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什麼?」
「告訴我妳是因為我才離開天使鎮。」他沉痛地說出這個今天才知道的秘密。「妳有很多機會可以告訴我,尤其是在我殘忍地拿這事取笑妳的時候,為什麼妳不說?」
「你——你想起來了?」安黎莎很訝異,臉色顯得略為蒼白。
真的是他?上帝!他不知道自己該覺得開心還是噁心。沒有別的男人,他就是那個無恥毀了她一切的罪人。
「我沒有想起來,若不是我看——若不是瑪姬告訴我,也許我到死都不會想起來。」他急切地抓住她的肩。「我喝醉了,黎莎,醉得像個死人一樣,否則我絕不會那麼對妳——」
「我很清楚你在清醒的時候是絕對沒興趣去碰像我這種無聊的女人。」安黎莎淡淡地說。
「我不是指這個,該死!我說的是事情發生後讓妳獨自面對妳父親。妳不該離開的,應該來找我,我會幫妳。」
「瑪姬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
「她親眼看見的。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妳寧可離開天使鎮也不肯來找我?」
她低下頭,希望這暗蒙的夜色能掩藏住她臉上的潮紅。
「是我的愚蠢導致那一切,你其實並沒有太大的責任,畢竟你喝醉了,而那天在『瑪姬之家』有太多喝醉酒的人,我根本不應該進去裡頭。」
「那妳為什麼會進去?」
「那天是聖誕夜,而父親在前幾天一直想起母親在世時所過的幾個聖誕節,心情很差;所以我就想去買瓶酒回來和父親慶祝一下,偏偏依玲的店因節日而休息——」
「所以妳到『瑪姬之家』去買?」
她點點頭。
「我一進去便後悔了,裡頭擠滿了人,讓我覺得在那裡更不可能買到酒。於是我想走,但你——你伸手來拉住我,並且——並且——」
「並且開始侵犯妳?」肯恩咬著牙。「老天!我真該為自己做了這樣的事被吊死。」
「別這麼說,我才是該負大半責任的人,是我的輕忽害了自己。巧的是我父親——他甚少出入那種場所,那天居然也在——」她苦澀笑道:「我那天真是運氣不佳。」
「為什麼妳不來找我?妳因為我喝醉酒的莽撞舉動而被逐出家門,怎麼也不能說不關我的事啊!」
「你那時候並不像現在這麼有辦法。」她提醒他:「如果我把你供出來,也許離開天使鎮的就是兩個人,這樣有什麼好?再說那時候的你居無定所,就算我想找你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好了,這件事我們就討論到這裡,再也別提起了好不好?」
看著她仰起的臉蛋,聽見她輕易便原諒了他的聲音,他感覺對她的愛意正如潮水般滾滾而來,而且來勢洶洶。
「不行!我必須弄清楚一切!」
「這——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不,妳還沒有告訴我那天我是怎麼對妳的,是這樣——」他俯身用唇輕觸她的唇。「還是這樣——」他加深他的吻,直到懷裡的她因顫抖而發出聲才停止。他緊緊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聲問:「告訴我,黎莎,我那天是否傷害了妳?」
她尚無法完全自他突兀的吻中恢復過來,所以對他的問題根本毫無反應,直到他又開口問了一次,她才驚覺到他問的是什麼。
「不!」她驚愕地張大眼睛,極力地想澄清:「我——我們並沒有做什麼,沒有做你以為的那種事。」她說完後又滿臉通紅地靠回他的胸前,這回連夜色都無法替她掩飾。
