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可以回家了。」在宣承辦完出院手續回來,妤柔開心的對他說。
「你好像很開心?」她眉開眼笑的樣子,讓他也感染她的好心情。
「當然,整天躺在病床上無聊死了,出院後我就可以回公司工作了。」
「你還想回去工作?」
她受傷的事已經讓他嚇到了,他發過誓再也不讓自己經歷那種恐懼。他要保護她,把她安置在他最放心的地方。
「是呀!」她又沒辭職,出院後沒事就可以銷假上班了,不是嗎?
「我不准!你給我待在家裡好好安胎!」在公司他會忙得沒時間奸好看住她,她要是又再出什麼事那怎麼辦?
「可是……好吧。」她放棄!他是不可能讓步的,再講下去也只會和他爭吵而已。
雪兒沒說錯,他在乎的果然只是孩子。他不准她去上班,是為了要她安胎,而不是擔、心她……
「我們走吧。」拿過行李,宣承扶著她便要往外走。
縱使心裡難過,她還是佯裝開心,對他展露一個大大的笑容。
上了車,他並沒有說明去處,只是示意司機開車。
車子往郊區駛去,好一會兒她才發現窗外的景色不對。
「這不是要回家的路,我們要去哪裡?」她熟悉的景色,應該是到處都是高樓大廈的都會區,而不是有著大片綠油油的草地。
「回家。」他簡短的說。他所謂的「家」並非她所想的那個家,那裡對他而言最多只能算是臨時的寓所。
「可是這不是回家的路。」
「我們要回我家。」即將也是她家。
他願意帶她回家?那是不是表示他是願意接受她了?難道雪兒說的都是假的?她的心又燃起一絲絲的希望。
可回他家,不就會見到他父母?想到將見到他的父母,她緊張得手心沁出一層薄汗。
似乎看出她的不安,他鼓勵的拍拍她的手背。「別擔心,我爸媽人很好的。」
接收到他的鼓舞,她對他微微一笑:心裡還是很緊張。
車子順著蜿蜒的山路直駛而上,約莫二十分鐘後,在一扇雕花鐵門前停下。
司機用遙控器開啟大門後,便往門裡駛去。
車子駛進小徑,經過一個很大的庭院,庭院裡有噴水池、花園和草地,還有生長茂盛的幾棵大樹;在大樹底下,擺著可供人喝下午茶的雕花鐵桌椅,最終他們停在主屋前,司機下車幫他們開車門。
在妤柔眼前的是一棟外觀十分氣派的三樓洋房,門口還站著一位女傭。
她恭敬的對宣承說:「大少爺,老爺和夫人正在客廳裡等著你們。」
宣承把行李交給女傭,牽著妤柔的手走進客廳。
「你可回來了。」他們一現身,雅雁就立刻發現他們。
雅雁是宣承的母親,雖然年過半百,但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看得出來她很用心在保養自己的皮膚。
她這麼一出聲,原奉坐在客廳裡的人,全都將視線調往他們身上。
「爸、媽,我回來了。」他牽著她往客廳中央走。
怎麼回事?今天怎麼這麼熱鬧?
宣承挑眉,把視線掃向他三個弟弟,這個時間他們不在公司上班,回家做什麼?敢情是回來湊熱鬧的?
雅雁坐在老公身邊,兩老一同打量著站在宣承身後的妤柔。
妤柔不知所措的任他們打量,因為太緊張,臉上掛著一抹僵硬的笑容。
『宣承,你不為我們介紹一下嗎?」雅雁帶著親切的笑容,要兒子替他們介紹彼此。
這個陌生的女孩,應該是她未來的兒媳婦了。
他簡短的為他們彼此介紹,把妤柔推向前,讓他的父母親能把她看仔細。
「伯父、伯母你們好。」妤柔羞怯的笑著。
「你好。」宣承的父親雷鳴,放下手中的茶杯,給她一個友善的回應。
妤柔清新的氣質立刻贏得雷父的好感。
「你好,一起坐下來喝杯茶吧!」雅雁熱情的拉著她在身旁坐下,心裡好奇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女娃兒,是如何擄護她大兒子的心。
妤柔緊張的看向宣承,他只是報以一個鼓勵的微笑。
至於在場的其他三個人,宣承則是視而不見,連為妤柔介縉他們都覺得沒必要。那三個傢伙現在出現在家裡,鐵定沒好事。
不過他們三個也不是省油的燈。宣承不願意為他們介紹,他們總可以主動上前介紹自己吧。
「嗨!你好。我叫宣烽,我是老三。」宣烽先自我介縉。
「還記得我嗎?我們在公司見過面的。」宣嘩也湊上前,搭著哥哥的肩膀,朝她擠眉弄眼。
「你們……」是她眼花了嗎?她看見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孔在她眼前晃動,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我們是雙胞胎,所以才會長得這麼像。」宣烽微笑著解釋,他早就習慣別人看見他和他的雙胞胎弟弟時,那種驚訝的表情。
「還有我,我是老四,叫宣梵。」宣梵也不甘示弱的擠進兩個兄長之問,俏皮的對她眨眨眼。
他們三個同時紳士的伸出手,要和妤柔握手。
「你們好。」她站起來,也禮貌的要與他們二握手。
可是就在她的手要碰到宣嘩的手時,卻有另一隻手早他們一步握住她伸出去的手。
宣承把她的手藏在身後,有了上次的經驗,他打死也不再讓別的男人有機會牽到她的小手。
這麼強的佔有慾,看來老大是認真的羅!
