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它不是一個笑話。」
「那我只好遺憾地說,我跟月庭已經結婚了,菁菁妳來遲一步。」
「騙人!你的婚戒呢?」
霍星翔胸有成竹地亮出掛在頸上的鑽戒,閃著金光的燕黃鑽,閃爍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假的吧?」
「如假包換的南非稀有鑽石,完美無瑕啊。」霍星翔嬉皮笑臉地說。
「誰說那顆石頭!」賀葆菁沒好氣地說。從小,翔想逃避問題時,就會耍寶逗趣。她更肯定所謂的婚事,只是翔的推搪之詞。
「如果它是你的婚戒,怎不戴在手上?你在那兒結的婚?雙方家長知道嗎?
「把象徵承諾的指環繫在心窩不是更浪漫嗎?」霍星翔泛起溫馨的笑意,「我們的婚禮在熱情的南非婚舉行。雙方家長的事,我會慢慢解決,也不急在一時。這個說法,賀大小姐滿意嗎?」
「不滿意。」賀葆菁氣惱地說:「你撒謊也不打草稿。南非什麼時候通過同性戀婚姻法了?你要騙我也該說加拿大、三潘市什麼的。」
「是真的啊。南非天空上的星星月亮是我們的證婚人,草原上的獅子大象都是賓客。不信妳去問問他們。」
「那就是沒有真正結婚啦。」賀葆菁沒好氣地說。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感情事只要心是真的,那就是真的。否則一紙婚書,其實也不那麼可靠。」霍星翔淺淺一笑,續說:「我最近立了遺囑,當然是為了他啦。也許經濟沒這個需要,但如妳的意思,這是一種地位的確認。」
賀葆菁無言,良久才低低說:「遺囑也不是不能改的,世上哪有不能改變的東西。」
「菁菁……」
「翔,我們今天不討論法律問題。我只想讓你知道,我愛上了你。」
這下子論到霍星翔無言了。對著一個頑強,又是自己虧欠的女人,他能說些什麼?
「我知道這一刻你愛的人不是我,可是說句老土的話,你不愛我也不能阻止我愛你啊。」賀葆菁嫣然一笑。
「菁菁……」
「決定了,下一站人家要搬你住的城市,對你展開熱烈追求。」
「饒了我吧。」苦笑。
「喂,這樣太失禮了。」佯怒。
「菁菁,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翔,我沒迫你作出任何決定。可是人一天不死,就有權改變主意。你完全有權不去接受我,也不必回報什麼,或覺得有所虧欠。喜歡你,追求你是我自己的事。」
「請不要做出傷害三個人的事,我不能放任你傷害他。」
「翔,為什麼要為他做這個地步?你怎知世上沒有比凌月庭更好更適合你的人?」
「世上當然會有更好的人,但不會有令我更愛的人。我以前從沒愛一個到這個地步,以後也沒法子愛一個人這樣多,因為我的愛已經燃燒殆盡,」
「你沒試過又怎知道?」賀葆菁固執地說。
「愛情不是購物,不是試遍了才買,也不是買了不合適就退貨。而是……豢養……你明白嗎?」
賀葆菁怔住了,過了一會才輕輕以法語輕念著小王子的一段:「當你豢養了我,我們將互相需要。對我而言你是獨一無二的,對你來說,我也是獨一無二的。我會認出一種腳步聲不同於獵人,那是你的,或許聽起來將會像是音樂。你金黃色我頭髮會使我聯想到麥田,我同時也會愛上傾聽麥田里的風聲……你想想,這是多麼奇妙……」
霍星翔泛起一絲溫柔的笑:「嗯,你明白就好。愛情是兩個人努力地把自己身上的稜角磨平,就像把兩個形狀不同的磁鐵,磨得可以天衣無縫地嵌在一起,再也分不開。」
「不疼嗎?」賀葆菁茫然地問。她就從沒想過要磨平自己,這是她失敗之處嗎?
