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突如其來的意外驚喜。
「我剛好來這附近處理一些事,所以就順道過來看看,是不是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
「你不用擔心,我很好。」現在的日子很平凡、很平靜,不像以前隨時都可能會有突發的致命危險,必須時時刻刻全神戒備著。「還有,你別再叫我望少爺,籐堂望已經死了。」
柳原拓笑了笑,「不好意思,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
「坐。」祈望走進廚房倒了兩杯飲料踅回,遞給他一杯。「我的冰箱裡就只有這個。」
「謝謝。」柳原拓接過杯子,看清杯子裡的乳白色濃稠液體時不禁一怔:「這是……」什麼怪東西?
他的嘴角輕揚,勾勒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優酪乳。」
優酪乳?柳原拓一臉怪異的表情,「你什麼時候喜歡喝這種怪東西的?」難道換了新身份,連個性和習性也會大變?
祈望搖頭,「這是要給小淨喝的。」
柳原拓困惑地揚起眉。他怎麼不記得她喜歡喝優酪乳?
他輕描淡寫地道:「小淨常常鬧胃疼,據說喝優酪乳很有效。」
原來……柳原拓瞭然於胸。望對御影淨這麼好,處處替她設想又為她做了那麼多,若她再不懂得好好把握珍惜這段感情,將會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損失。
既然如此也只好將就一下了。
柳原拓舉起杯致意,「我們很久沒這樣一起坐下來喝杯……飲料了。」這也會是最後一次了。為了將望身份曝光的危險減到最低,往後他不會再和他碰面。
原本拓是跟在他身邊的,但是因為他要徹徹底底地脫離黑焰集團,所以也顧不及他了。
「你跟在二哥的身邊還習慣吧?」對拓,他覺得很過意不去。
「還好。」輕啜了口,柳原拓皺起眉聳聳肩。難喝死了!「只是二少爺根本無心於集團的事,會長很煩惱。」望是最有能力領導黑焰集團的人,只可惜他去意已堅,怕就怕時日一久,會讓大少爺一點一滴地將二少爺手中的地盤蠶食鯨吞掉。
「只好麻煩你多費心了。」他不會回頭,這輩子他都不會再和黑焰集團扯上半點關係。
「我會盡我所能。」柳原拓允諾。
「謝謝你。」
柳原拓哼了聲,「自個兒兄弟客氣什麼!」他一直很擔心望的傷勢,不過礙於當時混亂的情勢,為了望的安全著想,他也只得按捺不想來探視的衝動。「你的傷……」
「已經不礙事了。」
好久不見的兄弟倆就這樣一邊喝著優酪乳,一邊聊著這段時間裡所發生的事,雖然感覺很不搭,不過喝什麼都無妨,重要的是彼此的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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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影淨將空碗拿下樓來沖洗。
千田優子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端出一小鍋紅豆湯,「小淨,這一鍋紅豆湯妳等一下端過去給望。」
「喔、好。」她將沖洗好的湯匙和碗擦乾放進烘碗機內,接過那一鍋紅豆湯,「我這就去。」
御影淨端著那一小鍋紅豆湯穿過客廳,打開大門,跨下階梯的同時就瞥見隔壁屋子前停放著一輛陌生的車子。
是朋友來找他嗎?她有點兒好奇。認識他兩個多月的時間了,這還是第一次瞧見有人來探訪他,是男的還是女的?談公事還是私事?
若是她現在過去敲門的話,會不會打擾到他們的談話?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對方是男是女……御影淨忽地一愕,詫異地發現自己十分在乎訪客的性別問題。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小鼻子、小眼睛的?
同個時間她也察覺到--除了他叫祈望,是個來自台灣、無親無故的孤兒,她對他的瞭解著實少得可憐。
御影淨走到隔壁屋子門口停下,還在躊躇著自己要不要按門鈴之際,門內忽然傳來聲響,她反射動作地就往旁邊的陰暗處一閃,將自己的身形隱藏起來。
躲什麼躲啊!她又不是見不得人?
門打開來,兩抹頎長的男性身影走了出來。
悄悄地吁了一口氣,她的心定了下來,忍不住取笑起自己的小心眼。聶淨啊聶淨,妳在擔心什麼?難道他都不能有異性好友嗎?
