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被忽略的東方藍終於忍不住出聲喚道:「喂,你在發什麼呆?這樣很容易發生意外喔。」秦海雨可是隨時有生命危險,他不能呆呆的忘了自身的安危。
秦海雨望向東方藍,對這個救命恩人,他沒有戒心,忍不住泫然欲泣,「我……」
「嘿,你是個男孩子,可不能隨便掉眼淚。」東方藍連忙道,他最不會應付這種事了。
「為什麼男孩子不可掉眼淚?」奏海雨忿忿不平的低叫。
「因為那樣女孩子就不會覺得我們可靠了,以後怎麼娶得到好老婆。」東方藍理所當然的說,他從小到大的願望是要娶一個天下無雙的女人來當娘子,所以他可是都不哭的。
「飛叔總是跟我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我不是……」秦海雨住了口,他可以說嗎?
爹娘總是告誡他不能告訴任何人他的秘密,可是他再也忍不下去了,他不要再獨自守著這個秘密,他需要有人跟他一起分享這些事。
「不是什麼?」
東方藍疑問。
「我……我……」
秦海雨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來。
「男孩子講話不要吐吐吞吞、扭扭捏捏的,真是不像話。」東方藍看不下去的怒斥。
秦海雨再也受不了的怒吼出聲:
「我不是男孩子!」
東方藍眨眨眼,張大嘴蹬著眼前的人,直到他看見秦海雨的臉上泛起紅暈,他才回過神。「你說得是真的?」
秦海雨滿腹委屈的哭了出來。
「不要哭嘛。」東方藍慌了手腳,他最怕女生的眼淚了。「你跟你飛叔講了嗎?」
「我不敢跟飛叔說,我怕他會生我的氣。他一直想要我當丐幫幫主。」
「那你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爹娘到底在做什麼啊?怎麼把女兒當兒子養?真是……好玩。
「我……我也不是女孩子。」
東方藍瞪著她,「你在說什麼鬼話?」
「可是我想當女孩子,你可不可以幫幫我?」秦海雨哀怨的看著他,她再也受不了這樣不確定的生活。
「你說清楚好不好?你怎麼會不是男孩子,也不是女孩子,那你到底是什麼?」東方藍不解她說的話,但看她這樣子,當男孩還真是可惜了。
「我也不知道。」
「什麼叫你也不知道?你發育了嗎?」
「什麼叫發育?」
「發育……發育就是你有……」東方藍漲紅了臉,為什麼他一個小男生要對她一個大女生說這種事?
「你需要好好教育,跟我來。」他得去求救了。
「喔。」秦海雨乖乖的跟了上去。
「怎麼樣,確定你到底是男是女了嗎?」東方藍問著從房間走出來的秦海雨。
「我不知道。」奏海雨訥訥的說。
「什麼叫你不知道?!你們整整花了兩個時辰耶,你竟然還敢跟我說你不知道!」喬麥姨絕對會講得很詳細,還是她又發呆到哪裡去了?
「我沒有喬麥姨所說女生該有的那些。」
「那你就是男生。」
「可是我也沒有男生有的東西。」
「那你就是……」東方藍住了口,想了想,「嗯,說不定得等到你真正長大的時候才知道。」
「我已經十五,夠大了。而且看過我的大夫都說我的脈象是男的。」
她的父母一直期待她的出生,直到生出來才發現不對,可是大夫都說她是男的,也因父母極渴望有一個男孩,便將錯就錯把她當男孩來養。
「那……」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素海雨低下頭,她到底是男還是女啊?誰能告訴她這個答案?
