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甄屏也再度尋回了她的自信。
眾人對這對金童玉女是相當看好的。
只有學生們在面對一個「鷹俠」方奕翔的訓練時,都頗感吃不消了,現在又加上一個甄屏,幾乎都有抓狂的感覺。因為他們認為無法飛行的技術,在方奕翔與甄屏的一搭一唱之中全辦到了,可悲的是,也要他們將這些高難度的技術全部吸收。日子一久,學生們都有不把命當命的豁然感,挑戰方奕翔與甄屏全成了他們的目標。
當然,他們兩人瘋狂的訓練行為接到了許多投訴書。
什麼,抗議嗎?不對,全是受到民眾的鼓勵,讓他們在生活中多增添了一項樂趣,因為每天都可以看見免費的「空中特技」表演;甚至腦筋動得快的人,準備要蓋一個觀看台,好好地藉機謀點小利營生啦!只有甄屏還是不開心。
她愛那個硬得跟石頭樣、卻只對她一人溫柔的方奕翔,有時候光是注視著他,就讓她充滿幸福的感覺。
長這麼大,從沒有被人如此呵護過,大家除了把她當哥兒們之外,還是哥兒們,她終究割捨不掉這段情啊!但是雷文燁該怎麼辦呢?甄屏第五百零一次地深蹙眉頭,她不是一個殘忍的人,光看雷雨薔每日來回地遊說,就不忍傷她的心,而自己不也曾投入感情在雷文燁的身上嗎?煩惱啊!甄屏總想不通為什麼自己的個性會與外表成反比,老是不忍去傷害他人,寧願自己受傷,暗自啃噬痛徹心扉的感覺。
鷹俠應該能夠承受傷害的心吧!甄屏想都不敢再想下去了,她知道她最不願意傷害的就是他呵!甄屏猛踩油門,竟在高速公路上狂飆起來。今天是難得的假日,一早她就趁方奕翔還在睡夢中時,躡手躡腳地將車開上路,直往賽車場,想在飛車的速度中,釋放自己的煩惱,好讓腦子能清醒一點。
真好!才到目的地,就見著搖旗吶喊的人們,血液也狂奔起來。甄屏一跳下車就跟許多新朋友、老朋友打著招呼,鼻樑上的墨鏡遮住了她眼下淡淡的黑眼圈,卻也顯得她英氣十足。甩甩一頭不聽話的短髮,她決定下場跑個幾圈。
才踏出一步,甄屏就被身後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拉了回去。她心中嘀咕: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扯她後腿」,簡直不想混了……
甄屏看著地上的影子,啊哈!熟悉得不得了,臂膀傳來的溫熱也似曾相識,更危險地感到空氣中正飄散著一股叫「鷹俠」的男人的味道。
心中打了個突,才告訴自己不會這麼倒霉吧!頭頂上已飄來悶悶不樂、低沉微怒的磁性聲音:「你除了幹架、拳擊,還兼賽車好手?」
「你跟蹤我——」甄屏抬起下巴,有點不喜歡沒有隱私權,向方奕翔抗議。
方奕翔雖身處大庭廣眾之下,但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依舊勾起甄屏的下巴,威脅地問道:「別跟我轉移話題,不然你信不信我當眾吻你,吻到你說為止?」
甄屏漲紅了臉,已不清楚第幾次又羞又怒,握緊了拳頭,真想打掉他一臉的邪惡,惡劣啊!跟蹤她還大言不慚地教訓她。
許多好奇的人全圍了上來,也包括一些甄屏車場上的好朋友。
在不知情的狀況下,這兒的人都誤認甄屏為男孩。
雖然甄屏面對的是較高的方奕翔,但他們相信甄屏打得贏他,他們這兒的人又不是沒挨過甄屏的拳頭。只是,眼前的男人勾起甄屏「這個男人」的下巴,這個畫面頗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你敢?鷹先生,你也未免太囂張了吧!」甄屏憤恨地說。她真的討厭他的身高,每每仰望著他,都覺得自己矮了他一截。
