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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花的手 第5章(1) 作者:阿莫
    大一結束的那個暑假,孟人豪終於知道什麼是生活、什麼是人生。

    這個暑假,不用人豪要求,妙雲就主動和他一起回家。從去年暑假,她和孟蝶交了朋友,她們互相通信。孟蝶比她大兩歲,中專畢業後,在醫院當護士。她是個心地善良又單純的女孩子。某種程度上,他們姐弟兩個都有些浪漫主義和理想主義,對世態人情充滿幻想。這都因為父母對他們的保護太周到了。

    回家一個月,人豪就覺得家裡有某些地方不對勁。他很奇怪爸爸這幾天上班沒個准點,下雨天,父親乾脆就留在家裡,對於年年是全勤的父親,這可非同尋常,

    「爸,你們廠今天放假?不是節日呀!」人豪望著外面的雨問。

    爸爸用力抽口煙,歎氣道:「上班,白忙活,發不出工資。」

    人豪愣住了,這時媽媽進來。

    人豪立刻問:「媽,你們廠發不出錢啦?」

    他媽點點頭,立刻安慰他說:「你別擔心,供你上大學還是綽綽有餘,你就把學業學好,其他的,都不用操心。」

    人豪無法安心。他父母都在同一個工廠,曾經也是不錯的企業,可是隨著改革,它失去競爭力,正被淘汰。而這些像他爸媽一樣的工人,沒有學歷、沒有技術、沒有門路,如何維持生活?

    人豪終於知道父母如何維持生活了。爸爸到街頭修起了自行車,每天弄得滿手油污,中午不回家吃飯,就啃干饅頭。當他遠遠望見父親用黑黑的手,握著饅頭,一口一口地吃,來了修車的,連忙放在一邊,幹完活,再接著吃。人豪心碎不已。

    而媽媽呢?她賣饅頭、包子。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和面、揉面、燒火,姐姐和妙雲都加入。然後媽媽推著三輪車就到附近的居民區賣。人豪偷偷跟隨著,他看見媽媽堆著笑臉和客人說話,那種奉承、討好的神態,是人豪最為鄙視的,如今卻出現在媽媽的臉上。妙雲呢?她圍著圍裙,麻利地幫著媽媽,看上去,幹得很歡快!她怎麼就可以這麼貶低自己?她是B大的校花呀!她學習成績優秀、聰明無比,卻來賣饅頭,難道,她也想和媽媽那樣過一輩子!

    「這是你閨女!都知道幫媽了,多俊秀的丫頭!」一個老太太誇獎妙雲。

    人豪的媽媽老孫得意地說:「這個不是我閨女,是我未來的兒媳婦!」

    「哎呀!你真命好呀!」人們紛紛說。

    老孫高興得臉開花,一早晨的疲倦消失無蹤。

    妙雲羞澀地別過眾人的目光,望見了遠處拐角的人豪,他一臉鐵青,幾近憤怒地瞪視著她。她慌張了,怎麼?誰又得罪了他?

    妙雲和老孫說了一下,老孫也看到兒子,囑咐幾句,就讓妙雲過去找人豪。

    「你起得這麼早?」妙雲問,放假以來,人豪都是睡懶覺,不到十點不起。孟蝶罵他是「豬」。

    人豪鐵著臉。

    「怎麼了?」妙雲討好地握住他的手。

    人豪卻一下子甩開她的手,「誰叫你來賣這個的!你覺得很光榮是不是?賣饅頭,虧你們想得出來,多丟臉!」

    妙雲安撫他道:「好了,只是暫時的。」

    「別賣了,家裡,有我爸丟臉就足夠了!」

    妙雲嚴肅地說:「人豪!我不覺得孟叔叔修車、孫阿姨賣饅頭是丟臉的事!」她直面人豪,「我們憑著勞動吃飯,我們是正正當當的。工廠發不出工資,大家難道都在家裡喝西北風嗎?勞動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我不允許你做!」人豪叫,眼珠子都蹦出來。