嚇!御影淨驀地一楞。她這麼在乎祈望有沒有其他關係密切的紅粉知己,是不是意味著她的心比自己所願意承認的還要在乎他?
我愛上他了嗎?御影淨捫心自問,腦海中浮掠過許多她和祈望相處的畫面,他的體貼和溫柔,還有繚繞在彼此之間的曖昧氛圍,心跳又悄俏地快了半拍。
她知道他會每天準備優酪乳給她喝是因為她的胃不好,連喝了一段時間之後,她鬧胃疼的次數明顯地減少很多了。
他對她的好,她都明白也很感動,只是她需要時間慢慢來……
「拓,保重。」祈望語重心長地道。
拓?是柳原拓嗎?御影淨陡地渾身一霞。是巧合吧!她的腦子拒絕去相信突然從心底竄起的想法。
「我知道。」柳原拓走了幾步,「你進去吧,別讓人瞧見我們站在一起。」
御影淨忍下住閉起眼睛想定一定心神,但那些讓她錯愕、震驚的念頭卻一個個猖狂地在她的腦海裡興風作浪、到處肆虐,耳畔隱隱約約傳來的交談聲和內容,讓她腦子裡的影像益發地清晰了--
果真是柳原拓和籐堂望!
籐堂望竟然還活著?
難道是……他也委託眾神國度來幫他換身份?還來不及高興他死而復生,籐堂望等於祈望這個事實,就像是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地捅進她的胸口,深切的痛楚迅速地蔓延開來。
他是籐堂望!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她是相澤玫瑰,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一股被瞞騙的難堪霎時盈滿她的胸臆間。原來他一直在她的身邊,為什麼他不對她表明身份?
這樣欺騙她、把她當猴子耍很好玩嗎?御影淨的十指緊緊地扣住鍋子,激動得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柳原拓駕著車子離開的同時,自眼角瞥見一抹纖細的身影端著一鍋東西站在離門口不遠的陰影處,他當時並沒有多想。
「鏗!」祈望進屋裡去,關上門。
御影淨一動也不動,怔楞楞地在原地呆站了不知多久的時間,才茫茫然地轉過身返回千田家。
千田優子納悶地看著神情異樣的御影淨,接下小鍋子,「小淨,妳怎麼又把紅豆湯端回來了?望不在家嗎?」
「嗯……」她含糊地回應。「嬸嬸,我覺得有點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
「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去讓醫生檢查一下?」千田優子關切地問。
「只是頭有點痛,睡一覺就好了。」御影淨扯了扯嘴角,用來安撫千田優子的笑容顯得有些無力。
「那好吧!不過到了明天早上如果情形還是沒有改善的話,就要馬上去看醫生才行。」千田優子總覺得她的樣子很不對勁。
「我知道,謝謝嬸嬸。」御影淨無精打采地應了聲,身形已消失在樓梯頂端。
她木然地回到自己的房問內,方才得到的訊息還在胸口激盪不已,複雜難解的情緒緊緊地揪住她的心,讓她喘不過氣來,試著要釐清自己心中紊亂的思緒卻力不從心。
祈望就是籐堂望!
她一直希望籐堂望可以活得好好的,而此刻他就活生生地存在她的生活裡,她應該感到高興的,但是他卻以全新的身份進入她的生命、擾亂她的生活,甚至還讓她……讓她對他動了心、動了情。還來不及高興,她和黑焰集團、籐堂望之間的恩怨情仇又迅速地湧上心頭。
一想到自己之前還因為把他當成籐堂望的替身、辜負了他對自己的心意而感到愧疚不已,在對籐堂望和祈望的感情之間搖擺下定、矛盾痛苦掙扎,現在看來卻顯得可笑至極,被欺騙的憤怒像燎原的野火迅速地從胸臆間延燒開來。
御影淨被怒氣燒紅了眼。這算什麼!他到底想怎麼樣?她自覺像個傻瓜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而不自知。
即便他已經換了新身份--祈望,他仍舊是曾經身為黑焰集團核心領導人物之一的籐堂望,就如同她現在雖然易名為御影淨,她也還是聶淨,她不能忘記大哥的死是黑焰集團造成的,她怎麼能喜歡上仇人!她怎麼能對不起為國家為社會英勇捐軀的大哥?
