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座巨闊的山林間,藏著許許多多的凶禽猛獸,愈到山林深處,愈是凶險萬分。一場場弱肉強食的血淋淋戲碼,日復一日地上演。
由於這裡太過於凶險,別說是尋常百姓了,就連以捕狩維生的獵戶也都對這座山林敬而遠之。畢竟,謀生雖然重要,可也得有命才行呀!
在這樣的一個地方,應該不可能有人居住,然而在最凶險的樹林深處,卻有著一幢石屋。
從那石屋整潔的外觀看來,很顯然這並不是一座荒廢的屋子,而是真的有人居住在裡面。
石屋內,沒有華麗的裝飾,只有實用的桌椅櫥櫃。在其中兩面牆壁上,掛了許多猛獸的毛皮、角骨,顯示石屋主人有著過人的身手,就連最兇猛的野獸也不是他的對手。
時值傍晚,溫暖的火光從石屋的窗子透了出來,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藥草氣味。
雷武靖坐在火堆旁,一臉認真地煎著藥,並不時地分神瞥向床上的駱織衣,慶幸自己及時救了她。
平日隱居在山林深處的他,絕少踏出林子一步,剛才他正打算拿些獸皮到市集去販售,卻意外撞見了那血腥危急的場面。
在千鈞一髮的時候,他出手救了她,以一根細如髮絲的銀針為暗器,取了那盜賊的性命。
幸好他剛好經過救了她,要是他遲來了一步,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將她帶回石屋之後,他立刻幫她上藥。雖然已經止住了血,但她的臉色仍蒼白如紙,若不是胸口有著微弱的起伏,他幾乎要以為她真的失去了性命。
雷武靖深邃的眸光在駱織衣的臉上逗留許久,才終於又將注意力拉回至手中的藥汁上。搖曳的火光映照在他剛稜的俊臉上,為他增添幾許神秘的氣息。
其實他真正的身份,並不只是一名單純的獵戶,一年多前,他曾經是赫赫有名的「金臂刀王」——陸破雷的唯一弟子。
當年他師父在江湖上幾乎沒有對手,只除了一個人稱「擎天劍客」的男人之外,他不知道他們兩位老人家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只知道他們都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
一年多前的一個夜晚,他們相約決一死戰,在激烈決鬥了三天三夜之後,兩大高手就這麼同歸於盡了。
自從親手安葬師父的那一刻起,雷武靖便決定將一切的恩怨也埋葬起來,並發誓不再捲入仇恨之中。
成天為了報仇而打打殺殺,並不是他真心想要的生活,他厭倦一天到晚打鬥,更厭倦一輩子只為了復仇而活。
他要過的是自在而隨興的生活,不要有任何恩怨仇恨的拘束。
於是,在辦完了師父的後事之後,他只帶了簡單的行李,就獨自深入這片山林,一手搭蓋了這座石屋,過起幾乎與世隔絕的生活。
他的武功高強,沒有什麼凶禽猛獸能夠傷得了他,平日他就在這片林子裡,以獵捕野獸維生,偶爾將這些猛獸的毛皮、角骨帶到市集上去販售,將賣得的銀兩拿來添購一些生活所需的物品。
這樣平靜的日子,過了約莫一年,雷武靖原本打算就這麼一直過下去,豈料事情卻有點不如人意。
幾個月前的某一個午後,他帶著幾張獸皮到市集去販售時,意外聽見了「擎天劍客」的兒子江令堯在四處打探他的消息。
江令堯四處放話要找他,甚至還畫了他的肖像四處張貼,重金懸賞能夠提供他行蹤的人。
對於江令堯打算找他決一死戰,以替他爹報仇的執念,雷武靖只感到極度的厭煩與無奈。
上一代的恩怨,和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們兩位老人家就算有什麼血海深仇,也該隨著他們的同歸於盡而結束了。
他一點兒也不想背負著不屬於他的仇恨而過活,因此他也沒有現身應戰的打算。
為了不造成自己的困擾,在知道了江令堯正四處找他的消息之後,如非必要,他盡可能不離開這片山林,甚至就連上市集的次數也減少了許多。
這一回,若不是他有點事情必須上市集去,他也不會離開石屋。
