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笑淨洗過身子之後,打算去看韓琉,他一開門,就見一隻手剛好探出,看來是要叩門的樣子。
站在門外的人,抱了一堆的書,遮住了下半邊的臉,向天笑對上那一雙眸子。「天皓。」向天皓不知為了什麼抱了一堆書來找他。
向天笑取下大半截的書,問:「做什麼?」
向天皓好看的臉露了出來,他一徑地笑,有些古怪。
向天笑一笑,轉身把書抱進屋內,一本一本地放在桌上攤開。這些書分了好幾類,有傳奇小說,有處世哲理,還有兵法佈陣。
向天笑故意說道:「這些書,該看的,我都看過。你該知道,若是不該看的,拿來了,我也是不會看的。有沒有春宮圖啊?這個我比較有興趣。」他啪地翻轉了好幾本書。
「大哥。」向天皓的臉微微臊紅起來。
向天笑坐了下來:「說吧,拿這麼多書做什麼?」轉手,把書蓋祝向天皓坐下,看著向天笑,小聲他說:「你幫我看看,拿什麼給韓姑娘看,比較適合。」
向天笑手撐在桌上,打量著向天皓的神情。
他知道向天皓從來都是一個體貼溫柔的人,可是拿書給韓琉看,真的只是出於體貼嗎?
他笑笑:「我看拿什麼給她看,應該都無所謂吧。」
向天皓眉心一緊:「可是傳奇小說她會不會看不入眼?關於為人處世的書,是不是太過沉悶?至於兵法佈陣,會不會引她想起韓將軍,又一陣傷感?」
向天笑噴了一聲:「這麼麻煩啊?我看就別拿了吧。」向天皓對於韓琉十分用心,這一點,他已經確定了。
「可是不拿書給她,我又怕她悶。」向天皓望著他,「大哥,你幫我拿個主意吧。」
向天笑沒多思索,便說道:「那給她傳奇小說吧。她太不像個十六歲的姑娘,該當多看些不正經的東西,這樣對她比較好。」
「那好。」向天皓一笑,眼神忽地盯緊了向天笑,「大哥,聽你的口氣,好像和韓姑娘已經很熟了?」
向天笑清楚地聽出他語氣中的打探,以及隱隱不安的心思。;他勾了抹笑,攤開雙手:「我與她不過是多相處了一程的路,能熟到哪裡去,難道你不覺得,她實在比一般十六歲的姑娘沉篤許多?」
「也是。」想到韓琉深幽的神態,向天皓不自覺地流逸笑容。
向天笑注意到他的笑容比平時透了些傻愣。
他第一個念頭是韓琉會是個好的太子妃,好的皇后,會是他的好……好弟妹。他知道他最疼愛的弟弟已經喜歡上一個很好的姑娘,可是怪的是,他竟並沒有一種他想像中該有的欣喜。
「大哥。」向天皓迫不及待地站起,「那我去送書給韓姑娘了。」
「好啊,好埃」向天笑起身,展顏一笑。
向天皓收了幾本書,正要跨步又定了下來。「大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他雖是在皇宮長大,可是他母后對他教養極嚴,關於男女之事,他並不熟悉,所以想找向天笑為他壯膽。
「我去做什麼?」向大笑勾了笑,「為你們兩個暖床啊?」
「大哥。」向天皓臉一紅,翻瞪他一眼。
向天笑縱聲朗笑:「好、好,我知道你跟我不一樣,你都看穿衣服的姑娘,我都看脫衣服的姑娘,既然這樣,就省了吧,你去看她就好了。」他把手搭在向天皓的肩上。「加把勁,別給大哥丟臉。」
「大哥,你想大多了。」向天皓囁懦。
向天笑拍拍他:「我什麼都沒想,想的人是你吧?有什麼需要大哥教的,跟大哥說一聲,大哥一定會好好教你。我的經驗多,尤其是在床上……」他的話還沒說完,向天皓已經隨手拿了書砸他。
「大哥,你這玩笑開大了,我真的生氣了。」他不悅地瞪他。
向天笑幹幹地擠了一抹笑:「好。」將手鬆開。
他平常也是這樣和向天皓開玩笑,只是提到韓琉之後,他的玩笑的確過火了,竟有些像是刻意笑談。
為什麼這樣刻意,這答案他不知道,卻也直覺地不願去想。
向天笑恢復平素的笑容,擺了擺手:「我走了,不礙你的眼了。」他轉身離開。
覺得自己方才對向天笑好像太過嚴厲,向天皓趨步跟上,關心地問:「大哥,你要去哪裡?」
