷一笑。
「等我長大後,爹就會讓我到江湖去見識、見識,或許我會遇到你也說不定。」想到不能再與她見面,段楚沛竟有些不捨,後悔先前說過不想再見到她的話。
「可能吧!」不忍破壞小孩子的夢,袁紅綃笑著順他的話答。
「到時你會認得我嗎?」「會的!我倒怕你後頭跟了一串姑娘,認不出我這個老婆子。」段楚沛長大後必像他父親般魅惑天底下眾女子。
「嘻!我只要看見身著紅衫的老婆子就會曉得是你了,很好認的。」段楚沛笑呵呵,想像著袁紅綃白髮蒼蒼、齒牙動搖時仍像個小姑娘穿紅衫約有趣畫面。
袁紅綃的腦海中方飄過可笑畫面,噗捇一聲隨段楚沛放聲縱笑。
「你的彎刀好漂亮,可以借我玩嗎?」自見過她腰際的彎刀後他使念念不忘,小臉寫滿渴望的企盼。
「好啊!」袁紅綃不吝嗇地拿出一把彎刀遞給段楚沛。「小心點,別傷到自己。」段楚沛興奮的接過彎刀,陽光照射在彎刀上銀光閃耀,映得他眼睛快睜不開,他好奇的甩甩彎刀,想像如何使才順手。
段楚沛亂砍的姿勢逗笑了袁紅綃,再任他胡鬧下去恐怕會受傷,她搖搖頭,拈花輕笑地站到段楚沛身後糾正姿勢。
「彎刀要這樣拿。」她拿出另一枘彎刀示範。
段楚沛依樣畫葫蘆,頗有架式地擺好步伐揚著彎刀,威風凜凜。
「跟我的動作做。」袁紅綃舉刀旋身,使出袁氏刀法第一招。
段楚沛見了立即記在腦海中,與袁紅綃使出一模一樣的動作來,袁紅緒讚許的朝他頜首,復又連續使出較高難度的招式來,段楚沛見後也使出,沒半點差錯,凜著臉像個小俠士。
遇上聰明的學生,袁紅綃教出興趣來,當下把入門心法與口訣輔助招式一一傳授給段楚沛。而段楚沛遇上新的武學,袁刀門的內功心法與他爹教授的並不衝突,他學起來格外快速,如同一塊海綿盡力吸收。
對袁紅綃的敵意漸失,段楚沛專心的與袞紅綃在小園中學袁氏彎刀。
正好經過西廂的李孟哲聽見小園中的私語聲,好奇地退回走遠的步伐望,此一望非同小可,袁紅綃竟與段楚沛如母子般親密的歡笑習武,李孟哲看了好半晌才離去。
而小園中的兩人並不知李孟哲曾出現過,他們沉浸在武學世界中,袁紅綃傾其所能要在一天內教授段楚沛熟練袁氏刀法。
段楚沛不是袁刀門的弟子,不普拜她為師,她本不該私下隨意傳授武藝,可她就是忍不住,段楚沛是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讓他多學一點無害,而且地想知道這麼小的孩子在一天內究竟能學得多少,所以便枉顧祖宗規定,破例教授。
今夜他不會來了!
袁紅綃待在房裡想著與段逸軒有過的點點滴滴,霎時愁腸百回,不捨的以纖纖玉指拂過房內的傢俱。
最後她的目光含怨停留在那張曾多番雲雨綺情的大床上,很快的就會有另外一個女人住進來佔據這張床,思緒至此,她滿懷妒意別過臉。
滿腦自淨是一名陌生的女子倚在段逸軒懷中承恩受澤嬌笑的畫面!不要再想了!她要忘了段逸軒,唯有忘了他,她的心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袁姑娘,堡主請你到大廳一趟。」服侍她的女僕突然闖進,打斷她的冥想,目光含恨帶懼盯著她看。
袁紅綃怔了怔,訝異段逸軒突然召見她,還要她到大廳去,這事不合常理。不安攏聚心頭,預感有事要發生,而她卻無力阻止,避得開嗎?當然不!段堡主都已派人請她上大廳,若她找借口推托,恐怕段堡主會親自押她上大廳。
女僕的態度讓她曉得就算她問女僕段逸軒有何事找她,也間不出半個字來,於是頜首隨她到大廳。
到了大廳,排場夠大了,燈火如炬,把大廳照耀得猶如白天。段逸軒坐在首座,饒書安與傳雷鈞如左右護法坐在兩惻,其它諸如堡內總管、下屬、僕傭,所有人皆到齊,就等地一個人。
此等陣仗更顯得她孤立無援,袁紅綃環視過人人忿恨、咬牙切齒的臉龐,她有做錯事嗎?面對眾人無言的責難,她在心中間自己,應該沒有,她向來都安分的待在西廂房,不與堡內的人接觸,能犯啥錯?
