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鷹磊要給我的書在哪兒?」
結兒環顧四周後,只覺得成堆的書本讓她頭有點痛。
「對不起,沛吟不識字,所以只好請夫人自己找了。」衛沛吟心虛的說道。
借口鷹磊臨走前留了幾本書要送給結兒,而請結兒來到書房,這當然全是謊話。白鷹磊不但沒離開白家堡壘半步,還正聚精會神的坐在密室裡,監視她們在書房中的一舉一動。衛沛吟的任務就是要引導結兒發現那幾本假帳本,看結兒的反應。
「唉?你不識字?不過我覺得識字比較方便呢!如果你要學的話,我可以教你。」結兒好心的向沛吟提議。
「謝謝夫人。」沛吟隨口敷衍著,心中掛念的卻是別的事。若照父親吩咐,她應該要不小心撞倒桌上那疊書,再巧妙地讓夫人注意到、小心的收在錦盒中的帳本;但是沛吟卻一直猶豫不決。萬一證實夫人真的是哪兒來的奸細,她會很難過的,因為近日來沛吟對夫人還滿有好感的;但如果夫人真是無辜的,就該趕快證明她的清白,不是嗎?猶豫再三的結果,使她遲遲不動作。
「怎麼了?吟兒?」尋遍書架上的每本書,還是沒看到結兒要的那幾本,打算放棄的她,發現沛吟一直盯著桌上的錦盒。
「那盒子有哪兒不對勁嗎?」結兒不免關心問道,卻發現沛吟神色緊張。
「沒、沒有……只是那盒子很漂亮……」沛吟本打算矇混過去,可結兒卻快一步拿起了那盒子。沛吟慌張的伸手阻攔結兒。「我、我想夫人的書應該不會放在這裡的,所以夫人別看……」
「你知道裡面放了什麼吧?」結兒的臉上像是結了冰般,寒意逼人。「你還瞞著我什麼?」結兒一眼看穿沛吟的用意。
「不、夫人,別看!」沛吟連忙不顧身份出手,就想奪下那錦盒。
她知道這麼做絕對已違背了父親的命令,但……
「沛吟在做什麼?」在密室中偷看的三個人,無不屏氣凝神的注視她們。
最在乎結果的,當然是白鷹磊,他希望結兒別對那個東西起興趣,但是看樣子,結兒似乎很堅持要看到帳本的內容。他揪緊了胸口。別背叛我,結兒!
「我偏要看!」結兒跳開一步,打開錦盒粗魯的把裡面的東西全抓了出來!
既是白鷹磊的書房,會這麼小心存放的東西不外乎是信函書件,特別是「親密友人」寫的東西!可惡!居然還這麼厚一疊!
說不定,鷹磊這次出門,就是為了找情人敘舊!他口口聲聲說已認定她為他的妻子,這就是他對妻子應有的態度嗎?她忍不住妒火上升,燒燬了理智。
她倒要看看他看上的是怎樣的女人!她氣憤的翻開那些東西,卻為之一愣!
「什麼嘛!只是帳本,我還以為是他和外面女人搞七捻三的情書呢!」
「……情書?」沛吟好笑的重複了一次。
原來夫人一下子變得這麼激動的原因,居然是出於嫉妒哪?
「不,沒什麼……」發現自己居然吃起天外飛醋,結兒不禁羞紅雙頰,還喃喃嘀咕著:「鷹磊也真是的,帳本收起來就好,幹嘛用錦盒裝著?害我還以為……對不起,吟兒,我誤會你幫著鷹磊隱瞞他在外頭養女人……」
「沒的事,夫人。」沛吟故作無知的問道:「耶?那就是帳本啊?」
「對。白家所有的買賣全都記載在上面。」結兒指了幾個地方給沛吟看後,便合起那些帳本。「吟兒,你該跟著你爹學學記帳才對。你可能比較聰明。」
「怎麼了,夫人?哪兒不對嗎?」沛吟看著陷入沉思中的結兒,不禁緊張起來。難道夫人看穿他們讓她看假帳的計謀了嗎?