是該做個了斷了,從此各走各的路,就當他們從來不曾相識過。御影淨沉痛萬分地下定決心要徹底斬斷和祈望的關係。但是為什麼她的心會這麼痛?滾燙的淚水毫無預警地逸出眼眶,一滴滴烙印在她的手背上。
若是她不曾愛上他,事情就會簡單得多,她也不會這麼痛苦了。
她頹然地倒向床鋪,任由臉上氾濫的淚水沾濕了枕頭一大片……徹夜無眠。
天際灰濛濛地亮了。
橫豎都睡不著了,御影淨索性起身,在床上呆坐了半晌,疼痛了一夜的心臟此刻連跳動也顯得無力。
她現在不想見到任何人,包括祈望在內。御影淨拖著疲累的身軀,定進浴室梳洗,然後換好衣服,悄然地下了樓,離開。
天色還未全亮,清晨的空氣裡帶著一絲沁涼,街道上靜悄悄地,籠罩在一股淡淡的、清冷的疏離感之中。
御影淨沿著街道漫無目標地走著,腦子裡鬧烘烘的一片混亂,完全無法正常運作。她需要多一點時間來堅定自己的信念,埋葬那不該滋長的情愫,武裝起自己脆弱、傷痕纍纍的心,才能揮劍斬情絲。
她茫茫然地走著,由天際灰濛濛的一片到日正當中,走累了就在路旁的椅子坐下,腦中一片空白。
一整天下來,她絲毫不覺得渴也不覺得餓,望著遠方夕陽西下的燦爛餘暉。她還能逃避多久呢?該面對的、該解決的,她終究還是得去面對、去解決。
「小淨!」隨著一聲盈滿關切的叫喚傳來,一輛車子在御影淨的身旁停下。
這個嗓音……御影淨渾身一震,原以為武裝好的心卻輕易地被祈望的聲音劃出一道傷口,汩汩地淌出血來。她沒有停下腳步,聽若罔聞地繼續往前走。
祈望立即下了車,快步地上前攔下她,急切地詢問:「小淨,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妳為什麼突然一聲不吭地跑得不見人影?大家都很擔心妳的安危。」
她低垂著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不對勁、很不對勁。他擔憂地搭上她的肩膀,「小淨,抬起頭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他的聲音因為她揮開他的手、拒絕他的碰觸戛然而止,錯愕地瞪視著她腫若核桃的雙眼,
「你心裡一定很得意。」
她沒頭沒腦地冒出這麼一句,他聽得一頭霧水,「小淨,我不明白妳的意思,我有什麼好得意的?」
「你還想隱瞞到什麼時候?」頓了一下,她才拆穿他的身份,「我應該叫你籐堂望才對。」
她怎麼會知道的?祈望先是一楞,「小淨,妳聽我說--」
「你還想說什麼?你從一開始就認出我了,為什麼還要接近我?這樣把耍要得團團轉很好玩嗎?」她聲嘶力竭地朝他怒吼,胸口的疼痛加劇。
「我從來沒有那麼想過,我是希望我們……」他想要解釋。
她卻不聽他說,激動地道:「是我害你成了黑焰集團的罪人,是我讓你身陷險境、失去繼承會長一職的資格,你應該憎恨我、巴不得能夠殺掉我,現在就是最好的動手時機,你為什麼不動手?」
「我不怪妳,更不會想殺掉妳……」他平靜地睇凝著她,柔聲道:「因為我愛妳。」
他的傾訴讓她的心一軟,有股衝動想不顧一切地拋開所有的恩恩怨怨接受他的愛,但是大哥的死卻像附骨之蛆如影隨形,時時刻刻壓迫著她。
「這樣的愛我承受不起。」
「小淨……」
她捂著耳朵,不住地搖頭嘶喊,「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我不想聽!」她怕自己要和他斷絕關係的決心會動搖。
她此刻的情緒這麼激動,就算他說得再多,她聽不進去也沒有用。「妳已經在外頭閒晃一整天,也該累了,我送妳回去。」先等她冷靜下來再談。
「我不--」拒絕的話還沒說完,她已經被他推上車,車子疾速地奔馳而出。
車內倏地籠罩在一片僵凝的氣氛之中,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直到車子在千田家的門口停下--
御影淨立即打開車門下車,往門口走去。
「小淨,妳待會兒吃點東西,好好休息一下,其他的事以後再談。」
她的動作只停頓了幾秒鐘,隨即又邁開步伐,進入屋內將門關上。
