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原來胸口插著一把刀的感覺,是這樣痛……阿風,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他手這麼冰?……是她,不行了嗎……
「鳳凰……鳳凰,你別怕,我們到奇賢城了,這裡是奇賢縣的大城,我已經派人快馬加鞭先過來安排,馬上會有人救你。」羅風擁著她坐在馬車裡,一雙焦慮憂憤的眼神偶爾瞥向前頭駕車的護衛。
「阿風……我有話……先讓我說……」她怕來不及了。
「你不會死!什麼都別說!」他知道她心裡想什麼,他絕不許她輕易嚥下這口氣,絕不許!他看向馬車外,緊緊抱著她道:「我們到了,先下車再說,你別怕、別怕。」
她沒怕啊……阿風,你在害怕嗎?
「阿風……成秀……」成秀呢……
馬車停下,奇賢城主府門外已經排了長長人龍出來迎接,羅風迅速抱著鳳凰下了馬車,站在最前頭一個錦衣男子立刻上前來,身邊跟著他先派過來的孫護衛。
「臣奇賢城主李承昌,叩見……」
「免!大夫呢?大夫呢!」什麼時候了還請安!
「王爺,這裡!」孫護衛立刻帶路,直往府門進。
一群人跟著蜂擁而入,李永昌拉高袍擺一路跟著跑,一邊說:「微臣一接到孫護衛通知,馬上就備妥上房,大夫已在裡面準備了。王、王爺請寬心,今日適巧微臣友人冷神醫到此作客,只要他肯、肯醫——」
愈跟愈落後,最後只能目送封親王抱著懷中佳人疾步如風入了大屋去。唉,他話還沒說完啊,這冷神醫天下什麼人都醫,就是不醫親王!
冷神醫對親王沒好感,連面都不想見,方才一再懇求,他才有條件答應,要醫鳳姑娘可以,封親王爺得退出門外——孫護衛,拜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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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園之中,四周寂靜,偶有蟬聲傳來,鳥鳴飛過。
孫護衛帶人守在庭門外,一連守了五天。
寬敞的房內,窗門開了兩扇,清風穿梭,一張畫屏隔成兩個天地,畫屏之內斷續傳來聲音……
「鳳凰,那一天,我看見你胸口插著刀時,我的心臟也跟著停了,我突然發現我的眼前一片黑暗,我以為那把刀貫穿了我倆……」想來仍然冷汗直冒,心臟激烈抖了幾下,倘若她聽得到他的話,必也要害怕。羅風突然打住了話。
在他身邊站著一人,這人卻不是秀玉丫鬟。她在一旁協助他幫鳳凰淨身,看他住了口沒說話,便挑眉瞧他一眼。
「王爺,怎麼不說了?我家主人說,你跟鳳姑娘說愈多話,她提早醒來的機會愈大。你說了一半就停,那鳳姑娘聽一半又昏回去了。」這口齒清晰伶俐,說話略快,細緻清亮的聲音透著開朗和朝氣。
羅風白她一眼,顫抖的手輕得不著痕跡地撫摸過她胸口上纏著一圈的白布,布上還染了血絲……
「鳳姑娘,那天你送來房內,王爺先是和我家主人大吵了一架,因為我家主人討厭極了親王,就連同在一屋子裡,他都會覺得空氣骯髒污穢,難以呼吸。沒轍,我家主人有潔癖嘛……重點不在這,我是要跟你說,王爺堅持要看護你,不過好笑得很,我家主人狠狠瞪他一眼,二話不說拔下你胸口那把刀,你的血立刻就噴出來,我想想,約噴有一丈高吧……」唔,一丈是多少?算了,「這也不是重點,王爺呢,一見你的血如泉湧,眼前一黑,雙腿一軟,捂著心口就昏過去了,好像被人拔刀的是他。哈哈哈,好好笑!他還是被我家主人差人抬出去……王爺,換手。」何必瞪她呢,她是好心幫忙啊,不然他一個人說得口乾舌燥。
「鳳凰,跟你說話這個人,是那混帳大夫的助手,她叫……」羅風想不起來是否問過她的名,抬頭望她一眼。
「我叫青青。」
