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他多年的管家張媽,昨夜留在老家那邊幫忙婚宴的善後工作,沒跟回來,要到中午過後才會過來,所以他得比平常早些時間出門,去料理自己的早餐。
他一面打領帶,一面走下樓梯,一陣令人垂涎的美味撲鼻而來,成功的誘惑他嗷嗷待哺的肚子,頻頻發出「我要吃飯」的嚷嚷。
「早安,修羅!」
方芷雲站在餐桌邊,對他微笑。
她穿著件寬鬆的綿質白色T恤,下半身穿了一件寶藍色寬鬆的休閒褲,如此的打扮,遮掩了她玲瓏有致的姣好身段,卻沒能逃過范修羅過於常人的超強視力。
她性感的長髮,束成一隻高高的馬尾,不施脂粉,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少了幾分嬌艷,多了幾分嬌媚。
然而,她巧思的清爽打扮,看進范修羅的眼裡,卻產生了截然不同的想法。
哦!一大早展開行動了?很好!看來她真是有備而來。
不過不要以為你故意做「悶騷」的打扮,就能讓我掉以輕心,輕易的跌入你的陷阱,我范修羅可不是省油的燈!
「你做了早餐?」范修羅面帶笑容,不動聲色的拉開椅子坐下。
「嗯!」方芷雲轉過身,拿了早已準備好的報紙遞給他,「你先看一下報紙,我馬上烤土司,因為土司要現烤才會香脆好吃,一下子就好了。」
「OK!」
方芷雲把一片厚片吐司放進小型烤箱,定好烘烤時間,趁著空檔,倒了一杯溫熱的鮮奶給親愛的老公,順便偷瞄正垂下眼簾,聚精會神看報的范修羅。
好長好濃又好密的睫毛啊!方芷雲心中有種暗樂的奇妙感覺,就像情竇初開的小女生,躲在走廊偷看心裡仰慕的老師一樣的心情。
直到烤箱「當——!」的發出響聲,她才心頭一驚的收回視線。
好險,沒被他看見,否則她就模大了,她一面拿起吐司塗抹精心調製的奶油,一面為自己慶幸。
烤吐司的香味和特製奶油的奶香結合在一起,溢出令人食指大動的誘惑味道,「來,吃早餐了。」
她把奶油厚片吐司放在墊紙巾的碟子裡,連帶事先做好的那盤法式滑蛋、培根肉、火腿片和日式沙拉一起端到他面前。
「謝謝!」他維持溫和的笑容,拿起吐司,我倒要看看你的手藝如何,他咬了一口,「嗯!很好吃。」
那是他的真心話,真是意外的好吃。「這是什麼牌子的奶油,我怎麼從來沒吃過,告訴我,我叫張媽買一罐回來。」
他說著又咬了一大口,馬上又嘗嘗那盤配菜。
噢!一樣好好吃,口味又獨特。
果然是「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他發現不可小看她的「戰力」。
「這是我自行調配的奶油,市面上買不到的,你喜歡的話,我每天做給你吃。」方芷雲好開心,一番心血總算沒有白費。
「那就麻煩你了。」范修羅塞了滿嘴的沙拉,口齒不清的說。
原來你就是用這一招來釣魚兒上勾的,高竿!
看來他真的太小看她了,本來他以為她會采「肉彈直攻法」,沒想她魔高一丈,採取更高明的「懷柔迂迴奇襲法」出擊。
了不起,不過別想我會輕易上當,我范修羅是何許人也?