方奕翔摘下甄屏的墨鏡,玩味地咀嚼她的話,鎖住她逃避的眼光,肯定地告訴她說:「千萬別挑釁我,鷹俠沒有什麼不敢做的。」
才一說完,頭就俯了下去。眾人驚呼著,這是什麼世界,兩個男人當眾玩「親親」?甄屏再也忍不住,拳頭揮了出去,反正她也早想將拳頭送上他「冷酷」過頭的臉上,打掉他有時不近人情的一張臉。
鷹俠機警地將頭一偏,驚險地閃過這一拳,但這一來也放開了甄屏。
甄屏在與方奕翔對峙之中,拿出了白色的手巾纏在手上,她相信打那張臉會弄得自己的手相當沉重,她不得不承認方奕翔的能耐在她之上。
「甄屏,再打一拳……」
「這傢伙太囂張了,甄屏,好好教訓教訓他……」
眾人的鼓噪無疑是火上加油。但只見方奕翔將手背於身後,冷冷地看著搖旗吶喊的群眾,冷到令他們閉上尊口,他再逼視回甄屏。
甄屏不服氣呵!方奕翔那種領導的架式是她所沒有的,瞧!才冷然地掃了一下,場上就鴉雀無聲。不服氣的她明知打不過,但情勢所逼,也得幹上一架,真的是只要甄屏在的地方,一定會有暴動,就算對象是他鷹俠也不例外。方奕翔真捨不得跟自己未來的老婆打上一架,雖然越打感情越好的道理他知道,但他就是不忍心,甄屏可是他等了將近十年的寶貝啊!「我們小兩口一定要表演給他們看嗎?」方奕翔又丟給甄屏一個問號,慢條斯理地用拇指向免費觀看的觀眾指了指。
甄屏耳中除了聽見鷹俠曖昧的話,更聽見在場觀眾倒抽一口氣的聲音,這下子更刺激了甄屏,她動作相當迅速地馬上揮出一拳。
這次方奕翔穩穩地站著,不躲也不閃,接住了甄屏的右勾拳,又接住另一記左勾拳,利落地將她的雙手反扭她身後,百忙中還乘機偷吻甄屏幾口,惹得觀眾的訝異聲、噓聲此起彼落。
甄屏心中叫苦,這下子誤會更大了。
方奕翔可不管身後之事,只是低頭在甄屏的耳旁跟她談起條件來。
「我知道你為什麼溜到這兒來,又想抉擇了對不?」
方奕翔嘴角顯出隱隱的苦意,他真想掐死這有著豐富同情心的甄屏,「門兒都沒有!」
雖然甄屏看不見身後的方奕翔,卻也感到他苦澀的語氣,她怔怔地不知要說些什麼,只知心中有個聲音直喊:離開這個男人是多麼不容易。他,不僅身影緊緊跟隨在她的腦海,就連人都緊迫盯人,想:忘了他都難!方奕翔見甄屏沉默不語,自顧自說了下去:「你對我的愛就這麼經不起考驗?別太濫用你的同情心。」
「我沒有……」
「咱們來比賽一場吧!就在這場地,若我贏了——你從此不可再胡思亂想,一個男人都不可以再想起。」
方奕翔一字一句說得清楚,放開了甄屏。
觀眾們看得精彩、聽得清楚.紛紛整齊地又轉過頭去看著甄屏。他們可沒有看過一對「男情侶」當眾爭風吃醋的模樣。
甄屏來回撫著手腕。這只笨老鷹的手勁還真大,看來他這次真的很生氣,但是他霸氣的口吻卻又令她好勝心升起,她勇敢地直視方奕翔。
「你從來沒有賽過車,行嗎?」甄屏雖生氣,倒也不失對鷹俠的關心。
方奕翔狂妄地回答:「你說說看有什麼是我鷹俠不行的?」
甄屏討厭他的問號:「很有自信。小毛,拿兩頂安全帽來。」-
那個稱做小毛的男孩不一會兒就丟了一頂安全帽給甄屏,一頂給方奕翔,兩人都是不偏不倚地將帽子接得漂亮,在場中彼此看著對方醞釀氣勢。
觀眾心中叫好,手中也鼓掌叫好,瞧兩人的架式,必定有場龍爭虎鬥,接下來的房車比賽一定很有看頭,大家紛紛開始關心自己所支持的人是否有贏的機會。
令大家訝異的是,甄屏口中稱做「鷹俠」的男人,下注他的人跟甄屏有得拼。