    妙雲軟聲道:「你爸媽多辛苦,你姐姐很快就結婚了,需要嫁妝,你們家不至於一分錢不出吧!況且,我也沒覺得累!我們這幾天做多少都賣多少,我還和孫阿姨說,如果我們賣得好,有點餘錢,我們可以開個門面,專賣饅頭、糕點……」

    「夠了!錢錢,你滿腦子除了錢,你還有什麼?」人豪罵。

    妙雲無語,她是滿腦子錢,那也是被逼迫的。這個世界,沒有錢,能行嗎?

    這是一個痛苦的暑假,對於孟人豪,簡直是人生的裂變。他一向自命清高、志向遠大,然而殘酷的現實卻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他。他那些美夢,被現實糟蹋。他親眼目睹他的親人在陽光下流汗、做著最底層的工作,因為貧窮,他們必須丟掉一切尊嚴、驕傲。

    每到想起媽媽和妙雲一起賣饅頭,他就泛起一股涼意,也許幾十年後,妙雲就是媽媽,他就是爸爸。他們還在為在這個世界存活而苦苦掙扎,他的兒女也在為每一分錢拚命節省,一代一代又一代,永遠貧窮,永遠無法在陽光下仰起高傲的頭顱,永遠做著生活的奴隸。

    他無法再去想了,對未來的描繪,駭住了他。不行,他必須奮起,他要擺脫眼前的一切,他要扭轉他們的命運。

    另外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也向他襲來,而他毫無準備。

    事情還是起源於他媽媽賣饅頭,因為孟蝶時常值夜班,早上無法幫助媽媽。妙雲就主動幫忙。她從小做活慣了,一上手,人豪他媽就覺出,這孩子樸實、能吃苦,人豪找這樣的媳婦,她萬分滿意。她帶著妙雲四處賣饅頭,並且向顧客炫耀自己的兒子找了這麼一個漂亮、聰明、懂事、能幹的媳婦。

    就在暑假即將結束的一個早晨,妙雲像往常那樣和老孫去賣饅頭。忙忙碌碌的,出了一身汗,但她心情愉快。她感覺自己已經越來越融入這個家庭。有一天,她也會成為這家裡的一員,一家人說說笑笑,該是多麼幸福呀!

    「咦!你不是老顧的女兒嗎?」一個老太太盯住她問。

    妙雲停住了手邊的活,老太太有幾分眼熟,她認識爸爸?妙雲點點頭。老太太別有深意地打量她一番,又看看一邊的孫阿姨。妙雲心頭一沉,她想做什麼?她想阻止,可是她阻止不了。她感覺眼前一陣發黑,咬緊牙關,她站直了身體。她不害怕,不害怕,她有人豪,人豪是愛她的。

    那一整天,妙雲都有些恍惚,她想去找老太太,求她饒了她,積點陰德。可是她不知道老太太住在哪裡。

    孫阿姨從外面回來,天色已經有些黯淡。妙雲仍舊能夠看到她的臉色不好。妙雲堆著笑臉說話,她也沒多搭理。妙雲是多麼敏感,她明白老太太一定把那些無聊的傳言說給了孫阿姨聽。

