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甄筱涵塞了一大口香蕉巧克力布丁,感動不已地歎息:「我決定了,今天剩餘的時間就在這裡消耗掉,反正我又不會跳舞,也沒有報名比賽,不如就在這裡測試我的胃容量!」
「你不是說要減肥嗎?」葉紫小心地咬開香脆的派皮,濃濃的蘋果香隨著熱氣蒸騰了出來,讓她不顧熱燙地啃了下去,「好棒!」
「死囚也會有頓安樂飯啊!我這就當做臨死前的狂歡!」兩口塞完布丁,目標轉向色澤鮮艷的蔬菜色拉,攻擊!
「……」沒空答話,反正不會死到她頭上,還是吃自己的比較符合經濟效益!
一盤兩盤……一份兩份……
終於,滿足食慾的兩人,各自挺著圓凸的肚皮,再也無法起身。
「呃……我不行了!好像已經塞到喉管了!」甄筱涵打了個小嗝。
「呵,但好開心哦!」葉紫憨笑著,臉上有著美麗的紅暈。
「開心?是哦,難怪失戀的女人不是購物狂就是暴食症。吃東西真的很開心呢!」甄筱涵摸著突出的肚皮,撇撇嘴。
「失戀?才沒有呢……很開心啊……筱涵,我好困……」葉紫的聲音越來越低,終於到消失。
甄筱涵靠過去,「不是吧!」她抬手推她,「葉紫?」
「別吵!」葉紫抬手打掉騷擾物,同時淡淡的酒香自她口中散溢而出。
「這個女人哪裡找來的酒啊?」甄筱涵抬眼在桌面上搜索,一個殘留著淡金色液體的小碗引起她的注意,這是她沒有吃到的。
拿過來一聞,果然!
「自助餐會怎麼會放酒啊?!」沒有開過酒禁的人自然不知道,美味但後勁十足的水果酒是餐會的必備飲料之一,只不過一般中午的餐會不會有人去動它而已。
趴在桌上,甄筱涵無聊至極,但又不敢隨意走開,只好拿出早晨收集來的社團介紹打發時間。
不過人有三急,甄筱涵在等了許久仍不見葉紫有清醒跡象之後,實在忍不住了。
「我就走開一會,五分鐘!」說完,一溜小跑,衝了出去。
她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餐廳外,隔壁桌就站起來一個人。
他輕輕地在熟睡的葉紫身邊坐下,輕輕地抬手撫上她沉靜的臉,輕輕地歎息:「我好想你啊!小葉子!」
隨著歎息一起落下的,還有他輕輕的吻。
「羽……」緩緩張開濕潤的眼睛,葉紫彷彿又看見了那張美麗的笑臉,「對不起。」
「不用這麼客氣啦,你也不是故意的嘛!」甄筱涵一邊吸著珍珠奶茶一邊悠哉地抖著二郎腿。
「甄筱涵?」葉紫輕吁了一口氣,抬手理了一下頭髮,順帶看了看四周,「我睡著了?」
「是啊,睡得還挺熟的,都叫不醒了。想不到你的酒量這麼差哦,一杯水果酒就擺平了!」好Q的珍珠哦,學校的東西還蠻真材實料的嘛!
