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生,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剩下的我來做就可以。」佇立病床旁的喬秘書低聲請示。他是很佩服老闆的敬業精神,不過畢竟老闆前不久才因為吐血進醫院,他可得勸著。
「公司的那些人如果做得來,何必要拿來問我?」坐病床上的杜桑野語氣不大高興地說。
喬秘書還來不及說什麼,病房門就被推開來——
「杜桑野,你是想再次吐血,還是想試試看暈倒在病床上的滋味?」女子雙手插腰,拎著名牌提包的手激動地顫抖著。
面對這近乎歇斯底里的叫聲,杜桑野本人的反應倒是冷淡。他抬了抬眼看了自己唯一的親人一眼,然後示意身旁的秘書把數字報告完畢。最後趕在他老姊抓狂之前,把資料寄出,再把電腦螢幕合上,讓電腦進入休息模式,好讓他等會兒一打開就可以跳出之前的畫面。
「姊,你來了。」杜桑野不痛不癢地說。
杜詩勤忍不住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顯然對他急於工作的表現很不滿意,但又不想自己顯得過於嘮叨,所以深吸了口氣,忍住一連串的叨念。
旁邊的喬秘書機靈地朝老闆杜桑野點了個頭。「那我先回公司了,杜先生。」
杜桑野微點了下下巴,順手摘下鼻樑上的眼鏡。
杜詩勤望著自己唯一的弟弟,眼裡既是驕傲又是擔憂。瞧他這張天生寫著優雅的臉,濃密有形的雙眉下是細長的眼,那雙眼總是奕奕有神,所以每當他微微瞇起眼,就有一堆人嚇得半死。但這套對杜詩勤可沒用。他眼睛下方那管筆直的鼻子瘦卻不見骨,既有威嚴感又顯得優雅,即使整形醫師也仿不來這帶有他們杜家特色的鼻樑。至於那張薄唇,如果能多笑一點,那就更完美了。
雖然她的弟弟長得既好又夠優秀,目前扛起他們杜家產業的領導工作,是常上雜誌的名人,但她卻依然感到擔憂。
「姊,不用擔心,我今天就可以出院了。」杜桑野看得出老姊忍住的嘮叨,趕緊放軟聲音說。
「你可答應過我不會馬上回去上班的,你若黃牛,小心我天天住回你那邊盯著你,親自照料你的三餐。到時候別說喬秘書,連蒼蠅都飛不進杜家大門,你信不信?」杜詩勤威脅地說。
杜桑野露出一個無奈的笑。「信,所以你就別忙了,回去可憐的姊夫身邊吧,我會好好休養的。」
「好好休養?」杜詩勤的聲音忍不住拔高兩度。「如果你真的可以做到的話,怎麼會在辦公室吐血?就算是工作狂也要有個限度,我們杜家就只剩你一個男丁了,你是想讓爺爺從墳墓裡跳起來找我算帳嗎?」
「沒那麼誇張,只是胃出血,已經治療過了……」杜桑野試圖讓她放鬆一點。
不過顯然效用不大,因為她馬上毫無克制地拉高聲音說:「只是胃出血你該不會搞到要斷氣了,還怕自己掛點的消息影響公司股價吧?你若一開口就要讓我生氣,不如還是閉嘴算了。」
誰知杜桑野居然只是微聳了下眉,還真的閉了嘴。
基本上他從來不是話多的那種人,面對老姊他也是克制自己的酷性子,平日他不愛回答時還懶得吭上一句呢!不過如果這樣對他老姊,肯定只會被嘮叨得更嚴重而已。他不懂這個外貌依然媲美模特兒的姊姊,為何有這麼典型的歐巴桑行為?尤其是她想懷孩子,卻多年不孕後,對他結婚這件事情的關切更是直線上升。
他可以理解姊姊的心情。杜家雖然身家豐厚,但很不幸的是人丁單薄。除了他們兩姊弟的父母早死之外,幾年前連照顧他們長大的爺爺也走了。
但他不想因為姊姊的願望就去結婚,要做到那程度他還辦不到。
「桑野,你現在或許年輕不覺得……」杜詩勤看著自己的弟弟歎了口氣。「但等你哪天忽然停下腳步,卻發覺身邊空無一人時,那種寂寥感是說不出口的難以承受。我就你這麼一個弟弟,你說我能不擔心嗎?」
杜桑野被姊姊眼中的感情給軟化了。「你不必過分擔心了,我又不是不婚主義,我只是沒遇到喜歡的。」
「去哪裡遇得到?你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何曾停下來欣賞欣賞週遭的女人?」她歎氣歎得更大聲了。「早知道我就該阻止你離婚,童家那丫頭雖然條件配不上你,好歹也算是個乖孩子……」
杜桑野無奈地看她一眼。「都幾年前的事情了,提來做什麼?」
杜家老太爺過世前,確實安排好了孫子的婚事,也讓他們如期結了婚。當初他姊姊還滿反對的,認為童見晴那女人是個小家碧玉,配不上各方面都相當優秀的他。而這婚姻也維持得不長久,就在爺爺過世後一年,他們也離婚了。自那之後,七、八年過了,他沒再見過自己的前妻。
