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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娘子賊相公 第七章 夜裡來偷人(2) 作者:樂琳琅
    一個甜得膩出蜜來的「噢」字,讓喜來寶抖落了一地雞皮疙瘩,看這位發騷的桃花表哥奸計得逞便拍拍屁股走人,釀在他肚子裡的酸醋是翻江倒海,綠帽子還沒扣到頭上,整張臉就已泛了綠,狠狠地往筷子上咬下一排牙齒印,他忍無可忍地握住娘子的手,開口就道:「娘子,咱們早些回房歇息吧!」當務之急,他得早早把娘子哄上床,免得娘子一顆蠢蠢的芳心偷閒出走,便宜了那朵表裡不一、居心不良的爛桃花!

    武天驕這時又犯了倔,一門心思往死胡同裡鑽,「書獃,咱們今晚就不必歇息了,你也該整一整身上的懶骨頭,與我一同去捉螢火蟲,順便讓表哥教你學些輕功身法!表哥的輕功可厲害了,他能像一朵雲似的飄到高高的樹梢,你若瞧見了,準保嚇你一跳!」一談到武功,回想著早晨表哥顯露的身手,她的眼裡就又蒙上一層少女夢幻般的異彩。

    嚇他一跳?他要是也露幾手,到時還不知誰嚇誰呢!

    「站在地上像跳蚤一樣蹦來蹦去,只為捉幾隻屁股發光的小蟲子有什麼好玩的?」喜來寶瞪著眼,「今天晚上,你哪兒也別去!」

    武天驕兩眼一瞪,「不行!我偏要去!」

    這可好,一對冤家又在那裡豎眉毛、瞪眼睛,誰也不讓誰。

    武侯爺這時不慍不火地說了句:「寶貝,你想在夜裡與個男人出去玩,為父也不會強行阻攔,只是你須牢記一點,能與你行周公之禮的只有你相公,你可別糊里糊塗把『清白』給了軒兒,他是你表哥,為父可不願看到近親的表兄妹將來開花結果,結出個智障的怪小孩!」

    「爹!您瞎說什麼?」

    武天驕鬧了個大紅臉,又羞又惱地甩下筷子,蹬蹬蹬跑出門去。

    喜來寶連忙起身告退,追了出去。

    武侯爺看著門外兩個小輩相繼走遠,不禁歎了口氣:「少年不識愁滋味哪!」

    他讓丫鬟去把管家喚來。

    丁燭急匆匆趕來,看到主子正滿懷心事在房中踱來踱去,忙小心翼翼湊上前問:「侯爺可有什麼吩咐?」

    武侯爺沉吟片刻,道:「你去告訴侍衛、護院們,這段日子需加強防範!再交代丫鬟、僕役,讓他們盡量少出門,府裡的開支該節省就得節省,無須鋪張浪費!讓賬房結算一下府內庫存的銀兩,清點盤算府中的財物。你把本府的人數統計一下,過兩天把所有人的名冊交給本侯!」

    丁燭吃驚地問:「侯爺,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今日,主子去了一趟宮中,回來後他就隱隱覺察主子的神色不對,蹙眉凝愁,滿懷心事,難不成宮裡發生了什麼變故?

    「你無須多問,照我的吩咐辦去吧!」武侯爺疲乏地揮揮手。

    丁燭憋著滿腹疑惑離開。

    與此同時,武天驕也已回到房裡,相公卻沒有與她一同進屋。他站在門口,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夜深了,早些歇息吧!」而後轉身離開,獨自進了書房。

    她站在窗邊,看著書房裡的燈滅了,才把窗戶關上。閂好了門,吹滅燈盞,她獨自躺在床上,卻久久無法入睡,念著他的體溫、那寬厚結實的胸膛、溫柔的指尖,還有那個狂烈的吻!

    黑暗中,聽到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心跳,她悄悄伸出舌尖舔一舔有些發乾的唇,睜著大大的眼睛,開始數綿羊,一隻、兩隻……

    雪白的綿羊一隻隻飄過,漸漸地,綿羊變成了模模糊糊的雲團,雲裡裹著一張笑臉,一雙晶瑩迷人的眸子衝她眨呀眨,兩片弧線完美的唇瓣散發著蜜一般的酥潤香甜輕輕落下……她的唇半開了,緩緩闔攏眼簾,在靜謐夜色裡織起少女懷春的夢境。