不認為自己有錯的袁紅綃信步走入大廳,目光鎖定在段逸軒那未曾洩漏出半點情緒的臉上,瞧不出他是喜是怒,但他無形散發出的寒氣卻凍住她了,不能退縮,硬著頭皮、昂著臉靜待段逸軒道出要她前來的目的。
段逸軒如沉睡中的猛獅,雙眸迸射精光,懶散的望著到口的獵物。
「殺了她!」不知由誰起頭吶喊,其餘人馬上跟進鼓噪,頓時整個大廳陷人空前的騷動,人人皆主張馬上殺了她。
袁紅綃不清楚眾人的悢意從何而來?她的腳步不曾因眾人的叫囂而慌亂移動過,靜待段逸軒的處理。
猛獅甦醒,舉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眾人見到他的手勢立即噤聲,叫罵的聲浪平歇,大廳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我問你,令天下午你人在哪裡?」寒冰似的字由他低深的喉嚨中吐出,冰得駭人。
「西廂房。」不明白段逸軒的企圖,她警戒的回答。
「只有你一個人?」猛獅朝獵物一步步逼近。
「不是。」「誰與你在一起?」她的回答讓傭懶的猛獅直起身,散發出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
「段楚沛。」她是與段楚沛共處一下午,沒必要隱瞞或說謊。
段楚沛三個字出口後,立即引起眾人的竊竊私語,仇視與憎恨的目光無情的射貫她全身。
「你們在一起做什麼?」猛獅目露凶光,眾人立刻封嘴,不敢打擾主子審間人犯。
「我教他袁氏刀法,不可以嗎?」她暗自猜測是否段逸軒不屑袁氏刀法,不許段楚沛學,於是把她叫至跟前來責罵、羞辱。
「誰要學你的袁氏刀法!」「帶著你的袁氏刀法下地獄去吧!」「去死吧!狠毒的女人!」一句句的叫罵聲再度響起,站在大廳中央的袁紅綃湇楚的聽見每字每句,若非震懾於段逸軒的威嚴,他們大概會朝她丟石子與吐口水。
「好個教授袁氏刀法!」猛獅出閘,眾人沒看清段逸軒的動作,便見他身影一閃,人已晃至袁紅綃面前,大掌無情的掐住她纖細的頸子。
袁紅綃杏眼圓瞠,沒想到段逸軒會忽現殺機,她的手反射動作的放在腰際的彎刀「你藉著教授沛兒袁氏刀法乘機向他下毒,你敢否認嗎?」他一字一句,冰寒的氣息噴在她的嫩頰上。
「我不懂你在誽什麼。」下毒?!她身上的醉熏香都用光了,何來的毒物?況且她與段楚沛遠無仇近無恨,她沒理由去傷害他,也不會傷害他。
「你不懂?!你敢說你不懂?既然做了為何不敢承認?向來驕傲的袁紅綃竟也有畏罪的一天啊!」他殘酷的加強手勁,目露殺機,掐得袁紅綃無法呼吸,眉頭聚攏,神色痛苦,小手慌亂的抓著他的大掌想掙開他的箝制。
段逸軒無情的看著她痛苦掙扎的表情,他何嘗不痛苦?他的心被她狠狠踐踏啊!