向天笑展露白亮的牙齒:「大哥還能去哪裡,不是賭一把,就是喝一盅,再不……」他拋了一記曖昧的眼神給向天皓。「就是去抱一個嘍。」
向天皓無奈地笑看著他。
向天笑咧嘴:「我很辛苦,累了一天,晚上說什麼也得好好放鬆。我不談你的春天了,你也別管我的黑夜。」
向天皓一笑,拍拍他的肩:「那你好好玩吧。」
向天笑握住他的手:「這才是我的好兄弟。」鬆開他的手後,向天笑跨大步伐,橫過門檻。
門外,天暗成一方深深淺淺的藍紫色,顯得深緲而幽冷。
本來,他之前想要去的是韓琉的房間,而今,他轉了向,朝星月升起的地方走去。為什麼這樣選,他說不出理由,只覺得那裡或許會是明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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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天皓夾了幾本書,往韓琉的房間走去,到了門口,他舉手敲門。「叩!叩!」
「我在這裡。」韓琉回他。
向天皓聽見韓琉的聲音,可是那聲音不像是從後門出來的,倒像是從他上方傳來,怪了,向天皓探看著。
「我在屋頂上。」韓琉的聲音帶著溫柔的笑意,為攀月色,她棄了房間,獨自翻身上屋脊。
向天皓退了好幾步,見她坐在屋脊上,對他揮手。「要上來嗎?」
她淨洗過身子,還換上他之前為她準備好的衣服,那一身的淺藍,在銀色月光下,漾著水媚。
那兩彎和月色相映的清亮,是她笑起的星眸。
向天皓有一瞬看得癡傻,半晌後才斂回神思,揣抱著書本,飛身躍上屋頂。
韓琉仰頭看他,拈了朵淺笑:「二皇子,這裡不好叩拜,請恕韓琉失禮了。」
「韓姑娘不要客氣。」向天皓釋出一笑,在她旁邊坐了下來。「別說我只是被迫離宮的皇子,就是真的在深宮內苑中,這樣的繁文褥節也要折煞人了。我看,往後你也別叫我二皇子了。」
韓琉偏倚嬌顏:「要不,我叫你一聲二公子好了。」
「好。」向天皓笑起,這樣的叫法,他覺得親切多了。
韓琉睇瞧著他:「二公子來找韓琉有什麼事嗎?」
「給你送幾本書,讓你解悶。」向天皓把書遞給了她。
「二公子想得太周到了。」韓琉將書擺放在腿上,一本本地看著封面。「紅拂女……」她念著書名,眉心縮退了下。「這是什麼?」
向天皓解釋道:「這是傳自漢士唐國的傳說故事,輾轉傳入數百年了,已經譯成我天鳳皇朝的文字。」
「這是怎樣的故事?」韓琉凝盼著他,顯然她的確未曾看過這類的故事。
向天皓一笑:「這故事是說一個女子和她所愛的男人私奔,而後……」提到「私奔」兩個字,向天皓的笑容一現尷尬。
他好像把這傳奇故事說成了一般綺情冶艷的俚俗之作。
覺察他的赧窘,韓琉抿了一彎笑:「我不該先問你的,這樣我一會兒看來,就沒有趣味了。」
她別轉過身,低頭翻看兩頁。
向天皓目光凝定在她側轉的半邊容顏,滿輪的月色下,她的腮頰柔亮,羽睫輕眨,靜謐地似一朵趁夜綻放的曇花,自吐她的幽芳。
向天皓心頭怦然一動,他要的,就是這樣的姑娘哪。
韓琉驀然抬頭,瑩瑩皎皎地笑亮一臉:「好像很好看的樣子。」
「嗯。」向天皓目光癡在她的臉上。
她的五官不是絕美,她的膚色不夠白皙,可是她的神情,莫名地令人著迷。烏湛的雙眸,清而不冽,有種洞徹這世態人情的冰雪聰明。瞅看她的一顰一笑間,但見一種悠悠的溫柔。
見他愣瞧著自己,韓琉微微不自在:「我會好好看這些書的。」她趁勢轉了視線,把書一本本地收好。
「你還需要什麼樣的書嗎?」向天皓問。
韓琉偏頭一想:「可以麻煩二公子,為我請幾本經書嗎?」
「經書?」向天皓微感詫異,「你要做什麼的?」
「我想誦經,將功德回向給我爹、還有他的舊屬,以及……」韓琉頓了口,神色轉幽。
「方便說嗎?」向天皓敏銳地察覺她的神情。