    更深人靜,潛龜院書房的門悄悄開了一條縫隙,一道黑影從門內閃身而出,似一縷輕煙升騰至屋頂,沿著排排屋脊飛快地躍往臥龍院。

    須臾,黑影已悄無聲息地潛入四全齋,繞過屏風,打開屏風後面一扇小門,迅速步入門內,順著一道階梯往下走,終於到了地下甬道。

    「嘶」的一聲,一縷青煙伴著木柴焦油的味道散開,火折子被擦亮了,漆黑狹小的甬道內有了一絲光亮。

    這個地下甬道像一張蜘蛛網,由四全齋屏風後的小門進入,便是蜘蛛網的中心,數十個四通八達的岔口皆延伸出一條甬道,可以通往地面的一座院落。

    侯府地面有二十四座院落,這地下便有二十四個岔道,脈絡清晰,環環相扣。但這裡既無藏寶的暗室,亦無凶險的暗器機關,似乎只是單純用來應急的通道。不過,岔口處一扇扇牆壁上的接口皆留有一條頗大的縫隙,讓人瞧著奇怪,卻不明白它的用途。

    繞過了二十四個岔道,憑著過強的記憶力,黑影按原路折返,行動敏捷迅速,只用了半個時辰,已回到來時的那道階梯。

    一聲低低的、包含著失望的歎息一落,火折子的光焰被吹滅。

    黑影順階梯而上,推開那扇小門,重又回到四全齋。

    細心地鎖好小門,尚未轉出屏風,那道黑影突然震顫一下——房裡有人!

    透明的雲母屏風外赫然閃動著另一道黑影!黑影鬼鬼祟祟地在書房內摸索、找尋著什麼。

    猝地,光焰一閃,屏風外那人的手中多了一支火折子,借火折子的光焰,仔細照了照房內四壁所掛的仕女圖。

    那人伸手輕輕敲擊四壁,咚、咚咚……咯!有異樣的響聲,第十幅仕女圖的背面不是實心的牆壁!

    呼吸變得急促,那人迫不及待地掀起這幅仕女圖,後面露出一隻嵌入壁中的暗匣!小心翼翼地抽出暗匣,起開蓋子,裡面赫然是一隻金絲錦盒,盒內裝著一捲著有奇門遁甲、帝王術的書簡。

    那人大致翻閱了一下書簡上的內容,露在黑巾外的一雙眼睛暴閃出欣喜若狂之色,急忙將這只錦盒塞入衣襟內。

    錦盒一拿開,暗匣底層又露出另一樣東西,那人伸手將它取出,湊到微弱的光焰下照了照——火折子照亮的是一隻金燦燦的寶盆,內壁有九龍飛騰的浮雕!

    隱身於屏風後的一道黑影見到那隻金色寶盆,霍地閃身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屏風外那人,劈手去奪那人手中的寶盆。

    那人駭然一驚,偏偏雙手都握了東西,倉促間蹬起雙足,連環踢出,擋下突然襲來的那隻手。

    欲奪寶盆的那隻手一反一繞,從一個意料不到的詭異角度自那人雙足間穿入,一把扣住那人的脈門,寶盆已易了主!

    那人左手脈門被鎖扣住,心中又驚又急,猝然張口,蒙面黑巾內烏光一閃,一枚毒針飛射而出!

    口中藏暗器,藏的竟是含有劇毒的尖針,常人想都沒有想過,更不必說預先防範了!那人料定這猝不及防的一擊必能奏效!

    哪知毒針剛射出,面前的黑影竟突然消失!毒針落空,火折子光焰微閃,那道黑影又憑空冒了出來,仍擋在那人面前,一手仍死死扣住那人左手脈門。

    如此鬼魅的身法,那人簡直駭呆了,再不敢輕舉妄動。

    黑衣人一手扣住那人脈門,一手端起寶盆,看到盆壁內明顯的九龍飛騰浮雕,眼中便閃過失望之色,不是!這只盆子並非九龍紋隱金盆!

    黑衣人把盆子放回暗匣內,而後盯著那人僅露在黑巾外的一雙眼睛,看到含在那雙眼睛裡的哀求乞憐,也沒有忽略掩藏在那雙眼睛深處的冰冷色澤!黑衣人頗吃驚地「咦」了一聲,伸手欲掀下蒙在那人臉上的黑巾。

    看到黑衣人把手伸了過來,即將碰觸到蒙面黑巾,那人眼中暴閃著驚慌之色,頭使勁往後仰,極力躲避,但無論怎樣閃避,黑衣人的手仍觸到了蒙面黑巾,只須輕輕一掀,就能看到那人的臉!

    驀然,侯府內鑼聲大作,曲廊、院落間人影來回走動,護院、侍衛們敲鑼大喊:「捉賊!捉賊!」

    房內兩人皆大吃一驚。

    黑衣人鬆了手,身形一閃,便消失蹤影。

    仍留在房中的那人摸一摸蒙面的黑巾,暗自鬆了口氣,迅速吹滅火折子,取走暗匣裡那隻金盆,把暗匣推回壁內,重又放下那幅仕女圖。

    一切恢復原狀後,那人才悄悄打開房門,騰身飛躍而去。

    戌時四刻,鑼鼓喧嘩聲漸漸平息,府內恢復平靜,明樁暗哨已換了一批人,十步一崗五步一哨,巡邏的侍衛一撥接一撥。

    天色濃暗,潛龜院月牙門外人影一閃,上官庭軒換了一身輕柔的杏黃長衫,邁著輕快的腳步,直奔表妹就寢的正房。

    他站到了房門外,抬手輕輕敲了一下房門:篤!