「你一定很不解,為什麼在你身邊的人不是秀玉。你的丫鬟那天嚇昏了,阿忠也被馬車震暈,當日我就派人先送他們回去,順道跟鳳老報信。你放心,我只說,我們要在奇賢縣多留一陣子。」他坐在床沿,細心地擦拭著她的身子、她的臉龐,聲音沙啞,偶爾顫抖。
他把濕布還給青青,幫她把衣服拉好,卻忽然若有所思地盯著她胸口,眼前掠過什麼,他緊緊咬牙道:「鳳凰,那個混帳大夫,他若敢輕薄了你,我定砍了他雙手,挖他雙眼!你別怕。」
青青一聽,哪能忍受主人受到不白之冤,立刻為主子出聲。
「王爺,鳳姑娘傷勢嚴重,若非遇到我家主人,五天之前就沒命了。我都一再跟您保證了,我家主人品格高潔,英才俊雅,金玉君子,鳳毛麟角,天底下多得是美人兒對他投懷送抱,他都像老僧入定,凡心不動,連我都不免要擔心他有斷袖之癖了,您實在毋須多慮。」青青年紀輕輕,瞇瞇細眼,薄唇小嘴,長相平凡,膽量不凡,這宅子裡除了冷神醫,唯有她敢口無遮攔對封親王說話。
羅風聽了也當沒聽到,拉好鳳凰的衣服,輕柔地蓋好被子,張口繼續道:「鳳凰,鳳成秀死了。當日我好心放他一馬,他卻非置我於死地不可,在短刀上抹了劇毒,卻錯手誤傷你……」
「是啊!幸好現場處理得當,及時封住你大穴,否則毒血流走五臟六腑,送到這來,遇到我家主人也來不及了,重新投胎還比較快——王爺,我是實話實說啊。你的護衛都說你為人爽朗幽默,相處這幾日,我怎麼都看不出來?鳳姑娘,重點是我要跟你說,幸虧你是遇到我家主人,他的醫術我敢保證是天下第一的!」
但願如此。羅風雙眉擠了下,張口要繼續說,又被打斷。
「呵呵呵,你一定很想知道你的救命恩人生成什麼模樣吧?我跟你說,我家主人細長鳳眼,一雙深眉,鼻樑秀直,嘴皮紅潤,面皮白透,可好看得很呢,哈哈哈。」說得自己都得意發笑,忍不住說更多,「他可不是空有外殼哦,人家常常說他行來如徐徐微風,立如青松昂然挺拔,坐如大鐘端正平穩,鶴骨松姿,仙一樣的人物呢!雖然他性子是偏冷了點,臉上也總不太有笑容,不過其實他很好相處的,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她知道這些做什麼?」羅風蹙眉打斷了她,再也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好了,你出去!」
「唉,難怪我家主人不喜親王,我真是好心沒好報。還好你不是晉親王,不然我看連鳳姑娘他都不會救了。」青青端著水盆,繞過畫屏出去,邊走還邊念道。
七皇弟?……莫非是七皇弟得罪過冷神醫?羅風心思淡淡掃過,心神還是放在鳳凰身上,沒一下就忘了這事。
他輕輕撩開她臉上髮絲,看著她慘澹臉容,一顆心緊緊揪著。……為今之計也只有暫時相信冷神醫的方法,不停對鳳凰說話。
「鳳凰,鳳成秀以為你活不了,妄想將錯就錯,隨你而去,當場刎頸自盡。他對你當真執念深!」
他緊緊咬牙,「但是鳳凰,你是我的,我絕不允許你讓他得逞!」
話雖如此說,他卻心中忐忑。每次冷神醫入房看診,他就得避開,他與這「冷神醫」至今也不過見了兩次面。
第一次是他將鳳凰抱進房的「一面之緣」,當時他心繫鳳凰,根本沒留意此人是老是少。
第二次是今日一早,鳳凰仍然昏迷不醒,他不再能忍受只由他的助手傳話,無論如何要聽他親口說明鳳凰的傷勢,所以趁他看診時闖進來,這回才仔細看了他。
「冷神醫」看來年紀應該不大,外表不出三十,一雙睿眸卻起碼有四十,這人究竟幾歲未知……只是,看起來真的是太年輕了,年輕到令他心中不安,真怕他把鳳凰當作未來的「經驗累積」。
雖然他的確救不了鳳凰的命,但她一口氣息微弱,昏迷不醒,他要這年輕大夫說明,究竟鳳凰何時能醒,他卻沉吟不語,一臉不悅的看他。
他一再逼問,他才終於肯開口,讓他對鳳凰說話「一試」——一試!換句話說,他根本也沒把握鳳凰能清醒!
這庸醫!