「我的未婚夫,他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韓琉對他沒有隱瞞,甚至她是有些故意要讓他知道的。
也許是她多心了,可是她總覺得以向天皓溫雅的性子而言,他看她的目光,過於熱絡了。
她不想他生了不該有的情愫,索性坦言相告。
「未婚夫?!」向天皓愣了愣。
韓琉點頭:「我爹被捕之前,將我許了人。」
「許給誰?」向天皓急問。
「他將我許給孫仲甫大哥,要他好生保護我。孫大哥是我爹副將之子,與我一同長大的。」提到孫仲甫,韓琉的神態不再是平靜無波的。
「你喜歡他嗎?」顧不得這樣問來失禮,他還是脫口。
「喜歡。」韓琉臉上泛上輕紅,卻是回答得沒有半分遲疑。
孫仲甫如同大哥般地呵護她,她是真的喜歡他。
向天皓半晌後才想到要問:「那他人呢?」
「他在護送我逃亡的過程中,和我失散了。」韓琉的聲音黯然。
「原來是這樣。」向天皓沉吟,「可是,你一路押送入京,若他真有心,應該是找得到你的。」
他說得很有道理,卻是因著私心而說的,他暗暗希望那個孫仲甫不是那樣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話說出口,見韓琉沉默,他心頭又一陣翻攪,好像自己說錯話,不安好心地壞人姻緣。
韓琉垂下眼睫:「他若無事,一定會來找我的,我只是怕他遭了不測。」她幽幽他說。
「不會的。」向天皓脫口安慰她,「這孫公子是忠良之後,吉人天相,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韓琉抬眼看他,他的心思這般純厚哪。
韓琉勾唇:「我和他已經定許盟約,他若是生,我等他的人;他若是死,我招他的魂。總之,我這一生,就是他的妻了。」
向天皓直勾勾地看她,心不住往下沉去,默然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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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韓琉已經有了未婚夫,不過,向天皓對她的關懷倒是未減,手上一拿到經書,便會轉交給韓流。
這日,他到韓琉門外,聽得她在誦經,屋內熏了檀香,梵誦的聲音莊嚴低柔,奇異地熨人他的臟腑,平了他內心的煩躁,他聽著聽著,竟是恍惚出神,在外面癡站許久。
直到韓琉為他開門,喚了他一聲,他才回神。「怎麼不敲門?」韓琉問,逸了笑意。
「喔。」向天皓微窘,一笑,「我聽你誦經,聽得傻了,不知道有人可以將經文誦得這樣好聽。」
屋內香煙裊裊,似極雲端仙境,他見她,低眉慈目,那情狀他難以言之,只能說,她本身便是一爐供佛的馨香,一親近她,週身都覺沉靜。
韓琉拈笑:「進來吧。」她轉身人內,為他斟了一杯茶。
「謝謝。」向天皓舉杯時,才想起手上還拿著一本經書。「這部《法華經》是我專門為你帶來的。」
「《法華經》?」韓琉接了過來,「你不已經給過我一本了嗎?」
「這是不同的刻本,紙張和刻功都很講究的。」向天皓啜了口茶。
「謝謝。」心下記住他的關懷體貼,韓琉將佛經供在佛桌上。
向天皓望著她的背,燭火搖曳,月影朦朧,她看來有些不大真切。
自從認識她以來,除了那天她提到孫仲甫時,她曾經洩過心緒的起轉之外,其他時候,他既不曾聽她惡口、見她揚眉、看她捧心,更不曾聞她大笑,她總是給人一種捉摸不到的淡悠,念過佛經之後,尤其如此。
韓琉回身,半蹲下來,從床頭處另外拿了幾本書出來。「這幾本傳奇小說我已經看完了,還你。」
向天皓接了過去。
「很好看,謝謝。」韓琉在他身邊坐下。
向天皓笑道:「還好你喜歡,本來我還有些遲疑,怕你看不上眼。」
韓琉輕曬:「我第一次看這些書,倒也覺得新鮮有趣,只是不知道你怎麼會想到給我看呢?」
「我大哥提的。」向天皓把書收好。