東方藍看見她那麼難過,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沒有關係,你可以自己決定要當男孩還是女孩,多好。」像他,這輩子只能當個男孩。
「飛叔不會允許我成為女孩。」她喃道。
東方藍翻了翻白眼,「那就離開他。」天底下又不只她飛叔一個人。
「我不要離開他,飛叔是我僅存的親人了。」
「那你要委屈自己去當男孩?」
奏海雨落寞的不說話。
東方藍也陪著她沉默。
「我當男孩。」她下定決心的說。
「你當女孩。」他不要當她當男孩,那樣他的老婆人選就少了一個,多可惜。
「可是……」秦海雨為難著。
「你當女孩,我幫你跟飛叔說去,只是事成,你得答應嫁給我如何?」
東方藍攬住她的肩說,決定將她納為己有,天下無雙的娘子就在眼前,要是讓她跑掉,那不是很可惜。
秦海雨嚇了一跳,「我……我比你大。」
「你確定嗎?」他斜瞟著她,雖然她是長得比他高,年紀比他大,但在心智上,他可比她成熟多了。
秦海雨羞紅了臉,「非要這個條件嗎?」她怯怯的問,這似乎不太好,但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紂價還價。
「一定要。你嫁給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替你說去。」東方藍拍胸脯保證。
「嗯。」她想當女孩。
「白蓮,我的身體已經能動了,是不是代表我的內傷已經全好了?」
樓湘飛語氣急切的問道。
白蓮對他的問話不表意見,對他而言,內傷好了沒有都一樣,他還是執意要復仇。
「你拿回你的白玉了嗎?」她不是一直想要拿回去,可是她最近卻不再提及。
她瞥了他一眼,白玉已經是他的了,除非它自願離開,否則要拿回來太難,而且那法子會傷害他。
樓湘飛無法得知她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可是他不喜歡她變得閃避,似乎有很重要的事瞞著他。
對他眼光裡的疑問,她淡然一笑,「你別多心,白玉我自有打算,不會傷害你一絲一毫。」討厭的魔莊莊規,害她在這裡動彈不得。
「我總覺得你瞞了我很多事情。」樓湘飛凝神注視她。
白蓮一笑,「那也沒錯,只是不關你的事,你不必知道。」
「不關我的事?你真的沒有騙我?」他無法完全相信,但魔莊的行事風格一向令人費解,也許真是他大多疑。
「問你自己,不要問我。」她冷淡的說。
「哦?」樓湘飛不懂。
「魔莊因人而存在,沒有你們,就沒有我們,換句話說我們的食物是你們。」
「你是在故意嚇我。」樓湘飛對她的話不感到害怕,因為她要是真想傷害他,他根本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所以擔心她會不會這樣做,只是白費力氣罷了。
見他一點都沒被她故作的惡意嚇到,她氣餒的嬌嗔,「你真的是很奇怪的一個人。」如果他害怕,那她就能把他隔絕於心門之外,告訴自己他與平常人沒有什麼不一樣,但他的不懼怕,總讓她對他生不了多久的氣。
「為什麼奇怪?」他不認為自己哪裡奇怪。
「一般人面對這種事都會害怕,但你卻不以為意。」還把她當正常人看待。
「也許我沒你想的不以為意。」樓湘飛睨了她一眼,不想理,是因為他的本事沒那麼高,防她只不過浪費力氣。
白蓮對他的說詞只覺得好玩,在江湖上能混出些名聲的人,他們的疑心並不是那麼容易消除,但他表現得自然,這可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到的事。
「那你在意什麼?」
他臉色一沉,「事實很不明顯不是嗎?」
「你真的決定不放過揚天?」
「放他逍遙,我無臉見其他丐幫弟子。」樓湘飛漠然的說。
「為什麼一定要自己去?」她想阻止他,因為她心中有股莫名的感情,她不想失去他。
「我不能不去,這是我的責任。」「放眼未來不是更重要?」既然報仇已有人代勞,又何需自己動手?
況且丐幫長老也會為他洗清罪名。
「不親自了斷過去,未來只是建立在海市蜃樓上的幻影。」
「是嗎?」對她而言,過去未來都不重要,時間對她是沒有意義的。
樓湘飛望向她,「我只是對你很抱歉。」
「為什麼?」
「因為這一去,我不曉得還回不回得來,所以我要解除婚約。」他沒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白蓮望著他不語。
「你怨我嗎?」樓湘飛歉疚的望著她,目前他真的沒有多餘的心思放在她身上。
他不能不管這仇、這恨,不然他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我無法體會你想這麼做的心情,但因為白玉在你身上,所以我會想阻止你,你不用太在意我的感受。」她只能這麼說,畢竟他不喜歡她不是嗎?他要解除婚約不是嗎?
「白蓮,你對我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情?」他苦笑的問,她的表情,她的言語總是一副不關她事的冷淡。
「這對你很重要嗎?你已經決定你的未來不會有我了,不是嗎?」白蓮表現得淡然,她不是不在意他的作法,而是她早已經習慣孤獨。「我一直是一個人,以後也不會因你而不快樂。」
樓湘飛看著她,心中一陣憐惜,「把你扯進來,是我不該。」
「你別想得太多,也許是我太無聊,也許是我另有目的,所以才會趟過這淌渾水。」也或許是他大無畏的態度引起她的好奇,這個人責任感太重,跟她完全不一樣,才讓她想知道他的想法。
「對不起。」他只能這麼說。
白蓮嘲弄的輕撇嘴角,「不用對不起,我有很多時間,你的出現,對我來說不過曇花一現。」
「我不是無情之人,你對我的救命之恩,我會記在心裡,有機會一定還。」他能保證的只有這個。
「你還是不記得比較好。」她不是想聽他說這種話,這男人實在不適合當個情人,可能連丈夫都不合格。
「為什麼?」樓湘飛不解。
「即使你想還,你還是會把我放在最後。那就別給我希望,你不會知道那是一件多痛苦的事。」她不喜歡期待。
「我可以為你做什麼?」
白蓮一愣,接著咧嘴而笑,既然他這麼問,那她就不客氣了。
她想知道他們每次口對口是不是都會有不一樣的感覺,還是之前的異樣只是她的錯覺?尤其接下來他們可能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她正好借這個機會弄清楚。
「吻我。」從他身上,她可以找到為什麼他們這些妖物總是愛迷戀人世的原因嗎?