明日鳳凰未醒,他就立刻換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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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夕陽沉,林園依舊靜,守在庭院的護衛比初來時更加面無表情。
天炎熱,主子這火氣大呀……
「王爺,您別開玩笑了,我家主人是地上神醫,可不是天上神仙。鳳姑娘這一刀是幸虧沒插中心臟,否則是一刀斃命哪!糟糕的是這刀上還抹毒,我跟你說,我家主人說這種毒傷了鳳姑娘正經十……十二脈或者奇經八脈中……哎!不知道是其中哪一脈?」她只顧著看主人那張好看的臉皮,哪能分神記那麼多。
青青繼續說:「總之呢,雖然毒是有解了,不過能不能醒來,這得靠老天保佑……不不不,我家主人是說,幸虧鳳姑娘有驚人的求生意志,這表示她心裡有人、有牽掛,如果王爺是鳳姑娘心中的人,那你多跟她說話,興許能喚醒她的。換句話說,我家主人助她延一口氣,王爺就是她唯一的救命之人了,你就是再多換十個大夫來都沒用的。」
十日了,鳳凰昏迷了十日,他派人去把附近城鎮名醫都請來,沒想到這些所謂的名醫一聽說「冷神醫」在此,每個都說學藝不精,不敢班門弄斧。
此地若非離京城太遠,他早巳派人請宮中太醫……或許他早該如此做了!
「王爺,其實你這十日來衣不解帶的照顧鳳姑娘,我家主人也多少被你感動,我瞧他這幾回還多下了一些珍貴藥材哩——王爺,你何必瞪我呢,那些藥材是我家主人千里跋涉,翻山越嶺,尋尋覓覓才採集到的,十多年也就採了那麼一些,希罕哪!當然是得省著點用!唉,王爺,你又打斷我重點了。我這是要跟你說,你對鳳姑娘情深意重,不只我家主人內心感動,我也很感動啊,所以……」她突然閉口不語,跑去門口看了好幾眼,確定內房之外,那廳堂無人,不會有人去向主人打小報止口。
羅風壓根不理她,眼裡只有鳳凰。他兩手握著她,見她躺在床上一日日消瘦,眼睛不曾張開來,一動也不動,他時不時顫著手指放在她鼻間,只有探到一息微弱的熱氣,他的心臟才能繼續跟著跳動,就算是愈跳愈痛,也總比下跳好吧……
如果他持續對她說話,就能喚醒她,那他就不眠不休在她的耳畔說話,一直說、一直說到她醒來為止……
「你明白嗎?鳳凰……我盡我最大的能力,無論如何都要把你救活,你……也要為我盡點力,努力活下來……你若隨他去,我就鞭他的屍,讓你死也不安寧!」求她醒來不得,威脅也許有用,總之各種方法都得試。
「鳳凰,那庸醫說的方法也不知道是不是整我,不過只要你能醒,任何方法我都會試的。」偶爾閒話家常兼抱怨,順便說說他的計畫,「我在想,等會兒就派人回京……幹什麼?」他趴在她耳畔說到一半,肩膀有隻手不停拉扯,被他撥了又撥,仍然不死心,他終於皺眉,回頭瞪她一眼。
「唉,王爺,我剛剛不是說有重點還沒跟你說嗎?你不要老是叫我家主人庸醫、混帳大夫,我聽了很刺耳——好好好,我說重點。王爺,偷偷跟你說,你可別傳出去,也別讓我家主人知道,他討厭人嘴碎的。我呢,也是不喜歡說,但是為了證明我家主人乃天縱奇才,華佗降世,天上少有,地下無雙,醫術精湛無人可比才跟你說的——」
眼見羅風又轉頭回去,她馬上轉回重點,說道:「去年我家主人受了……呃,某人之托,前往京城去給一個全身皮膚異常薄嫩發黑,人人看到都覺得恐怖猶如夜鬼的姑娘診治。你要知道這可是天下難醫的,這姑娘若非遇到我家主人,那真是活不久了呢!結果怎麼你知道嗎?我家主人為她醫了一回,再開了張藥單給她,今年我跟隨主人進京,看到那位姑娘啊,如今皮膚正常,活蹦亂跳,活脫脫變成了小美人兒了!」
羅風一怔,立刻想到是樂兒!
爺,樂兒小姐能夠痊癒,除了那位神秘大夫,就是六王爺的功勞最大。
那位神秘大夫……就是這庸……冷神醫?
「所以說,你真的不必擔心——」
「你說的人,是不是叫常樂?」他打斷了她問道。
「咦,你怎麼知道?你不是都沒回京城的嗎?」聽著他沙啞的聲音,青青吃驚訝叫。
「樂兒就像我的妹子一般……沒想到治癒她的人,竟近在眼前……」
聽他口氣,他不只是立刻對主人改觀,而且還準備親自向主人道謝!青青隨即臉色一白,「慘了、慘了,沒想到你們會認識,你就當我沒說!王爺,你別害我啊,你可千萬藏住話,別去找我主人說啊!」
羅風看她一眼,回頭凝望鳳凰,心中略略安心了點……
「鳳凰,樂兒的病,連宮中御醫都束手無策,既然那庸……看來冷神醫是有天大本事,你會沒事的。鳳凰……你會沒事的,別怕……別怕……你千萬別怕……」
他沙啞哽咽的聲音說到最後幾不可聞,但青青還是聽到了,聽得本來著急聒噪的她也安靜了下來,望著他趴在床沿對床裡人兒低語的背影,眼眶一片滾燙熱紅……
「王爺,你也別怕,我家主人在,鳳姑娘會沒事的。」
床上人兒毫無動靜,床沿男人也守著不動,時不時摸摸她的臉,揉揉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聲細語,款款深情一幕,在青青濕熱的眼中模糊。
唉,這就是所謂的天上人間,只羨鴛鴦不羨仙嗎?看得她也好羨慕、好羨慕啊!何時主人也能這樣對她……她忽然瞪著床上一雙,臉上一熱,眼淚縮了回去,連忙兩手掩面,又好奇地從指縫間看、看……
哎喲!她還是未上花轎的大姑娘啊,這教她怎麼說得出口啊——
王爺,大白天的,你你你……你羞不羞啊!
