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真的留著。」她低頭看向手裡的圓珠,之前她只是猜測,因為從未有人看到過。「我那天跑了之後又回去偷看你,見你在埋玉珮,就忍不住偷挖了出來。我想就算你以後娶了別人,我還是想留著你的東西的。」
「當年是我對你不起。」他誠摯道,見她搖頭表示已不在意,卻禁不住心中情意流動,將她再度擁入懷中,俯頭在她發上蹭了許久,那樣平實而又真切的感覺,就如當年她給他的溫暖陪伴,「丫丫,我終於等到你了。我對不起幽容。可是我又好喜歡齊幽容。」
他當年因為想念丫丫而無法對齊幽容有情,但是當他見到真正的齊幽容卻又忍不住被她吸引。
「你喜歡的一直都是一個人。又何來對不起之說?」她伸臂摟住他腰間,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少年了呀。
「今生我便只任性今天這一天,之前和之後全聽你的。」他向她保證道。
怎麼說得好像她很不講理呢?齊幽容眼波流轉,笑道,「之前我總壓著你,是因為怕你被別人欺負,那還不如由我來欺負省事。以後我嫁你了,自然是聽你的,畢竟總欺負人也挺累的。」
他眉眼彎彎,「你說是便是了。」他是贊同她剛才之言。
咦?這樣算來不還是他在聽她的?討厭啦!她抬手在他身上輕拍一下,「奸商,教會你卻拿來跟我繞彎子。」
他何時成奸商了?辛梓修笑,「你我師出同門,我又多受益於你,我若是奸商你豈不更是?」
說到這個她更氣!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他,「你還說!我叫於大掌櫃爺爺,你敢叫師父?你存了什麼心思,快給我改過口來,否則我跟你分家。」
他能有什麼心思?他當初無非是表明真心學商之意,於大掌櫃願意教導於他,他自然便拜了。可這口卻是不能改的,他不能讓師父傷心。但她說要跟他分家……他看向對端條案上跳動的紅燭,許久才低下頭重新與她對視。
「此生,絕不分離。若再有變故,絕不再活。」他這樣想了,也就這樣說了。
齊幽容看向他誠摯的眼神,知他是怕了當年親口與她切斷情意的情景。她輕開口道,「我絕不去死,你若和我分開,我找遍天下也要把你尋回來。你若死了,我投胎轉世到下一世也要把你重新找出來,一定要跟你做一世完整夫妻。」
一世不夠。他心中戀上她兩次,又怎能一世便與她了結了?他眼中盈霧,心中卻漸漸怦動起來。
齊幽容彎唇,回身彈指將案上一支紅燭打滅,再轉回身偎進他懷裡,合摟住他腰身。
他與她會心一笑,單手環住她,揮掌將另一支燭火掃滅。
雖已黑暗,此生卻依舊溫暖。
揚州最熱鬧的坊間,齊家各商號披紅掛綵。
一輛馬車停在齊家糧號門口,身穿絳紅長袍的辛梓修先自車上下來,再回手迎向身後,一身紅色衫裙的齊幽容跳下來。他不願見她覆面,而又恐其他人見到她絕色姿容,提出乘馬車之法,她考慮一下竟也同意了。
齊幽容樂得他小心眼,他現在走到哪裡都拉住她的手,生怕她跑了,她開心得很。
兩人進入糧號,早有人去通報管事的,辛梓修則找人探問現在的行市情況,他昨日一天未過問所有的事,竟覺得有些怠職。
半晌何掌櫃趕來,雖然昨天他跟著那幫吃喜宴的人折騰到半夜,精神卻好得很。他同樣穿了件暗紅衣袍,進門便先長躬笑道:「給小姐和新姑爺道喜。」
辛梓修和齊幽容雙雙起身還禮。
齊幽容笑他,「何叔,您別跟著小的胡鬧,難道讓我也給您紅包不成?」
「紅包不用您給,自然有人給。」何長清笑著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與齊幽容,「小姐半月前傳書給堡主上稟婚事,堡主已回下信來。原本小姐令齊家各商號披紅半個月,堡主通令各地,小姐是他愛女,天下所有齊家商號披紅一月。」
那不成娶媳婦了?齊幽容看向身邊的人,他家相公可不是入贅呀。
辛梓修卻並不在意,接過齊幽容傳來的信看後笑道:「岳父這令下得好。下午我給他老人家回信便說,其實只披紅一月是不夠的,他將我自小便如兒子般教養,一個愛女、一個兒子,加在一起應當披紅兩月才是。」
他現在倒會說笑話了!齊幽容翻白眼,「哪有這規矩。」齊家嫁女披紅半月,兒子娶妻披紅一月,只有當任的當家娶妻才披紅一季。百年來才用過一次。他這又弄出新花樣了,莫非以為他是半個當家不成?
