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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情將軍 第二章 作者:玫子
    「娘,你快找找,到底信在哪裡?」

    寧夏生小臉著急,將少得可憐的幾件衣服丟在破廟地上,不斷翻找著兩人隨身的包袱。

    「不可能掉了的,娘,你到底放到哪去了?」

    夏小荷早就慌亂得手足無措,她滿頭大汗,不斷摸索著身上每一處可以藏放東西的地方,急得快哭出來。

    「娘也不知道,娘記得把信放在身上的呀!怎麼可能不見了?」

    寧夏生緊張的問,「放在身上?」

    夏小荷急點著頭,「但是,就是不見了,該不會……該不會掉在路上了吧?」

    「路上?」寧夏生大驚。

    「沒錯。」夏小荷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懊惱的直跳腳。「不會錯的,昨天為了救你,我不顧一切的飛奔上前抱住你,一定就是在那個時候,把介紹信給弄丟的。」

    寧夏生張著嘴,不甘心的用力抓著小臉。

    「那怎麼辦?娘,我們快回去找找,說不定還能找到呀!」

    「不可能的,那可是進南府做事的介紹信哪!誰撿到了都不可能還給咱們的。完了,咱們母子千里迢迢進京為的是哪樁?現在信沒了,難道真要當乞丐不成?」

    夏小荷垮下肩,哭喪著臉跌坐在破廟地上。想到未來茫茫,縱然懷裡還有白花花的四兩多銀子,她仍沮喪得熱淚盈眶。

    「夏兒,咱們現在該怎麼辦?難道還要回河南去找孫大娘重寫一份?不行呀!當初的盤纏還是孫大娘贊助咱們的,如今又怎能再去麻煩人家一次呢?」

    寧夏生咬著小嘴,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娘,對不起,早知道就不跟你搶銀子了,那封信也不會掉,你也不會這麼傷心,都是我不好。」

    「夏兒。」夏小荷抹了抹眼角無奈的淚,一把抱住自責不已的兒子,喁聲安慰著,「傻兒子,你是娘的心肝寶貝,為了你,娘連金山銀山都可以不要,更何況不過是封信而已,怎麼能和你一條命相比?」

    「可是……」

    「別說了,天無絕人之路,夏兒,想當初娘懷著你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摔了下來,不只保住了命,還平安無事的將你生下來,娘相信,老天爺還是眷顧娘的,祂不會斷了咱們的生路。」夏小荷重重歎了口氣,自我安慰著。

    「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寧夏生抬眼看著娘親,仍然一臉憂慮。

    夏小荷撫著兒子的臉。

    「反正咱們還有銀子,大不了像在河南一樣,隨便找個地方住下來,娘種菜,你養雞,日子總會過下去的。」

    寧夏生皺起臉來,「但這裡可是京城,哪有什麼地方可以讓咱們種菜養雞呢?」

    「這……」兒子一番現實的話,讓夏小荷啞口無言。

    的確,這裡可不是鄉下,哪有這麼一處不用花銀子就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等著她去住呢?

    難道真的只能當乞丐過活?

    不,她違背心意、幾經掙扎,還是決定進京的目的,不是當乞丐。

    她想給兒子一個好環境,除了吃飽穿暖外,最重要的是讓他能讀書識字,有朝一日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不要像他爹,那個她連臉都記不清楚、名字都不知道,只會仗著權勢欺負女人的臭男人。

    抱著兒子,她煩惱極了,想了半天,咬了咬下唇。

    「也許,夏兒,咱們可以到南將軍府姑且一試,或許他們會相信我的話,破例收留咱們也不一定。」

    「真的嗎?」

    看著兒子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夏小荷不安極了。

    「真的,娘一定會想辦法說服他們。」她笑著掩飾心中的疑慮。

    「那麼,娘,事不宜遲,咱們就趕快去吧!說不定我們可以趕在撿到信的人之前到將軍府,這樣就算壞人想代替咱們去將軍府做事,咱們也可以據理力爭,不是?」寧夏生拉著娘親的手就要往破廟外走。