「帳目似乎有些不對勁……算了,反正是鷹磊在做生意,他好就行,我還是別多嘴。」結兒似乎不打算再過問帳本的事。
「夫人您……不往下看嗎?也許真有什麼問題……」
「鷹磊若沒打算讓我看,生意上的事,我沒插手的必要。再說,我又不是課稅的,就算這是假帳,他逃不逃稅與我何干?只要他別把錢用在不正當的地方就夠了。」結兒聳聳肩,就要往外走。「對了,吟兒,提醒你爹,看看他底下的人是不是偷改帳本了……當心白家有內賊。」
「夫人不找書了嗎?」
「反正本來就不急,等鷹磊回來再找給我吧?」說完,結兒笑著走了。
「怎麼樣?」一注意到密室的入口打開,沛吟立刻轉過身追問父親和叔叔。「夫人一點也不像奸細吧?即使有這麼個大好機會可以偷帳本,她還是沒動手啊!而且夫人還說帳本不大對勁……」
「也許她看出這是在試探她,裝模作樣而已。沛吟!你難道投靠夫人了嗎?該沒忘記咱們父女的主子是誰吧?」衛文看向幫著結兒的女兒,表情嚴峻。
「我知道,我的主子是少主。但是少主疼惜夫人,而我是夫人的隨侍,照顧夫人是應該的吧!」沛吟敢大膽的駁回父親訓誡,是因為深信少主的真心。
父親真這麼古板,居然連少主和夫人的心意都看不出來嗎?
「沛吟沒做錯,文總管。」鷹磊出面化解他們父女的僵持。「你也看到了結兒的反應。日後,我不希望還有人在我面前說她不是。」
沉默了許久,衛文和衛武同時開了口:「屬下遵命。」
「姜仲堯?」正在對奕的鷹磊和結兒異口同聲回應:「他怎麼又來了?」
「說是咱們去年田賦繳納不足,姜大人要求查看咱們的帳冊。糧官華大人也跟著來了。」衛文謹慎的站在門外傳話,等待少主進一步指示。
都哪時候的事了,現在才來查帳?鷹磊看著近日益發柔美的結兒一眼,心裡也知道,姜仲堯不過在隨便找借口。看樣子,朝廷已經把目標對準白家了,是因為她嗎?
「請他們在書房稍候,我立刻過去。」不想讓她煩心,他鬆開她纖纖玉手站起身,對著結兒笑了笑:「姜大人倒是救了你,免得你輸得太慘。」
「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結兒慧黠的對他眨了眨眼。「我不會大意,憑你也想再贏我?」她極有默契的沒多談姜大人再度造訪之事。
結兒跟侍女之間曾經對奕的消息,不知怎的走漏了,讓巡視牧場回來的白鷹磊大感興趣,興致勃勃的整天陪著她下棋。
他們一反成親那幾日的冷漠,現在他們也會談及別的話題,論詩書、論音律,甚至天南地北的閒聊起來,那時候的他就像初次見面時一樣,讓她覺得充滿暖意,就好像他們之間早已認識許久,而不是硬被送作堆的掛名夫妻。
這三個月來,她早已習慣他每天對她噓寒問暖。
雖然她一度懷疑、他只是信守當初「不會棄她不顧」的承諾,所以這麼慇勤照顧她,但……她逐漸覺得他對她不只如此。
她會這麼想,是因為他最近逗留在她房裡的時間越來越長。
表面上,他像是執意要與她將棋局分出勝負才肯罷休;但她知道,在她思索棋式的空檔,他總是用一種,能令她渾身發燙的炙熱目光盯著她。她曾經偷瞄他一眼,但那差點讓她整個人被他呼之欲出的感情燃燒殆盡。那——絕不是她誤解!
他對她,已不光是單純為了應付朝廷。否則他大可在姜仲堯走後,就如他以前提議的,讓她用遠遊之名,離開白家去尋找失落的記憶;但他根本不讓她這麼做。
而她也不說破,只想維持這局面。因為她對他,也早已無法自制的貪戀起來。哪怕他不說半句話,只要能看到他,她就覺得心安;更遑論是這麼親密的在一起。
不管將來如何,此刻,她覺得自己身處幸福的頂點;她也只要現在。
不過,因為聽說他們每次總是下成和局,所以前天、在沛吟帶頭的起哄下,結兒和鷹磊決定為遲久不分勝負的棋局增加刺激性——輸的人得將身上的東西給對方一件,而偏偏結兒不喜歡戴首飾,這可是危險極了……但她和他,並都不排斥這麼危險的事……
反正他們一天中下不了三盤棋,而且週遭沒有旁人,她雖然有點害羞,倒也不覺得如何。只是她赫然驚覺,白鷹磊這傢伙居然耍詐!