「只是這嫁奩,」他看向妻子,見她點頭,才繼續道:「太重了。我們不能收。」齊堡主將江淮以南所有齊家產業皆劃與齊幽容陪嫁,其中還包括揚州和益州兩個最富之地,雖然齊家基業多在北方,但也已是半壁天下,他們怎敢收?
「這也好辦。等咱們下次回家時我跟爹說,他多給我錢分明是讓我在外面置新家,那我以後不回去了便是。」她對付老爹向來有心得。
「堡主催小姐和姑爺辦完這次的事盡早回去呢,否則他就要找來了。」何掌櫃接著道。
「他來我怕他呀?」齊幽容甜聲道,「反正我成過親了。他要來便來,正好他來了,把他那個倒霉兒子拎回去,省得我還要操心。」
辛梓修知道她還在介懷日前齊天傲害他受傷之事,拍了拍她的手。「漕糧的事怎麼樣了?」他問向何掌櫃,這才是他今日的來意。
何掌櫃立刻斂容道:「正要上稟二掌櫃,漕糧裝船已完成一半,是否可先發一批?另一半待裝船完畢再發一次,沿路再補還上次泗州外調之糧。」
「應該先發。」他點頭,「救災事急,現在雖已不成災,但先行發去對平抑物價總有好處的。這批糧進價低,也可多躉給北方小糧戶,讓他們平價銷售,也賺些利潤。免得因無糧而賣致使破產,若是破產多了,日後糧市必定動盪,受苦吃虧的還是貧民百姓。」此次他共收糧二十萬石,只用大約一半價格,足夠濟得北方一時。
何掌櫃答應一聲立刻去辦。
片刻後,室內又只剩他們兩人。
他轉頭看向旁邊的妻子,見她低頭在擺弄手上的珍珠。
他今早起來另外找來線繩,將當年散落的珍珠一顆顆親手串好,又重新掛在她手腕之上。只是她已不是當年的小女娃,手上的珍珠因稀疏而現出空隙了。
他探臂過去握住她的手,「等我以後再分得花紅,為你補上這些珍珠可好?」齊家的錢雖多,他卻只想用自己賺的;而他此時出差在外當然也隨便花錢,但那是「公款」。
齊幽容點頭,想了想又道:「爹爹給我的是粉紅色的,你給我白色的就好,這樣就能區別開了。」
「好。」他贊同地將她雙手都握在掌中,細細體會,這種感覺卻似五年來一直都未變。
「不然你多找幾顆,我們把它們分成兩串,一人戴一串好不好?」她仰臉問他,這些珍珠當年是他珍愛之物,如今珍珠掛在她手上,玉珮掛在她腰間,他只留了個荷包在身上,但是那個粉紅色又不適合他佩掛。原本他是不介意的,但是她可不想他被人笑不莊重或不倫不類。
「好。」他再點頭凝視她。
齊幽容嘴角一勾,「一會兒我們去你家吧?」
他剛想習慣說好,卻又挑眉,「你去那裡幹什麼?」他尚且不願意去,她何來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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