甄屏又交代小毛:「弄輛車給他……」
方奕翔帥氣地一甩頭,臨戴上安全帽之際,又邪邪地一笑.不慌不忙地宣佈:「甄屏是女人.是我鷹俠未來的老婆、現在的情人,所以請有心之人遠離她一公尺之外!」
別說他看不出在場的每個人都誤認甄屏為男人,這事他早就司空見慣了。
甄屏料不到他有這一說,猛一轉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方奕翔卻已戴上了安全帽。
哦——方奕翔的話讓大家茅塞頓開。
大家可是看到方奕翔四兩撥千斤地化解了甄屏的攻勢,有志一同地退後了好幾步,就連站在甄屏身旁的小毛也下意識踉蹌地後退,以至甄屏的四周讓出了一條步道。方奕翔雖躲在安全帽之後,但還是瞧見了甄屏的瞪眼,也瞧見整個局勢的變化,他磁性的笑聲因此充斥整個空間,輕鬆地往賽車場走去。
不錯,倒是給他準備了一輛好車!比賽的車道已清場完畢,觀眾更是安靜下來。
一傳十,十傳百,大家一知道甄屏是女兒身,開始為她捏把冷汗;但方奕翔是賽車新手,誰能拔得頭籌?大家都不能肯定。
兩人試踩油門,空氣中充滿車子轟隆隆的聲音,現場氣氛隨著車聲有逐漸升高的趨勢,在比賽的旗幟揮下來之際,加油聲爆上天際。這個賽車場上從沒有這麼狂亂的呼嘯聲,都已分不出是車聲還是沸動的人聲了。
甄屏熟練地衝了出去,而方奕翔則還在原地停留了五秒,才在大家的加油聲中向前開去。
突然,大家都揉揉眼睛,認識的、不認識的彼此互望,很是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見兩台車在飛?方奕翔緊迫在甄屏的後面,每一個轉彎都有驚無險,速度也一直在增加中,每一次煞車都尖銳地刺激周圍人群的耳膜。
兩人知道車似乎在飛,但這對他們而言是小CASE,飛機都在開了,這點算什麼?甄屏想贏,並不是因為她可以掌握抉擇,而是她想贏鷹俠一次。打從認識他開始,就沒有超越他的一天,這次,她想在他心中得到肯定與自信。
肯定?甄屏又轉過一個危險的彎道,在飛快的速度中,她想起自從雷文燁的事件後,她就喪失所有的信心,現有的信心該說是方奕翔幫她找回來的吧!也或許是太幸福了,在失去阿燁之後讓她得到了一份真愛,讓她有時會感到不切實際,總有一種會再度失去的落寞感。
真的是愛得越深,得失心越重?甄屏一甩頭,重重地踩下油門。
跟在後面的方奕翔攏緊了雙眉,有點火卻有更多的擔心,這個小丫頭當真不要命了。飛機尚有降落傘可逃命,然而車子可沒這麼好的設備。她當真將車當飛機來開,難道就為了一個「贏」字?他果斷地換檔,決心要阻止甄屏瘋狂的行動——惟有他沖在她的前面,以車阻止她繼續的加速。
方奕翔漂亮、有技巧地將車滑出,一偏一正,技巧地竄到甄屏的車前。
觀眾嘩然,興奮之情不言而喻,直誇這個新手有兩下子,值回票價啦!咦?人群中有個相當熟悉的黑色身影,在綁著小馬尾的頭髮之下,是全身的黑衫黑褲,再架上他獨一無二的黑色墨鏡。他,不就是雷飛老大嗎?☆☆☆www.4yt.net.net☆☆☆www.4yt.net.net☆☆☆
他是來巡視他所銷售的改裝房車在賽車場上性能是否更好。說來好笑,自從他金盆洗手之後,才發現他做生意的頭腦著實不壞,尤其他無心插柳之下,所投資的生意都蒸蒸日上、大賺一筆。先是進口貿易,再來是PUB,現在又興起改裝車來了,歎只歎身旁沒有一個紅粉知己!嗯,他是說很知心、很貼心的那種。