你以為我沒有注意到你剛才用獵人在看心愛獵物那般的放蕩眼神偷偷審視我嗎?哼!別傻了,想瞞過我這雙「夜光眼」+「閃光眼」,門都沒有,我只是故意不揭穿你,好讓你掉以輕心罷了,「邪眼修羅」可不是浪得虛名。
果然不久就露出馬腳了吧!他一想到她剛才被烤箱的響聲嚇到的窘樣,就覺得可笑至極。還好他的修養功夫夠到家,否則早就當場笑出來了。
他又吃了一大口法式滑蛋,嗯!入口即化,味道濃淡恰到好處,實在爽口極了,他不禁又連吃了好幾口。
看來他還是得小心一點才好,因為他是個美食家,而她燒的菜偏偏又這麼該死的對他的胃口。
太危險了,不小心不行。
方芷雲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心中好滿足,「修羅,你通常的上下班時間是幾點,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安排燒飯時間。」
唷!這麼快就展開下一步行動啦?他暗自感到可笑,但表面上還是維持著不變的和善,「我習慣七點半出門,晚上就不一定了,你是知道我這一行的時間,通常不是自己能全面掌控的,不過,我今晚會回來,其它的細節,等張媽下午來,你再問她,她照顧我的生活起居十幾年了,對我的生活作息很清楚。」
「我知道了。」她粲然一笑。
他卻覺得她的笑很「刺目」。
哼!你當然很樂,有了張媽讓你把我的作息打聽的一清二楚,這麼一來,你要「爬牆」自然更方便有利。
如果你這麼想就是打錯如意算盤了,別以為我會讓你輕易的封上「綠色烏龜會會長」的頭銜,我剛才就已經先打電話如會過張媽。
他突然想起一件挺要緊的事,「對了,庭院有只獵犬叫布魯克,你別隨便靠近它,除了我和張媽、張伯以外的人隨便靠近它,它都會很凶悍的。」不用說,張伯就是張媽的「那口子」。
「是這樣嗎?但我剛剛餵它吃早餐,它並沒有凶我,態度很友善,還舔我的手呢!」方芷雲側著頭說道。
「那是你運氣好,下次我可不敢保證你會像這次一樣的幸運,總之,你別隨便接近布魯克,懂嗎?」他耐著性子重申。
她誤以為他那不耐煩而略帶沉重的語氣是因為關心她的安危所致,倍感窩心幸福,柔順的點點頭,「我知道了!」。
不過這並不代表她不再接近布魯克。
只可惜范修羅沒有注意到這層意境,滿意的點頭,「那就好,好了,我該出門了。」
「他喝完最後」一口鮮奶,用純白的餐巾抹抹嘴,便起身整理衣服,準備出門。
方芷雲溫柔的替他提公文包。
她的舉動令范修羅有點意外,不禁在心中暗吁一聲。
不簡單,連這麼小的小動作都注意到了!在女權高張的現今社會,願意替老公提公事包的老婆已經不多啦!
果真不可小覷,不過他不會上勾。
「謝謝,晚上見。」
方芷雲目送心愛的老公駕著奔馳三二O揚長而去,直到車影隱沒在視線盡頭,才收回戀戀不捨的視線。
她突然感到小腿有點癢癢又濕熱的感覺,垂眼一看——嘿!原來布魯克掙脫了鎖住它的鎖煉,來到她腳邊,用舌頭黏她的小腿,並不斷對她搖尾巴示好。
面對充滿靈性又可愛逗人的布魯克,方芷雲打心坎裡喜歡它,安閒的蹲下去,撫摸它柔順光亮的毛髮,逗著它玩,「布魯克好乖,好乖!」
范修羅的叮嚀早被她拋到太平洋上去陪伴海豚。
修羅太緊張了,瞧!她不是和布魯克處得很融洽嗎?然而他的關心還是令她雀躍不已。
***
范修羅的管家張媽一早接到他奇怪的電話之後,便決定提前動身從范志成夫婦住的老家趕回范修羅新婚燕爾的天母居所。
一路上,她一直百思不解。
修羅少爺是怎麼回事?怎麼會一大早打那通電話給她,還沒頭沒腦的對她耳提面命,要她小心新進門的少奶奶,別被騙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昨夜忙完婚宴的善後工作時,夫人還特別把她召到一旁,一臉認真的告訴她,方芷雲是個難得的好媳婦,要她好好照顧方芷雲的,怎麼修羅少爺卻一早又說那種奇怪的話?