    妙雲躺在床上,用毛巾被蒙住臉。孟蝶去上夜班,人豪和他爸在客廳看足球賽,不時地傳來父子的叫好聲,聲聲刺疼妙雲。

    人豪被媽媽拉進廚房,莫名其妙。

    「她說她媽媽是做什麼的嗎?」媽媽嚴肅地問。

    「老師呀!」人豪說。那次妙雲和沈茜、采靈的話,經由沈茜的大嘴,人豪很快知道了,他問起妙雲,妙雲回答了。

    他媽憤然地說:「她說得好聽,人豪,傻兒子,你被她騙了!」

    人豪糊塗。

    老孫就乾脆把從老太太那裡聽來的,和盤托出:「在前街那個小區,胡主任的丈母娘以前就和顧妙雲她爸一個廠。她家的事,人家一清二楚。她爸是個老實人,糊里糊塗地娶了一個漂亮老婆,這女人作風不正派,出身不好,有媽沒爹。和一個有老婆的胡搞,叫人家老婆告了,以前在大學裡,到了下面,也不老實。後來就跟著一個男人偷偷跑了,連五歲大的女兒都不要了!聽說,連這個女兒都未必姓顧。可巧老顧是個軟骨頭,就把這個女兒當作親生的。那女人一走十幾年沒音信。老顧一個人把孩子養大了!前幾年死了。」

    人豪那天真的、純潔的心,一時間,根本無從去消化、理解這些事情。他糊塗、茫然、不解,那麼美麗、純真、可愛的妙雲,會有那麼骯髒的母親。

    「不行!我告訴你,人豪,不行。我們是正正經經的人家,哪裡能讓這樣的女人進家門!」

    「那是她媽,又不是她!」人豪本能地為妙雲辯解。

    「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就等著瞧吧!就咱們這窮廟,能擱下這麼漂亮的人?你以為你多了不起,她現在是年輕,等吃兩年苦,受夠了,就會和她那娘一樣甩了你!」

    人豪絕對不接受媽媽的推斷。他的妙雲絕對不是那種人,絕對不是。無論理智上、情感上他怎麼樣地為妙雲辯解,而在他的意識裡,完美無缺的顧妙雲已經有了瑕疵。那個污點,是用眼睛看不見的,但它總在某處藏匿著,等待有一天去破壞他們的感情。

    妙雲明顯地感覺出,一家人對她態度的改變。她雖然已經有了思想準備,然而仍舊傷心欲絕。而人豪被這突然的事件弄得不知所措,他無法安撫妙雲,他自己也需要安撫。

    妙雲提前回了學校。在校門口,遇見提前回校的邵齊,他很詫異人豪沒和她一起回來。看她蒼白的臉色,他認為他們鬧了矛盾,妙雲賭氣,才一人回來了。

    妙雲躺在床上已經三天沒吃飯了。是命,讓她遇見那個老太太,是命,她無法得到圓滿、得到幸福。她想就此死去。人為什麼活著,沒有希望,活著做什麼?

    邵齊一直沒再遇見妙雲,想起那天她回來時的樣子,他很不放心。於是他去找她。

    傳達室老大爺說:「這兩天,就一直沒見她下樓。也沒打水。」

    邵齊直覺不妙,他衝上樓,用力敲妙雲宿舍的門,也沒有答應。他撞開了門,就見顧妙雲爬在桌上。他推推她,她沒動;他忙試脈搏,還在跳動,他鬆了一口氣。

    他抱起她,想把她送醫院。她卻動了。她拉住他的衣袖,有氣無力地說:「我沒事,只是沒吃飯!」

    邵齊立刻去附近的飯店,給她買了一些可口的飯菜,並特地去食堂熬了八寶粥。

    「你不必說話,慢慢吃,先喝粥!」他坐在她對面。

    妙雲一邊喝粥一邊流淚,她不想這麼脆弱,可是她控制不住。原本這一切應當是人豪做的,可是他在哪裡?想到被他討厭、輕視,她的淚更是如雨下。此時此刻,她真正痛恨那個生她的女人,她為什麼給她帶來這些?

    「先哭完,再吃飯!」他挪開粥。

    妙雲雙手摀住眼,啜泣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哭泣了多久,總之他一直坐在她對面。不言不語。

    晚上,邵齊又來了,他帶來一個錄音機,找出那盒磁帶,按下播放鍵,飄蕩出蔡琴的歌聲:「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張破碎的臉,難以開口道再見,就讓一切遠走。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們卻都沒有哭泣,讓它淡淡地來,讓它好好地去。到如今年復一年,我不能停止懷念,懷念你,懷念從前。但願那海風再起,只為那浪花的手,恰似你的溫柔。」

