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你想當梅嶺寨的總寨主?這算什麼鬼答案!」梅東雪怒不可遏。
「哎喲,我不能當梅嶺寨的總寨主嗎?大鬍子,你是大寨主,你倒說說,我有沒有那個資格?」
梅東擎笑了笑,「論聰明,你絕對有資格。」她能將他的想法事先看透,難怪剛才那般有恃無恐的,這女孩的聰明是他生平所未見,晉國公一定將她視若珍寶吧?
「聽見了沒?你們還有什麼話說?」貞兒笑得好得意。
「貞兒姑娘,我雖然是梅嶺寨的大寨主,但梅嶺寨的事務向來是由五位寨主共同決定的,如果你要當上總寨主,必須讓其它四位寨主也心服才行。」梅東擎笑著補充。
「好啊,你們不服,那我們就來比一比吧。」
「好!俺先來和你較量!」程律早就等不及要教訓她了。
「慢著,先把規則訂好再比,我建議比三場,勝兩場為贏,你們有沒有意見?」
「可以。」
「那你們派哪三人出場啊?」
「俺一定要上場!」程律可不放過這個光明正大的報仇機會。
「我也要!我和二哥一向同進退的!」秦武不落入後。
「好啊,還剩下一個名額。」
穆尚同和梅東雪對望了一眼。他們剛才都見識了這小丫頭的刁鑽古怪,她現在又是這般有恃無恐的模樣,只怕待會兒又要弄什麼鬼,這場比賽關係著梅嶺寨的領導權,可萬萬不能輸掉,還是小心為妙!
「大哥,由你出場如何?」梅東擎無論武功和智慧都是五人之首,由他下場比較保險。
「不,我方纔已經輸在貞兒姑娘手中一次了,不能再為難她。」梅東擎指的是剛才打賭輸了的事。
貞兒輕笑,「呵呵,沒想到你挺有風度的嘛。」難怪關於他的傳說一面倒,都是讚美之詞,她對他倒有點欽佩了。「其實你們根本不需要為誰下場而傷神,因為兩勝為贏,我是絕不會輸給那一高一矮的兩個傢伙的,也就是說我根本穩操勝算,第三場不比也還是贏。」
「豈有此理!一個黃毛丫頭竟這麼大口氣!二哥,讓我和她較量!」梅東雪氣不過,她一定要好好挫挫這丫頭的銳氣!
「好啦,人選決定好了,誰第一個下場?」
「我秦老四先來教訓你。」秦武第一個走出來。
「你打算比什麼?」
「當然是比武了!還能比什麼?」
「比武也分很多種啊,是文明的還是野蠻的?」
「什麼是文明?什麼是野蠻?」秦武皺著眉頭,這丫頭名堂特別多!
「文明的就是比誰的武功基礎比較好,用不著真打,野蠻的就是比誰的武功招式比較有用,這就得來真的了。」
「哈!你這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能有什麼嚇死人的真功夫?我讓你一點,就文明的好了,兔得把你打哭了,我秦老四最討厭女人哭!」
「好啊。」貞兒轉過頭去對梅東擎笑道:「大鬍子,你們寨裡有沒有小孩玩竹竿舞用的那套玩意?」
「竹竿舞?!」
「你……你該不會是要和我比賽那玩意吧?」秦武瞪大了眼,他身高腿長,打小就不是玩竹竿舞的料。
「正是。」貞兒抿嘴笑道。
「不公平!不公平!這算哪門子比武?!」秦武不服地大叫。
「哎喲,是你自己說要比文明的耶!練武的第一步就是腰身要柔軟,咱們用竹竿舞來比誰的腰身柔軟、基礎打得好,這有什麼不對?」
「你——你——」秦武明知道她強詞奪理,偏偏又找不到話來反駁,氣得他臉紅脖子粗。
梅東擎哈哈大笑。這小姑娘實在聰明,專挑別人的弱點下手。
「怎麼?害怕自己會輸,不敢和我比嗎?」
「呸!比就比,誰會怕你!」世上能對激將法無動於衷的人實在少之又少啊!