唉!自從杜巧兒嫁進方家之後,他真的是捶心肝啊!好不容易又尋覓到一個相當英氣率性的小美人,卻又好久看不到她到PUB中調酒,他可想念得緊。只是他不喜歡那夜她癡傻看著別號「鷹俠」的方奕翔、就是那個杜巧兒老公的雙胞胎哥哥,又臭又長的關係每每讓他想起來就頭疼。
不過以他的魅力而言,這次一定比得過那個裝得酷酷的小毛頭。
正想她想得緊,竟然在這賽車場上見到她,一顆心雖沒狂跳,倒也有些興奮,老天爺正給他一個機會,這次他一定不會讓良機溜走的。
雷飛來到賽車場時,正巧看見甄屏帥氣地戴上安全帽,走入比賽的場地中。有一度他以為他眼花了,直到比賽開始,聽見觀眾如癡如醉地叫著甄屏的名字,他才吁出一口氣來。果真是甄屏!現在他才知道原來神秘的甄屏是個賽車好手,只是這小妮子未免將車開得太好了,令人有車在飛的錯覺。瞧!她根本不是在駕車,簡直是在「飛車」,欲超越前車,技術相當駭人!沒錯,甄屏居然膽大到在轉彎之處超車。方奕翔心中一突,立即放慢了油門,甄屏借這一刻向前超越,又贏過了方奕翔。
方奕翔又快失去他的冷靜了。比什麼比?他此刻是一肚子火想中止比賽,好將甄屏拖出來,狠狠地教訓一頓。她真的如此不愛惜自己的生命?火大的方奕翔改變了原有的態度,在狂飆的車速中,他一手抽出口袋中的飛行手套,熟練地戴上,全神集中地冷哼一聲,口中唸唸有詞:「小甄屏,這可是你最後一次玩賽車,結婚後就不准你再如此瘋狂!」
他靈活地轉動著方向盤,快速地換檔,在眾人都尚末眨眼之際,又超越了甄屏的車,不過這次他的車尾可是緊貼住甄屏的車頭。
無奈甄屏搬出所有的技巧,就是甩不掉方奕翔的阻擋。她急了起來,暗罵自己太輕敵了,不過,她還是會努力找間隙越過的。
觀眾驚呼聲連連!賽場中兩輛車險象環生,但是前輛車似乎控制著大局!雷飛皺緊了眉。他不知道跟甄屏賽車的人是誰,但看著甄屏如男人般的駕駛技術已讓他折服了,而前面的那傢伙競能壓制住甄屏,真是可怕的勁敵。
最後一圈!甄屏開始急躁,她一定要贏過方奕翔!一咬牙,甄屏決定冒一次險,她緊急地煞住了車子一下,又急衝了出去。
方奕翔在後視鏡中乍見甄屏煞車的動作大惑不解,緩了緩車速,卻見甄屏又衝了上來,他馬上隨機應變,手一偏,又阻止了甄屏的超前。
甄屏笑了笑,出奇不意地偏向外車道,「吱」的一聲,兩輛車精彩地並在一起了。
觀眾們「啊」的一聲大叫——但是,突然間整個賽車場上又安靜下來,時間也漸漸慢了下來,每個人都感到面前正播放著慢鏡頭,這時的雷飛也感到了危險,向賽車場直衝了下去。
甄屏沒想到她在動作之際竟已轉向彎道,兩部車擦撞了幾下,發出很大的聲響,甄屏冷汗不斷地冒出,在一個不留神後衝出了跑道,煞車聲又長又尖銳,嚇壞了另一部車上的方奕翔,也將現場的觀眾嚇呆了。
方奕翔立即將車停了下來,就見甄屏的車開始翻滾,他以第一時間跑向她的車。
甄屏被困在車中,方奕翔眼尖地瞧見汽油正汩汩地流出,他心中不斷地祈禱,願意以自己的生命來換取甄屏的平安,腦中不斷地運轉,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止。
這時雷飛也趕到了現場,方奕翔慶幸多了個幫手,兩人合力將她快速從翻車中拖了出來。
甄屏虛弱地向兩人一笑,右小腿傳來陣陣的刺痛,令她站不穩又蹲了下去。方奕翔拍了雷飛一下,指著不斷流出的汽油,大聲喊著:「車快爆炸了,快走!」
雷飛二話不說,與方奕翔一左一右地架著甄屏快速遠離現場。不多久,三人身後的車「轟」的一聲,倏地被燃燒的火球所吞噬,車輛爆炸的熱流席捲向三人。他們轉過頭看了一眼,均為自己能死裡逃生大呼好險!現場工作人員馬上拿滅火器救火,接著消防車也來了。