思及令晚沛兒用過晚膳後,巴著他向他報告今日做過的事,話剛出口,便見沛兒臉色泛肯,口吐白沫,小手抓著頸子痛苦的哀叫。當下他被嚇了一跳,由沛兒外表的徵兆看來顯然是中了毐,他馬上拿顆冰玉雲露丸讓沛兒服下克制住體內的毒素,再運功為沛兒通出毒來。
逼出毒後沛兒的臉色由鐵青縳為慘白,雖耗去他不少功力,總算是讓他在鬼門關前把兒子拉回來,他動容的緊緊擁住失而復得的兒子,不敢想像若沛兒先行回房,獨自一人關在房內卻毒性突發,有誰曉得?沛兒豈不是要喪命?他恨!發誓要找出下毒的兇手。
後來他和饒書安、傅雷鈞、曲姥姥與李孟哲四人到書房商討誰是最有可能下毒的人,對袁紅綃的懷疑浮上眾人心頭,可沒人說出,是李孟哲斗膽道出下午筲見袁紅綃與沛兒在西廂房園中共處,那時四下無人,唯有他們兩個,對袁紅綃而言是最好的時機,況且她就要離開段家堡,認定沒人會懷疑到她頭上,於是下了毒手,殘害無辜的沛兒。
他思前慮後,贊同了李孟哲的猜測,袁紅綃果然是樓宇凡派出的細作,特地到段家堡來引起紛亂的,而他竟是引狼人室的人!哈!他差點親手害死他的兒子!若非發現的早……發現的早……沒人幫她!袁紅綃苦笑,不該奢望有人伸出援手,他們巴不得段逸軒馬上解決她的性命!
她的思緒愈來愈模糊,迷濛的眼竟還能見到他眼中強烈的恨意,箝住她頸子的大掌透露出他體內深沉的厭惡。腦海忽現往日兩人相依偎、無聲勝有聲的美好情境,她鬆手了!不再掙扎,一顆晶瑩的淚珠哀淒的滾出緊閉的眼。
她沒有毒殺段楚沛!
望著晶瑩的淚珠如一顆圓潤無瑕的珍珠滾落時,段逸軒愕然,怔忡的鬆開對她的箝制。
甫獲自由,袁紅綃如片落葉跌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胸腔重咳急喘著氣,淚珠濕潤了乾澀的眼眶,串串隱沒在紅色的地毯中。她不知為何會落淚,她不哭的!從來不哭,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與壓力,淭始終關在眼眶深處,為何令日贊淚珠的閘失靈了?
究竟她在哭什麼?!腦海中不斷一遍遍重複兩人恩愛的情景與方纔他決絕的表情,淚落得更凶,心痛難當,一片片慢慢剝裂毀損。
「有膽毒害沛兒就要有膽承受應得的後果。」惱恨於自己竟因她的一滴淚而沒當場掐死她,段逸軒蹲下身箝住她的下巴,對著盈盈粉淚視而不見。
他的忿怒清楚的傳達到她身上,柔腸寸斷,為何他不肯聽她說?為何她能靋敏感受到他真的要殺她,不是在跟她開玩笑?他會下手嗎?不會嗎?心底的苦澀無以復加,方纔他不是不顧她的痛苦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嗎?真正在意往日情愛的人唯有她!可悲啊!
他根本不在乎!她不該再自我欺騙,暗自以為他是跟她一樣在乎的,她不過是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沒有不同,地想騙誰?自始至終,她騙的人只有自己。每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段逸軒不會對她認真,她是他的玩物!玩膩了準備丟棄的玩物!
活該啊!今日的局面全是她自找的,是她傻得陷落他設下的陷阱,誠如他所言,她可悲的臣服在他腳下,乞求他龍施恩看她一眼,像安撫寵物般地安撫她。她巳迷失了本性,讓自己變得可悲又可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如果……如果他要親手殺她,那麼她會反抗,絕不任人宰割,姑且讓她挽回點尊嚴吧!