「哦……」水果酒?是那個聞起來香香的,她以為是甜湯的東西嗎?看來果然不該亂嘗試的。
「現在……」她看向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了,「幾點了?」
甄筱涵掏出手機,「六點快半了,你睡了近四個小時。」可苦了她的臀臀了。
「好快哦!」葉紫直起腰,用力伸展了一下僵直的身體,輕呼了口氣。
「快?我倒是覺得好難熬哦!不管了,我也要回去睡覺!」她拉起葉紫就往外走。
「哦。」雖然不覺得自己還需要睡眠,但反正也沒有事情可做,不如回宿舍看書好了。
剛走到學生餐廳的出口處,就看到有一個人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葉紫是不認識啦,她連同班的同學都認不全,但甄筱涵可就不同了,她看見來人,立刻迎了過去。
「紀學長?走這麼急做什麼?」
「急?我還嫌慢呢!不是跟你們打過招呼今天的所有活動一概不准缺席的嗎?一個個老油條,剛開學就學會逃了啊!」
看見兩個自投羅網的笨蛋,紀烈自然是不客氣地開訓。
「哇咧!」甄筱涵偷偷吐了吐舌頭,與葉紫相視一笑。
「這是新學期開始的第一次活動,所以要按系別點齊人數,無故缺席的扣半分學分,缺席人數最多的系會通告批評,而且在年終評獎的時候會大大扣分的!」
「好變態的規定哦!」兩個人在心中不平地哀鳴。
紀烈把眼睛一瞪,「不必要在心中亂想,」他突然咧嘴一笑,「大家都是過來人嘛!」
「原來學長也不是什麼好人嘛,哪有資格講我們哦!」甄筱涵立刻不服氣地嚷嚷起來。
「就憑我是你們學長!」紀烈一臉神氣,讓人恨得牙癢癢的。但他還不知收斂,尤自大言不慚道,「怎麼樣,你服氣嗎?真是的,怎麼這麼計較啊!看看人家這位妹妹就沒有你這麼噤菕I」
葉紫聞言只是微微一笑,甄筱涵立刻抬腳,狠狠給他踩了一腳,同時口中卻十分乖巧地應道:「好好好,我不計較,我們這就去……看時間應該是舞會了吧?我們乖乖出席舞會!OK?」
紀烈沒有回應,因為他沒有空回應,他正忙著表演單腳跳的高難度動作呢!
大學生的舞會是什麼樣子呢?
燈光?很昏暗!
場地?很寬敞!
音響?很完美!
人?很多!且充滿活力!
這裡只有快樂和喜悅!
「好棒哦!」到底是新聞系的女王,剛剛還一門心思要回去睡覺的人,現在已經兩眼放光,躍躍欲試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是非就有新聞!所以,人類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動物!
以上,是甄女王的人生箴言。
「衝啊!」甄筱涵蹦跳著衝入狂歡的人潮。
人真多!葉紫感歎的同時,在簽到簿上迅速地寫下自己和甄筱涵的名字,才放下筆,就被急於入場的人擠入場內。
知道在這種兵荒馬亂的地方找人是絕對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所以葉紫只是努力地往人群的外圍擠去,想要找個可以坐的地方,等到人進得差不多時再離開。
不是要表現自己的不合群,而是天生不適應這樣的場所。
終於脫離了包圍圈,葉紫放鬆地吁了口氣,隨即發現自己幸運地擠到了休息區附近。她快步走了過去,找了個遠離舞池的地方坐了下來。
休息區是比舞池高一階的環行場地,場地內按照四椅一桌的格式扇形地放置了大約四十套桌椅,圍繞著舞池一共設了二十多個休息區。每張桌子上都放置了不少的礦泉水、水果、糖果和小包裝的零食。
就參與人數來說,這樣的休息區數量是遠遠不夠的,但是,這裡是舞會,不是茶話會,會安心將屁股放在凳子上的人,少之又少。
儘管大多數人都不會跳舞,但還是很樂意隨音樂扭動一下肢體,以展示一下人體的扭曲美。
葉紫伸手拿了一包小饅頭,一粒一粒慢慢地咀嚼著,眼光也放在舞池中,看著跳得開心無比的眾人,然後同樣很開心地笑著。
一曲終了,但新的舞曲立刻唱響,就像這會從舞池中零零散散退出幾個人,但同時又有更多的人補了進去,人是只多不少。幸好舞池夠大,不然可能會擠上休息區吧!