先前他能和她下成平手,自負的結兒只認為、總算遇到了旗鼓的對手;但自從今早開始下後,結兒發現他過去似乎都沒和她認真!
不光是因為今天的棋局、都在他的引導下呈現一面倒的態勢,而且剛輸了一盤的結兒,截至目前為止,到了第二盤中場她還輸他十二子!
她好不甘心,鷹磊明明能勝她,過去卻一直不展露他的實力,讓她今天根本羞得抬不起頭、看好整以暇的他!但……真有那麼不甘心嗎?她迷惑。
剛剛他無意中碰到她的手後,先一愣,便突兀的以輕柔卻不失強硬的力道握住她柔荑,像是想說什麼似的望著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那個惹人厭的姜仲堯就來了。
該死的姜仲堯,他沒事來攪什麼局?結兒嘟囔著。
過了一會兒冷靜下來後,結兒這才能細想,姜仲堯這次到底又為何而來?
「華大人,姜大人呢?」鷹磊將帳冊遞給糧賦官檢閱,並逐冊解說完後,這才發現,方纔還在一旁冷眼觀看的姜仲堯,不知何時起早不在房裡了。
「可能……解手去了。那不重要,他一會兒就會回來了吧?」漫不經心的回答著白鷹磊,糧賦官正聚精會神的看帳冊。
先前他奉姜仲堯的強勢命令,前來邊陲的白家,早就覺得奇怪,看了白家完美無瑕的帳本,更是一頭霧水,完全無法理會姜仲堯要他來的用意。白家看來確實是正派經營,但是,此次姜仲堯卻一反常態要他抓白家的漏洞,讓他有些摸不著頭緒。
「該不會是……」鷹磊連忙衝出書房,喚來兩名總管。「有誰看到姜大人?」
「少主要我們招待姜大人的隨從,我們一直在大廳裡,沒見到姜大人。」
白鷹磊頓時想通姜仲堯不合時宜來訪的目的。「難道——」
「你總算回來——」結兒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響,還正納悶鷹磊怎麼忘了敲門的禮節;一回頭,赫然驚覺站在門口的人、卻是姜仲堯。「你——來這裡作什麼?」
「今天,我讓華大人絆住白鷹磊,就是為了要帶你走。」
久違的姜仲堯,眉宇之間顯得更為焦慮不安,整個人也憔悴了許多。
結兒一臉疑惑,輕笑著反問:「我若不跟你走又如何?」
「有五千兵馬駐紮在十里外,如果白家不肯放你走,就別怪我不客氣。」
「我可沒犯什麼罪,你憑什麼強要帶我走?」知道姜仲堯不是在說笑,結兒如果說不,絕對會引起干戈;但,姜仲堯這麼執意要她,到底為哪樁?
「只要你留在白家一天,就是白家犯了欺君罔上之罪的鐵證!」
「姜大人,你、你在說什麼……我是白鷹磊的妻子,白家的夫人,哪犯了罪……」難道姜仲堯竟認識真正的她?結兒不禁懷疑起自己,不會真是什麼欽命要犯吧?
「事到如今,你還要裝糊塗?」姜仲堯歎了口氣。
看到結兒震驚的模樣並非偽裝,此時,他不得不相信她確實喪失了記憶。
「姜大人,你知道我是誰?」結兒緊抓著姜仲堯的衣袖。
她無法再繼續視而不見,假使因為她的存在而讓白家受到傷害,是她無論如何也不願看到的,聲音隱藏不住恐懼。「我過去犯了什麼大罪?我是哪來的逃犯嗎?」
「你總算承認你不是藍香蘿。」姜仲堯一笑。「這下你非得跟我走不可。」
「你騙我!」結兒猛然倒退兩步。一看到姜仲堯露出勝利的笑容,她才赫然發現、因為自己一時驚慌,竟中計了!原來姜仲堯只是想套她的話!