救護車不多久也鳴笛而至,甄屏在方奕翔與雷飛的強迫之下,被丟上了車。
不過,甄屏臨走之前瞄了一下眼前的「老男人」,心中泛起無數的問號:「這老男人怎麼這樣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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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奕翔真有大笑的衝動。
他很少看見甄屏如此安靜過,尤其還是包著紗布躺在病床上。
一早上,就見甄屏躺不住地向方奕翔抱怨東抱怨西,到後來她更是哀聲連連,方奕翔是說盡好話要甄屏乖乖養傷。
「都是你害的,好好地比什麼賽車?跩嘛,一定要贏我呵!害得我現在躺在床上囉!竟然還是這副蠢得不能再蠢的模樣。」
甄屏在試了一百零一次不能起身之後,手抱於頭後,重重地躺回病床上,看著自己裹著紗布的臃腫右小腿,火氣就從心中來,更氣人的是,醫生為了怕她亂動,競將她的腿高高地吊起來,這副蠢樣子全進了方奕翔的眼中。
當然,甄屏也就是因為見到他忍俊不已的模樣,火冒三丈地不斷給方奕翔找麻煩。
方奕翔再度輕啄了甄屏的唇第一百零一下,深深的笑意柔化了他臉上的線條:「你壯得跟牛一樣,一定會提早好的……別亂動。」
「死老鷹,竟然將我跟牛相提並論,好歹我也是個姑娘家,要是害我嫁不出去,小心你的項上人頭。」甄屏沒好氣地鼓起雙頰,抱怨方奕翔在這節骨眼上這樣「不人道」地損她,實在太過分了。
「我不是說要娶你嗎?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方奕翔憐愛地看著仍無理撒野的甄屏,那副小女兒樣子,真教他疼人心坎,「崇拜我就直說,對我是不用客氣的;還有你可以考慮一下,要我的項上人頭不如要整個人來得划算,對不對,我未來的老婆。」
甄屏這時終於被刺激得坐了起來,並揪住方奕翔的衣服,粗魯地罵道:「你這渾球加八級的傢伙,我不嫁你就是不嫁你——」
方奕翔只好用唇堵住她,將那些不想聽的話全消音,呢噥地告訴甄屏:「乖乖躺下,等會兒要是又動到骨折的腿,恐怕又要再躺個幾天。」
甄屏在方奕翔的吻中歎了口氣,無異議地順勢躺回床上。剋星呵!方奕翔雖然呵護著她,一旦發生爭執時,她通常都是沒出息地妥協,尤其是在他的吻中。
「瞧你,都受了傷還這麼倔,好好地休養就能早日回學校,免得學生們每天都跟我吵著要來看你,你又不是不知我只對你有耐心,對他們——」方奕翔挑高了眉,「只差沒全趕出去了。」
她刮著他滿是胡碴的下巴,關心的也只是他:「很累嘛!瞧你鬍子都沒刮。要刮別人的鬍子,得先刮刮自己的鬍子吧!這是不是都是我害的。」
方奕翔搖搖頭,抓著她的雙手一一吻著,深情地注視著她:「看著你沒事,陪著你談天,什麼疲勞也都忘了,只要你快快地好起來,我高興都來不及。不累,真的不累。」
「那你還損我。」
「瞧你就愛跟我計較!」方奕翔乾脆將甄屏的手拿至下巴把玩,弄得甄屏咯咯地笑著。
「別鬧了,好了,別鬧了……你的鬍碴子真的很扎人。」
方奕翔炫惑地望著甄屏,她激動得淡淡的緋紅升至臉頰上,他怎能躲得了這樣的甄屏?沉陷中,他倆的頭又靠近,他用他的熱情包圍著甄屏。