「有時會有點疼,但疼並幸福著。」
「你確定他就是你的獨一無二?」眼中泛著淚光,賀葆菁輕輕地問。
「人是萬物之靈,到了重要時刻,總會有點靈感。」
「看來我是沒機會了。不過你也讓我上了一課。」拭去眼角的水氣,賀葆菁嘴角噙著一絲淺笑。她不是死纏不休,輸不起的人,霍星翔也可以放下心頭大石。
「人家不會糾纏你了,不過……」賀葆菁眼波流轉,露出頑皮的神氣,「某人好像還欠我一件事。」
「喂……」霍星翔不禁額角冒汗。
「某人不會反悔吧?」
「那我不敢,大小姐手下留情吧。」某人無奈地說。
「翔……」賀葆菁凝視著他,柔聲說:「吻我。」
「呃……」
「最後一次,今次讓我們好好的結束,好好的說再見。以後我們也不欠對方什麼了。」美麗的女人緩緩閉上眼瞼,仰起了臉。
「菁菁,再見,我的初戀。」霍星翔在那精緻的額角上印下深情的吻。
「我的愛人,太行貨了吧。至少也要到像昨晚中央公園裡,我們親嘴的程度啊。」賀葆菁不滿地睜開眼,「啊……」
「嗯?」
「翔……人家發誓,這是意外。」賀葆菁慣見風浪的臉白了。
霍星翔一驚,回頭一看。
凌月庭就站在他身後三公尺之處,臉上的神情平靜像一潭死水。
「月庭寶貝……」短短幾秒鐘時間,霍星翔的襯衫已經汗濕了。
「翔。」凌月庭低喚他一聲。線條優美的小嘴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這朵美麗笑容溫柔得令人心驚膽顫,霍星翔立刻給嚇得退後三步。
凌月庭一見,秀眉一軒,暴喝一聲:「你幹嗎退後?我很可怕嗎?」
霍星翔給他一喝,反而鎮定下來。對嘛,這才是他的月庭寶貝。
「呃……翔,原來你在這兒啊,你下來怎不告訴我,我醒來沒看到你,嚇了一跳呢。」火山爆發後,凌月庭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尷尬,但馬上又回復剛才的溫柔婉約,情緒變化之快,宛如表演變臉一般神奇。
「呃,月庭寶貝,我剛才太匆忙,你又睡得很沉,我不想吵醒你嘛。」霍星翔小心翼翼地摟著他的肩,很意外地竟然沒有被狠狠甩開。
「這樣啊,那現在辦完事了嗎?」
「辦、辦完了。」
「那你陪我回去好不好?」淺淺一笑,纖柔的凌月庭美得令人感到拒絕他是一種罪惡。
所以霍星翔也很自然地點了點頭,可是一想,不對呀,有些事還是趁三人都在場時說清楚比較好。
「呃……親親,你剛才有到看或聽到什麼嗎?」
「你是指……那個吻嗎?」神情還是那麼的溫柔大方。
「是、是的。」可是霍星翔連冷汗都冒出來了。他家親親撞邪了嗎?他們在最你儂我儂的時候,月庭寶貝也沒溫柔得這樣恐怖。
「不就是在額角輕輕一吻嗎?還是……你想告訴我,那個吻是有什麼特別意思的?」
「沒!沒特別意思。」這下他都不知該從何解釋了。
「那我們可以回去了吧。」凌月庭親熱地挽著他的手臂。
霍星翔握著他的手,鼓起勇氣凝視那一雙宛如無底深潭的墨黑瞳子。
「我跟菁菁真的沒什麼,剛才菁菁有點麻煩,我著急起來,才沒跟你說一聲就跑下來。現在……我們什麼都說清楚了,不信你可以問菁菁。」
賀葆菁見他向自己投來一個求助的眼神,也連忙幫著解釋。可是她還未說,凌月庭已經先一步打斷她。
「笨翔,你跟我的事怎好麻煩別人。」先給賀葆菁一個像是歉意,又像是威嚇的笑容,再轉向情人嗔道:「你怎麼老覺得我不相信你呢?難道你會騙我嗎?翔,你會跟我撒謊嗎?」
凌月庭的笑臉還是好像天使一樣,可是額角彷彿、呃……好像隱隱露出了青筋。
從相握著的手,霍星翔感覺到凌月庭在微微發顫,知道他內心不好受,心中不禁更加內疚。
「親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霍星翔懺悔道:「你已經聽到了吧,在公園親吻的事。昨天你問我時,我不是故意騙你,但我看那時你心緒不寧,不想再令你胡思亂想。親親,我知道你最恨別人騙你,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
「翔……你也知道我最恨別人騙我哦。」幽幽的聲音。
「月庭……」霍星翔心一疼,正想擁他入懷,可是衣領卻忽然給揪住了。
「那你還要明知故犯!!!」暴喝一聲,凌月庭火山正式全面爆發。
「該死的!昨晚我問你時,你還敢睜著眼睛說瞎話!你昨晚答應我什麼?你出門之前說過什麼?你說話不算話啊你!!」啊啊啊!他忍不下去!本來打算無論怎樣忍辱負重也要先把翔拎回去,待二人獨處時才心平氣和地把問題談開。可是、可是、可是、該死的翔竟然敢吻別人給他看?還稱為對方為『我的愛人』?!就連跟他說話時,也要跟那賀葆菁眉目傳情,不住打眼色的!!這叫他怎麼忍啊!!!