樓湘飛愣住了,她在要求他吻她?
「怎麼,不是說要還嗎?怎麼又反悔了?」
對她的嬌怒,樓湘飛一笑,雙手捧起她的臉,以吻封唇,他樂意順從她的要求。
他溫柔的與她的紅唇輾轉交纏好一會兒才放開她。
白蓮搖了搖頭,「這跟我剛開始渡氣給你有什麼兩樣?」她沒有太大的興奮感。
「你嫌我技巧不好?」樓湘飛蹙眉看著她。
「我只是覺得人對愛的力量歌頌太過。」白蓮回味剛才的吻,還是不覺有什麼特殊之處。「況且我並沒有說你技巧不好,不要隨意竄改我的話。」
「也許那是因為我們並不相愛,所以才會沒有感覺。」樓湘飛撇撇嘴,她的沒感覺狠狠刺傷他的男性自尊。
「也許吧。」
「再試試,好嗎?」他不信每一次都是這樣,為了他的尊嚴,他一定要讓她改觀。
「好。」
獲得她的同意,樓湘飛再次攫取她的柔美。
「嗯……」白蓮不自覺的輕吟,對他的熱烈開始覺得頭昏,也許這次真的會有不一樣的感覺。
「這次怎麼樣?」樓湘飛在她耳邊低問,濁重的呼吸從她耳朵竄入身體,引起麻癢的笑意和親暱。
白蓮雙眼迷濛,「很奇妙。」
他溫柔的笑開,「我倒覺得我們不要一直討論,直接做了感覺會更好。」
他話一落,一改之前的柔情似水,猛地吞噬她的芳美,再一次帶領她進入感官的世界。
白蓮一驚,他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狂野?
她低聲喘息,臉色紅潤誘人,這個吻讓她渾身發顫,她這才明白感情的動人之處。
只是她不是人啊,她也會有跟人一樣的感受嗎?
突地,一陣腳步聲侵擾他們。
「有人來了。」白蓮在他懷中低語,他再不放手,等人進來看見他們這模樣就糗大了。
樓湘飛放開她,她腳軟的顛了下身子,他趕緊扶住她,「你沒事吧。」
說話的同時,他還努力平息急促的呼吸。
白蓮搖搖頭,勉力撐住自己。沒想到她竟會如此受他影響。
東方藍帶著秦海雨踏入房間,看見白蓮紅腫的唇瓣,嘿嘿笑了開來。他們來的真不是時候,打擾蓮姨和儒丐的纏綿,但他沒有退出去,給他們整理的時間,海雨的問題比較重要。
「海雨,有事嗎?」
樓湘飛出聲詢問。
「飛叔,我……」
秦海雨為難的吞吞吐吐。
東方藍看不下去的替她說:
「樓叔叔,海雨不想當男孩子。」
「什麼?」樓湘飛不解這個他沒見過面的小男孩怎麼會突然這麼說。
東方藍解釋這整個情況。
「海雨,這是真的嗎?」樓湘飛瞠目的瞪著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
秦海雨點點頭。
樓湘飛臉上青白交錯,這個事實衝擊著他所有的知覺,義兄遺留下的孩子竟是不男不女。
秦海雨害怕的輕顫,東方藍握著她的小手,給她勇氣。「飛叔,我要當女孩。」她說出自己的願望。
「不行!」樓湘飛斷然拒絕。「你父母決定要你以男兒身活著,我就不允許你更改。」
「為什麼不行?」東方藍為秦海雨抱不平。
「因為他是丐幫幫主。」
「她才不要當什麼幫主!」東方藍怒道,海雨要成為他舉世無雙的娘子,他才不准她去當乞丐窩的乞丐婆。
「他要當!」樓湘飛氣怒的回了句。
「飛叔,我不要當。」她不想要成為人上之人,她只要平平安安,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樓湘飛怒瞪著秦海雨,他費了那麼大的勁,不是要海雨當個平凡的人。
白蓮瞇下眼,冷眼旁觀這一切,他們的談話沒有交集,有人會傷心,她該插手嗎?可是這好像沒她的事,那就不要多此一舉,惹來無妄之災。
「海雨,如果你真要這樣,你會愧對你枉死的父母。」樓湘飛的語氣難掩失望和痛心。
秦海雨啜泣著,她不要飛叔這樣看她,可是她真的不想當幫主。
「海雨,你是你父母唯一的兒子。」
聞言,秦海雨哭得更傷心。
東方藍怒氣沖沖,這個姓樓的竟然讓他未來的娘子哭了,簡直不可原諒。
白蓮捉住衝動的東方藍,不讓他擋在樓湘飛和秦海雨之間。
「蓮姨?」她為什麼要阻止他?