對於這位只看過照片,尚未正式碰過面的新少奶奶,她倒是還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有點詫異,修羅少爺會突然娶一個他一向最討厭的典型女子為妻。
偏偏他今早那通煞有介事的電話,又讓她心神不寧,左思右想到最後,索性提前趕回這邊來瞧個究竟,早一步弄清新少奶奶的廬山真面目。
想著想著,已經到范修羅住所的大門門口。
她掏出鑰匙打算開鎖時,一陣悅耳的嬉笑聲和狗叫聲,從鏤空雕花的金屬大門裡傳來。
「糟了,是布魯克——」
張媽心頭一驚,趕緊打開門鎖,三步並兩步的往聲源所在的庭院飛奔,大聲喊道:「布魯克,不准咬人,聽到沒,布魯克!」
當她氣急敗壞的疾奔到方芷雲和布魯克面前時,迎接她的卻是方芷雲和布魯克融洽的玩在一起的溫馨場面,相較於眼前情景的和諧快樂,她不禁為自己的大驚失色感到窘迫。
此時,方芷雲也注意到她了,她面帶笑容的對她友善的笑道:「你好,你是張媽媽吧?我是芷雲,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這女人就是方芷雲?張媽迅速而不著痕跡的打量眼前這個擁有一張「情婦臉蛋」的女人。
***
范修羅進了「飛訊」大樓後,沿途都在恭禧聲中度過,好不容易抵達自己的辦公室闔上門,才鬆了一大口氣。
真累人,如果今天他沒娶錯人,這些恭禧聲就會讓他很爽,偏偏事與願違,以致於那些恭禧聲在他聽來和送葬曲差不多,不堪入耳。
原以為進到自己的辦公室便能逃開令他心情大壞的「送葬曲」,那知定睛一看有一個他沒見過的生面孔等在裡面。
他敢打包票,這個人的確是他第一次見到,因為他雖然沒有諸葛孔明那樣可怕的超人記憶力,卻因「眼力過人」,所以只要他見過的人,就算對方再如何易容,甚至毀容、化成灰,他都會認得。
就在他仔細打量對方時,對方已經主動報上大名——「姊夫你好,我是這兒的工讀生也是芷雲的弟弟方品睿,不過這是我在這個公司裡,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叫你姊夫。」
好個方芷雲,果真是準備充分,布下了天羅地網來網他這條大肥魚,連公司也不放過,安排了自己的弟弟當眼線,高明哪!
范修羅心裡雖然火冒三丈,但表面上還是相當自制,很得體的應對,「原來是小舅子,我怎麼不知道公司請了你?」
「我是在你去莫斯科期間來報到的。」
「原來如此!」果然是方芷雲所佈的眼線,經過試探,范修羅更加確信,厲害!真是無孔不入的女人!但他依然保持風度,絲毫沒有露出破綻的問:「為什麼這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公司叫我姊夫?」
雖然他一點也不想當他的姊夫,但為了弄清楚這對姊弟的企圖,他還是小心戒備,防得滴水不漏的打破沙鍋問到底。
方品睿因為第一次如此接近自己心目中的偶像,為了得到他的認同,表現得特別賣力,「因為我不想讓公司裡的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雖然我很崇拜你,雖然我只是個工讀生,但是我很重視這份得來不易的工作,我是靠自己的實力進來的,我不想因為和你的關係,而被旁人曲解是靠關係、走後門的人,我想試試自己的能力到那裡,如果和你的關係被外人知道,就算你真的沒幫我,旁人還是會對我另眼相看,這麼一來我就無法知道自己真正的實力究竟如何了。」
「很好,夠志氣,我答應你。」范修羅看得出他不是在騙人,高人一等的識人本領一向是他傲人的眾多資產之一。對愛情例外,不過他本人不以為然。
「謝謝范製作。」方品睿說到做到。
范修羅眼睛一亮——這個兔崽子比他那個輕佻放蕩的姊姊順眼多了。「那個學校的學生?」
「政大大傳。」他知道已獲得他的初步認同,表現得更積極熱烈。
「我學弟?」
「對!」
「來公司後都做些什麼?」他對提攜後進向來不遺餘力,尤其是看得順眼的。
「什麼都學,我還把你最近拍過的廣告都一支一支看過了。」
「用功!」他以自信十足的動作點燃一根煙,吞吐一口白霧才說:「說說看你的心得。
「大部份的作品我都認同你的選擇,只有那支『天長地久』的廣告除外。」他停頓下來觀察范修羅的反應,接收到范修羅「繼續說下去」的表示,才放膽的提出自己的看法,「在我看來,那兩支『天長地久』的廣告,女主角回眸笑著流淚的那支,遠比回眸甜笑那支更有味道,給人的印象也比較深刻,我不懂你最後怎麼會刷下『流淚篇』那支,而採用『微笑篇』那支廣告?」
范修羅拍拍掌,瀟灑的刁著煙說道:「很好,有兩把刷子。」他大大的表示讚許之意。
他捻熄了香煙,沉默片刻才又開口,「沒錯,我當初也覺得『流淚篇』比較好——」
「那為什麼——」
范修羅定定的注視著他,表情有點懾人,卻增加了幾分魅力,「因為這支廣告的客戶選擇了『微笑篇』。」
「太傻了,你該說服他的,外行人懂什麼?」方品睿大加惋惜,竟然因為外人的意見,而扼殺了這麼好的作品。
雖然「微笑篇」問世後,反應非常熱烈,為那家公司賺進比預期還多出三倍的利潤,同時參加角逐「最佳廣告創意獎」,他也不否認那確實是一支水準極高的成功作品。
但是那是因為之前他沒看過「流淚篇」這支廣告的關係,這支的水準和意境絕對在「微笑篇」之上啊!