    聽著熟悉的旋律,妙雲放聲哭了。但願,但願她沒有敞開心懷來愛,但願一切只是一場夢境。

    「我外公家在解放前曾經非常富有,應該說是大資本家。49年離開了大陸。我媽就跟著我外婆生活。我外公有老婆,所以我外婆不能跟他一起走。說好再回來接,卻杳無音信了。」在淡淡的旋律裡,妙雲說起那些塵封的往事,「動亂年代,我媽很不幸。幾次遭批鬥,但她是個要強的人,她寧願被關起來,也不肯被革委會的那個頭頭侮辱。結果那個頭頭就反咬一口,誣陷我媽媽。我媽媽被逼離開學校。遇到我爸爸。他們結婚了,生下我。後來她就走了。我一直覺得她不是個壞女人,可是她還是離開了我和爸爸!」妙雲輕輕搖頭,她不明白那麼溫柔、善良的媽媽為什麼捨得拋下她?她一直幻想媽媽有某種外人不知的理由,被迫離去。

    「她在香港?」邵齊也知道妙雲收到香港來信的事。

    妙雲點頭,「我不知道她怎麼去了那裡!我爸走了以後,她就來信,我都沒看,我恨她,一直恨她,常常覺得自己的一切不幸都來源於她。」

    邵齊道:「現在人豪家裡,知道了你媽媽的事?」

    妙雲點頭,「是的,而且他們被告知的,肯定不是真實的情況,你知道,一些人總是隨便說話,還自以為瞭解內情!」

    「你沒有解釋?」

    「我無法解釋,連我自己也不明白那一切到底怎麼了?我只能承受結果。」

    「你還有人豪,只要他愛你,你就沒必要擔心!」

    妙雲苦笑,「他?邵齊!你們同學、同宿舍兩年了,你應該瞭解他吧!一個天真的、浪漫的、完美的人,他即使因為真的愛我,而接受了我的出身,在他的心底裡,也會是個疙瘩,讓他不舒服!」

    邵齊默然。

    開學以後,人豪仍舊嘻嘻哈哈,只有妙雲和邵齊會感覺出他些微的變化。他像是休眠的火山,隨時準備噴發。

    迎接新生的晚會,作為新一屆的學生會主席,孟人豪辦得有聲有色。大二了,他變得更加成熟,一股男性的揮灑自如的魅力,讓他光芒四射。

    這次晚會的「明星」不再是顧妙雲,而是白安娜。

    她是美國華僑,她的家族在那裡有自己的企業,屬於富有的華人階層。安娜在美國出生,在那裡成長,是一個完全西方化的女孩子。她的祖父母擔心她完全被「洋化」,讓她回國讀兩年書再回去。她已經取得加州大學的入學資格。來B大只是為了表示不忘故土。

    一頭短而翹起的卷髮,橄欖色的健康膚色,燦爛的微笑,瀟灑的洋派頭,白安娜立刻風靡校園,成了眾同學議論的話題。

    課間休息,同學們都在走廊上聊天。

    沈茜神秘地對妙雲說:「知道嗎?班武說,白安娜加入了耕耘社,並說要再排演節目!她做女主角!」

    妙雲沒覺得奇怪,也許白安娜是對戲劇挺感興趣的。

    「羅志彬說,你的校花名號被她搶去了。」采靈不滿地說。

    妙雲輕鬆地說:「那太好了。」她很討厭這個名詞,為了它,人豪總是嘲弄她。

    沈茜卻憤然地說:「不行,孟人豪是你的,我們不能讓她搶走!」

    妙雲心中苦笑,我的?我甚至連我自己都不屬於我。

    外語系,課業繁重;晚上去唱歌,回到宿舍時常是十一點多了。她一點休息的時間都沒有。練習發音、每晚唱歌,她的嗓子經常痛,她也不在乎。

    直到一天,在PUB裡,她嗓子突然發不出聲,台下一片唏噓。她倉皇地回到後台。

    老闆無情地說:「如果明天嗓子不好,以後不用來了!」

    妙雲已經習慣了人世的冷漠,她平靜地走出PUB。這樣也好,就不用擔心被人豪發現。她的嗓子壞了,會永遠壞下去嗎?