「如果海雨真的不想當丐幫幫主,她必須替自己爭取,不然她飛叔永遠都不會正視她的要求。」
東方藍嘟著一張小嘴,知道白蓮說得沒錯,海雨必須自己堅強,不然誰幫她都沒有用。
奏海雨抬起波濕的小臉,「飛叔,不是我不想做,而是我做不到。」她沒有那份才能。
「你還小,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學。」
「飛叔,不是學不學的問題,而是我根本不想處在那種環境裡。」那種爾虞我詐的生活,她一點都不想過。
「你不想報父母的仇?」樓湘飛不敢置信秦誨雨會這麼說。
「我不是不要!飛叔,你為什麼不聽我說?」
「你如果要做個不孝的兒子,我無話可說,可是你也不要認我當叔叔,我沒有你這樣的侄子。」
「嗚!」秦海雨受不了地轉頭離去。她不該告訴飛叔的,無論她怎麼說,飛叔都不會改變心意。
「海雨!」樓湘飛叫不回她。
東方藍氣得哇哇叫,「要是海雨出了一點差錯,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他一說完,立刻追了出去。
在一旁的白蓮看著他輕聲的說:「是海雨重要還是丐幫重要?」他的思考方式難道就不能轉個彎?
「我一定得選嗎?」這兩樣對他來說都一樣重要,他分不清誰輕誰重。
「在面臨抉擇時,你只能選擇一樣。」而她也要他選嗎?
樓湘飛頹然的走來走去,他做錯了嗎?他不這麼認為,可是海雨哭了。
「丐幫是我的家,我把海雨視作是自己的孩子,為什麼兩者會有衝突呢?」
樓湘飛不想在兩者之中擇其一,難道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
「因為丐幫是許多人的家,海雨畢竟不是你的孩子。」
「白蓮,你有過跟我一樣的感覺嗎?」
「我沒有過這種經驗,但我知道不能太依賴世間的種種。」這是她在人間遊歷過所學到的經驗。
樓湘飛凝望著她,「我們再吻一次好嗎?」
「你想要逃避這個問題?這不像你的為人。」他不是想離她越遠越好,怎麼會主動提出這個要求,難道他不想解除婚約了?
「你不願意?」
「我當然很樂意。」她也想再一次品嚐他帶給她的感覺,把問題暫拋一旁。
樓湘飛一笑,純然的愉快化解他眉間的愁雲,讓他看起來俊朗,不再一臉憂邑。
白蓮伸手撫上他的臉龐,「你這樣好看多了。」
「什麼樣的人能讓你動情?」
「什麼的情能讓你忘記心中的仇恨?」
兩人凝視彼此許久,樓湘飛倏地低頭吻住她嬌美的唇瓣,不再言語。
他們對太多事情有不一樣的看法,永遠都沒辦法同心,相愛困難,相處更會造成他們之間的衝突,但為什麼他們還是擁抱著對方不放?
明知不該,卻無法停止。
「嗯。」白蓮輕吟,明知這不過是留不住的虛幻,她還是停不下來。
在他懷中,她慢慢能夠體會為何妖精都會想要變成人的原因了。
樓湘飛環抱著她的纖腰,心裡一股悸動,想與她交纏,撫摸她的柔軟,他幾乎忘了他身在何處,忘了他的責任,忘了沉溺後,未來會有的痛苦。
白蓮纖細的雙臂攀上他的頸項,意識越飄越遠,忍不住縮緊雙臂,探怕自己在他的逗弄下飛上雲端,回不到地面。
樓湘飛稍稍離開她的唇,他低聲的喘著氣,緊貼的身軀害他差點就忘了他是誰。「我們到底有多久沒有這種感受?」怎麼會這麼飢渴,好像
怎麼吻都不夠。
就在他這麼問的同時,他猶不饜足的啄吻她嫣紅的唇瓣。
白蓮笑著,由著他再度吻住她。這樣的感情,只因他而起,也許不會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