他相信世人如果有機會看到「流淚篇」,一定都會認同他的感覺。
「少自大了!」意外的,范修羅竟潑他冷水。
方品睿被他完全出乎意料的反應震得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只是用一雙不敢相信的眼睛瞪視著他。
范修羅則一臉平靜卻極具說服力的說出自己的看法:「兔崽於,你給我聽好,不論你多有實力,一旦你瞧不起你的客戶,嘲笑你的客戶為外行人時,你就是一個失格的廣告製作人!沒錯,我們面對的客戶大部份都是廣告的門外漢,但正因為他們都是門外漢,所以他才會花大把大把的鈔票來找我們替他們拍廣告,他們自然會以自己真正的感覺和立場來選擇他們想要的、需要的,因此,如何從客戶所提供的有限的訊息,加以開發創意,揣摩客戶真正想要的東西,再以專業的能力把它完美的呈現在客戶眼前,令客戶滿意,有種『對!這就是我想要的!』如此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以自己的標準和觀點去評判,自以為是行家的企圖去改變客戶的選擇,那叫孤芳自賞,這是我個人的看法。」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明知他們的選擇可能是錯的,也不可以制止他們?」方品睿大不以為然。
「我才跟你說過,少自大了,給予客戶專業的意見,早在『定案』和『試映』兩個過程裡就該進行,當你以專業的眼光把每支廣告正、反兩面的意見都告知客戶後,最後的決定權就在客戶手中了,畢竟他們才是對他們自己的公司最瞭解的人。」
「可是——」
「你如果覺得自己的意見才對,大可以在從定案開拍到正式上映之前的一大段時間裡去說服客戶,但是無論如何你沒有權利干涉客戶最後的決定!」
「我不懂,」他知道范修罹說得十分合情合理,但是他就是不能釋懷,「難道你自己的作品,因為客戶的錯誤選擇而被否定、被抹煞,你都不在乎,都能忍受?」
范修羅從激動不服氣的方品睿身上,彷彿看到當年初出茅廬,那個血氣方剛,少不更事的自己,不由得有種熟悉的親切感,對方品睿的好感因而又增加一點。
「小子,聽好,我認為凡事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從不同的立場和角度去看,就會產生不同的對與錯,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這個我當然知道,但是——」
「我對自己的作品有絕對的信心,並不會因為客戶的喜好而改變,更遑論被客戶否定、抹煞,那是對自己沒信心的人才會說的蠢話,你以為呢?」說這些話時,范修羅的臉上有堅定不移的自信和自負,以及由那股自信與自負相互交織所激盪出來的動人魅力。
方品睿被說服了,而且比以前更加崇拜他,連連點頭稱是,「對!對!你說得對,對極了!」這個男人果然了不得又獨特,難怪在競爭激烈、汰換率極高的廣告圈和影視圈中能承保強勢、歷久不衰,不愧是他崇拜的學長,今後他要向他學的東西可多著哪!
好小子,總算開竅了。「好了,去工作吧!」
「是,范製作,謝謝你的教誨!」方品睿向他行了一個舉手禮,便必恭必敬的退出去。
當他要關上門那一瞬間,范修羅又進加一句:「小子,你別急,好好努力,我當年也有和你一樣的想法呢!」
這話對方品睿稱得上是最受用的激勵,他以如雷貫耳的宏大音量道:「謝謝范製作,我一定會努力!」然後就神采飛揚的飛回崗位打拼去。同時在心裡替自己的老姊慶幸不已,她真的嫁了一個非常好的男人!