重金屬系的搖滾樂,雖然很折磨耳朵,但是節奏感也非常強烈,葉紫也不由自主地搖晃著腦袋,輕輕打起拍子來。
幾首快歌一過,終於換上了一支慢歌,燈光也由炫目的雷射轉為柔和的彩光,整個舞場都亮堂了起來。
跳慢舞的人不多,所以這也算是中場休息的信號,而這個時候就可以看出每個人的身體素質狀況了。
急急忙忙跑回來灌水的人,身體還算不錯;一屁股癱在椅子裡的,肯定平時缺少運動;只有還在舞池裡的人才是健康強壯,經常鍛煉的優秀人種咧!
原本空蕩蕩的休息區一下子人滿為患,葉紫立刻陷入人群包圍中,她本能地抬頭看向進出口,門已經關上了,也就是說人都來得差不多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她站起身,向門口走去。此時最空的就是舞池與休息區之間的地帶了,所以葉紫不在乎自己一腳高一腳低的樣子是否笨拙可笑,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突然一隻手臂從身後拉住她,還沒有來得及回頭,就聽見有人在她耳邊輕道:「小葉子,你就這麼走了嗎?」
音樂的節拍是最簡單的慢三,很適合情侶們彼此依偎搖晃。
葉紫輕輕靠在陌生又熟悉的胸膛前,感覺到摟著自己的臂膀又收緊了一點。
她輕輕一笑,再也想不到,在那樣惡劣的情景下分開一年多的兩個人,居然什麼隔閡也沒有地靠在了一起。
他只是向自己邀舞,而自己只是點頭。然後,就可以這麼靠近。
不可否認,自己是鬆了一口氣,不管以前自己想過多少,做過多壞的打算,或者做了多麼高調的準備,在這一刻全都被摒棄。
這是不是印證了那句話?女人真的是很善變啊!
但……好高興。
感覺到他的氣息在自己的髮梢輕拂,一種溫柔的情緒悄悄地在心中蔓延。
「你長好高了呢!」記得以前只比自己高一點點而已。
「嗯。」
好熟悉地回應,但又有那麼一點不同。葉紫抬手摸了摸耳垂,低聲道:「不甜了。」
「怎麼了?」商羽跟著撫上她的耳垂,「被蚊子叮了嗎?」
「不,是沒有蚊子叮啊!」葉紫感歎。
「可惜嗎?」商羽不解,隨即微微一笑,「那我來幫忙吧!」
最後的字音終於染上了絲甜膩,但葉紫沒有注意,因為她的注意力全在耳朵上了。
溫熱、潮濕以及些微的刺痛。
臉紅了!
雖然燈光不夠明亮,但他的皮膚實在太白皙了,以致一點點的紅潮都掩飾不住。
不敢看她清澈詫異的目光,商羽抬手將她的小腦袋壓入自己懷中,然後,笑得好滿足!
臉紅了。
因為空調的功效太好,所以臉上的熱辣清楚地告訴她,她臉紅了,很紅。
沒有抗拒地將頭埋入他懷中,然後,什麼都不想!
DJ熱情的嗓音透過音箱傳入每個人的耳中,打破了一場迷思。
他低頭,她抬頭,沒有意外地發現彼此目的相同。
商羽牽起她的手,向出口走去。
兩人世界,就只要兩個人而已。
夏夜的風吹起來,永遠帶著熱氣。剛從涼爽空間走出來的人,都難免會覺得不舒服。
商羽牽著葉紫慢慢地走著,這次沒有人再開口。
要說什麼呢?
不知道。
不過,不開口也許更好。
是人,都會選擇輕鬆的生存方式,就像……當時她作的決定。
她選擇從不明的狀況中逃離、她選擇將他的行為舉止簡單化、她選擇忽視他言語中的意義、她選擇了不用擔心自己會否受傷的路徑——離開。
女生宿舍已經不遠,黑暗的樓層昭示著無人的事實。
要回去嗎?她問自己。
「小葉子。」商羽停下腳步,明亮的眼神彷彿在訴說著堅定。
她抬頭。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再……逃避了!
「我喜歡你!」
然後,她回答。
「我……還不夠瞭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