「幸好,幸好!」他下巴抵著她的頭頂低語,慶幸自己的罪惡稍稍減輕了些。如果他當年真的罔顧她的意願而勉強佔有了她,那麼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原諒他自己。
「事實上你只是——你只是抱得我好緊,一直吻我,我猜你當時並不知道我是誰,也許你把我當成瑪姬店裡的女孩了。」
「我很抱歉,黎莎,我的確對那個聖誕夜的事毫無記憶,而這麼多年來又沒有任何人告訴我——」
「也許注意到我們的人並不多,那天太混亂了,誰想到我父親竟會那麼清楚地看見我!」
「我毀了妳的一切,讓妳受了這麼多苦,妳居然輕易地就原諒了我,我覺得自己真是卑劣到了極點。」桑肯恩非常悔恨地說。
安黎莎的臉頰緊貼著他的胸,她清楚地聽見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她訝異此刻的自己竟對他再也無任何的恐懼。
沒有必要了!知道真相後的他對她比什麼都溫柔,而她下意識裡也一直想體驗這種感覺,尤其是在他的懷裡。
「你沒有毀了我,那天我看見太多喝醉的男人,不是你,也可能會是別人,而我——我情願那個人是你。」她輕聲對他說,她終於說出了心裡的話。
「為什麼?當時的我是如此惡名昭彰——」
「但你也是所有女孩子的目光焦點。」她打斷他,決定老老實實說出自己的感覺:「女孩子都想靠近你,因為你既邪惡又迷人,如果沒有父母親的諄諄教誨,她們絕對會為了一嘗刺激的滋味而撲向你。」她將脹紅了的臉埋得更深。「我也是那些女孩子之一,遠遠看見你便會臉紅心跳,然後低著頭快步經過,事實上我很想偷偷多看你幾眼。你真是好看,而那年的聖誕夜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你,那種迷亂讓我徹底忘了該逃離你而非貼近你。所以我說你不需要負任何責任,一切都源於我的輕率和失控——」
她的話消失在他的唇下,他熱切地吻她,彷彿永遠都不夠表達這份愛情。
「嫁給我,黎莎。」他在她的耳邊要求。「我一直和自己的情感掙扎著,我強迫自己離妳遠一點,因為我粗鄙的行為配不上妳的甜美善良。但我無法繼續下去,這種高貴的作法已經折磨了我好久,打從我聽說妳回來後一直到現在。我從未愛過,弄不清那種感覺,但瑪姬、娜娜,甚至依玲,她們都說我對妳根本就是愛;現在我也漸漸相信了,我相信這種以前未曾出現過的情感就是愛。」他看著她的眼睛,深情替代了即將盈眶而出的淚水。「我愛妳,請妳答應嫁給我,好讓我有機會給妳更多的幸福,以彌補我對妳所有的虧欠。」
「你不用為了五年前的事向我求婚。」安黎莎啜泣道。
「我向妳求婚是因為我想,我這輩子絕對無法忍受妳再一次從我身邊溜走。」
「噢,你不會知道我對你的感覺有多矛盾,那種明明愛你卻不敢靠你太近的心情——」她抱緊他。
「好了,來,喊我的名字。」桑肯恩替她試去眼中的淚水。
「肯恩。」她順從地輕喊了一聲。
「說妳願意嫁給我,黎莎。」
「我愛你,我願意嫁給你。」她終於微笑地說。
婚事既已說定,天使鎮上所有的人都欣喜若狂,安黎莎更說服了瑪姬在同一天嫁給霍奇,屆時兩對新人將面對一場極端盛大的慶祝活動。
桑肯恩將婚期定在聖誕節,而安黎莎絕對明白他的心意,她只要想起他是多麼努力對她好,感動的淚水總忍不住要掉下來。
傳統上新娘子不該縫製自己的禮服,於是她要求製作瑪姬的婚紗,自己的婚紗則應她們的要求交由依玲和瑪姬去負責。她一點也不在乎她們的眾才藝沒有她好,因為裡頭所包含的可貴友誼和誠摯祝福才是她所珍惜的。
冬天的腳步已經踏進天使鎮,初雪也在某天清晨緩緩降下;這雪花使男人們厭惡地皺起眉頭,卻使女人們愉悅地對美麗的雪花大加讚歎。
「很漂亮不是嗎?真不曉得那些沒情調的男人怎麼會對這種美麗的景致歎聲連連。」瑪姬到牧場來陪伴安黎莎,望著窗外的雪片對她這麼說。