原本他在出門時,心裡是有些抗拒的,因為只要他在市集上多露一次臉,他行蹤曝光的可能性就多一分。但是,此時他十分慶幸自己走了這麼一趟,要不然他也不會恰巧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了駱織衣。
「織衣……駱織衣……」雖然他不曾問過她的名字,卻仍能正確地輕喊出她的名字。
其實這並不是他第一次見到她,早在約莫半個多月前,他就曾在市集裡與她有過一面之緣,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當時他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蹤,一心只想快快將獸皮賣了之後回到石屋去,卻因為與他擦身經過的她而停下了腳步。
當時吸引他注意的,並不是她如花似玉的美貌,也不是她玲瓏有致的身材,而是她的眼眸。那是一雙明明充滿了絕望與憂傷,卻偏又強作堅強、不肯示弱的眼眸。
後來從旁人的竊竊私語之中,他不但知道了她的名字,也知道了她不幸的遭遇。
她爹娘不久之前在出遊的途中,不幸遭遇奪財害命的土匪,雙雙身亡,只留下正值豆蔻年華的她。
若是尋常女子遭逢這樣的巨變,只怕早已哭得死去活來,甚至也跟著尋死了,但她卻堅強地撐了下來。
她那雙雖然絕望憂傷,卻仍倔強不肯落淚的眼眸,不但在他腦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更是深深觸動了他的心……
雷武靖的黑眸流蕩著溫柔的波光,他轉頭望著床上的人兒,唇邊勾出一抹略帶霸氣的笑,心裡作出了決定——
這一年多來,獨自生活在山林裡也有那麼點無聊,既然老天爺讓他們再次相遇,那麼他就將她留下來,和他永遠作伴吧!
***
又見到你了……有著一雙既堅強又脆弱的眸子的你……
這句謎一般的話,在駱織衣的腦海中不斷地迴盪彷彿一道奇異的咒語,將她從深沉的昏迷中喚醒。
她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陌生景象讓她一時之間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身體的疼痛,逐漸喚回了她的意識,也讓她想起林子裡發生的事情。
她雖然殺了那兩名盜賊,奪回了娘留給她的玉鐲但自己也受了重傷。就在她以為自己的死期已至的時候,一個陌生的男人來到她面前……
駱織衣蹙起了眉心,一個接一個的疑惑浮上心頭。
那男人到底是誰?是他將她帶到這裡的嗎?這兒又是什麼地方?
猶在困惑之際,耳畔忽然傳來了男性低沉的嗓音——
「你終於醒了。」
一聽見這個聲音,駱織衣立刻緊張地轉頭,美麗的眼眸充滿防備地望著正緩緩走近的男人。
他……就是那個男人吧?
當時在林子裡,一來因為他背對著陽光,二來因為她那時幾乎已呈現昏迷狀態,因此沒能將他看個仔細。
此刻雖然天色已黑,但是石屋裡火光明亮,她總算能將這男人的面孔看個清楚真切了。
這男人如同她記憶中一般的高大,飛揚的劍眉、墨黑的眼眸、挺直的鼻樑,以及緊抿的簿唇,形成了一張輪廓分明的俊臉。
雖然她還不知道他究竟是何來歷,但是從他那與生俱來的霸氣,隱約能猜出他絕非一般的市井小民。
那麼……他到底是誰?究竟是善是惡?他把她帶回這裡,純粹只是想救她,抑或是別有意圖?
在確定對方的目的之前,駱織衣完全無法放鬆戒心。
她暫且按捺著滿腹疑惑,本想下床之後再來好好地質問他,沒想到正欲掀開被子,卻赫然感覺到自己身上竟不著寸縷!
她震驚地倒抽一口氣,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的衣裳呢!是誰將她的衣裳給脫了!
駱織衣抬起頭,駭然地瞪著眼前的男人。
動手脫她衣裳的人……該不會就是他吧?!
駱織衣愈想愈心驚,原已慘白的臉色在瞬間又更蒼白了幾分。
像是看穿了她心裡所想的事情,雷武靖咧開一抹笑,道:「放心吧!我還沒有對你怎麼樣。」
駱織衣咬著唇,眼底的敵意與防備沒有因他的話而減少半分,因為他說的是「還沒」對她怎麼樣,而不是「不會」對她怎麼樣!