    兒子積極的態度影響了夏小荷,她實在感謝上蒼賜給她這麼一個好兒子。

    這麼多年來,若不是他一直在她身邊給她希望和勇氣,她根本沒可能活到現在;若不是他每每在她最絕望的時候,給她支持和鼓勵,她渡不過這麼多次的難關。

    這個和她個性截然不同的兒子,是她生命中最大的支柱。

    緊緊牽住兒子的小手,夏小荷凜然的點頭。

    「你說的沒錯,走吧!夏兒,咱們現在就到南將軍府去吧!」

    數個時辰後,過午時分,夏小荷帶著隨身的一隻破包袱,和寧夏生來到氣派非凡的南將軍府前。

    貴氣逼人的將軍府邸,高聳的圍牆長長的不見盡頭,紅銅製的大門上,還高高懸掛著當今皇上御賜的牌匾。

    夏小荷為這豪華府邸瞠目結舌、驚歎不已。

    沒想到這將軍府這麼富麗堂皇、氣勢驚人,她到底有沒有機會可以在這裡做事呀?

    夏小荷一路建立的自信心有些崩解。

    「娘?」

    寧夏生同樣為這雕樑畫棟的府邸看到眼睛發直,半晌,他拉拉夏小荷的衣裳,指著將軍府。

    「這裡就是將軍府?看起來很大哪!咱們若是真能到這裡工作,娘,你一定就不用為了掙錢,而把自己搞得這麼辛苦了。」

    「這個……說的也是。」

    夏小荷低頭看看自己寒酸的裝扮,實在和這種氣派非凡的地方格格不入,她為之卻步,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夏兒,將軍府比咱們想的來得氣派多了,娘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讓咱們在這裡工作?畢竟,咱們連封介紹信都沒有呀!」

    「但反正我們人都來了,試試也無妨。」寧夏生初生之犢不畏虎,理所當然的說。

    「可是,萬一他們不相信咱們,讓人給趕了出來,,那可怎麼辦?」夏小荷掩不住憂心忡忡的道。

    「那也不會比咱們現在的情況還要來得差呀!」

    寧夏生固執的板起臉,仰望著夏小荷,催促著,「娘,走了。」

    「好……好吧!」

    在兒子的催促下,夏小荷只得深深吸了好幾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才用力挺起胸,硬著頭皮走上階梯,拉起沉重的門環,叩了兩聲。