「提了確實沒用,不說了。」杜詩勤趕緊回歸正題。「你出院後好好休息,我不定時會回去檢查。要不要我來接你出院?」她知道得等今天主治醫生巡過房之後才能辦出院手續。
「不必了,喬秘書會幫我。家裡也都有傭人,你別老往娘家跑。」杜桑野試圖勸阻姊姊。
「好吧,那我先離開了。」杜詩勤擺了擺手,終於轉身離開病房。
杜桑野露出一抹笑,終於得以打開電腦,完成剛剛沒做完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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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普通的三房公寓裡,一個身材纖細的女子拎著一個登機箱,不斷地回頭探望。
「小宇,要乖乖聽保母的話,媽咪明天就回來了。」童見晴不放心地叮嚀著。她近年花太多時間在工作上,總覺得對不起兒子。前不久她帶兒子出門吃飯時,看到兒子盯著人家的家庭猛看,然後又看了她一眼,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問地繼續吃飯。
那一刻她真的覺得好心痛。孩子顯然很想問自己為什麼沒有爸爸,但因為體恤母親,終歸是沒問出口。小宇這孩子很早熟,才七歲而已就非常懂事,智力發展也比同齡孩子要好。他才上小一,卻比同齡的孩子都要認識更多的字,這或許也跟她從小培養他閱讀習慣有關。
她的兒子讓她好驕傲,卻也好愧疚。
「媽咪,我知道,你不用擔心,不要太想我,要好好工作賺錢喔!」小宇像個小大人似地說。
童見晴笑了。「媽咪只去高雄出差,明天就回來,你晚上跟保母睡覺,不可以搗蛋喔!」
小宇看了媽媽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說她囉唆。
童見晴只好笑笑,叮囑了一些事情,就趕緊去搭飛機了。
沒多久,小宇打著哈欠,一臉睡意的樣子。
保母見了,對他說:「去睡個午覺吧!」
「可是我睡午覺都會睡很久。」小宇眨了眨眼說。
「今天假日,你就安心睡吧!我知道你是大孩子,不喜歡人陪是吧?不會吵你的。阿姨等一下要去超市買一下東西,如果醒來看不到,不要緊張喔!」保母說。
小宇聳了聳肩,就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只是他並沒有去睡午覺,反而從床底下拿出一本週刊,然後再拿出一張照片,盯著照片猛看。
「你真的是我爸爸嗎?」小宇打定了主意,掏出自己的小背包,把這些資料都放進去,然後掏出小豬裡的零錢全帶上。
半小時後,等保母出門去超市,他也偷偷地跟著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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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門響起敲門聲,接著房門被小心地推開,一個護士探頭進來。「杜先生,您有訪客。」
「訪客?」他訝異地問,而當那護士把門推得更開時,他的眼睛更是詫異地瞪大了。
那是個小男孩,大約七歲,明朗的五官,黑亮有神的眼睛讓他看起來比該有的年齡聰明。小男孩抿著嘴,背著背包,手裡還捏了張紙。
「好像就是他。」小男孩不滿意地嘟了嘟嘴,然後朝身旁的護士小姐禮貌地說:「謝謝你,護士姊姊。」
那護士正要笑著回應時,杜桑野粗魯地打斷了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的嗓音低沉而冷厲。
護士臉上的笑容馬上斂去。「杜先生,這孩子說是你的兒子……」
她是個剛被調到VIP病房的護士,原本是不該隨便帶孩子進來,但因為這孩子太可愛了,用那雙楚楚可憐的眼睛瞅著她說想見爸爸。她一看到他手裡的照片,就認出那人確實是病房裡的杜先生。如果不是親人,一般人會拿得到杜先生的婚紗照嗎?她一時熱血就把孩子帶進來,可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個好主意。
「他說是我兒子,你就把人帶進來?」杜桑野瞇起眼,對於一個半路跑出孩子來認親的男人來說,他的表現既冷靜又冷酷。
「可是他有照片……」護士小姐在他嚴厲的目光下畏縮起來。慘了,她好像做錯事了?可是那小男孩好可愛,那張照片裡的新郎確實是杜先生沒錯呀!