「你挺行的啊!當樓宇凡的細作。」樓宇凡!他們的梁子愈結愈大,難道是他給樓宇凡的教訓太小,沒被樓宇凡看在眼裡,所以變本加厲地把歪腦筋動到他兒於身上,既然如此,他會教樓宇凡嘗嘗兵敗如山倒、妻離子散的滋味。
「我不是樓宇凡派出的奸細。」撇開心底深重的悲痛,袁紅綃揮開淚珠,鎮靜地反駁,完全不復方纔的脆弱。
她快速的改變讓眾人大開眼界,原本是那樣的楚楚可憐,教人差點忘了她的罪惡,開口為她求情,只不過頃刻間,她又恢復成高傲、自恬滿滿的袁紅綃,使眾人驚訝之餘又恢復對她的厭惡。
「來不及了,你的話沒有一句能讓人相信。」段逸軒搖搖頭,似同情袁紅綃猶做垂死掙扎。
右手掌擊出,袁紅綃感受到他日光突變,雙彎刀祭出,刀鋒尚未砍中段逸軒,胸口
已被他輕拍一掌,她愣愣的望著擊在胸口上的大掌,沒有疼痛,美眸瞠大迎視段逸軒駭人的黑眸,在黑潭中,她沒瞧見半絲後悔和愧疚,唯有絕裂與恨意~她無法接受他的無情,雙彎刀銀光閃耀劃出,卻沒能削下他的胳臂,充其量只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所有人震驚地叫出聲,為的是段逸軒擊出的一學與袁紅綃反噬的一刀。
匡噹一聲,雙彎刀落地,袁紅綃捂著胸口站起身,嘴角噙著淒楚的笑意,那一掌擊在她身上不痛不癢,比起她劃在他手臂上造成的傷害,表面有來足微不足道,實則不然。
「絕命掌!」有人低呼。
眾人的心不約而同的顫了下。
「再次告訴你,我不是樓宇凡派來的細作,我沒有對段楚沛下毒,那些全不是我做的,而是另有其人,信不估在你,我言盡於此。」袁紅綃綻出絕美的笑容,沒去拾起落地的雙彎刀,如失了魂般負傷步出段家堡,沒人攔阻她。
她的笑容激盪著他的心,他曉得這是他們的最後一面,七七四十九天內,袁紅綃會陸續七孔流血而亡,絕命掌是他的必殺招,此掌擊出,無人生還。
手臂上的傷口隱隱作疼,而他的心,那感受是他形容不出來的,魂魄似已飛離他身,飄飄蕩蕩冀望追上那抹紅影。
「大哥!你沒事吧?」不知何時饒書安已走到他身邊關懷道。一邊是兒子,另一邊則是不想愛的女人,段逸軒的掙扎他看見了。
「沒事!要大伙加強戒備,防止樓宇凡或其它人聲東擊西攻進段家堡。」段逸軒臉上一派平靜,聲音乎穩地下達命令。
「嗯!」饒書安頷首。
「我去看沛兒。」段逸軒扔下話,走過雙彎刀旁時,停頓了一下,才毅然邁步走出大廳。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有點想相信袁紅綃,但人不能有婦人之仁,否則會招來穔橫禍,所以壓下對袁紅綃的同情各自幹活去。
「這……那……」傅雷鈞指著遠去的人又指指地上的雙彎刀,不知該如何處理雙彎刀,是拿去熔了嗎?
「收起來。」饒書安突道。
「什麼?!」傅雷鈞張大嘴,留對彎刀做啥?又沒人會耍。
「收起來就對了。」饒書安重複一遍,確定傅雷鈞聽進耳朵後,跟著出去加強段家堡的警備。
「收就收。」傅雷鈞滿臉無奈地收起雙彎刀,嘴褢唸唸有辭,怎地他有種感覺,大哥似乎不怎麼開心,抓到奸細不是該高興嗎?為何大哥的表現與旁人有異呢?他搔搔頭想不透大哥的心思,或許他該問問繞書安,饒書安的神經比他細緻多了,大概會知道答案。
出了段家堡的袁紅綃依著記憶走在樹林中,只要穿越這片樹林,不久後便會走到小鎮,到時便可買匹馬代步。
說到買馬,她才想起身上一毛錢都沒有,拿什麼買?總不能要她用偷的,憶起頂上的髮釵是以珍珠製成,應值不少錢,夠她買匹馬與乾糧了。
她捂著胸口,如遊魂般在樹林中飄飄蕩蕩,段逸軒那一掌擊碎了她的心,他真的出手傷她,且毫不留情,她很想知道當他的絕命掌打在她胸口上時做何感想?是慶幸終於擺脫了她嗎?可曾有過一丁點的憐惜與不捨?