只是他沒有料到往後幾天她會處處閃避他,根本不讓他有解釋的機會,似乎鐵了心要斬斷兩人之間的開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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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御影淨語調平平地道。
然而,擋住她去路的高大身形,像尊石雕似地一動也不動。
她不理會他,打算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男子抓住她的手,「妳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她想要甩開他的手卻未果,「放開我!」
「我有話要跟妳說。」他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就定。
「我不想聽,放開我!」她連名帶姓地吼他,「柳原拓,我叫你放開我,聽到沒有!」
「妳非聽不可。」柳原拓蠻橫地道。
「小淨!」矢部快步追了上來,一副打算御影淨開口求救,他就要出手搶人的態勢。「妳認識這位先生嗎?他要帶妳去哪裡?」光天化日之下擄人,會不會太猖狂了?!
「我……」她想開口求救,卻被耳畔的輕聲低喃給遏止。
「想死很簡單。」他現在沒耐性去應付其他人。
御影淨被他的話震懾住。他是認真的?
為了不要把無辜的矢部拖下水,她只得若無其事地撐起微笑,「你別擔心,我們是認識很久的朋友了。」
「可是……」矢部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
「真的沒事。」她加重語氣重申。
他定定地看著地好一會兒,才相信她的話,「好吧,不過要是有什麼事就打電話給我。」
「嗯,我知道。」她點點頭。
矢部又多看了他們幾眼才轉身離開。
柳原拓冷哼了聲,「算妳聰明。」要解決一個毛頭小子,對他而言易如反掌。
御影淨抿著唇跟著他來到一個較少人經過的角落,「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快點把話說完,她才能走人。
就因為看不下去了,所以他決定跳出來把事實真相告訴她。
「妳的心是鐵做的嗎?」柳原拓忿忿地質問。
「我不懂你的意思。」
「望他救過妳很多次,你們相處的時間也不算短了,他對妳的好和無微不至的保護,妳難道一點感覺也沒有?」他很火大。
「……」她不是木頭人,當然知道籐堂望對自己很好。
「妳真以為妳大哥是個令人尊敬的英雄嗎?」他嗤之以鼻。
大哥……他怎麼會知道?!
御影淨悚然一驚,卻仍力持語調平穩,「我不知道你在說誰。」
柳原拓沒打算讓她矇混過去,「聶、衡。」
那個名字像一記悶雷狠狠地劈在她的胸口上,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你--你還知道些什麼?」她腦子裡嗡嗡作響,一片混亂,完全無法思考。
「我應該叫妳聶淨才對吧。」他冷冷地注視著她,眼底有著毫不隱藏的譴責。
嚇!御影淨陡地倒退了好幾步。他果然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那麼他也早就知道她隱藏身份混入黑焰集團的目的了?
「你、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那……籐堂望他……」
「我和望都去過妳大哥的喪禮。」
御影淨當場僵化成石,此刻所得到的訊息徹徹底底地顛覆了她的認知和世界。籐堂望他……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聶衡的妹妹了,那麼他也知道她的目的是要替大哥報仇嗎?
若是他知道,為什麼還願意讓她待在他的身邊?