小男孩抿起嘴瞪他。「你不要罵護士姊姊,我只是來看看你長什麼樣子,馬上會走的。」
杜桑野直直盯著這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小子?」
「我叫童振宇,今年七歲。我說了我只是來看看你長什麼樣子……」小男孩重申自己的目的,但目光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停留在杜桑野身上。
「童?」杜桑野坐起身。「你媽媽叫什麼名字?你手上拿的是什麼東西,拿過來給我看。」
護士小姐見狀趕緊偷偷溜了出去,她希望幫到孩子了,但不希望因此而丟工作。唉呀,有錢人的世界就是那麼複雜,孩子生了都不養,現在孩子都找上門了吧!
小宇猶豫著,然後才把手裡的照片遞過去給他。「這是我的,只能借你看一下。」
照片是他從媽媽抽屜裡拿出來的,如果沒有在媽媽發現前放回去就糟了。他不想要媽媽知道他來找爸爸,不想要媽媽因為他沒有爸爸而露出想哭的表情。
杜桑野一看到照片,眉頭就擰了起來。這張照片正是他少數的結婚照之一,當年要不是爺爺堅持,他連結婚照可能都沒時間拍。而照片裡這陌生的女人,確實就是他的前妻童見晴。
其實杜桑野有個弱點,他很不會認人。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連自己的老婆都認不出來。這也不能怪他太誇張,當初應爺爺要求結婚時,他就跟童見晴說好了過有名無實的婚姻生活,等時機到了再離婚。畢竟爺爺要他娶童見晴,主要是要他照顧她。當時他想,提供她好的生活環境,負責她的學費,應該已經達到爺爺的希望,所以才會瞞著爺爺,跟她過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
若不是那日酒後失控的慾望,他恐怕一直到離婚都跟前妻過著柏拉圖式的婚姻生活。
他之所以會認得這張照片,是因為他書桌裡也放著一張。離婚後他曾困惑地望著照片裡的前妻,不大明白她堅持離婚的原因。照片裡的她看起來單純而乖巧,就是個賢妻良母的模樣。笑容有些靦腆,但白皙姣好的面容吸引人,看越久越覺得她長得秀雅細緻。不過他並沒有機會多認識她,這婚姻就結束了。
難道說這真的是他的兒子?七歲?算算時間,確實有其可能。
「童見晴是你媽媽?」杜桑野眼底掠過一絲激動。
兒子?他從不曾想過自己會有個兒子。如果當時童見晴真的懷孕了,為何還要離婚?甚至不打算讓他知道孩子的存在?
他不禁希望她就在這兒,能讓他好好問清楚。而眼前他也只能就這孩子的答案來推測事情的真相了。
小宇遲疑地看了看他,想點頭又不敢點。「你不可以告訴我媽媽我來這兒。」
不可以?杜桑野差點挑起眉來,這小子倒挺會命令人的,這一點跟他有點相像,他忽然覺得有趣了起來。
「那你得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我才能答應你。」杜桑野馬上跟他條件交換,把他當個小大人看。
小宇又猶豫了一下,這才點了下頭。
「首先,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你媽呢?」杜桑野真希望自己有童見晴的手機號碼,可以馬上聯絡到她。但是事實上這幾年來他們幾乎沒有聯絡,唯一的聯絡管道都是透過喬御書這個秘書。
「媽媽去工作了,她不知道我來。我是看到這個……」小宇拉開身上的背包,拿出一本週刊來,週刊裡面曾經有杜桑野的報導,也提及他住在這個醫院。「我就想來看看你長怎樣,又不希望媽咪知道,所以就自己來了。」
「你自己來?你認得字?」杜桑野詫異地問。
「我已經認識很多字了。」小宇防備地說。他確實比同齡孩子認識更多字,但剛剛是直接把週刊給計程車司機看,說他要去這個人住的醫院。司機還看了報導半天,最後才把他載來。那司機覺得一個孩子自己搭車很奇怪,但他裝出一副老練的樣子,說他常常這樣自己搭車,或許是司機也不想惹麻煩,看他的確有錢付車費,就真的把他載到醫院來了。
杜桑野瞇起眼,不大爽地瞪著這個可能是他兒子的小子。這不討喜的個性是哪來的?難道他小時候也這麼難搞嗎?