「也許是因為他們討厭在這樣的天氣裡工作吧!不可否認,屋外與屋內的溫度是不可比較的。」安黎莎笑著回答。
瑪姬的禮服已經完成了,她正在趕製兩件衣裳好送給依玲和娜娜。她們是一再提醒肯恩誠心面對這份感情的人,這份摯情她永遠不會忘記。
「妳的手真巧!」瑪姬撫摸著手上的布料讚美道:「真希望我和依玲也能替妳製作出這麼美麗的禮服。」瑪姬因著安黎莎的關係,又多了一位不在乎身份的好朋友——潘依玲,她們兩人真的很努力地縫製安黎莎的嫁衣。
「只要是妳們縫的,我都覺得是最美的,這是心態問題。」安黎莎微笑說。
「聽說妳已經縫好我的禮服了?讓我看一下好不好?也許我可以先試穿——」
「不行!」她打斷瑪姬興奮的要求。「那是個驚喜,妳到結婚前一天的晚上才能看見,並試穿妳的禮服。」
「噢,那還得等上一個多星期呢!」瑪姬一副難挨的表情。
「別焦急,時間總是飛也似地過去,妳沒聽說嗎?」安黎莎笑著看她。「瞧妳這副懊惱的模樣,也許我該讓霍奇知道妳已經等不及要嫁給他了。」
瑪姬紅著臉過來捶打安黎莎,安黎莎則笑著躲開她,前廳迴盪著兩人愉悅的笑聲。
此時桑肯恩走進來,一向冷硬的臉上也因看見未婚妻而露出滿臉的笑容。
「以這個情形看來,即將來到的婚禮並未使妳們緊張囉?兩位女士。」
「才不呢!瑪姬唯一緊張的是耶誕節的腳步大慢了。」安黎莎再次調侃她。
瑪姬又紅了臉,努力擺出不在乎的姿態。
「我需要離開一會兒,以免你們夫妻倆聯合起來嘲笑我。」
「往走廊去吧!也許剛好來得及替霍奇拍去身上的雪花。」桑肯恩跟著說,臉上有促狹、有笑意。
瑪姬離開後,安黎莎便靠近桑肯恩,柔情無限地替他拂去眉上的雪片,桑肯恩則俯身輕吻她。
「還好嗎?親愛的。」
「我很好。」她微笑。
「我希望能讓妳感覺更好一點。」桑肯恩說著便熱情地攫取了她的唇,給了她一個纏綿的吻。
吃過晚餐以後,安黎莎的心開始躍躍欲試了起來。
因為桑肯恩答應帶她去看出生不久的小馬,這是她生平的第一次,所以非常興奮。她在房間待了一會兒,便迫不及待地整理一下儀容到書房找他。她停在書房門口,舉起手正想敲門時,卻因為聽見裡頭有人提起她的名字而打住。
「肯恩在和誰討論她呢?」她疑惑地想著,好奇心鼓舞著她在門外多站片刻,以期能獲知真正的答案。
果然書房裡又傳來了談話聲,這回她很清楚地聽出來是霍奇的聲音,原來是他和肯恩在談論有關她的事。
她無法移開腳步,又不想就這麼敲門進去,她全身上下所有的細胞都在喊著,要她繼續聽下去,於是她照做了,心虛地站在書房外竊聽。
「你們就要結婚了,如果她哪一天忽然發現你有事瞞著她,這樣——不太好吧?」是霍奇的聲音。
「我不能現在告訴她,如果她聽了不能諒解怎麼辦?」桑肯恩這麼回答。
「我想她會瞭解你的用心,你只是為她好嘛!」霍奇說。
「女人哪,你永遠不能期待她們會有什麼好反應。我不會笨到在現在把那件事告訴她,你該死的也不許透露半個字。」
「那麼你得答應在你們結婚後立刻把事情告訴她。」霍奇說:「她對瑪姬很好,瑪姬把她當成最要好的朋友,為此我對這位牧場未來的女主人非常感激,而欺騙這麼個好人讓我覺得罪惡。」
「婚後我自然會對她坦白,這樣可以了吧?」桑肯恩的聲音聽起來非常不耐。「你明知道我要你燒掉她的屋子是為了她的安全,現在卻說我存心欺瞞她,怎麼?你想讓我跟你一樣覺得愧疚嗎?」
「夫妻之間本來就該以誠相待。」
「知道了啦!居然教訓起我來了,要結婚的可不光是我啊!沒事就出去吧!我答應帶黎莎去馬廄看小馬,時候差不多了。」
聽到這兒,安黎莎知道他們即將步出屋子,於是匆匆離開書房門口,腦子裡卻一直想著剛才聽見的那些話。
原來她用辛苦錢買來的房子並不是因為天災才付之一炬,而是桑肯恩讓人放火把它燒了!
