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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白蓮 第4章(1) 作者:納蘭
    摩羅訶差點急暈過去,這個瘋子女人,好像總喜歡在最危險的時候直著眼睛發呆,可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力氣像半天前那樣直接把她扔上馬,看著她脫離危險,再為她斷後了。

    敵人在迅速逼近,已經來不及逃走了,他苦苦地笑,然後準備用最後的力量,揮動感覺上沉重百倍的彎刀。手卻在這時感覺一輕,他才一愣,才發覺那把伴他歷過無數次戰鬥從不曾被人奪去的彎刀,已經到了婆娑手裡,

    婆娑滿眼都是溫和的笑意望著他,而最快的敵人已經衝到面前,一刀向著手裡有武器的人劈過去。

    摩羅訶想要開口提醒她,卻看到婆娑迅速一偏頭,刀光貼著她的臉滑過去,帶起一縷純黑如夜的發。

    婆娑偏頭的同時,腳輕輕一頓,身體無比輕盈地躍起來,人在半空,手裡的刀輕鬆地往前一劃,姿態美妙得像在跳舞,卻輕輕鬆鬆,在敵人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明艷的血痕。

    她在空中翻身落地,再次輕盈快捷地向前撲去,撲向後面正緊跟過來的十幾個高大強壯的敵人,而這時,剛剛攻擊他的人,已經重重地跌到地上,變成了一具屍體。

    摩羅訶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切,一個女人,一個看起來好像風都可以吹得走的女人,拿著男人用的彎刀,撲出去,和十幾個高大有力的男人作戰。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戰鬥技巧,原來,即使是戰鬥,也可以像跳舞一樣美麗。

    那個女人,無論是閃避、跳躍、進攻,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柔與美,帶一種奇異的美麗,就像在一片寒光危險中,她自跳一個隨心所欲,凡人永遠不能學會的舞蹈。

    她踢腿、揮臂、後仰、高躍,像在用身體吟唱一首詩篇,像是用戰鬥跳一曲妙舞。

    摩羅訶目瞪口呆地望著她,望著這場既殘酷又美麗的戰鬥。很久,他才忽然想起來了,這個女人是迦利女神的祭司,

    阿逾至王國尊奉著伽利女神,伽利女神是諸女神中最特殊的一位,她擁有超然的地位,在戰場上和男神一樣具有大威能。侍奉女神的人,必須在成為祭司的那一瞬,也成為了不起的戰士。

    他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這些來歷不明的敵人,也已經感覺到這個戰鬥如同跳舞的女人,有多麼的難以收拾。

    有人很自然地轉移目標,開始向摩羅訶跑過來。然後,一道寒光,比電光還要快地在眼前綻放,鮮血從他胸前大量地噴了出來。

    摩羅訶凝視戰場的眼前,又是血色一片。

    他看到的血,卻只在婆娑的手臂上。那個女人,為了專心阻止別人攻擊她,完全不顧自身的安全,倉促用彎刀殺死奔向他的人,可在那一刻,血泉卻從她自己的身上濺了出來。

    摩羅訶只覺眼前一片血色,什麼也看不見,只有鮮艷的紅。頭有些暈,胸口悶得幾乎不能呼吸。他伸手按著胸,左右搖晃一下,勉強不倒下去,卻還覺得眼前什麼也看不見,只有一片無邊無際的紅,全是她為他留的血。

    一個婆羅門為吠捨所留的鮮血!

    當意識重新回到腦海時,當眼睛再次可以清晰地看見東西時,他再次看到了一隻手伸在他的面前。

    這隻手已不再潔白美麗,因為手上有著鮮艷的紅。紅色的血,紅得觸目驚心,他一生都不曾見過這樣紅的血,紅得像一顆跳動的心臟。

    一個婆羅門為吠捨流下了血!

    這隻手的姿勢已不再美麗,因為它正在微微顫抖,過於辛苦的戰鬥,讓手的主人也幾乎筋疲力盡。

    一個婆羅門,為保護一個吠捨而歇盡全力,應付一場隨時會失去生命的戰鬥!

    這一次,摩羅訶再也無法堅持移開目光,不去看這堅定地等待著他的手,再也無法去思考吠捨和婆羅門的區別。他慢慢抬頭,看向這手的主人。從手掌往上看,是一隻纖美的手臂。因為剛才在戰鬥中受了傷,所以有紅色的血順著臂流下來,一直流進掌心。

    再往上,是她婀娜的身姿。本來很素淨的紗麗,因為戰鬥,而染上了血痕和泥污,不過,卻一點也不會影響她本來的聖潔高貴。

    再向上,是她的容顏。因為戰鬥,面紗已經脫落,他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她的臉。

    她並不特別美麗,不像摩耶有著天女也不能相比的姿容,可以讓男人心中激情湧動,不能自已。她的容貌,僅僅端莊秀麗,但一眉一眼、一顰一笑,都有著珍珠般溫潤的光芒,給人極溫和寧靜的感覺,讓人所有的煩躁和慌亂,在看到她笑容的時候,忽然間完全消失。