「月庭,你聽我說……」霍星翔吃驚地說。
「還說什麼!你這混帳偷吃也不抹嘴,竟然在我住的酒店跟人幽會,你當我是死人啊?」凌月庭揪著他的衣領,狠狠地搖,好像恨不得把他的骨頭全都散了。
「你聽我解釋啊……」不是坦白從寬的嗎?可憐的霍星翔給搖得頭暈眼花。
「好給你機會再騙我嗎?」繼續搖。
「我透不到氣了……」
凌月庭一驚,立刻放手。只見霍星翔彎著腰拚命地咳嗽,賀葆菁連忙上前扶著,又拍背又餵水,週遭的人不知何時以他們三人為中心圍了個圈,個個都朝他指指點點,說他不是。
一陣委屈湧上心頭,好像所有人全都合起欺負他,孤立他。無論孩提時期,還是在遠天集團工作的時候,他這個孤僻的私生子都是被孤立的。
凌月庭轉身欲走,卻被咳得說不出話來的霍星翔一把拉著。
「月庭,你怎地衝動啊?至少也聽翔解釋一句嘛。」賀葆菁忍不住皺眉。
輕輕一句話卻刺耳無比。
妳……妳憑什麼代表翔來指責我啊?妳是他什麼人?
凌月庭氣炸了,偏偏倒霉的霍星翔又剛順了氣,喘息著說了句:「月庭,你冷靜些…….」
一個罵我衝動,一個叫我冷靜,你們夫唱婦隨啊?
「月庭,整件事……」消音。
凌月庭被妒火燒紅了眼,重重揮出一拳,轉身朝著大門飛奔而去。慘遭毒手的霍星翔痛得跌坐地上。
「翔?翔?你怎麼了?沒事吧?」賀葆菁焦急地問。
「我、我、我從不知他是這樣大力的。」霍星翔抱著肚子呻吟一聲。
嗚……原來月庭寶貝對他這好,一直以來加在他身上的拳腳都只用了三分力。
***
哀傷的凌月庭沿著蜿蜒的堤壩慢慢的走著。他不知道自己身處什麼地方,人生路不熟的人兒召了出租車,著司機漫無目的的駛了一段路,然後吩咐他駛去最近、可以看到海的地方。於是他就到了這裡了。
看海,正確來說是看浪花,是凌月庭的習慣,他不開心的時候就會一個人來到海邊。也許海洋的生命之源,凌月庭總覺得海水的韻律,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可以寧定心神。聽著浪聲,看著海浪一下漲一下退,腦海會慢慢變得明澄。
不過,今夕是潮退的日子,放眼望去,只看見斜坡上嶙峋的岩石,和淺灘上潔白的幼沙。
「唉……」發出第一百次歎息,凌月庭在堤壩的邊沿抱膝而坐,把臉枕在手臂上。腦海還是一片混亂,傷心、憤怒皆有,但最多的是一種叫自責的情緒。
「怎麼會這樣衝動的呢?現在倒好,把什麼都搞砸了。」喃喃自語。
「不是說了千百次要相信翔,要心平氣和地解決問題,要把翔好好帶回家嗎?為什麼這樣努力,到了最後都是功虧一簣?為什麼我總是這樣失敗?如果是翔在處理,一切的問題也會迎刃而解。我呢?我只會給他添麻煩。一起半年了,我什麼也沒為他做過,只會享受他給我的一切。剛才……我還打了他。」
「我怎麼會在大庭廣眾下痛打他呢?還下那麼重手。他一定生氣了……」
凌月庭抱著頭,痛苦地想,在那麼多人面前出模,換了是自也不會原諒。自己那麼不可愛,翔要移情別戀也無可厚非,不變才是怪事。
翔……你痛不痛……剛才下手好像沒了分吋……不會打傷了你吧?還是先回去道個歉……
凌月庭坐言起行,可是站起來的時間,腳步一個不穩,身形一個趔趄。
「叮」的一聲,一件閃閃發光的東西從口袋裡掉了出來。
啊!那是他的指環啊!