大概沒有,如果存有憐惜之心又怎會使出絕招來置她於死地,是她自作多情!傻得交心。
辛好在他面前,她始終表現出不在乎他的模樣,否則此刻他豈不笑咧嘴,嘲笑有個傻女人沒兩三下便上勾,不用甜言蜜語她也心甘情願跟著他,幸好她沒輸掉自尊,自尊右耳有道暖流緩緩釋出,她沒發覺也沒心情去管,任由暖流淌下滴在紅衫上隱沒,一滴、兩滴、三滴……她的臉色愈來愈蒼白,全身發寒,是中了絕命掌的關係,連體力都散失了,袁紅綃喘氣以衣袖拭去額際的汗珠,衣袖柫過右耳一併拭去流出耳際的熱流,有更多的暖流又釋出。
不成!她好累!找了棵樹倚著樹身休息,她剛恢復九成的功力因絕命掌只剩五成。
僅有五成,以她目前的體力撐得住回到袁刀門嗎?路途中極可能會遇上土匪或是華山派的人,以她的狀況想活命根本不可能,評會曝屍荒野,劫數難逃。
袁紅綃甩甩頭強自振作,她不能消沉,不能失去自信,她可以回到袁刀門的,她如足告訴著自己。.
踏出虛軟的步伐,走走又停停,不斷的休息補充體力,口乾得很,四周又無河流泉水,地無法再浪費體力到他處尋找,唯有到鎮上再做打算了。
黑夜中唯有孤獨與淒苦伴隨著她,步步心酸。她要堅強!堅強,她是袁紅綃,不讓人看笑話的袁紅綃,等到了小鎮後她會佯裝無事,恢復平時的模樣,不教人看出端倪來,譏笑她的傻氣與自食惡果。
好不容易捱到小鎮上時,天巳大白,她狼狽不堪、下盤虛浮地倚牆喘口氣,清晨時刻眾人猶在睡夢中,大街上冷冷清清,地無法立刻弄到一匹馬。
歎丁口氣,只好慢慢等了。
她沒找個地方坐,強倚著壁角撐住,等地買好馬後,便可讓馬兒駝著她回袁刀門,她樂觀的想。
「喲!這是誰?是大名鼎鼎、美艷無雙的天下第一美人袁紅綃哪!怎地袁美人變得如此狼狽?是被男人玩到不想再玩,當雙破鞋丟出來了嗎?」說話的人是華山派弟子,細著聲嘲笑她。
華山派的弟於會出現在這兒是因聽從岳掌門的命令前來查探,據說樓宇凡派出的細作已潛進段家堡,而可靠的消息指出段家堡可能位於北方,所以他們先過來看消息是否屬實,如令見到曾與笑閻王親親密密的袁紅綃出現,由此可證明段家堡確實是在這附近,只要他們逼問袁紅綃有關段家堡的位置與部署,即可回華山派領功。
「沒關係!大爺我會好好疼你。」另一名華山弟子輕佻的伸出手指想摸她白嫩、似掐得出水來的臉頰。
袁紅綃的動作更快,頭上的髮釵快速擲出,射中華山弟子不規矩的手指,神色警戒的瞪著他們看。她把雙彎刀忘在段家堡,如果她記得帶出來,道兩名華山弟子早躺在地上下地府見閻王去了,哪裡還能在此放肆。
突然用力使絕命掌的掌更加快腳步在她體內遊走,片刻,左耳跟著流出暖流。
「啊!臭娘們竟敢暗算我!」華山弟子捧著插上髮釵的手指大叫,惱羞成怒地拔劍刺向袁紅綃。
袁紅綃以一招鷂子翻身閃過,順道搶過愣在原地的華山弟子佩劍。
「我的劍!」劍被奪走後,癟腳的華山弟子才發現大叫。
袁紅銷泛著冷笑,似不把他們兩人看在眼裡,實際上,她幾乎快拿不住沉重的長劍。雙耳不斷的釋出暖流,她快撐不下去了。
不行!她不能倒下,倘若她倒下的話,這兩人定會凌辱她,她要嚇跑他們求得生機,快速且俐落使著手中的長劍,阻止他們妄動。
「臭娘們受傷了!」中了髮釵的華山弟子瞧見袁紅綃雙耳澗血,心知她中了內傷,不是他們的對手,色迷迷地啾著她曼妙的身軀,彷彿已把她全身剝個精光。
「沒錯!身為女人就該有女人的樣,盡力服侍男人開心,成天動刀動槍成何體統?