他們三個有默契的交會一個眼神,興起要捉弄宣承的念頭。
一旁的兩老對這一幕,則是看到眉開眼笑。看來,他們家好事近了。
「老大這麼小氣,握個手都不肯。」宣嘩出言消遣宣承,難得的機會他怎可輕易放過。
「你還敢說,上次的事我還沒找你算帳。」
宣承掄起拳頭往宣嘩揮去,宣嘩及時閃過,識相的退到一旁。
「老大,別動手動腳嘛,我們只是想要表示我們的友善而已。」現在換宣烽上場。老大越在意,捉弄起來就越過癮。
「她不需要你們的友善。」她只需要他的愛就夠了。
「就算她不需要我們的友善,我們總可以表達我們對她的歡迎吧?」宣承不只動口,他還動手摟住妤柔的肩頭,並打算在她頰上一吻。
可是宣承早有防備,在宣梵的鹹豬嘴靠近前,推開他的臉,把妤柔護在懷裡。
妤柔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任由宣承擺佈。
「如果你們想和我單挑的話,就再靠近她一步試試看。」他的話大有誰敢再接近她,他就會把他打到趴下的意味。
三人只好摸摸鼻子自動閃到一旁,他們只是和他鬧著玩,沒想到他這麼認真,他們才沒笨到自討皮痛。
「好了,你們兄弟別再鬧了,今天妤柔第一次到我們家,就讓她看笑話。」雅雁出面訓斥四個兒子。
「沒嚇著你吧?他們兄弟就是這樣,喜歡打打鬧鬧的。」她安撫妤柔的同時,也用眼神警告她三個兒子,要他們別再惹哥哥。
接收到母親傳來的訊息,再看看老大臭得要死的臉色,三人決定見好就收,免得到時死無葬身之地。
隨便交代幾句,三人便趕快落跑去了。
見三個礙眼的傢伙離去,宣承的心情才開始好轉。
「媽,妤柔從今天起要住在家裡,她懷了我的孩子了。」他輕撫著她微凸的小腹,那個樣子像極了一個愛家的丈夫,和老婆一起期待新生命的降臨。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老公你聽見沒?我們要當爺爺奶奶了。」雅雁抓著一直坐在二芳沒講話的老公的手,驚喜不已。
「聽見了,瞧你高興的。」有孫子可以抱,他也是很高興的,只是沒表現得那麼明顯而已。
雅雁太高興了,拉著妤柔,讓她坐在他們兩老之間,和她話家常,完全忽略了兒子的存在。
宣承失笑的看著見孫忘兒的父母,看來他這個大兒子在家裡的地位不保了。
妤柔住進雷家大宅後,宣承的生活仍十分忙碌,不過那只限於上班時間。
他每天準時出門上班,下班也是一刻也不耽擱的直奔回家。
對於宣承的改變,最高興的莫過於雷家二老,他們沒什麼門戶之見,只要宣承說一聲,他們就準備開始籌備他們的婚禮。
雷家大宅除了壬屋外,在壬屋後方約二十公尺處,尚有四棟別館,它們分屬雷家的四位少爺。
會有這四棟別館,是雷鳴認為兒子長大需要有自己的空間,有了這四棟別館,他們夫婦可以和兒子們住在一起,而他們也能保有自己的隱私。
不過,在主屋裡,他們也為兒子們各保留了一問房間。
平時妤柔就住在主屋內宣承的房間,方便雅雁能就近照顧;假日時她就和宣承住在主屋後方的別館裡,過兩人世界的生活。
「妤柔,快過來嘗嘗我親手做的起司蛋糕。」雅雁端著蛋糕走進客廳。
在和雷母閒話家常、用完點心後,妤柔想起在樓上的宣承。
於是泡了壺紅茶,她端著銀白色的托盤,上面放著一壺茶、一隻茶杯,及起司蛋糕,在雅雁要她注意腳步的叮嚀聲下上樓去了。
房門沒關,她直接走進房裡。
宣承背對著房門,濕漉漉的頭髮還在滴水,全身上下的遮蔽物只有圍在腰問的浴巾。他把手機貼在耳邊,正在講電話。
『早…」她喚他,但聽到他對著電話講『雪兒」二字時,她忘了自己要說什麼,腳下還顛簸了下。
他聽到細微的聲音,疑惑的轉過身來,就看見她快跌倒,他上前扶她,原本要說的話也沒說完。
「怎麼這麼不小心,你沒事吧?」穩住她的身子讓她靠在他身上,及時搶救那壺燙人的紅茶,讓它不至於灑到她身上。
她搖搖頭,給他一個微笑算是回答。
「我等下再打給你。」接過她手上的托盤,他匆匆結束這通電話。
可那個「你」聽在妤柔的耳裡,卻變成了「你」,她直覺的想到,他剛是在和雪兒講電話,不然為何她來了他就掛電話呢?