「我絕不會跟你走!」她連忙抄起梳妝台上的鋒利剪刀,強壓下心中驚懼,對準姜仲堯比畫道:「倘若你還想活命,就別過來,你該領教過,我生氣時會變得很凶暴,你別逼我動手!我不會讓你把我當成陷害白家的工具!」
「我剛才所說的都是事實,你又何必動怒?」姜仲堯知道自己一時得意忘形的笑意讓結兒有所誤會,連忙想解釋,但結兒這會兒是什麼也聽不進了。他沉聲道:「還是……你對白家、或說你對白鷹磊那小子就這麼留戀嗎?你真的愛上他了?」
「你管我對他怎麼想!」結兒漲紅了臉,一半是因為怒氣一半是因為羞怯。
「你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他不適合你。」姜仲堯的態度也逐漸強硬起來。
「適不適合不是你決定的!姜大人,還請自重!」結兒努力維持自制,但是聲音中仍然藏不住顫抖。只要一提及鷹磊她就會失去判斷,但在稍微冷靜後,她立刻察覺姜仲堯話中有話。彷彿姜仲堯不僅知道她是誰,還對她相當熟悉!
「你果然已經對他——」姜仲堯的話中有著震驚、慌張,以及莫名的沉痛。「我更不能讓你留在這裡!我不會把你交給他!」
他一個跨步衝向前,出其不意的搶下結兒手中凶器。
沒料到看來沉穩的姜仲堯,力氣居然出奇的大,被他鉗制住雙手的結兒無法掙脫,就這樣被他壓倒在地上。她急著大喊:「放手!姜仲堯!」
「我不放!除非你答應跟我回去!除非你答應對白鷹磊死心!」
是怎樣的情感,能讓向來穩重的姜仲堯完全變了樣?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結兒不知道;可是她明白姜仲堯正在氣頭上,此刻她完全無法阻止他!
「我不答應!我只有他而己!這世上只有他會不計較我的過去,願意陪我一生一世!就算他愛的人不是我,我也不會對他死心!」就算知道不該在這節骨眼上刺激姜仲堯,但是,結兒卻忍不住對他喊出自己一直不願承認的事實!
「結兒!」因為擔心而帶家丁前來保護結兒的白鷹磊,一衝進來看到的場面,就是姜仲堯正想對結兒圖謀不軌!「姜仲堯——」
盛怒之下的白鷹磊,完全不顧對方是朝廷重臣,一把抓起姜仲堯,對準他臉上就是猛力一拳!姜仲堯冷不防被人提起,一拳撂倒在地上,還正掙扎著想爬起來,又被白鷹磊只手扣住頸項、緊緊不放,讓他完全無法呼吸,沒多久,他昏了過去。
「鷹磊!不可以!」才被沛吟扶起的結兒,連忙趕過去,從身後一把抱住狂暴的白鷹磊,阻止他失控!「你殺了他,會讓白家背上叛國的罪名!他是平州刺史楚廷王的愛將!他是平州長史姜仲堯啊!」
「就算他是當今皇上我也不管!我不准任何人碰你!」
白鷹磊過去引以為傲的冷漠自持完全崩潰,他只知道他要殺了眼前這個敢對他妻子動手動腳的無恥之徒!他鬆了手,反轉過身,違背他一直承諾結兒不碰她的約定,伸手將她緊緊摟入懷中。「你是我的人,我不會讓人帶走你!」
「我哪裡也不會去。」結兒柔聲說道。這就是鷹磊一直試圖想告訴她的吧?
但,她仍是猶豫著,如果今天他們漠視姜仲堯這個警告,萬一到最後,她卻為鷹磊帶來不幸呢?她不能因為自己而害了鷹磊!
可此刻,她仍忍不住回應了鷹磊。「結兒永遠是白家的人,是你的人。」
白鷹磊又驚又喜的看著懷中柔情似水的佳人,再次深情的摟緊她。「是你應允的……不許你再逃開我了。」
一旁的衛沛吟欣慰的看著這一幕。或許該感激姜仲堯一時失態,否則,就不知矜持的少主和夫人、還要等上多久才敢說出心意呢!