「爽快!」貞兒賊賊一笑。
梅東擎命人搬來了鐵架和竹竿,結果秦武跳不到三節就把竹竿弄掉了。
「哈哈!你輸了!」貞兒拍手大笑。
「不公平!我起碼比你高了一倍!比這種東西對我實在太吃虧了!」秦武氣得哇哇大叫。
「羞羞臉,輸就輸,這麼大的人了還賴皮!」貞兒用手指比著他。
「你——」
「武弟!俺來替你討回公道!」暴躁的程律忍不住火大地跳了出來,「喂!臭丫頭,俺向來不憐香惜玉,要和你比野蠻的!」
「好啊,要動手的話這屋子太擠,咱們到外邊那棵大樹上打吧,誰先掉下樹誰就算輸!」
「可以!」
貞兒咯咯一笑,率先由窗口竄出,那棵樹相當高大,一步登頂是不可能的,必須先踩住它的第一根枝椏再使力躍上。
「喂,矮胖子,快上來打啊!」
「俺來了!」程律大喝一聲,隨後衝了出去,踩上枝椏待要躍上貞兒身邊,卻聽得喀一聲,樹枝硬生生折斷,變故陡生,程律還來不及反應,貞兒已經一甩綢帶,將他打下地,重重掉他一記。
「啊?!」一旁觀看的四個人莫不大驚,因為程律雖重,樹枝雖細,但他只是借個踏力而已,沒理由堅韌的枝析會應聲而斷啊!
「哈哈!你也輸了!」貞兒輕靈地躍下樹。
「不可能!不可能!」程律輸得莫名其妙,他都還沒出手哩,怎麼就被轟下來了?
梅東擎走過去撿起斷枝細細審查,發現斷口整整齊齊,好像是用刀片之類銳利的東西割斷的,他暗中忖度,忽然恍然大悟地笑了笑,「貞兒姑娘,可以把你的鞋子借給在下一看嗎?」
「啐,你這大鬍子好不要臉,姑娘家的鞋是你能看得的嗎?」貞兒紅著臉啐他一口。
「你不肯借,那在下就動手搶。」
眼見他要出手,貞兒利落往後一躍,和他保持距離,笑吟吟地說:「怎麼?你們要臨時換人,和我比第三場嗎?」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梅東擎笑道。
「呵呵,你們真是會賴皮,說好三場之中勝了兩場就算贏,我已經勝了兩場,這第三場還比什麼啊?」
「這……」梅東擎語塞。
「好吧,我瞧你這矮胖子輸得不明不白也是挺可憐的,就讓你知道自己是怎麼敗的好了。」貞兒嘻笑道:「如那大鬍子所料,姑娘我這雙鞋是特製的,鞋底有刀片,剛才我躍上枝椏後稍一用力,就將枝椏劃了一道要斷不斷的口子,矮胖子跳上去自然就應聲而斷了。」
「好啊!你作弊!不算!不算!再比過!」程律氣怒地歎道。
「好不要臉,我又沒說不准作弊,你自己沒有事先防備,又偏要跳上那枝椏,這能怪誰?況且我也是出招將你轟下樹的,還不認輸?你們真是一個比一個還賴皮,我看梅嶺五傑應該改個名叫做『梅嶺五賴』才對!」貞兒哼了一聲。
「你——」五個人被她說得臉上有些掛不住,對方不過一個小姑娘,卻三番兩次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上,就算是使詐,但腦筋靈活總在他們之上,五個人不禁對她另眼相待。
「唉,她說得對,我們五個江湖人竟鬥不過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是自己學藝不精,我們認輸吧。」梅東擎歎了口氣,從腰際抽出一塊令牌,「這是梅嶺寨的總令牌,現在交給你,等一會兒我會召集寨中兄弟,正式尊你為總寨主,從此聽你的號令。」
貞兒笑吟吟地接過,待要說些什麼客套話,突然一道人影凌空而至。
「二哥哥?」貞兒見來人是李天闕,不禁又驚又喜。
「李天闕見過五位英雄,事態緊急,冒昧來訪,等不及通報,請各位見諒。」他對梅嶺五傑抱手行禮。
原來他就是李天闕,果然有是龍鳳之姿呵!五傑見他英俊挺拔,威風凜凜,風采令人不敢逼視,心中不約而同泛起這樣的讚歎。
「呵呵,二哥哥,你拜碼頭拜錯人啦,現在梅嶺寨新任寨主可是我喔!」貞兒得意洋洋地笑道。
「你當上梅嶺寨的新任寨主?」
「是啊。」貞兒太陶醉於勝利的快感之中,以至於忽略了李天闕臉上嚴肅之色,笑嘻嘻地道:「梅嶺五傑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枉費你還成天將他們掛在嘴邊呢,你看這權杖,是他們——啊!」
話未說完,李天闕突然揚手甩了她一巴掌。
「你……你打我?」貞兒不敢置信地捂著臉頰。從小到大,她再怎麼惹他生氣,他都不曾打過她啊!