    譚雋的車再次停在她旁邊。最近妙雲已經多少習慣了這個人。她拿定主意對他的一切行為熟視無睹。

    「嗓子需要保養,明天我給你帶些藥來!」譚雋說,「明天,在這裡等我!」說完,他發動車子飛馳而去。

    第二天,妙雲根本就不打算「赴約」。她喝下沈茜的「胖大海」。現在她連發音訓練課,都無法上,說話也沙啞。校醫說,她的聲帶出血。如果不仔細保護,有可能影響一生。

    采靈聽了,臉都綠,著急地直追問醫生:「現在的情況能治好嗎?」

    妙雲黯然。返回宿舍,她裝出平常的神態,不讓采靈、沈茜她們擔心她。如果嗓子真的壞了,就壞了吧!她還有頭腦、有手腳,可是再也不能唱出甜美的歌聲來了。

    她驕傲地向父親炫耀:「我參加唱歌比賽得了第一名!」

    「我們的小云云,是只會唱歌的小黃鸝!」爸爸舉起她,笑著說。

    沒有了歌聲,是多麼令人哀傷,彷彿是丟失了生命中最快樂的那一部分。

    又過了一天,晚上,妙雲和采靈出去上自習。回來時,王凝對她說:「顧妙雲,晚上系裡有人找你,把這些藥給你!」

    「是個什麼人?」妙雲問,「留下紙條了嗎?」

    「有封信,是個男的!Veryhandsome!」

    妙雲疑惑地打開信,先看署名,是譚雋:你好!贈上幾味中藥,都有益於聲帶的保護。以後學會注意保護身體。

    妙雲摸摸這些藥材。從開學以來,她和人豪就疏遠了。先是人豪忙籌辦迎新晚會,現在又忙學生工作。他沒有屬於她的時間。在邵齊的鼓動下,她曾經試著找人豪談談她媽媽的事,但人豪避而不談,明顯地不願意提起她媽媽。他說:「我只愛你,所以你就別煩我了!」他在逃避;她何嘗不想逃避,可是逃避能解決問題嗎?

    她嗓子壞了,他卻不知道。她不想讓他心煩,她希望自己能給他帶來歡笑;可是當她生病,她感覺脆弱,她需要他的陪伴,然而他沒有。她感到自己又一次孤獨了。只是這份孤獨裡,少了從前的恬淡,帶著絕望的痛楚。

    而似乎譚雋的藥很管用,妙雲的聲帶恢復了。她吸取教訓,注意休息,不敢沒命地唱歌了。同時,她又開始打工。這次是教一個五年級女孩學英語。這是章老師給聯繫的。她對妙雲的事情,一直很熱心。

    一天晚上教完課出來時,發覺外面正大雪紛飛,白茫茫一片,遮蓋了灰濛濛的城市,天地澄明。妙雲情不自禁在雪地裡蹦蹦跳跳,甚至跳起舞,口裡哼著歌。

    譚雋遠遠就望見這個畫面,皚皚白雪裡,一個紅色的身影快樂地舞動。

    他掉轉車頭,趕上她。

    驟然見到他,妙雲倏地停住一切動作,「謝謝你的藥!還有……」她想解釋為何她沒去「赴約」。

    他擺擺手,問:「會不會跳華爾茲?」

    學校裡每週末都有舞會,人豪又喜歡熱鬧,經常拉著她去。他們還是舞池裡,叫人羨慕的一對哪!

    譚雋執起她的手,笑說:「來一曲吧!」

    被他握著手,妙雲直覺地收回去,背到身後。她不能和這個人有什麼牽扯。她應該離他遠一些。

    「希望有一天,能夠和你共舞!」他清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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