「媽今天做了起司蛋糕,我還特地泡了茶端上來給你。」心裡泛起一股酸酸的感覺,可是她不許自己表現出來。
「這種事交給傭人就行了,你知道你這樣的行為有多危險嗎?」孕婦不能提重物,那壺滿滿的茶水可不輕,而且又燙,剛要不是他及時扶住她,她搞不好就燙傷了。
他把東西放在房內的小客廳桌上,拉她一起在椅子上坐下。
「我會多注意的。」她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猜測他的關心是因為她,還是他只在意孩子。
「別老是讓我擔心你好嗎?」揉揉她的頭,剛才的事他還驚魂未定。
她沒有回應,因為她不知道他真正關心的是誰。
她的沉默讓他以為她是在反省,所以也沒放在心上。
「要和我一起吃嗎?」他端起蛋糕在她眼前晃了晃。
「不了,我剛吃過。」
他動手吃掉蛋糕,吃完後還倒了杯茶喝。
她看著他,要自己別多想,可是最後她還是忍不住問了:
「你剛才是在和誰講電話?」
「為什麼這麼問?」他覺得奇怪,她向來不會過問他和誰講電話的。
「沒什麼,我只是好奇。」她找個牽強的理由回答他。
「是我一個大學的朋友。」他想是他過去的事績讓她不安,所以她才會這麼問的吧!
他說的是實話,他托他的朋友幫他處理雪兒的事,他不想再見到她,所以才會拜託他的朋友。剛剛他們就是在談這件事,所以才會提到雪兒的名字。
他已經弄清楚那天的事,也要回他的戒指了。
「喔,原來是大學的朋友。」為什麼要騙她?和朋友講電話會說出雪兒的名字嗎?為什麼他到現在還不肯跟她說實話?她強忍著淚水,繼續在他面前微笑。
說她對他不抱期望是騙人的,她很希望雪兒說的話,都是她捏造的,可是宣承的謊言和他的未曾表白,都在在證明雪兒說的都是真的,他愛的人是雪兒,他和她在一起則是因為孩子。
她徹底死心了,不會再傻傻的對他抱著期望。在她生完孩子後,她會躲得遠遠的,不會阻礙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難得的假日,妤柔獨自坐在宣承別館前的樹蔭下,看著她從宣承書房裡搜刮來的商業書籍。
宣承一大早就出門去了,雖然是假日,可是有些應酬他還是不得不出席。
她已經為自己以後的生活做好打算,待產的這段時問剛好可以讓她多看點書,進修自己的專業能力。就算等生完孩子離開宣承後,她也還有一技之長,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工作,不怕養不活自己。
天氣已經入秋,周圍吹來的風帶著些許的涼意,她只穿著單薄的衣裳,讓大部分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圓滾滾的肚子已經遮不住了,只能穿著寬鬆的孕婦裝,在雷母每天的補品伺候下,她胖了好幾公斤,已不復見懷孕初期瘦削的模樣。
單薄的衣裳抵擋不了涼意,她覺得有點冷,雙手搓著沒有布料可保暖的手臂。
這時一個陰影籠罩她的全身,她一抬頭便看見他。
「天氣轉涼了,怎麼不多加件衣服?」宣承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謝謝。」攏奸肩上為她帶來暖意的外套,她空出身旁的位置好讓他坐下。
「這麼早就結束了?」她還以為他傍晚時分才會回來。
「覺得很無聊,所以就先回來。」出席的人都是雙雙對對,只有他是自己一個人,他覺得很孤獨,而且突然間他很想念她,所以便提前離席回家。
「我記得你以前不管是多無聊的宴會,都可以待到三更半夜才回來。」她想起以前自己窩在沙發上,等待他來找她的那段日子。
「那是以前,現在不會了。」他像是在對她承諾般地說著。
他握住她的手,讓她的小手完全包覆在他的大掌之中。
他已經認清自己的感情,他不會再做出傷她心的事。
妤柔淡淡的一笑,拒絕再像個傻瓜似的,因為他的一句話而有所期待。
她一直低頭盯著地上的落葉,沒看見他眼裡傳達的訊息。
『這給你。」他拿出放在褲袋裡,一個用絨布做成的藍色小盒子。