「你太胡鬧了!常言士可殺不可辱,你沒聽過嗎?在座都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漢,更是反抗暴政的忠良義土,你一個小小丫頭竟如此不分輕重的戲弄他們!我們西丘一向愛惜人才,你卻如此敗壞我家的聲譽,實在可惱可恨!」
李天闕當著眾人的面打她,又說了這番重話,氣得貞兒面紅耳赤,淚水倔強地在眼中打轉。
「現在立刻把令牌交還,並且道歉!」李天闕冷酷地命令。
「這……這塊令牌,也沒什麼好希罕的!」貞兒咬牙將令牌重重摔在地上,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她大吼:「二哥哥,我討厭你!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她哭著轉身跑下山。
「貞兒!」這任性的丫頭!「各位英雄,今日得罪之處請見諒,他日李天闕必定登門謝罪,告辭。」他急追著貞兒身後而去。
這丫頭性子倔強,不理她不行!
壞蛋!壞蛋!二哥哥是天下第一大壞蛋!
貞兒邊跑邊嚎啕大哭。打她就已經讓她夠委屈的了,竟還在那樣多人面前訓她!是他自己說想收服梅嶺寨為西丘所用的嘛!她好心幫他將梅嶺寨拿到手,他幹嘛還生這麼大氣?
「貞兒!停下來!」
鬼才停下來呢!今生今世她再也不見那欺負人的大壞蛋了!
李天闕眼見自己的呼叫反而讓貞兒跑得更急,索性閉上嘴,提一口氣,三步並兩步地攔在她前面。
「啊?」他突然超前讓貞兒嚇了一跳,立刻要掉過頭往另一個方向跑,但來不及了,李天闕已經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放開我!」貞兒氣怒地掙扎,但愈掙扎他就抓得愈緊。
「讓你再四處胡鬧嗎?」
「不要你管!」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當然得管。」
「不再是了!我要立刻請求舅舅,要他解除婚約!」
「那也得問我同不同意,很抱歉,我現在忙得很,沒心思陪你鬧情緒,立刻跟我回家去!」他拖著她邁開步伐。
「不要!」貞兒打死不肯走。
「貞兒,你的力量比不過我的,再不乖乖跟我回去,我就把你甩上肩膀一路扛著走,你想讓自己這麼丟臉嗎?我可是說到做到。」李天闕挑眉做出威脅。
「你……你欺負人!壞心鬼!沒人性!」貞兒用淚汪汪的眼睛指責他。
「隨你怎麼說。」李天闕不在乎地聳聳肩,拖著她回府。
「已經到了,罵了一路,你可以閉上嘴巴休息了吧?」進到府邸,李天闕覺得自己的耳朵大概長繭了。老天啊,這丫頭那張嘴真可以使聖人失去理性,忍不住想拿塊布塞住她!居然能不停地罵了一路,用詞還不重複!
貞兒一把甩開他的手,「混蛋二哥哥,你是個討厭鬼!我最討厭最討厭你!」
「彼此彼此,任性不講理的你一點也不可愛。」李天闕涼涼地回她一句。
真奇怪,剛才在山上,他還為她的胡鬧而生氣,怎麼現在看她氣鼓鼓的俏模樣,氣反而莫名其妙的消了,起而代之的是一股寵溺的笑意,貞兒臉上的表情向來是千變萬化,喜怒分明,特別是生氣的時候,臉色紅撲撲的,說不出的嬌俏可愛!