為什麼?御影淨內心受到莫大的衝擊,慌亂地搖著頭,拒絕去深思其中緣由。她有種感覺,探究出來的結果會讓自己無所適從,她很害怕……
柳原拓抓住她的雙肩,下讓她逃避,「的確,聶衡是死於黑焰集團的人手裡,其中的原因我來告訴妳--」
「那是因為我大哥擋了你們的財路,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壞了你們的軍火走私交易,所以你們才會對他痛下殺手。」她紅著眼眶,啞著聲音喊出。
柳原拓嘲諷地冷笑數聲,「妳說的都沒錯,不過另外還有一點很重要。」
他的冷笑讓她膽戰心驚,不由自主地出聲問:「哪……哪一點?」
「做生意嘛,本來就是有錢大家賺,合作那麼久了,聶衡他不應該妄想一個人獨佔所有的好處,欺壓到黑焰集團的頭上來。」
他的意思是……
御影淨震愕地搖著頭,氣憤不平地吼了回去,「不可能、不可能!我大哥才不是那樣的人,他是個讓人肅然起敬、英勇的好警察,你不要污蔑他!」
「我污蔑他?」真是可笑至極!「他負責提供內線消息給黑焰集團台灣分堂的堂主,台灣分堂除了定時支付一筆他應得的款項外,三不五時遺得安排一些無傷大雅的小交易,讓他向上級回報並破獲,幫他塑造出完美的形象--」
她打斷他的話,「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會相信的!」
柳原拓沒有理會她,逕自說下去,「這種名利雙收的好差事只要他好好地做,將來一定能夠大富大貴、官運亨通,偏偏他的胃口被養大了,動了不該動的貪念,想要吃掉台灣分堂的一批貨……」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她捂著耳朵尖叫。
她不相信大哥是他口中說的那種人,大哥明明是個盡心盡力維護社會治安的好警察,為什麼柳原拓要這樣破壞大哥的名譽?
「現在才發現聶衡和妳心目中擁有偉大情操,令人敬佩的英勇形象並不符合,很難接受嗎?」柳原拓冷冷的嗓音裡沒有半點憐憫。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喃喃地道。
「這就是他的真面目。」他步步進逼,一點也不放鬆。「所有往來的帳戶資料都還找得到,妳大哥帳戶內那筆數目龐大的款項,應該已經由律師交到妳手上了,妳認為以他當刑警的薪水要工作多少年、不吃不喝才能存下那一大筆錢?」
「……」御影淨啞口無言,臉色倏地一白。
當初大哥過世之後,的確是有名律師找上她,將大哥名下所有的財產都過繼給她,那一大筆款項的確是讓她滿心困惑而且惴惴不安,只不過她當時滿腦子都被要替大哥報仇的念頭佔據,也就無暇去追究那一大筆款項是從何而來。
果然有問題……只是她一直逃避著不肯去面對現實。大哥在她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已經崩塌了一角,開始毀壞。
「怎麼?無話可說了?」柳原拓低哼。
眼淚無聲無息地淌下,迅速地在御影淨蒼白的臉上迅速氾濫成災,她彷彿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心痛得她無法呼吸,從小到大,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大哥,怎麼、怎麼會做出那種背棄職責和使命,只圖一己私利的事情來?
「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才要來揭穿一切?為什麼要這麼殘酷地打碎她對大哥的崇拜,破壞大哥在她心目中完美的形象?御影淨悲痛不已。這比用刀剮下她的肉還要痛!
「因為妳的盲目和該死的絕情絕義讓我忍無可忍了!」所以,他不管望曾經囑咐過什麼、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跳出來說話,就算日後會受到責難,他都心甘情願,不會有半句怨言。
盲目?該死的絕情絕義?柳原拓嚴厲的指控讓她震愕住,眼淚卻還是不停地往下掉。
他惡狠狠地瞪著她,譏誚地道:「妳還沒想通嗎?」
想通什麼?腦海裡有一些什麼呼之欲出,但是她沒有勇氣去深思,去探究,她害怕得到的結果會讓自己無法承受。
「我不知道……」
「妳大哥有那樣的下場是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但是這件事自始至終都和望沒有半點關係,也不是他的錯,卻要他來承受這一切,這樣公平嗎?」他的眼底燃起忿忿不平的怒焰。
「我……」御影淨又是心痛又是愧疚。「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事情的真相?」她心疼起籐堂望所承受的那些不公平待遇。
「他不准我說。」
他?她徹底地驚呆了。怎麼可能會是這樣?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顫抖地問:「誰、誰……不准……你說?」
「當然是望了。」不然還會有誰!
匡當!她的世界、她原本篤信的一切,瞬間碎裂成千萬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