「他也看這?」韓琉無法想像向大笑也有沉靜看書的樣子。轉念,忽然覺得向天笑豪灑的神態與虯髯客倒是相似,而向天皓竟有幾分李靖的樣子。
有趣,韓琉頰上輕泛兩窩漣漪。
她就是驀然笑起,那神韻也不屬於十七歲姑娘的嬌憨。「聽說你十七歲?」向天皓忍不住想問。
「是。」韓琉頷首一笑,「你們兩兄弟對我的年紀好像都很有興趣。」
向天皓自覺失禮,俊容腆紅。
韓疏見狀,別開話題:「大公子呢?怎麼好幾天都沒見到他。」對他,倒不是特別懸念,只是他這樣的男子,確實讓人難以忘記。
「這……」向天皓乾笑。這個時間,向天笑的去向,他很難對韓琉明說。「這大哥白天繁忙,晚上常要找些地方……放鬆,你自然不容易見到他。」
對於向天笑縱情聲色,常流連妓院、酒肆、賭館的說法,韓琉早有所聞,見向天皓表情有異,她也可猜到七八分。
這些事情,她原先是不想過問,可是她爹總是耳提面命,要她多為「天鳳皇朝」效力。基於此,她對向天笑的行徑,似乎應該多加關注。
韓琉只好和向天皓說道:「可以帶我去大公子放鬆心情的地方嗎?」
「這恐怕不方便。」向天皓面有難色。
韓琉一笑,索性把話說明:「我知道二公子的顧忌,不過二公於不用多慮,我只是想增長一些見識,不會干涉大公子,也不會為二公子添麻煩的。」
向天皓趕緊道:「我不怕你添什麼麻煩,我只是怕去了那些地方會讓你尷尬不自在。」
「自不自在,存乎於心念,而非受制於環境。」韓琉清澈的眸盼著向天皓。
向大皓抿著嘴,反正他是說不過韓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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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牌!」坐在向天笑大腿的女子見向天笑打出一副至尊牌,嗲聲尖叫,「向大爺,您實在太厲害了。」
莊家和一旁的閒家,見向天笑打出至尊牌,臉又綠了。「向大爺,大家玩玩嘛!您一個人把錢都贏走了,也沒意思吧。」
話雖這樣說,他們還是照例付出「賀尊」的利錢。
玩「天九牌」的規矩就是如此,「至尊牌」是最大的牌,只要出來,就算勝負未定,也能先收利錢。
向天笑看了眼桌上的利錢,也沒接過來,拍拍女子的大腿,對她說道:「拿去用吧。」
女子趕忙把錢接了過來,塞進胸兜中。「向大爺,您實在太慷慨了。」顧不得還有旁人,她對著向天笑又親又摟。
遠在一旁看著向天笑打牌的向天皓變了臉色,他不好意思地偷覦著韓琉。
韓琉只是專心地瞅著向天笑,臉上雖然隱隱透了淡淡的緋紅,表情倒還是鎮定,也不發怒,也無驚怪。
她的眼波澄澈,心底也是雪亮。
這一桌子,坐了四個人,向天笑位在其中,可是她卻看得出來,他和旁人不同,他不是一般的賭徒,韓琉直覺這樣認定,卻說不出個理由。
她得再多觀察一些哪。
向天笑的手氣極順,女子則是極力媚獻慇勤,不是遞酒,就是送上香中,為他擦個汗還是什麼的。
「天九牌」由於輸贏極快,極是刺激,常讓人無法自拔,故稱「傾家天九」,動輒讓人傾家蕩產。
除了向天笑之外,閒家皆是發直地盯著牌,手已經微微顫抖。
向天笑勾唇,隨手打出剩下的牌。「四地八。」
「……」有人輸到臉綠,口中嚷罵了些粗話。
「給錢吧。」也不等所有的人都出牌,女子就迫不及待地說。
「等等。」只見一個人顫巍巍地丟出手中的四張牌。「四天九。」他嘿嘿地笑了起來。
這是所謂的「賀四結」,獲利是以四倍計算。
女子變了容色,向天笑只是笑笑,把錢拋出後,說道:「今天就玩到這兒。」
「向爺,才輸一把您就不玩了。」其他的人想趁著手氣轉旺的時候,多贏他一些,因此慫恿他再玩。
「向爺,咱才輸一把,還有機會贏回來的。」小輪不為輸,女子還想多貪些分紅,也捨不得離開牌桌。