老天!這是真的嗎?她剛才聽見的全是事實?她的未婚夫命人將她住的地方燒了,好讓她在無處可去的情況下來與他同住。這太可怕了,她當時在屋裡啊!難道他不怕那把火把她給燒死?
她全然無法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一時之間,腦子裡亂成一團,只是一味地往前院走去,連娜娜叫她的聲音都沒有聽見。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她邊走邊想著這些問題,沒有察覺自己竟走到了牧場的大門邊;逗留了一會兒之後,她拉開門栓走了出去。她想四處走走,外頭冷冽的空氣似乎有助於清醒她的頭腦。
她在牧場外緣走著,腦裡全在思索著桑肯恩這麼做的動機,也試圖理清自己此刻的感覺。
的確,剛聽見這件事時她覺得很生氣,他燒房子的舉動不但危險,更表示對她沒有絲毫尊重,換了誰都會生氣;不過她也聽見了他們兩人完整的對話,明白他們的出發點是善意的,這倒是減輕了她些許的怒氣。
情緒緩和之後,她想,自己在外頭受凍也解決不了問題,還不如進屋去和桑肯恩把事情說個清楚。他們就要成為夫妻了,夫妻之間應該像霍奇所說的——以誠相待。
正待轉身往回走時,黑暗中忽然竄出一個人影,安黎莎還來不及喊叫,她的嘴已被摀住,雙手更被用力地扭轉到身後。
「妳這個騙人的小婊子!我絕對不會允許妳這麼耍我!」安黎莎背後的人發出粗啞的聲音,她赫然聽出那是葛海瑞。
「短暫的矜持是被允許的,一旦妳發現自己無法還清那筆錢,妳就會乖乖地答應嫁給我。」他用力扭她的手,憤恨地說:「妳讓我以為事情終會這麼發展,到頭來妳會成為我的妻子。結果呢?妳居然耍我,讓桑肯恩替妳還錢。」葛海瑞粗重的呼吸聲令安黎莎的頸部益發僵硬,而她無法出聲呼救,力氣又不如他,她真怕自己逃不過葛海瑞的手掌心。
葛海瑞將她拉到一裸大樹下,一摜便將她摜向樹幹去,旋即右手取出一把刀子,以一種既惱怒又陰狠的語氣警告她。
「別發出聲音,否則我就動刀子,絕不憐香惜玉!」
她的嘴巴不再受制於人,安黎莎驚喘著氣,一面摀住胸口,一面試圖鎮靜地和他說話。
「你——葛先生,你弄錯了,我從未說過要嫁給你,如果你還記得,我一直是很堅定地拒絕你的。」
「胡扯!全是鬼話!妳故作清高,最後還不是把自己賣給桑肯恩那混混?妳終究是個婊子,誰出的價錢高妳就跟誰。」他蹙眉走向她,神情狂亂。「妳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妳難道不知道我為了得到妳付出了多少心力?我以低廉的價格將房間租給妳和妳父親,為的是能和妳經常見面以便培養感情。我耐心等候,直到時機成熟,好和妳父親討論嫁娶的事,沒想到妳忽然離開了天使鎮,音訊全無。我仍未死心,妳知道嗎?我相信妳總有一天會回到妳父親身邊。所以我在等,等妳回來——」
「葛先生——」
「然後妳父親瘋了,他拒絕把妳交給我,還提起搬家的事,說什麼要回到和妳母親相識的地方。我不會答應的,我怎麼可能答應這麼荒謬的事?如果他不在我那裡,如果有一天妳回來了,而別人告訴妳他已經搬走了,妳怎麼可能會回到我身邊?所以我們起了衝突,他對著我破口大罵,還想動手打我——」