凌月庭大吃一驚,連忙去撿。
可是來不及了,只差一公分,但構不到就構不到。那象徵他和翔的愛情的指環,就在凌月庭眼前滾到堤壩的邊沿,再掉了下去。
堤壩下是一片陡峭的斜坡,坡上儘是些長滿青苔,被海水沖刷得滑不溜手的岩石。要攀下去一點也不容易,但凌月庭還是努力的攀著。儘管弄得身上滿是泥濘,潔癖的人兒也沒一絲放棄的打算。
只差一點點,就快可以了。
凌月庭的目光一直盯著左面,那從石縫中長出來的一株海草,他的寶物就在那兒啊。繫著指環的白金鏈子就勾在那片肥大的葉子上。但看起來,一晃一晃的不怎麼穩當。
鏈子每晃一下,凌月庭的心臟就跟著顫一下。
不管了。
凌月庭咬咬牙,右手攀著岩石,身子盡量往左面傾,手臂也盡量伸展。
還差一點點……啊……碰到了……感謝上帝……小心小心……千萬不要掉下去,那是比性命還重要的東西啊。
終於,那小小的指環有驚無險地回到主人手中。凌月庭大大鬆了一口氣,可是一不小心,攀著岩石的手滑了一下。
「啊∼∼∼」下滑了幾公尺才停下來,凌月庭幾乎嚇掉了魂。
「幸好指環沒事。」那也不枉他割得滿手是傷,扭到足踝,還擦破了膝蓋。
確定了指環完好無缺,凌月庭才環視一下他處身的地方。
嗯,距離堤岸只少四至五米高,平時若要攀上去也不是太困難,可是……
凌月庭看看自己腫如小豬蹄的足踝,大大歎了口氣。
幸好他處身的地方是一塊方方整整的巨石,至少可以讓他坐下來,稍稍一休息。
實在筋疲力盡了,凌月庭也顧不得岩石濕滑,坐得不舒服。
揉著紅腫的腳踝,凌月庭抬頭看看漫天的星子和剛升起的月亮。從這兒看,月亮好像和他很接近,彷彿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一樣。只可惜他此刻實在沒有賞月的閒情逸致。
等到潮水上漲了,他留在這兒就只有淹死的份。但他又爬不上去,手機又在爬下來的時候掉到海裡,這下他真的束手無策了。
又再歎一口氣,凌月庭忽發奇想。假如明天讓人發現他死在這裡,報紙會怎樣寫他呢?同志爭男朋友不逐,跳海自盡?
「嗤」的一笑,凌月庭忍不住好笑:「變態翔,我才不是為你自殺的,你少臭美了。你這又變態又好色的傢伙有什麼好?我幹嗎要為你跳海啊?你這該死的混帳、色胚、大變態……翔……」
罵著罵著,視線忽然模糊起來。
「翔……翔……來接我回家啊……」
凌月庭緊緊握著指環,把臉埋在膝蓋上,無聲地流下一滴眼淚。
***
「月庭!親親!月庭寶貝!你在哪裡啊?」
「翔?」昏昏沉沉的凌月庭一聽,幾乎直跳起來,可是他一動卻觸動了足踝的傷處,直痛得他皺起了臉。
「月庭!你在哪裡啊?你在這兒就應我一句啊!」霍星翔聲嘶力竭地喊。
「我-」凌月庭正想響應,可是一想,他現在這身狠狽的樣子怎能還翔看到啊?而且,哼哼,他會落得這個淒涼的地步,還不是變態翔害的。咦……不過……如果不讓翔救他,那他就死定了啊。哼哼……就算是這樣,至少也要多懲罰他一下,讓那變態的傢伙多著急一會兒。
就這樣,焦急的霍星翔在堤壩上幾乎喊破喉嚨。而堤壩下,任性的凌月庭則好整以暇地整理他亂了秀髮。