「是你脫我衣裳的?」她顫著聲質問。
「整間屋子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昏迷不醒的你不可能自己動手,那麼你說,脫你衣裳的人不是我還會有誰?」雷武靖有些好笑地反問。
「你……」
他那副脫她衣裳彷彿像吃飯喝水般一樣,沒什麼大不了的神情,氣煞了駱織衣。她怒目瞪著他,像是恨不得能挖了他的眼、砍了他的手!
「是誰許你隨便脫我衣裳的!」
「你受了傷,不脫你的衣裳,難道要隔著布料替你上藥!」雷武靖那耐著性子解釋的語氣,彷彿當她是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駱織衣氣惱地咬著下唇,一時間找不到話可以反駁。
雖說這男人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但她卻一點兒也沒辦法對他產生半點感激之情。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衣裳被他剝光,她就羞惱得恨不得一劍殺了他!
她甚至不敢去想像,他是如何替渾身赤裸的她上藥……
「你到底是什麼人?」她沉著俏臉質問。
「我?我是個獵戶,難道你看不出來嗎?」雷武靖似笑非笑地反問。
獵戶?駱織衣的眉心一蹙,他看起來實在不像只是一名獵戶。
「你叫什麼名字!」
「雷武靖。」
「你為什麼把我擄到這裡?」
「擄?」雷武靖挑起濃眉,有些好笑地:「你不分青紅皂白地攻擊我,後來還自個兒暈死過去,是我好心把你救了回來,替你止血、上藥,甚至還大費周章地幫你煎藥,你不但不心存感激,還說我擄你!」
「我……」
看著桌上那碗剛煎好的藥,駱織衣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一股奇異的感覺自心底蔓延開來。
自從爹娘去世之後,她已經許久沒有受到任何人的照顧了。這種有人在一旁關心照料的感覺,讓她的胸口驀然湧上一股熱流。
她才剛覺得有點兒感動,視線就不經意地和雷武靖對上。
彷彿像做了壞事被逮個正著似的,她匆忙地別開目光,像是怕被他看穿心底深處的脆弱。
在雷武靖那宛若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駱織衣板起了臉,故意惡聲惡氣地說:「我又沒求你救我!你大可以把我丟在林子裡,幹麼要把我帶回來?這裡究竟是什麼鬼地方?」
「這裡是林子的最深處,這問石屋是我的房子,而你現在所躺的正是我的床。」雷武靖咧開一抹笑,墨黑的眼底閃爍著笑意。
「什、什麼?」他的床?!
一想到自己正躺在一個男人的床上,而他可能不久前才剛躺過這張床,駱織衣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她急忙想起床,怎奈才剛受了重傷的她,就連掀起被子的力氣也沒有,更遑論是下床了。
「我不要躺在這裡,你快點把我移走!」
「躺在這有什麼不好?」
「這是你的床!」她寧可躺在地上,也不要躺在一個男人的床上!
「這是我的床沒錯,不過它很快也會是你的。」
駱織衣一怔,腦子裡忽然敲起了警鐘。
「什麼意思?」她瞇起眼,充滿防備地問。
「只要你成為我的妻子,我的床不就是你的床了嗎?」雷武靖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成為他的妻子?!駱織衣整個人驀然呆愣住,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突然出了什麼毛病。
「你……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你當我的妻子。」雷武靖的黑眸緊盯著她,語氣雖然輕鬆,卻沒有半絲開玩笑的意味。
駱織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看著他陽剛的俊臉,她的心驀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亂之中。
雖然她最討厭人家尋她開心,但是此刻她寧可他只是故意想嚇唬她。然而,從他那專注深邃的黑眸中,她卻完全看不出有半點戲謔的意味。
難道……他是認真的?
不、不會吧?哪有人像他這樣,隨隨便便拿自己的終身大事開玩笑?她和他根本是素昧平生呀!