安黎莎聽著,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一個可怕的念頭。她愕然瞪向他,啞聲問:
「你——你殺了他是不是?你殺了我父親,他不是死於心臟病,是被你害死的,對不對?」
「我沒有殺他,是他不自量力要和我爭執,才會引發心臟病,怨不得我。」葛海瑞嗤笑出聲。
安黎莎氣憤地撲向他。
「你有沒有試著救他?還是你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死?」
「我幹嘛救他?他要搬走了,不僅無益於我的計畫,還會壞我的事,我救他何用?」葛海瑞抓住她捶打的雙手。
「所以你乾脆讓他死,再好心出面厚葬了他,讓我欠你錢、又欠你人情,等我回來好以此向我逼婚?」
葛海瑞冷笑著,並以癡肥的臉逼近她。
「沒想到妳和妳老爸一樣愚蠢、頑固,完全漠視我的安排不說,還轉而投向桑肯恩的懷抱。我不會允許這樣的結局產生,我不會讓自己成為笑柄,妳必須屬於我,否則就得死。」
他想殺她?安黎莎開始掙扎,卻掙脫不了他的箝制,只有忿恨恐懼地瞪視他。
「怎麼樣?妳要跟我?還是要死?」
「該死的是你,葛海瑞,再不放開她的手,我就一槍轟掉你的腦袋。」葛海瑞的背後傳來霍奇的聲音,而且端在他手上的是一把獵槍。
聽見霍奇的威脅,葛海瑞立刻把刀架上安黎莎的脖子,粗聲粗氣地朝他喊:
「要射我是吧?來啊,開槍啊!我保證你不會只看見一具屍體。」
「放開她,葛海瑞,趁肯恩不在趕快走,我們就當沒發生過這回事。」霍奇把槍扛在肩上作勢就要扣上扳機。
「別作夢,她要不就跟我走,要不就得死,我葛海瑞絕不會惹人笑話。」
「沒有人會笑話你,你和她又沒有婚約在。」
「我認定她是我的就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葛海瑞,娶妻可不是拍賣物品,誰先喊,喊的價錢高就誰贏,你這麼說大可笑了。」霍奇說得振振有詞,安黎莎卻是越等越慌張。
霍奇在幹什麼?他究竟是來救她?還是來跟葛海瑞聊天?這麼不慌不忙的,沒看見她脖子上架了把刀子嗎?
「你不過是替桑肯恩做事,既然他不在,你就當沒看見吧!我可以拿一筆酬勞答謝你。」
「我才不要跟你走,你放開我!」安黎莎想掙扎,但那把刀卻逼得她動也不能動。
「妳住口!」葛海瑞狠聲對她吼,接著繼續和霍奇談條件:「怎麼樣?讓不讓我帶她走?」
霍奇似在考慮,最後居然聳聳肩說:
「好,你帶她走,不過要走遠一點,別讓桑肯恩找著她,以免我性命不保。至於酬勞,我會找你拿——喂!別拿刀子抵著她,我可不會眼看你傷害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孩而不吭半聲。」
葛海瑞樂於答應任何條件以求能帶走安黎莎。他移開架在她脖子上的刀,但只移開一些些。
「我當然不是想傷害她,如果你先放下手中的槍,我也會放下刀子,這樣可以吧?」他問霍奇。
霍奇又是一陣思索,然後點頭同意。安黎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刀子從她頸上移開了,而她仍在疑惑。不會的!那個在火場拚死救她一命的人,那個即將娶瑪姬為妻的男子,他不會任這個禽獸帶走她的,他不會的!