咱們兄弟倆犧牲點,來教教她如何伺候男人吧!」他笑得口水快流下來,猴急的搓著手逼近她。
「無恥!」袁紅綃晬了聲。兩孔出血,表示七七四十九天的死期又縮短了幾天,不過對她來說沒有差別,她猜測自己活不過今日。
華山派兩名弟子包圍住她,一步步逼近,隨時有撲上的準備。
握在手中的長劍愈來愈沉重,她的力氣用盡了。
「哈!」華山派的弟子瞧出她失神,一個箭步奪回她手中的長劍;另一個則是狠狠的把她摟進懷裡。
「好香!好香!我終於抱到天下笫一美人了!」他得意地嚷著,豬哥鼻不住的往袁紝綃身上聞。
「你別獨佔美人,該換我了。」另一個見狀,趕忙推開他,想抱袁紅綃。
袁紅綃無力掙扎也不想掙扎,她冷眼旁觀,先讓兩名好色的華山弟子起內哄,她再伺機逃離。
兩名華山弟子僵持不下,推來推去,誰都想先得到袁紅綃,袁紅綃不動聲色,一步步退離他們爭吵的中心,拔腿就跑。
「人跑了!快追!」華山弟子眼對眼、鼻對鼻,異口同聲,趕忙追上。
眼看著就要被追到了,袁紅綃氣喘吁吁地不時回頭望窮追不捨的華山弟子,突地整個人墥進一座厚實的胸膛。誰?!她猛地抬眼望,心底有著最深切的盼望,期望來的人是他~「四師兄!」可惜不是!她好生失望。過多的打擊衝擊她的心,又無依無靠,處在人生地不熟的異鄉,更是讓她心神俱疲,乍見至親出現,懸於半空中的心終於回歸定位,閉上疲憊的眼瞼放心陷落黑暗的漩渦中。
楊朝翔快手的接住昏迷的袁紅綃,心疼地脆弱得彷彿稍微一碰就破碎,幸好他們在向掌櫃的探聽到她往南方的消息時,只派了一部分的人往南追去,否則今日豈不是錯過她,再度讓她陷入魔掌?!小心翼翼的把她交給後方的師弟抱住,楊朝翔拔出腰際的彎刀恨恨望著欺負師妹的惡賊,他可沒忘方才聽見他們爭先恐後要輕薄她。
同行的袁刀門弟子同仇敵愾,紛紛拔出彎刀對著兩名華山弟子,他們好大的狗膽,竟欺負師妺!
「是袁刀門的人。」華山弟子見五、六個袁刀門的人立在眼前,祋氣重重,膽寒的退步,不復剛才的狂妄。
「讓我解決他們即可。」楊朝翔沒打算放過華山弟子。
其它人聞言,收回彎刀,讓楊朝翔出手。
「你……敢……」華山弟子仗著本門師尊的名號,料想楊朝翔不敢真的殺他們,有恃無恐,囂張的叫,誰知只來得及說個你,最後的敢字消失在封喉的彎刀中。
楊朝翔的刀法迅如閃電,一出手兩名華山弟子即紛紛躺下,收回彎刀不屑瞧華山弟子的死相。
眾人有默契的帶袁紅綃回他們晢時居住的客棧。楊朝翔乍見袁紅綃雙耳淌血,心顫了下,手指不穩的以衣袖拭著由她耳朵釋出的血流,冷凝的氣氛充斥在房中,眾人心底驚駭,不約而同浮上三個字--絕命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