    緊握著寧夏生的小手,像是兒子才是她唯一的力量似的,夏小荷屏息以待。

    不一會兒,大門打開了,畢竟是將軍府,大門侍衛手執擦得發亮的長槍,不苟言笑的探出頭來。

    「你是什麼人?這裡是南將軍府,可不是閒雜人等可以隨意進出的地方,要飯的話,到後門去。」侍衛皺眉看著衣衫襤褸的兩個人,疑惑的問著。

    「對、對不起。」夏小荷緊張到手心流汗,惶惶不安,「我知道這裡是南將軍府,但我們不是來要飯的,我們只是想找廚房管事……」

    她話還沒說完,大門侍衛就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

    「要找廚房管事江大娘?那也應該由後門去,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走吧!」

    「後……後門?」夏小荷慌張的左右看了一看,偌大的圍牆高聳在四周,她怎麼知道後門在什麼方向呢?「對、對不起,請問後門……」

    侍衛不耐煩了,他走出大門,手執長槍就將夏小荷母子往後推。

    「這將軍府豈是你一個乞丐來搗亂的地方?快走,要是打擾了將軍,你擔待得起嗎?」

    「不是,我不是想搗亂,也不會麻煩到將軍,我只是想來這裡工作……」

    「工作?」

    侍衛蔑睨了夏小荷母子一眼,嗤了一聲,用力揮著手。

    「就憑你這髒模樣,也想到咱們府裡工作?當咱們將軍府是乞丐窩嗎?走,咱們府裡沒缺人,你還是快走吧!」

    「但我是孫大娘介紹來的……啊!」

    侍衛沒等夏小荷再次把話說完,一個用力推擋,夏小荷站也站不穩的就從階梯上滾跌下去。

    「娘!」寧夏生瞪著眼,急忙跑下石階扶起夏小荷,「娘,你沒事吧?」

    夏小荷跌了個眼冒金星、頭昏眼花,摸著疼痛不已的太陽穴,雖然感到手有摸到濕黏的液體,但還是先安慰寧夏生。

    「沒事,別慌,娘沒事。」

    「娘,你都流血了。」

    看著自夏小荷額上沁出的鮮血,寧夏生又心疼又憤怒,小小年紀的他氣極了。

    他抿起小嘴站起來,毫不畏懼的指著侍衛大罵。

    「喂!你太過分了,我娘又沒得罪你,你幹嘛這麼欺負我娘?」

    已經站起身的夏小荷,搖搖暈眩的頭,見兒子為了她要和人起衝突,急得制止他。

    「別這樣,夏兒,他畢竟是南將軍府的人,咱們不能得罪的。」

    「為什。我們不能得罪他?娘不是常說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嗎?這位大叔仗勢欺人,狗眼看人低,他害得娘都受傷了,咱們幹嘛怕他?」寧夏生叉著腰,理直氣壯的不見絲毫退縮。

    「夏兒,不行的,別說了,是咱們找錯門了,他也只是盡忠職守罷了,走吧!咱們找後門去。」

    夏兒要是惹惱了南府的人,他們可就慘了。

    「不,我不去。」寧夏生瞳眼炯炯,直盯著侍衛不放,堅持的道:「除非他跟娘道歉,否則我絕不走。」

    「夏兒……」

    正當夏小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時,一個沉穩的聲音自大門裡傳了出來。

    「你沒聽見這孩子的話嗎?」

    南傲塵一身錦衣大氅,氣勢不凡的緩緩自大門裡走了出來,後頭照例跟著一群威風凜凜的家僕。

    「少爺?」守門侍衛一看到南傲塵出現,當場臉色發白,結巴的說不出話來,「少爺,屬下、屬下……」

    「怎麼,還想解釋?」南傲塵不悅的神情讓人望而生畏,他冷冷的一字字說道:「事情的經過我都聽到了,難不成,想我替你道歉?」

    「不、不,屬下不敢,屬下遵命、遵命……」

    侍衛差點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他用力吞了吞口水,急慌慌的向夏小荷鞠躬。

    「對不起,這位姑娘,我並非故意害你受傷,一切都怪我太衝動,對不起。」

    夏小荷呆滯的站著,沒有看到侍衛正對著她不斷哈腰致歉,乍然又看到冷傲不群的南傲塵,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跌到眼花了?

    但不是,他確確實實就站在她眼前。

    這時她才知道,原來他就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鼎鼎大名,深受當今皇上器重的前驃騎大將軍南傲塵呀!

    怪不得他看起來總是這麼凜傲、睿智,一代大將軍的稱號果然名不虛傳。

    夏小荷用力眨了眨眼,對著不斷道歉的侍衛,她總算回過神來,一副受不起的直搖手。

    「不,不要緊,這一切全是我的錯,是我找錯了門,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夏小荷的聲音引起南傲塵的注意,他冷傲的視線停留在夏小荷身上。

    「是你?你到這裡來有事?」他微微皺眉。

    「我……」在他銳利的注視下,夏小荷莫名的臉紅心跳,緊張的絞著手,「不,我沒有什麼事,我只是想找廚房的江大娘,沒想到找錯了門,我應該從後門去才對,對不起,害得南將軍誤會手下,都是我不好。」