哎喲……害她也想起了主人那兩片紅潤的嘴皮了,她是否也能如法炮製啊——不行、不行,光想就滿面紅,她哪做得來啊!
……嗚嗚,以後教她怎麼面對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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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吵、好吵……
「六皇弟對樂兒的心情就是如此嗎?滿滿的心疼,滿懷的憐惜……鳳凰,我想這真的是報應,是我冷心冷血看著六皇弟為愛受折磨卻不伸援手的報應……這真的很苦啊,鳳凰……比嘗苦藥還苦……六皇弟試藥算什麼?你這一刀刺在我胸口上都沒這麼疼……」
好難聽……太靠近了……
「鳳凰,你這個傻瓜,你挨這一刀可爽快了,你躺在這兒動也不動,疼的人是我!」
不要貼著她的耳朵說話,吵死了……
「我跟你在一起,是要享受快活的,哪知你給我這麼重的負擔,你可要給我負起責任來……快點起來。」
好難聽的聲音,活像幾十歲的老人……拜託你不要再說了,去休息吧……聽得她都心疼了……
「鳳凰,老實跟你說,我曾經很猶豫你鳳族一夫一妻的婚律,現在……就看你了,你若趕快醒來,我們還有得商量的。」
「都一個月了,我們出來很久了,再不回去,鳳老會擔心的……凰兒,凰兒……唉,不應該把顛留在酒樓,這時候如果把它帶來,它會模仿鳳老的聲音……是不是就可以把你叫醒了?」
外公……外公……
「鳳凰,難道在你心裡的人不是我嗎?所以我無法把你叫醒嗎?……如果是鳳老,我也就認了,但如果……還有別人……還有別人的話……我該怎麼辦呢?」
哪還有什麼別人……阿風……你好吵,你的聲音真的很難聽,再說下去你嗓子會壞掉……
「鳳凰,我在想,等你醒來,養好了傷,你陪我回京城一趟吧……有些話,我是該跟六皇弟說的……是該跟他說的……畢竟人都死了……」
阿風,你怎麼了……你哭了嗎……你不要難過……我想你六皇弟會瞭解你的苦衷……頂多踹你幾腳吧?
「鳳凰……我還有什麼沒有跟你說的嗎?」
沒有……你都說了……從你出生到現在,你說得鉅細靡遺,吵死了……我更知道,你根本不是死老百姓,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封親王爺……你不可能入贅……
「對了,七皇弟……也曾有人為他挨過一箭,就像你為我挨這一刀,我跟你說過嗎?七皇弟是最早訂親的,那時候他才幾歲啊,我都忘了。那女孩是大官之女,七皇弟對她『一箭鍾情』,父皇賜婚,本是一樁美事——唉!我在幹什麼,扯到這做什麼!」穢事!
怎、怎麼了嗎?為何突然懊惱……別說一半,接下來呢?
「……不知道七皇弟怎麼得罪了冷神醫?為何這冷神醫如此憎恨親王?」
阿風,你突然轉移話題了,聲音已經夠難聽,我忍受了這麼久,好不容易聽到一件有趣的,你又折磨人!究竟你父皇賜婚,本是美事……後來呢,出什麼事了?
羅風若有所思,喉嚨如灼燒疼痛,他仍貼著她耳畔低語,拇指輕輕撫揉著她的唇……她的唇……羅風心中一動,瞬間如天驚地動,他轉眼凝神盯著她的唇——
不是他的錯覺,她嘴唇蠕動,臉上有了表情……
「鳳凰……你醒了嗎?……醒了嗎?」
「阿風……你真的……」
「鳳凰……」一串眼淚掉了下來。
她醒了,她醒了!她想說什麼?
「好吵……聲音……難聽死了。」滴滴答答,一股濕熱滴落在她眼皮上,和她眼角的淚連成一串,一塊兒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