「是什麼東西?」她不急著打開它,反而在欣賞有著精美外觀的盒子。
「你打開就知道了。」難得的,他也會緊張,畢竟這是他人生中的大事。
依言,她打開盒子,裡頭是一隻鑽戒。
「什麼意思?」她不懂他的意思。
「我們結婚吧!」拿起戒指,他就要把它套進她的手指。
他這算是在向她求婚嗎?如果是,那他未免也太霸道了!她都還沒說好,他就要為她戴上戒指。
不過他向來如此,不是嗎?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會高興的答應,還可能會抱著他掹親,可現在她連一絲絲的興奮也沒有,甚至她還懷疑他求婚的動機。
而且她想要的,也不是這只他去買來的戒指,她要的是他母親送他的那隻。不過那是不可能的了,因為他已經把它送給雪兒了。
「為什麼?」她抗拒的曲起手指。
他不悅,但只是皺起眉。
「因為你有了我的孩子。」這不是他真正想說的話,只是在這種時刻,他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
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可是那句「我愛你」他還是說不出口,他需要多一點時間。而且就算他不說,他們在一起也有好長一段時問,她應該明白他的。
但可惜,她並不明白,他不說,她就永遠不會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的臉色刷地變白。也對,只有結婚,他才能給她肚子裡的孩子一個名分。
她不是已經學會不再對他有任何期待了嗎?可是為什麼她的心還是那麼痛?痛到她眼前起了一層薄霧。
「你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沒什麼,我只是太高興所以才會掉眼淚。」她趕緊抹去臉上的淚水,對他勉強一笑。
是嗎?那為何他感受不到她的喜悅?是他想太多嗎?
撇去心中疑惑,他再次為她套上戒指,這次她沒有拒絕。
看著無名指上的鑽戒,除了諷刺之外,她再也沒其他的感覺。
「我已經跟爸媽說了,我們下個月就舉行婚禮。」他會給她一個隆重又盛大的婚禮。在那之後,他們就可以一輩子相守在一起,他衷心期盼那天盡快到來。
『這麼快?」她慌了,她沒真的要和他結婚。
「怎麼會?要不是這陣子太忙,我們早就結婚了。」因為公司臨時有事,否則依照他原本的計畫,他們早該在蔚藍海岸邊的小木屋度蜜月。
「喔。」她敷衍的微笑,腦子裡在想用什麼理由,才能拖延婚禮。
「你好像不太願意跟我結婚?」從他拿出戒指後,他就覺得她怪怪的。
「我……我不是不願意,只是……」她該說什麼呢?低頭看見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她想到了。「你看我現在肚子這麼大,穿起婚紗一定很醜。」
她換上甜美的笑容,故意讓他覺得她正在幻想婚禮當天的情景。「一輩子只有一次的婚禮,我希望自己是最美麗的新娘。」
「好吧。」他被說服了。
在他眼裡,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她永遠是最美的,而他也希望能給她一
個完美的婚禮,既然她覺得大著肚子穿婚紗不好看,那他會順著她。
他一手摟著她的肩膀,另一隻手撫上她的肚子,此刻他覺得好滿足,他的老婆懷著他的孩子,他將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而他們的孩子會在他們的期待下出生。
妤柔倚著他,心裡所想的和他想的卻是兩回事。
好險,他的樣子看起來應該是沒對她起疑才是。如果他們真的結婚,到時還要辦離婚手續,豈不麻煩?倒不如省了那道手續。
她離開後,他應該會娶雪兒進門吧?希望她能善待她的孩子。
她的心又起了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