范修羅在他走後又重新點燃一根煙,若有所思的想道——也罷!看在那小子一心向學又受教的份上,他就別揭穿他充當「眼線」的事,讓他留下來吧!——誰教他向來愛才。
方芷雲啊方芷雲,你這著棋下得可真高段哪!
***
經過一個早上的談話和相處,張媽已經把新任的少奶奶方芷雲給詳詳細細的打量過一遍。
她發現方芷雲確實如范夫人所言,是個難得一見的好女孩。
不但舉止談吐得體,又很會替人著想,性情又溫柔體貼,最重要的是她很投她的緣。
何況連一向對范志成夫婦都不太親熱,見到陌生人就會怒目吠叫的布魯克,都對她特別例外,一見如故的立刻和她打成一片,足見她是個很特別的好女孩。
原來如此!金媽突然想到什麼,老眼不覺透出深刻的笑意——原來修羅少爺是怕我會以貌取人,對少奶奶有先入為主的不好印象,所以才刻意打電話對她說那一番話的,真是用心良苦啊!
「張媽,你在笑什麼?」方芷雲又替她搾了一杯新鮮的蘋果汁。
張媽接過手喝了一口,心情更好,兩眼瞇成一線的把范修羅的「用心良苦」說給她分享。
方芷雲聽完芳心大動,雙頰泛起藏不住的甜蜜,對范修羅的愛意又增加了一點點。
不用說,她們的話題全部繞在范修羅身上,除了范修羅喜歡「天使型」女人那件事外,張媽真是什麼事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關於范修羅對於女人的喜好,張媽倒也不是刻意隱瞞,而是認為沒有必要,他既然會娶方芷雲,不就表示他已從「天使新娘」那種不切實際的幼稚思想中畢業了。
那麼她又何必節外生枝?是的,方芷雲是個賢慧體貼的好妻子,但張媽永遠不會忘記方芷雲同時也是一個女人這個事實。而女人,通常是善妒的!
***
在萬家燈火的時刻,范修羅依約踏進家門,對他而言,這只是從一個戰場移往另一個戰場——一個更加耗費心力的婚姻戰場。
他泊好車,深吸一口氣,才打算開門,門便被搶先一步打開。
在他還來不及做進一步反應時,方芷雲的身影已經落入他眼底,她一來就急著施展「媚功」,對他綻放令他作嘔的虛偽笑容,道:「歡迎回來,辛苦你了,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張媽迫不及待的褒獎方芷雲,「芷雲她的手藝真是沒話說,一級棒,連我都自歎弗如呢!」她衷心的說道。
由於方芷雲不習慣少奶奶的稱呼,所以她就順她的意,喚她的名字芷雲。
他的愛犬布魯克似乎在附和張媽的話,適時吠叫,並友善的舔著方芷雲的手,對她大搖尾巴,由於下午剛洗過澡,所以今晚它被允許待在屋內。
方芷雲相當謙虛的說:「張媽太誇我了——」
「才不呢!我說的都是實話,來,少爺快過來嘗嘗芷雲為你精心燒的晚餐。」張媽熱心的拉扯他。
布魯克也跟在她身旁,一直對他友善吠叫,好像在告訴他,「汪!張媽說的是真的,主人快吃吃看,汪汪!」
面對這樣的情景,范修羅只能一個勁的陪笑。
該死!這個女人可真高竿。
一天,才一天下來,對他最死忠的張媽和布魯克就已經被她打點得服服帖帖,一面倒的站到她那一邊去。
尤其是布魯克那傢伙,竟然對那淫蕩的女人百般示好,連對他,它都未曾如此熱情親暱過呢!
他瞬間領悟了什麼,又在心中暗罵一番——該死!他忘了布魯克那傢伙也是「公性」的!
她可真是「媚」力無邊啊!連狗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范修羅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對這個女人絕對不能掉以輕心,一個不小心,就掉入她的天羅地網,被她啃得屍骨無存,死後墓碑上還被刻著:「烏龜同好會萬年會長之墓」幾個大字,那才真是奇恥大辱,丟臉丟到閻羅地府去了。
不行!他絕不能讓那種事發生。
在想心事的同時,他不忘陪笑,所以方芷雲和張媽都沒發現他笑臉下的心思。
方芷雲尤其開心,在那兒一頭熱的為他夾菜,努力扮演賢妻的角色。
晚餐就在輕鬆的氣氛下愉快的進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