兩人可真是難分難捨啊!拿著白色海芋的雷飛正悠閒地倚在門檻上,自嘲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他雷老大最近怎會這麼倒霉,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都跟方家的兄弟有關?更可惡的是,每次他要有所行動的時候,都瞧見別人吻得天雷勾動地火、難分難捨地擁抱。
他的眼光繼續看著病床上的甄屏,她是紗布繃帶四處纏繞,右腳也不方便放下來,但是這活力十足的妞兒竟然有本事跟男人接吻,簡直是反了嘛!一點病人的模樣都沒有。
「咳——」雷飛戲謔地清清喉嚨,低沉著聲音說,「不知我現在算不算不速之客?」
交疊親吻中的身影倏然分開,方奕翔有點尷尬,但是一瞧見雷飛手中清逸的白色海芋時,本能地有了戒備。他知道他今天的敵人可不只有雷文燁,更有眼前的這位黑衣男子。
可憐的甄屏只能埋頭尋找腦中的記憶,她就說這人很眼熟,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這個人。
「小帥妞別想了,我直接揭曉答案吧!」雷飛大方地彎腰行禮,「我是那位『賣酒』的老闆,該有點記憶了吧!」
甄屏恍然大悟,用她僅僅可動的雙手一擊,笑容可掬地說:「啊!我記起來了,你是雷老大。」
「我是!」雷飛將手上的花獻給病床上的甄屏,補上一句,「花有美人相配才顯得漂亮。」
說真的,甄屏長這麼大第一次收到花,她覺得挺新鮮的,興致勃勃地問著:「這花有味道,叫什麼名字?」
「海芋。」雷飛是有問必答。他開始他的作戰計劃,拿下了他的墨鏡,露出晶亮俊美的眼睛。
一旁的方奕翔怎麼按捺得住?有人擺明想要搶他鷹俠的老婆呢!所以他也開始破壞雷老大的計劃。
他不著痕跡地接過甄屏手上的海芋,淡淡地述說:「鮮花恐有損病人的健康,還是插起來比較安全些。」
好酸喔!甄屏有興趣地看著方奕翔,她沒想到素以穩重著稱的鷹俠,醋意會表現得這麼明顯。她再瞧瞧雷老大、她曾經打工時的老闆。
不錯嘛!蠻有男人魅力的,奇怪的是自己竟然直到這一刻才注意。她又瞧瞧正尋找著花瓶的身影,一陣心悸過後,她終於瞭解是什麼原因。原來這如鷹般的男人,早已在她的心中留下深深的烙印。
「不夠君子吧?」雷飛雖覺得情勢對他不利,但仍是一副瀟灑自滿的模樣,以外表來看他,真的看不出實際的年齡。
方奕翔還不致沒風度地將花丟到垃圾桶中,找不著花瓶,便先以寶特瓶代替。雖然他不夠浪漫,不懂得送花討女人的歡心,但是欣賞花總是懂的:「我們飛行官雖不懂得兒女情長,但是我們有一顆最真實的心,這就是君子。」
甄屏心情大大好轉,她一語不發地看著「兩個男人」的戰爭,開始賞心悅目起來。女人吵架是扯著嗓子喊,弄得張牙舞爪、面目可憎;但是眼前這兩個男人明的是風度翩翩,暗地裡卻是波濤洶湧,好玩極了。
想不到她甄屏這等模樣還有人為了她爭風吃醋,她又自嘲地瞄了一下自己的蠢樣子,還真狼狽啊!方奕翔可恨她悠哉地不做任何的表示,還跟他做了一個可惡的鬼臉。
「什麼君子?」一聲嬌斥打破了這對立的局面,「別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了,憑你們兩個,休想染指我嫂子。」