一切疑問在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動中結束,她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向一邊,然後只見桑肯恩由背後撲向葛海瑞,霍奇則舉槍走向前。槍聲並未響起,因為桑肯恩輕易地制伏了葛海瑞,並扭轉他的手將他交給霍奇,他要霍奇帶他上警局。
她從地上站起來,發覺自己安全了,釋然的感覺令她一陣虛脫,雙腳顫抖得幾乎站不住。桑肯恩上前摟住她,看著她的雙眼仍有未褪的怒意,一顆關懷與擔憂的心又浮了上來。
「妳沒事吧?他有沒有傷害妳?」桑肯恩問。
她搖搖頭,然後放鬆全身靠在他的懷裡。
「那我們回去吧!」
「葛海瑞呢?」
「妳別怕,我已經讓霍奇押他到鎮上交給警長了。」
「霍奇?這是怎麼回事?」她忽然抬頭,用著抱怨的口吻:「他剛才還想讓葛海瑞帶走我。」
桑肯恩微笑。
「是我要他和葛海瑞瞎扯,好分散他的注意力,我才能從後頭襲擊他。」說到一半,他的笑容突然消失,情緒變得很激動:「妳不知道當我看見妳被他挾持時有多擔心,要不是霍奇拉住我,我一定會不顧一切衝上去宰了那個渾蛋。」
「多虧霍奇還有點理智,我剛才還錯怪他了呢!」
「妳是怎麼了?這麼晚、又這麼冷,妳一個人到外頭來做什麼?」他略帶責備地問。
安黎莎這才想起她到這兒的原因,她猛地一抬頭,亦以責備的語氣問他。
「你為何讓霍奇放火燒了我的家?」
「我真是為了妳好,到了這個時候妳不會還懷疑這一點吧?!」他們回到屋裡,桑肯恩急切地向她解釋。
安黎莎喝著娜娜端給她的熱茶,不急不徐的說:
「你不怕燒死我嗎?」
「我警告過霍奇數十遍,他保證絕對會安全把妳救出來的。」他以眼神暗示娜娜離開,繼續道:「別生氣好不好?我會這麼做全是因為關心妳的安全,妳一個人住在那麼破舊的房子裡,又有葛海瑞在一旁覬覦——我很擔心啊!」
「為什麼當時不老實說,要採取燒房子這樣強烈的手段?」
「我一向是這樣子的。」他又皺起眉,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但當發覺安黎莎只是拿起杯子喝口茶,並沒有表示贊同他的時候,桑肯恩則懊惱地歎口氣。
「妳要怎麼樣才肯原諒我?我們就要結婚了,黎莎,妳知道我愛妳,別讓這件事破壞一切,好嗎?」
「我已經不生氣了。」她輕聲說。
「什麼?」
「我說我不怪你了。」
桑肯恩一直緊蹙的眉毛終於鬆懈下來,他握起她的手親吻。
「謝謝妳,親愛的,我保證不會再犯。」
「我也沒有另一間屋子可以讓你燒了。」安黎莎微笑。接著她想起即將到來的婚禮,也想起無法參加婚禮的父親,心情不禁沉重起來。「你知道嗎?我父親可以說是被葛海瑞害死的。」她把今晚葛海瑞說的話轉述一遍。
「那個該死的渾蛋!」桑肯恩咒罵。
「若不是他,也許我父親還活著,這樣我就可以知道他是不是還在怪我,肯不肯參加我的婚禮。」
「我想他早就原諒妳了,否則也不會拒絕將妳嫁給葛海瑞。」他安慰她,再次慶幸自己撕掉了那幾頁日記。
「你真這麼想?」安黎莎滿懷希望的問。
「我相信一定是這樣的。」他又一次保證。「就算他還生妳的氣,我也會努力改變他的想法。我要在聖誕節的婚禮上澄清一切,讓鎮上所有的人都知道妳五年前離開是因為妳父親不贊同我們相戀,並非妳做錯了什麼。」
「肯恩——」
「我要妳往後的日子都能坦然面對別人,不再畏縮害怕。」
安黎莎忍住盈眶的眼淚擁抱他。
「我愛你。」她告訴他,他則以深情的吻回報她,並在她耳旁承諾讓她幸福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