頭髮整好了,變態翔也整得差不多了,凌月庭正想響應,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到霍星翔發出一聲慘叫。
「翔!!!」凌月庭當場嚇得心膽俱裂。
「翔!你怎樣了?不要嚇我啊!」天啊!翔不是失足了吧。
一想到這裡,凌月庭更加著慌。
「翔,你等我啊,我來救你了。」忍著痛楚,凌月庭拚命往上爬,可是爬不了兩步,又摔下來了。
「翔!你怎樣啊?救命啊!人來啊!」
凌月庭仰著頭不住尖叫,忽然一張大笑臉從堤岸上探出來。
「親親,原來你躲在這兒啊。」
「翔……」大喜,旋又大怒。「你耍我!」
「親親,月庭寶貝,別生氣嘛。我不這樣做,又怎找到你啊。」霍星翔像猴子一樣靈活地爬下來,一把摟著他心疼的人兒。
「哼。」不氣才怪,要找他不會用些溫和些的法子啊?他肯定給嚇短幾年命了。凌月庭冷冷地別轉身子,順便賞他一記手肘。
「喲,好痛。」霍星翔痛苦地彎下腰。
「翔,你怎麼了?是不是……是不是……」在酒店打的那一拳……
「好痛啊。」
「那、那怎辦?」
「你給我吹一吹就不痛了。」
「大變態!」凌月庭氣得甩開他,逕自坐在岩石的一角。
「親親,別氣嘛。人家好辛苦才找到你。呃,對了,你怎會弄得這樣狼狽的?」剛剛在堤壩上找到月庭寶貝的外套,還真的把他急瘋了。
「你還問?不就是因為你那指環……」消音,臉紅。
可是就算他不說下去,霍星翔看到他緊握著的指環已經猜到十之八九。
「親親……」好感動哦,月庭寶貝那麼看重他們的定情信物。霍星翔擁著他,深情地說:「你為了指環連命都不顧了,可見你多愛我,我們以後不要再吵架了好嗎?」
「少臭美了!誰會為了你那破指環連命也不要了。」凌月庭漲紅了臉,彆扭地掙扎。「我、我撿回來只是想再丟一次。」
「你捨得丟嗎?」壞笑。
「我這就丟給你看!」揚手。可是狠話說得容易,他那就丟得下手了,要他縱身一跳說不定還容易些。
寶貝兒窘得快要哭了,身為體貼情人,霍星翔當然第一時間替他端來下台階子。
「親親,千萬不要丟啊。你生氣就把我丟下去吧,丟我好了,不要丟指環。」
「傻瓜。」眼眶一紅。
霍星翔順勢將他擁入懷,輕輕親吻他的額角。
「我替你戴上,以後不要再脫下來了啊。」小心翼翼地套上指環,霍星翔驚見那柔若無骨、潔白細嫩的玉手,不但沾滿青苔、還慘被割得傷痕纍纍。
「痛不痛?」心痛地吻遍每一個小傷口。
「不痛。剛才不小心滑了一下手,我其實不那麼柔弱嘛。」凌月庭羞澀一笑。
「我知道,你是心神不定吧。」霍星翔歎了口氣:「剛才的事,還有我和菁菁的事,我可以解釋的,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樣……」
「翔,不要解釋了。」凌月庭忽然撲進他懷內,緊緊的抱著他不放。
「親親……」寶貝情人主動投懷送抱的好事不是天天會發生的,霍星翔幾乎興奮起來,不過,現在的時間和地點,似乎都不大合適。
「咳、咳,月庭寶貝,你怎麼了?」真是可惜啊。
「翔……都是我不好,我太任性了。其實我是相信你的啊,所以,你什麼都不必說了。」
朦朧的月色下,凌月庭佈滿淚痕的臉,美得出塵脫俗。這一刻若再說什麼,不就破壞了如斯良辰美境了嗎?