瞧瞧,這是什麼話!甄屏一聽見這聲音馬上毛骨悚然,不禁低吟一聲,一個雷老大也就罷了,真教她吃不消的是這個雷雨薔,怎麼同樣姓雷,卻差這麼多,不過,這兩人會不會有什麼關係?方奕翔對眼前的這位小姐真的相當感冒,硬是胡亂認親,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甄屏,心中八成又燃起一片疙瘩,再加上自己不是一個巧言之人,兩人之間一定又會升起一堵無形的牆。所有的情況似乎開始失控!方奕翔眉頭深皺的模樣全落人甄屏的眼中,她心中終有不捨,也不得不說句公道話:「雨薔,女孩子家別口無遮攔,什麼染指不染指的,將我說得這麼難聽。」
雷雨薔聽話地嫣然一笑,像只小燕子似的飛入甄屏的懷中撒嬌:「嫂子,是我不對嘛!你是病人可別動氣……我絕對沒有不敬的意思。」
方奕翔頭上有白煙裊繞,雞皮疙瘩掉了滿地,相當討厭摟著他「未來老婆」的那雙手。所以他二話不說,不客氣地將不到一五五公分、嬌小的雷雨薔拎了起來,重重地放在一旁,口氣不是很好地說:「小姐,你那小豬般的身材請別壓在病人的身上。」
甄屏想笑!雷老大行動詭異地躲在窗口邊,看著外面的風景,但是顫動的肩膀洩漏他強忍住的抽搐。
雷雨薔遺失了一會兒的思緒,驚訝有人竟會對她如此說話,她可是人人寵愛的天之驕女,如今卻讓人這般地糗得下不了台,櫻桃小口也不甘示弱地動了起來:「小豬的可愛總比得上有人如大猩猩般蠢吧!」
雷老大雖不敢開口,但是臂膀卻抖動得更厲害了。
甄屏心中歎了一口氣,真為方奕翔叫屈,果真是小女孩不懂得欣賞。將傲氣雄鷹視作猩猩?兩者的差距是何其大啊!雖是如此,不愛與人計較的方奕翔是聽聽就算,一點也不想與雷雨薔爭執,但臉上仍是掛著一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的表情孤傲地立於一旁。
甄屏一時心軟:「雨薔,來這兒不是探我的病嗎?沒必要講話講得這樣沖吧!」
雷雨薔心高氣傲,方奕翔的態度已讓她夠難受的,而甄屏的不幫忙更讓她心痛。在難過之下,眼中已盛滿了淚水,語音哽咽地說:「嫂子,你怎能不幫我,我是你的小雨薔啊!」話一說完,又想撲進甄屏的懷中。
方奕翔眼明手快地拉住雷雨薔的後領,厭惡地硬是不讓她接近甄屏,這下子更惹得雷雨薔臉紅脖子粗,眼淚也掉了下來。
方奕翔毫不憐香惜玉地大吼道:「不准喊嫂子!」
「我偏要!」
方奕翔除了甄屏之外,對其他女孩一向少話,遇著了雷雨薔更是懶得多說。眼看她如此不可理喻,而另一個也是姓雷的黑衣男人,竟還有閒情逸致看著風景?他嘴角浮起了不易見到的笑意,右手輕輕地一帶,雷雨薔就在空中劃了一個圓弧,在一聲尖叫之後,落入了雷飛的懷中。
雷飛打從雷雨薔一進門後就不敢面對她,但是在聽見一聲尖叫之後,還是關心地轉過身,正巧雷雨薔從空中飛了過來,他只好順勢地將她接住。
雷雨薔又羞又怒,背對著甄屏向雷飛怒目而視,讓雷飛已伸出來的手又縮了回去。就這樣,雷雨薔的腳才著地,就整個人坐在地上,灰頭土臉的好不狼狽。
方奕翔、甄屏奇怪地看著雷飛。照理說,以雷飛的紳士態度,是不會任由雷雨薔出現這種難堪的畫面,但是現在雷飛就是一臉尷尬地看著跌坐在地上的雷雨薔。
兩人對看一眼,方奕翔挑著左眉,甄屏有默契地挑著右眉,相互詢問著對方:大有問題!雷飛心有不忍,還是伸手將雷雨薔拉起來,卻被她凶巴巴地打掉。她像只鬥雞般地鼓起翅膀說:「黑社會老大,沒聽見我喊甄屏為『嫂子』嗎?所以趁早收起你的花心吧!」
這一提醒使得雷飛一震,喃喃自語:「我怎會不知道……」
「什麼事都讓你知道了還得了,你除了打打殺殺就是在這兒風流快活,哪顧得別人家的死活?」雷雨薔很是難看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手上的灰塵,很不客氣地指著雷飛的鼻子罵著。