    南傲塵犀利的眼,直盯著夏小荷不放,他緩緩走下階梯,沒有錯過她太陽穴上的傷口。

    「我的手下若有犯錯,我自會處置,至於你,若想找廚房的人,確實不該往這兒來。」

    「我知道……我現在已經知道了。」

    禁受不起南傲塵那像是要將她整個人吞噬掉的強烈視線,夏小荷緊張得不斷眨眼,頻頻後退,拉著寧夏生的小手,想要離開。

    「對不起,我們剛進城,很多規矩都不知道,才會鬧這些笑話,那,我們先走了……」

    「慢著。」南傲塵意外的阻止了夏小荷,他斂起眼,上下打量著瘦到弱不禁風的她。「你告訴我,你找江大娘做什麼?」

    「我……我……因為孫大娘的信弄丟了……我想……到這裡做事……所以才……」南傲塵懾人魂魄的氣勢,讓她結結巴巴的,到嘴的話也說不完整。

    身邊的寧夏生聽不下去,兀自替娘親接話。

    「南將軍,我娘的意思是,因為孫大娘替咱們寫的推薦信給弄丟了,所以想親自向江大娘問問,沒有推薦信是不是也能在將軍府工作?」

    寧夏生有條不紊、不卑不亢的態度,引得南傲塵紆尊絳貴的低下頭,垂看了他一眼。

    寧夏生一張稚嫩俊俏、毫無懼色的小臉,令南傲塵的心有莫名的抽動。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寧夏生。」寧夏生挺起胸膛,大聲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告訴我,你和你娘是從哪裡來的?為何有孫大娘的介紹信?」

    「我們是從河南來的,那裡淹大水,把我們的房子都淹掉了,幸好有孫大娘的幫忙,我和娘走了一個多月,好不容易才走到京城裡來的,就是想在將軍府裡工作。」

    這些一般人都難以接受的生活磨難,小小年紀的寧夏生居然講得如此冷靜而坦然。

    南傲塵移高視線,重新打量一臉畏怯,瘦骨嶙峋的夏小荷。

    看來,這對母子的個性確有天壤之別。

    「孫大娘數月前確實已告老還鄉去,你們真有她的介紹信?」

    南傲塵的問話,讓夏小荷直覺事情可能有轉機,她急急點頭。

    「有的,只是……只是昨天為了救我兒子,不小心弄丟了。」

    南傲塵俊眸閃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害你弄丟了介紹信?」

    她急慌了,大大搖著手,「不,不是,我沒有怪將軍的意思,是我自己不小心,不關將軍的事,但我的介紹信掉了,這是千真萬確的事。」

    她哪敢這麼認為?

    南傲塵不發一語,半晌,他做了個手勢要南總管上來,出人意料的指示,「派人帶他們母子到廚房去,看他們能做什麼,安排一下。」

    南總管愣了一下,忍不住看了夏小荷母子一眼,才點點頭。

    「少爺,這事我會交代江大娘處理,但現在時候不早了,少爺再不出發,恐怕會趕不及皇上替少爺準備的洗塵宴。」

    此時,一匹匹駿馬已由馬伕牽著走來。

    南傲塵上前去,正想翻身上馬時,寧夏生居然出聲阻止他。

    「等等,南將軍,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此話一出,不只嚇壞了夏小荷,南府隨從們也都個個驚訝的瞪大眼。

    普天之下,除了皇上,大概沒有人敢叫南傲塵等一下。

    在眾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南傲塵竟也真的停止上馬,但他冷冽回頭的神色,不只讓眾人嚇出一身冷汗,更讓夏小荷一陣腿軟,差點暈過去。

    她緊張的拉著兒子,結巴的道:「夏兒……你要幹什麼……怎麼可以這麼沒禮貌?不行的……」

    寧夏生不知自己犯了什麼錯,無辜的眨眨大眼,看了南傲塵一眼,理所當然的皺起小眉頭。

    「娘,你忘了嗎?那些銀子呀!你不是答應要還給人家嗎?今天正巧遇到將軍本人,當然要趁現在還呀!」

    「這……這種事改天再說,你沒聽到嗎?南將軍要趕到宮裡去見皇上哪!這要是誤了時辰,咱們就要人頭落地了,你知不知道?」夏小荷急得冒汗。

    「為什麼會誤了時辰?我們不過是要把銀子還給南將軍而已,又不會耽誤多少時間。」寧夏生無法理解。

    「可是……」

    夏小荷慌張的看著神情冷峻的南傲塵,抓了抓臉。

    老天,她要如何跟兒子說,銀子已讓她花去一部分了,哪還能還給南傲塵呢?

    聽完兩人的對話,南傲塵已經明白情況,他重新轉過身,俐落的翻上馬。

    「銀子是給你們母子倆壓驚用的,既然給了你們,就沒必要還給我。」

    話才說完,南傲塵一馬當先,往前奔馳而去,後頭的家僕見狀,亦聲勢驚人的跟隨而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揚起陣陣漫天塵煙。

    在夏小荷驚畏的注視中,眾人很快就消失在大街的另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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