    房內很安靜,沒有人回應。

    他輕輕喚了聲:「表妹!」

    這一喚,終於有了回應——有人在他背後輕輕咳了一聲。

    他一面飛快轉身,一面開心地喊:「表妹!」

    等在他身後的卻不是嬌滴滴的美人,而是一隻黑乎乎的大麻袋!當他轉過身時,麻袋便兜頭罩來,將他整個人罩入了麻袋內!

    袋口一封,整只麻袋被一個黑衣人掄起扛在肩上,一溜煙兒往外跑,避過明樁暗哨,繞開巡邏的侍衛,片刻已到達吟風院。

    困在麻袋裡的人不停蠕動,發出唔唔聲。

    黑衣人以最快的速度撥開門鎖,把麻袋往門裡頭一丟,再重新鎖上門,急速離開。

    戌時七刻,黑衣人摸回潛龜院,悄悄撥開正房房門,躡手躡腳摸進了內宅,摸到床邊,看看床上熟睡的人兒,黑衣人自兜內掏出一隻瓶子,拔開瓶塞,一股奇異的香味飄出來,把瓶口對準床上那人兒的鼻端晃了晃。

    吸入那撩人的香味,床上的人兒臉頰泛起一層可疑的紅暈,睫羽扇動,她睜開眼,感覺渾身飄忽忽的,眼前朦朦朧朧,神志也是恍恍惚惚,像是在夢裡頭。

    對著這雙迷濛的眼睛,黑衣人掀去臉上的黑巾。

    她迷惑了一下,望著近在咫尺的一張熟悉的容顏,癡癡地笑,伸出雙手捧住那張臉,輕喚:「書獃!相公……」

    真好,相公在夢裡對她笑呢!咦?他怎麼笑得有一點兒痞、一點兒壞,還使壞地俯下身咬她的耳朵。

    耳際傳來熟悉的酥麻感,她格格地笑,「好癢!」

    他在她耳邊輕輕道:「娘子,為夫帶你飛上天摘月亮去,好嗎?」

    她面泛紅潮,眸光迷離,吃吃地笑,「好!相公帶我飛、飛……」

    身子被相公輕柔地抱起,她朦朦朧朧地感覺隨他出了房門。而後,她的身子像是飛起來了。

    她看到一排排屋脊在腳下快速飛逝,抬頭就看到晴朗的夜空,月牙兒從雲層裡探出了頭。

    今晚的月亮不圓也不大,像一個害羞的小女孩從大人寬寬的背後探出半張臉,好奇地窺視著什麼。

    今晚的風兒清清細細,吹在臉上好舒服!她半瞇了眼,偎在相公懷裡,一頭柔亮的長髮逸放在風中。

    侯府已遠遠拋在了身後,他帶她來到郊外那片平野,突然放下她,清嘯一聲,牽住她的手往月亮的方向奔馳。

    她驚呼一聲,身子被他帶起,在遼闊的平野上如蝶般翩飛,赤裸的足尖輕輕點過風中搖曳的青草,而後飛起,耳邊有風聲和她的笑聲。

    夜空下,平野上,只有他和她,飛旋、翩舞,如夢如幻的美妙感覺,她開心地笑,恍惚間,輕飄飄的身子似乎已化作一隻輕盈的蝶兒與他追逐、嬉戲,與他翩翩舞向月華盡頭。

    「相公,你會不會永遠牽住我的手,比翼雙飛……」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娘子,這輩子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星空下,似真似幻的誓言伴著歡笑聲,被風兒捎向遠方……

    與此同時——

    武侯府,吟風院。

    莫名其妙被困入麻袋裡,又被丟得七葷八素的上官庭軒好不容易掙脫麻袋,發現自己竟置身於一座陰森恐怖的廢園,他看了看四周,握緊瞇瞇汗濕的手心,一步步邁向院子深處。

    冥冥中似乎有個聲音在呼喚他,漸漸地,他走入了那間詭異的正房。

    房裡有一團藍綠色的磷火,忽上忽下飄動著。藉著微弱的磷芒,他終於看到正牆上那幅畫——蘭湯浴艷的女子,一道深深的劃痕割開她那纖嫩的頸子。

    他伸手撫過畫中女子的頸部,眼中竟迸射出仇恨怨毒之芒,隨著他的手指輕柔撫過畫面,畫面上一點一點地顯現出一個以血書成的「恨」字,充滿怨念的狹小空間,隱約迴盪著一個冰冷的聲音:殺……殺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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