「饒了他,好嗎?」結兒抬起頭,看著已經冷靜許多的白鷹磊,輕輕一笑。
「沛吟,讓華大人送姜仲堯回去,我不想再看到他。今後白家不歡迎他。」
「遵命。」沛吟頷首領命,臨去前,還不忘體貼的掩上房門。
「有哪裡受傷了嗎?」白鷹磊擔心的拉著結兒坐到床邊!伸手挽起她的衣袖,愛憐地仔細找尋她的傷口。「讓你受驚嚇了;是我疏忽。」
「不礙事的……啊?你的手刮傷了。」結兒拿起手絹,細細的為他拂去血跡。「我去拿藥來。」
「無所謂。」白鷹磊輕笑著,阻止結兒起身,將她拉回床邊。「只是小傷。你沒事就好。」
「你不該為了我,和姜仲堯正面衝突的。」結兒看著好不容易恢復心情的白鷹磊,幽幽的歎了口氣。
「現在我不想提到那傢伙。」鷹磊霎時冷峻起來,口氣也顯得煩躁。
「我非說不可,他已經知道我不是藍香蘿了。況且,他又帶了傷回去……恐怕,朝廷早晚會知道你並沒遵旨娶藍香蘿,如果我們不趕快解釋……」
結兒看著怒氣高漲的白鷹磊,連忙伸手捧住他雙頰,硬是要和他說清楚。「現在不是你不想談就可以不談的時候!惹惱楚廷王李,白家真的會遭殃!」
「我會保護白家。」白鷹磊順勢握住她青蔥玉手,向她坐近。「你總不會天真的以為!就算我們說明了新娘失蹤的經過,朝廷會相信吧?」
「但……也不能與朝廷為敵呀?」
「朝廷從一開始就沒相信過邊境的白家。」鷹磊苦澀的說。
「長年以來,我朝國力不振,自以前就無法解決與匈奴的爭執。平州刺史楚廷王李,多年來忙著打退匈奴,無法顧及興起的回紇;為求自保,邊陲的白家和藍家,各自有了因應對策,藍家討好回紇,而白家組民兵阻止回紇。這期間,朝廷為我們做過什麼?」白鷹磊並不想這麼說,但這些年來,他的確是靠著自己一人獨撐大局。
「那是之前,現在朝廷不也開始關心起北方了?」
「在打退匈奴行有餘力時,朝廷才發現,北方的藍家和白家,兩者的兵力足以威脅到朝廷,美其名是為了幫助兩家和好而賜婚,實則是要借這樁婚事來測試兩家的忠誠,若有哪一方不順從,就出兵剷除我們,這又算什麼?」
「但……你若真娶了藍香蘿,確可避免藍家和白家間的恩怨繼續下去吧?」
「素為世仇的兩家,可能這麼簡單就讓過往恩怨付諸東流嗎?藍香蘿此行,恐怕目的也是為了將白家弄得天翻地覆吧?」
「你若和朝廷為敵,只會帶來無謂的紛爭!」結兒憂心忡忡的抬頭看向白鷹磊。「你若是同意,我願意照姜仲堯的意思去見平州刺史,說明這一切。」
「就是為了避免衝突,我才會同意聯姻。雖說這十幾年來,朝廷不管我們死活,但無可否認的,過去在開發北方時,若沒有朝廷的保護,北方也成不了氣候。」
白鷹磊苦澀淡笑道:「再者,比起回紇的統治,朝廷的律令還是比較能令人心服,我仍願意接受朝廷的命令,原因在此。但,假若朝廷強要一意孤行、完全無視北方人民的心聲,那麼就算今天沒有結兒你的出現……一場衝突怕也是免不了了。」
「若是朝廷願意示好,賜下官位呢?」結兒追問道。她不想成為戰爭的開端。
「我對功名利祿沒有興趣,現在的我又缺什麼呢?再說,我也習慣在這裡無拘無束的生活了,當官,就免了吧?」白鷹磊愛憐的看著結兒。「只要朝廷不從我手中奪去你,我仍然會對朝廷心悅誠服,克盡身為子民的職責。」
「不要為了我讓白家和朝廷不合吧?」
「那就要看朝廷方面怎麼做了。即使無法避免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