這一罵可罵醒了雷飛!雷飛撫著下巴,玩味地說:「你說得蠻對的,事情既然讓我知道了,我就當仁不讓地插上一腳囉!』』「你這個花心大蘿蔔,見一個愛一個的好色之徒!』』雷雨薔真想撕碎那張可惡的臉。
「耶,話可不是這麼說——」
三兩句話,雷飛已恢復他的玩世不恭,親切地摸摸雷雨薔的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甄屏這樣的美人,任何男人都有權利追求的。」
甄屏一聽,很不文雅地咳了出來,第一次有人說她是「美人」,聽起來挺彆扭的!而方奕翔則是皺著眉,拍著甄屏叮嚀:「別淘氣,小心加重了傷勢。」這一說完,他又冰著一張臉,霸氣地警告著眼前的兩人,「甄屏的男友還存在著,別視若無睹!」
雷雨薔爆笑出聲,揉揉肚子,又拭著眼角的淚珠,斷斷續續地說:「你又算是哪根蔥、哪根蒜,甄屏嫂子豈是你可妄想的……」
雷飛也出聲示意:「甄屏還沒有嫁人,每個男人都是有機可乘的……」
甄屏揉著額角,她開始想不透什麼時候她變得如此炙手可熱,男的追,女的也搶。要是她家的老爸、老哥知道的話,一定鳴炮以示慶祝,家中的男人婆不僅推銷出去,還讓人搶得打架?她莞爾地想,她跟方奕翔好不容易在一起,卻又是一波三折。雷雨薔出現了,帶著令她躊躇的消息,她知道就算她再回到阿燁的身邊,也只是為了內疚及更多的同情。這事都尚未解決,又冒出一個雷飛來窮攪和,她懷疑她上輩子是不是欠了姓雷的,老是跟他們糾纏不清。
方奕翔才不管姓雷的雜七雜八的理由,穩健地提出他的反擊:「老鷹是會捍衛自己的鷹巢的,而我這巢中只容得下甄屏一個人。」
甄屏報以溫柔、充滿愛意的笑容,兩人的視線旁若無人地膠著在一起,將那種濃得化不開的愛情表露無遺,羨煞了病房中的其他兩人。
雷飛不得不開始討厭方家的男人,老是讓他在女人面前吃鱉,壞了他風流倜儻的好名聲。難道真是歲月不饒人,他雷老大真的老了?不行,為證明自己的魅力無減,他決心爭取到底,跑了一個杜巧兒,怎能又丟了一個甄屏,更何況都是敗在方家兄弟手上。他,不再說什麼,決定用行動來表示他的決心。
再看看雷雨薔,她可管不住她的脾氣,早捺不住地衝向甄屏床前,阻隔他們的對視。張牙舞爪的樣子,又讓甄屏厭惡地閉上了眼睛。
「什麼巢不巢的,從頭到尾我嫂子都沒有承認你,你別在這兒信口開河……」雷雨薔大咧咧地吼著。
雷飛感到方奕翔的體溫正急遽降至零度以下,他聳聳肩,慢慢地踱步到門外。他知道那刁蠻的雷雨薔可能——不,一定又會「飛」了出去。他們這些飛行官自個兒飛得不夠,還要別人也跟著飛?好歹這次也不能再讓這個小美人再次落地了。
可不是嗎?不一會兒雷雨薔又被鷹俠給拎著拋了出來,以更快的速度,在雷雨薔尚未著地時摔上了房門,將嘈雜謾罵聲全關在門外。
他簡直受不了那個跟「瘋查某」沒啥兩樣的雷雨薔,無理取鬧到上了天,虧甄屏忍受得了。他雖不能出手揍人,但是拉開兩人的距離,他自知還是辦得到的。更何況他最後還得到甄屏伸出大拇指稱讚,再加上真摯開心的笑容,可見她也被雷雨薔弄得身心俱疲。
方奕翔拍拍手走到甄屏的床前,拿出黑色的簽字筆,在甄屏打著石膏的右小腿上瀟灑地簽著名,以低沉磁性的聲音說:「甄屏,這下子你有了鷹俠的印記,是永遠飛不出我的範圍了。」
甄屏動動眉,輕輕搖晃著她的食指,持反對意見,威脅道:「那可不一定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