***
漫漫長路,只有兩個男人,而且是兩個泥鴨般沾滿了青苔的男人。
高壯得如同黑人籃球明星的那個,一直笑嘻嘻地背著一個雖然滿身狼狽,但氣質依然很高貴的青年。至於那被寵著背負著的青年……
「變態翔!笨翔!大傻瓜!」
被罵的男人依然好脾氣地笑。
「親親,這是意外啦。古人造字之所以會有『意外』這個詞,就是因為意外是無可避免的。若世上沒意外發生,那『意外』這個詞不就沒用武之地了嗎?所以說,意外……」
「好啦!煩死了!」敲一記。青年鼓起腮幫子說:「笨翔,你怎會笨得丟了錢包也不知道啊。」
「親親,你的錢包和手機好像也掉到海裡去啊。」
「我、我、我……」受窘的人兒橫蠻地說:「我爬斜坡時弄丟了是無可奈何,總比某人忘記帶手機的強。」
「是這樣嗎?」好像不是吧。
「就是這樣。」
「好好好,那就是這樣了。」依然是好脾氣地笑。
「唉……你說我們現在要怎麼辦?」沒錢、沒電話、周圍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他們要怎生回酒店啊?唉,當初什麼地方不好去,偏要來這裡。咦?說起來……
「翔,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你是我獨一無二的月庭寶貝,我當然找到你了。」霍星翔自信滿滿地說。
攀著男人肩頸的手加強力度,凌月庭要挾道:「說實話!」
「呃……我召了出租車,著司機一直駛了十分鐘,再著他送我到最近海邊的地方。」
那不就百分百跟他做的事一樣了嗎?
轟一聲漲紅了臉,凌月庭羞赧道:「你什麼時候這樣瞭解我了。」
「我一直這樣瞭解你,寶貝。」
「不過,讓你一找就找到了,我們也算有緣份啊。」說罷甜甜一笑。
霍星翔也回以一笑。他沒告訴他的是,他以酒店為中心,已經找了好幾處地方。有時候,緣份故然重要,但更要的是人的決心。
「可惜你沒叫那司機留下來,要不我們就不用那麼慘了。」說著打了個小呵欠。
他有啊,只是他們在岩石上溫存得太久了,到了水淹腳眼才捨得爬上來。那司機八成以為被放了鴿子,所以走了。不過,這番說出來怕會討一頓好打,聰明的翔還是決定保持沉默。
過了一會。
「翔,讓我下來吧。」凌月庭輕輕要求。
「不行!」他的親密愛人立刻強硬地拒絕。
「我要下來!」秀眉一軒,某火山眼看又要爆發了。
火山下的人立刻放軟態度,眉開眼笑地說:「親親,你的腳還有傷,讓我背著你不舒服嗎?」
「笨翔,路還長著呢。你能背我到什麼時候啊?」
「一生一世。」霍星翔立刻回答。
「笨蛋……」眼睛忽然澀澀的,凌月庭很不爭氣地再流下淚水。「兩個一起走,不是更快嗎?」
「如果是背著你,我寧願這條路永遠走不完。」
「不累嗎?」
「是你的話,不累。」
「不後悔?」
「當然不。」
「為什麼是我呢?」凌月庭把自己的臉貼著戀人的臉,淚水也沾到他臉上。「我任性、衝動、壞脾氣、又是個男的,不能讓你帶回家、不能給你生孩子。你為什麼還要這容忍我寵我呢?」
「噓,親親,你怎麼了?今天的眼淚特別多,你平日都不是這樣愛哭的。」
「我今天就是愛哭,怎麼樣?」淚人兒任性地說。
「不怎麼樣,那你盡情哭吧。」霍星翔體貼地吻去他的淚水。
「喂,回答我啊。為什麼是我?」哭夠了,凌月庭繼續剛才的話題。
「呃,你還記得啊。」搔搔頭皮,霍星翔笑笑回答:「因為你是凌月庭,我是霍星翔。」
「那是什麼鬼答案?」
「是最正確的答案。」霍星翔微微地笑。因為你是你,因為我是我,我們是對方的獨一無二,我們是命定的一對。
慢慢的,凌月庭彷彿也有所領悟。
霍星翔繼續微笑說:「月庭寶貝,不要擔心太多,無論路上有什麼荊棘,我都會背著你安全地走到終點,一切問題我都會為你解決。」
「因為你是我的翔,我是你的月庭?」
「嗯,真聰明。不愧是我的月庭寶貝。」送上香吻一個。
凌月庭笑著閃避,過了一會,又把臉枕在那令人安心肩膀,柔聲說:「翔,我以後不打你了好不好?」
「好,親親,當然好啊。」霍星翔微微一笑。
「那我以後也不胡亂發脾氣,你說好不好?」
「好。」
「也不耍小氣子,不再那麼彆扭,你說好不好?」
「好。」
「嗯……」想了想,凌月庭又不放心補充一句:「可是,翔啊,人家一時間改不了那麼多,要是偶爾犯了一次兩次,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好好好,月庭寶貝,你說什麼都好。」霍星翔的嘴角泛起一個寵溺的笑容。
滿天的星子和月亮也彷彿朝著這對戀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