「不玩牌了。」向天笑膩在女子耳邊說道,「我改玩你。」他的手肆無忌憚地在她腰間游移。
女子格格地嬌笑:「討厭啦。」跟著向天笑起身。
韓琉看著向天笑,唇角一勾,雖然傳言說他好賭好酒好女色,可是她可以斷言,他既不是賭徒,也不是酒客,至於是不是色鬼,她就還要再看了。
她的目光凝定在向天笑身上已經許久了。
向天笑雖然很想裝作不在意,卻無法全然忽略。之前,他故意輸了一把,想起了身,也就可以趁勢擺脫韓琉的目光,誰知道她還在看他。
向天笑目光對上她,韓琉對他一笑。
那一雙眼睛真是乾淨而深澈啊,向天笑的目光愣愣地多停了一刻。
他展顏,勾起女子的腰,走向韓琉以及向天皓。
「大哥。」向天皓幾分無奈地叫他。
向天笑故意皺起眉:「你看看你們兩個,一個愛看書,一個愛送書,這下好了,你們兩個一來,我就輸了。」
「原來是這樣哪。」那女子不明事理,在旁發著嬌嗔。
向天皓對這樣俗艷的女子無法忍受,說道:「大哥既然輸了,就早點跟我們回去休息吧。」
向天笑搖頭:「我還捨不得呢。」當著兩人的面捏了女子的大腿一把。
「唉喲——」女子嗲聲嗲氣,「向爺,你怎麼這樣討人厭。」拍著他的胸。
韓琉眉心微攢,定睛瞅著向天笑。
她不明白,他這是在做戲,還是真的就是這樣浪肆的人。
她還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人,可是她確定他並不完全如他外表所顯。
她見過他的溫柔,他的慈憫,這些傳言中都未提及。
覺察她的目光,向天笑輕輕拍拍她的臉頰。「這個地方,不適合你這種姑娘來,你快回去吧。」
「天皓。」他轉向向天皓,「大哥還要玩,就不送你們了。」韓琉和他弟弟真的很登對,他不想打擾他們兩人。
向天笑帶著女子離開,女子還嬌扭著小蠻腰。
走了幾步之後,向天笑聽到外面老鴇嚷嚷的聲音。
「軍爺,我這裡有什麼樣的人,還躲得過您的眼嗎?這裡的客人都是來玩樂的,哪裡有什麼奇怪的男女,您就……」「別囉嗦了。」有人叱喝老鴇。
向天笑素知這些地方都會打通衙役,以方便營業,如今竟會有人來查。
向天笑轉念猜到,恐怕是因為韓琉被劫,暴露了他們可能的行跡,因此有人要來這裡搜人了。
向天笑拿了錠銀子,打發了旁邊的女人,也不和她說明,反身跨步回到韓琉身邊。「有人來搜。」他低低他說,順勢把韓琉壓到壁角。
向天皓還來不及弄清楚狀況,身邊就空了。
韓琉驀地被推到壁角,與他眉眼相對,腦袋裡一空。她可以遠遠觀察他,但她無法習慣他這樣的靠近。
他的眸光、神采都過於精神而顯得跋扈,韓琉的呼吸微微急促,他霸道的氣息滿入她的呼吸中。
向天笑揚唇:「怕我嗎?」赫然發現,他竟然是有些喜歡看她失措的樣子,這樣的她既不淡然,也不遙遠。
他那帶著挑釁的話語,激回了她的神志。「不怕。」
她篤定而沉穩他說:「你不是一個會失控的人。」方纔她可以篤定他不是賭徒,就是因為一般賭徒的思路和情緒都會為賭失控,而他不會,所以她很清楚他不是賭徒,賭博是在他的掌控與計算之中的。
她說對了,他該為她的聰明喝彩,偏偏他心底有一點失落。「你這麼確定嗎?」他狎近她的耳邊,不自禁地想呵紅她的耳根,手悄悄地將她環祝天啊,她的身上好香,一種與她再相稱不過的檀馨亂了他的思緒。
韓琉的心跳怦地劇烈,她微微傾了臉,像是想脫開他。
向天皓見兩人這樣親暱,嚇了一跳,才要阻止向天笑時,後背被揪祝「叫什麼名字?」
原來幾名軍爺已經強行人內,遇著人便盤查身份。
不知是為了躲避盤查,還是一時的情不自禁,向天笑竟然當眾吻了韓琉。
「……」韓琉想要呼出,卻讓他吸得更深。
「啐。」一個軍爺別了臉,「這個妓女,不可能是我們要找的人,別浪費時間了。」他吆喝著旁人離去。
有人見了這火辣的一面,吹了哨聲跟著叫囂。「嘖嘖,浪啊!」
韓琉滿臉漲紅,剛躲過盤查的向天皓則是俊容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