他開始在想,到底該拿這孩子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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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大宅裡,杜桑野站在書房內打電話,一邊還要分神去盯著小男孩。小宇被他帶回家裡,他既不能把孩子扔在醫院,又聯絡不到該負責的人,只好先辦出院,然後把孩子帶回家裡。
此刻孩子正坐在餐桌前吃點心,一堆老僕人像是見到寶似的圍著他,直讚他可愛。杜桑野不自覺地浮起一抹笑,這小子是聰明伶俐,長相也可愛,就是性子難搞了點。
「御書,電話還是不通嗎?」杜桑野朝著話筒說話,電話那頭正是他的秘書,也是唯一知道童見晴聯絡方式的人。
當然小宇那小子應該也知道,但要他乖乖說出口,恐怕沒那麼容易。再說他在醫院時答應了孩子不告訴他媽媽的。雖然他覺得違反承諾有點卑鄙,可是理智上是不可能不做任何動作的,說不定童見晴正因為發現孩子不見而著急呢!
不知道她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
「童小姐的手機沒開機,我已經留言了,也會再試著聯絡,一有消息就會報告的。」喬秘書盡責地說。
對於上司忽然多出一個孩子,他倒是覺得滿有趣的,只是沒想到童小姐竟然不露口風地獨自扶養小孩這麼多年。
杜桑野有點煩躁地扒了扒濃密的發。「把她的電話給我,我來打。」
於是喬御書把電話號碼給了他,他馬上將那組電話存進手機裡。可是就算杜桑野怎麼打,那電話就是沒有開機。
隨著時間過去,夜逐漸深了。僕人幫孩子洗過澡,讓他吃過飯後就都退下了。他看了看表,終於起身走向孩子。
「小子,該睡覺了。」杜桑野喊了孩子。
「我沒打算在你家睡覺的。」小宇有點猶豫地說。他今天騙了保母,現在小小心靈有點不安。
「那你告訴我怎樣聯絡你媽,我來打電話。」杜桑野馬上說。
小宇搖了搖頭。「媽咪去搭飛機了,現在不能來。還有你答應過我的!」
「你不會以為我會讓你一個小孩子在外面亂跑吧?」杜桑野擰著眉說。「今晚你就先睡下,明天再來煩惱好了。」
他專斷地拎住孩子的手,把他牽到收拾好的客房。「晚上你睡這兒,敢一個人睡嗎?」
「我是男生。」小宇挺了挺小胸膛說。
既然他誇下海口,杜桑野也只有笑笑。「那明天見了。」
沒想到杜桑野才回到客廳坐下沒十分鐘,那個小男子漢就拖著小被子溜出客房,站在客廳角落無言地望著他。
杜桑野一開始就發現孩子了,但他故作鎮定地看著新聞,嘴角倒是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孩子拎著被子,一次一小步地靠近他,最後在他坐的沙發椅後面找了個位置蹲坐下來。當他轉頭看到孩子蹲在牆角的模樣,他的胸口像是被捶了一下般發疼。孩子那顯示著不太有安全感的姿態觸動了他,他想起孩子可能過了沒有父親的日子這麼久,雖然看起來聰明伶俐,但有些不安恐怕是大人無法輕易察覺到的。
他無聲地起身,走到他身旁,跟著蹲在孩子旁邊。「怎樣?小男子漢認床嗎?」
小宇悶悶地看他一眼。「我忘記帶小可出來了,沒有小可我睡不著……」
「誰是小可?」杜桑野問。
「小可就是小可啊!」小宇愛困卻又睡不著,回答起來也顯得煩躁。
杜桑野只好耐著性子跟他問了很久,終於才搞清楚小可是一隻玩具兔。即便他看起來比同齡孩子都要成熟,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可能還是第一次在家以外的地方過夜。白天或許還好,但等要入睡時,在陌生環境就無法放鬆而如往常一樣的入睡。
可是問題來了,孩子吵著要那隻兔子,說什麼都不肯乖乖睡覺。最後杜桑野只好求助於喬秘書,根據孩子的形容找出玩具兔的廠商,再查一查附近哪兒有得買。