「可惡!」貞兒氣惱地踢他一下。
「噢!」李天闕沒防備被踢個正著,痛呼了一聲。
「活該!」她朝他扮鬼臉,轉身向內苑跑去,但跑沒兩步,就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人。
「哎呀!」反彈的力道讓她往後傾,不過幸好被隨後而來的李天闕接個正著。
「好啊,這下誰活該啦?我應該壞心眼的放手,讓你跌個四腳朝天才是。」李天闕嘲笑道。
「你!誰要你扶呀?多事!」
「貞兒,又在欺負你二哥哥啦?」一個合著笑意、熟悉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
「啊?是舅舅!」貞兒高興地向他撲去,「舅舅啊!好久不見了!」真的好久了,從她六歲時黏著李天闕到西丘之後,她只在上回舅舅路過西丘辦事時見過他,那是三、四年前的事了。
靳松濂疼愛地摟住她,仔細地端詳,不禁讚歎:「貞兒真是愈長愈漂亮了,這些年你一定過得很開心吧?」
「當然啦,大家都很疼我呢,不過還是免不了會有一些壞心眼的傢伙欺負我。」她意有所指地瞄了李天闕一眼。
「少惡人先告狀了,舅舅可是聽說都是你這胡鬧的丫頭欺負你二哥哥呢。」
「啊?誰說的?!」貞兒銳利的眼光射向躲在李堂身後的李天傑。
「不是我!不是我!」李天傑臉色發白地猛搖頭,惹來了眾人一陣大笑。
「貞兒,你瞧,還用人說嗎?舅舅一看就知道了,哪個人不怕你?你真是個女霸王!」
「舅舅啊……」貞兒不依地拉著他的胳臂撒嬌,此時,傳來了一陣嬌滴滴的笑聲。
「這麼久不見了,貞兒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會耍賴呢。」
李天霸伴著兩個絕色美女由不遠處走了過來。其中一個是沈幽蘭,另一個嘛……貞兒猜想一定是表妹靳燕兒,靳燕兒長大的模樣和她小時候的記憶有段距離,但說話時那討人厭的語氣倒是一點也沒變。
「貞兒,還認得她嗎?」
「我知道,是燕兒表妹吧?」貞兒笑吟吟地向她打了個招呼,但靳燕兒卻沒多看她一眼,她的眼光全被一旁的李天闕吸引住了。
「爹爹。」靳燕兒向父親一笑之後,就直接轉向李天闕,「這位一定就是名滿天下的二公子了?」
「幸會,靳小姐。」李天闕向她點頭。
靳燕兒嬌聲一笑,「你跟著貞兒叫我爹舅父,卻叫我靳小姐,聽起來不會覺得怪怪的嗎?」
靳燕兒這句話讓一旁的沈幽蘭震了一下。二公子為什麼要跟著貞兒叫靳學士舅父呢?難道是貞兒被李家收為美女?或是二公子被貞兒的父母收為義子?又或者有其它原因呢?
「抱歉,我應該叫燕兒表妹才是。」
「呵呵,叫我燕兒就好了。」靳燕兒的笑愈來愈柔媚了,彷彿有些勾引的味道。
是啊,她是存心要勾引眼前這個男人,若早知道他會長成這般英俊威武、氣度不凡的模樣,十年前她也不會要那件根本穿不下的衣服了。不過,沒關係,他和貞兒雖有婚約,但還沒成親拜堂之前都不算是夫妻嘛,解除婚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靳燕兒瞄了瞄李天闕身邊的貞兒。
她是長得十分水靈秀氣,但像李天闕這樣英勇的偉岸男子,該配的不是充滿靈氣,如蓮花般的女子,他適合像她這樣艷麗嬌貴,如牡丹般的大美人,他倆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阿!
靳燕兒眼中陶醉的神采,可沒有逃過貞兒銳利的眼。
哼,討厭鬼,果然和小時候一樣的德行,專愛搶她的東西!但二哥哥可不是一件衣服,再說她早在十年前就表示了,二哥哥是她今生今世最重要的東西,她絕對不會拱手相讓的。不過這倒是個很好的機會可以試試二哥哥,在場的沈幽蘭和靳燕兒都是和她迥然不同的嬌艷美女,二哥哥若是對她們無動於衷,那就表示他對自己是真心不移的,這才是她想要的真愛情呵。
可是……若二哥哥被她們勾引去了,那她該怎麼辦啊?放棄他嗎?噢……不行啦!她一定會心痛死的!
貞兒一會兒怒,一會兒喜,一會兒憂的,臉上表情一瞬間變化萬千,全讓李天闕看在眼裡,心下好笑。
唉,真是可愛的丫頭呵!他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傻瓜,他的心裡自始至終就只有一個影像,就是一個六歲的小女孩抱住他,天真可愛的把他和一件衣服相比,並毫不猶豫的把衣服給了別人,從此他就發誓要代替那件衣服陪她一生一世,就如她所說的,衣服會小、會舊,但二哥哥卻愈來愈強壯,他會一直保護她的,是的,他會一直保護她的,他的「亂世」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