    婆娑微笑著向摩羅訶第二次伸出手,靜靜地等待著,依然沒有催促,只是柔和地笑,眼神裡有溫柔的鼓勵。

    摩羅訶呆呆地望著她像玉石一樣美麗又溫潤的笑容,忽然間覺得不能思考,而身體的動作,也已完全不再需要思考,就這樣慢慢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的柔軟和血的溫熱一起傳過來,忽然間覺得心似乎也猛地柔軟了一下,一股溫熱的感覺從胸腹中湧起來。一直以來的堅持,苦苦支持的毅力,剎那間消失,整個身體的重量,自然而然開始一點點交付給這只攙扶他的手。

    一開始,他還努力地想盡量避免更多的身體接觸。可是,似乎忽然柔軟下來的,不只是心靈,還有意志、還有身體,每一個傷口都在嘶喊,每一寸骨頭都在哀嚎,所有的力量,一點不剩地流失。他依然無法站穩,無法直立起身體。

    而她,依然毫無顧忌地用兩隻手把他扶住,用肩頭撐起他的身體,一直扶著他上了馬,再上馬坐到他身後。一手控著韁繩,一手扶著他,同時用身體和臂彎保證他可以坐穩在馬上,不至於倒下去。

    到了這個地步,摩羅訶徹底地放棄了避免接觸的努力,卑微的吠捨和高貴的婆羅門彼此的身體已經大部分有過極親密的接觸了!就算是梵天從至高天劈下雷火以懲罰他的不敬,他也不會再感到有什麼驚奇了。

    他不再去思考這一類問題、不再努力地注意小的細節,徹底地放任已經到達極限的身體,受到高貴未來祭司的呵護,讓吠捨的不潔玷污尊貴的婆羅門。

    馬在往前小跑,一步步遠離危險,而他緊繃的心靈也一點點放鬆,身體和精神的疲憊一起襲來,即使是雄師般的武士,也會漸漸陷入昏迷。

    或許,那只是因為太累,所以才睡著了。他睡著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夢到了所有的吠捨在最美麗的夢裡也不敢奢望的情景。

    他坐在馬上,身後有一位高貴的婆羅門,她的體溫不斷傳到他的身上,她身上淡淡的香氣悄悄圍繞在他身旁。

    這一定是夢,因為太不可思議,所以才會有這夢一樣的美好吧?!

    他在夢中微笑,而他夢裡的人,凝視夢境中的他,看著滿臉鮮血和灰塵的他綻開了安心的笑容,於是,那並不美麗卻溫柔的祭司,也像春天的水、夏天的花一樣笑了起來。

    夢中的溫暖一直縈繞在他的身旁,當他醒來的那一刻,濃濃的暖意,讓他有了一瞬間的恍惚。

    睜開眼睛,照亮了黑暗、映亮了山洞的火焰,讓他幾乎有些呆。

    「醒來了嗎?」火焰旁的人低聲問。

    她並不特別美麗,而且過於安靜,讓人往往注意不到她的存在。只是她一向平靜的聲音,在這個時候,也帶點明顯的喜悅。

    摩羅訶有些遲鈍地抬頭,望著面露笑容的婆娑,再四周望望,發覺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山洞裡,身下墊著柔軟的細草,草墊得非常厚,讓他不會感到絲毫不適。草床的旁邊,擺滿了山間的野果;草床的前面,燃著旺旺的火堆,驅趕了山中的寒冷、無情的黑暗,讓小小山洞,一片溫暖。

    「我怎麼在這?」他的聲音略有虛弱,但精神還算好。

    婆娑安心地微笑,「這是戰場附近的山洞。當時你受了傷暈得厲害,經不起太大的顛簸,而且我後來又聽到追趕的聲音,所以就下了馬,用力打了馬幾鞭,讓馬飛快逃走,好吸引別人跟著馬蹄追,我就扶著你往山裡躲。還好找到了這個山洞。」

    她一邊說一邊把一個果子取過來,遞到他面前,「你暈了三天,應該很餓了。好在山上有很多水果,我還打了點小獵物。你剛醒,最好不要太快吃肉。」

    摩羅訶一驚,一用力從草床上坐了起來,「我暈了三天?」他臉都變了,滿眼驚慌,甚至忘了身上的痛楚。

    婆娑一皺眉,伸手去按他的肩,要推他躺下去,「別胡來,傷口會裂開的。」

    摩羅訶往後一縮,躲開她的手,臉色還蒼白一片,眼神驚惶而焦慮地望著她,「您守了我三天了嗎?」

    婆娑瞭解地笑,「當然,你的傷很重,幸好我懂得醫藥的知識,在山上採了很多草藥來給你用。三天,你一直發燒、囈語,好幾次我都以為你一定會死去,感謝梵天的恩德、毗濕奴的仁慈,也感謝伽利女神聽到了我的求告,讓你脫離了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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