為了讓孩子乖乖睡覺,他,堂堂大企業的董事長要在三更半夜出門,去買一隻該死的兔子。等他見到童見晴,肯定要先把她抓起來搖一搖,誰讓她隱瞞了這麼久,卻又讓他以這麼猝不及防的方式接手了孩子的照顧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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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鐘後,杜桑野開著他的賓士車抵達市區,副駕駛座上則是那個頭痛的根源,那個害他半夜出來找玩具的始作俑者。
「那裡、那裡有賣玩具!」小宇指著前面不遠的看板說。
杜桑野對照下喬御書傳給他的地址,確實是這家店沒錯。他現在只想趕緊買了那玩具兔,快快返回郊區的家休息。
可是不幸的是,玩具店早打烊了。
「嗚,小可在那裡!」小宇指著櫥窗裡的兔子,鼻子紅紅地說。
杜桑野偷偷歎了口氣,拍了拍孩子的肩膀。「我買給你。不過回去你別跟我說不同一隻,又不肯睡喔?」
「他跟小可長得一樣,沒有小可……那有他弟弟也可以。」小宇揉了揉眼睛,那可憐兮兮的模樣早就打敗身旁的大男人了。
「好吧,我來想辦法。」杜桑野不忍孩子失望,雖然店面打烊了,他還是猛按電鈴,希望老闆剛好住在這兒,可以開門賣他。
可是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他才拍了幾下門,那防盜器的警鈴就響了起來……
「可惡,這啥鬼店」杜桑野氣得想伸腳踢門,但是說時遲那時快,附近巡邏的警察經過,馬上逮住了他。
「這位先生,麻煩你跟我到警察局一趟。」員警拉住杜桑野的手,顯然怕他逃走。
杜桑野簡直哭笑不得,他居然有被誤認為賊的一天?
「警察先生,我沒有要偷東西,我只是要買那只該死的兔子,才敲了幾下門,那鈴聲就狂響了。」杜桑野解釋著。
「真的是這樣嗎?這孩子是你的孩子嗎?」員警看到站在旁邊的小男孩開口問。
「呃,我想是吧!」杜桑野有點無奈,說老實話他不能肯定孩子是不是他兒子,但現在也不是解釋的好時機。
他的猶豫讓員警又懷疑了起來,轉而問旁邊的小宇。「小朋友,你爸爸媽媽呢?」
「媽媽去出差了,爸爸……」小宇看了他一眼,想到每次提到爸爸,媽媽眼眶裡的淚水,這表示爸爸欺負媽咪、讓她傷心了,不是嗎?如果他承認這人是爸爸,那是不是對不起媽咪呢?「我沒有爸爸。」
孩子的話才出口,杜桑野就想呻吟出聲。這下慘了,他的罪名又多了一條——誘拐小孩。
「警察先生,你聽我說,狀況有點複雜,但是我可以解釋……」他還想力挽狂瀾。
「那回警察局再慢慢解釋吧!」員警一把扣住他。
於是杜桑野拜孩子之賜,生平首度被抓到警察局去。
不過如果他以為這就是最慘的情況,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才真的教他無言。當他被帶回警察局詢問到一半時,他的手機響了。
他一看到那來電號碼,正是他撥了一天的電話,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了。他趕緊接起來。
「請問是誰打我的手機?孩子是不是在你那裡?你想要什麼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女人帶著哭泣的聲音從手機裡響起,她說話的方式還帶著歇斯底里。
「童見晴?」杜桑野訝異地問。「你是童見晴,對吧?」
「你是誰?你把我孩子帶去哪了?」童見晴在電話那頭詫異地問。
「你先別急!我是杜桑野,你的前夫,或許還是你孩子的爸爸。」杜桑野咬牙說。「孩子現在跟我在一起。」
只聽得到童見晴倒抽口氣的聲音,時間頓時凝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