這男人竟然把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救回家之後,就說要和她成親?!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
「為什麼?」駱織衣搖搖頭,怎麼也無法接受他所說的話。「你為什麼要娶我!你甚至根本不認識我呀!」
雷武靖凝望著她,唇邊揚起一抹神秘的笑意。
「你不需要知道為什麼,你只要知道,從今以後你就是我雷武靖的女人,這就夠了!」他霸氣地宣告。
這個美麗的小女人雖然總是裝出一副堅強的模樣,卻常在不經意之中流露出脆弱與孤單,讓他有股衝動想將她留在身邊,好好地照顧與呵護。
「不!我不要!你不能罔顧我的意願,強逼我嫁給你!」駱織衣拚命地搖頭,拒絕這樣莫名其妙就和一個陌生男子結為夫妻。
「不能?」雷武靖似笑非笑地瞟了仍躺在床上的她一眼,說道。「我看不出有什麼不能的。」
「你……你這個蠻子!」駱織衣恨恨地咬牙,雖然氣急敗壞,卻是拿他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以她現在的情況,即使想下床都有困難,倘若他真要強娶她為妻,她根本就沒法子反抗。
但是……難道她真的別無選擇?
不!她不要!她一點兒也不想嫁給這個蠻子呀!
***
由於雷武靖對她懷有「不軌意圖」,駱織衣並不想承他的情、接受他的照顧,但是為了趕緊復元,她別無選擇地乖乖喝下雷武靖煎的藥。
不知道究竟是他的藥有效,還是她的意志力戰勝了病痛,才不過短短一天的光景,她雖然還是連下床的力氣也沒有,但是整個人的精神已經好多了。
「太好了,依照現在這樣的復元情況來看,說不定不出三天,我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就在駱織衣沉浸在暗喜的情緒中時,一個略帶調侃的嗓音驀然響起——
「你似乎高興得太早了一點。」
一聽見這個聲音,駱織衣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她迅速轉頭一看,果然就見雷武靖踏著豪邁的步伐走了進來,手上還捧了盆水。
「就算你的體力復元了,我勸你還是不要亂跑,最好是別離開這石屋,或者是別離開我的視線之外。」
「為什麼?」哼!憑什麼要她乖乖聽他的話?
「因為這座山林十分凶險,除非你想成為某只凶禽猛獸的點心,否則最好是乖乖聽我的話。」
「你少嚇唬我了!你以為隨便說個幾句,就能騙住我嗎?」
雷武靖聳了聳肩,說道:「我騙你做什麼?你要是不信的話,盡可以瞧瞧一旁的牆上都掛了些什麼。」
牆上?先前她直想著不願嫁給他的事,根本沒去注意牆上是否掛了東西。
駱織衣依言望去,在牆上瞧見了猛獸的毛皮與獸骨,當場驚得她臉色一變。
「這……這些……全都是林子裡的猛獸!」
「沒錯。」
「既然這座山林如此凶險,你怎麼還敢一個人住在這個地方!」駱織衣忍不住脫口問道。
一聽見她的話,雷武靖的黑瞳驀然掠過一抹灼亮的光芒。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駱織衣一怔,想也不想地迅速反駁。
「鬼才會關心你!少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了!」話雖如此,她的雙頰卻悄然浮現兩抹可疑的紅暈,眼底也有著一絲心虛。
她到底是怎麼了?剛才有那麼一瞬間,她還當真擔心起他的安危,怕他一個人住在這麼凶險的地方,哪天真要被外頭的猛獸給拆吃入腹。
不過,就算是殺了她,她也不會承認她關心他的!
「是嗎?沒有就算了。」雷武靖狀似不在意地聳了聳肩,端著水盆朝她緩緩走近。
「你想要做什麼?」
駱織衣一臉防備地瞪著他。原本就稱不上寬敞的房間,因為他的出現而顯得更加狹小。
在他的接近之下,她全身的神經驀然變得緊繃,心跳無法控制地加快,就連呼吸也變得有些不順暢。
這一切全都是雷武靖害的!都是他先前說什麼他「還沒」對她怎麼樣,害得她每次只要一看見他靠近,就會有這樣異常的反應。
「做什麼?很明顯不是嗎?」雷武靖把水盆擱在一旁的桌上。「過了一天,你該淨身、重新上藥了。」
「我可以自己來!」一聽他這麼說,駱織衣連忙嚷道。
開什麼玩笑?淨身、擦藥?要做這些事情,她勢必得赤裸著身子,這麼私密的事情,怎麼可以假手他人!
「你在開玩笑嗎?你的體力還沒恢復,哪有辦法自己淨身、擦藥!」
「我……我……你……」過度的慌亂,令駱織衣變得結結巴巴的,連一句簡單的話也說不出來。
他的意思……該不會是……他要幫她擦拭身子、重新上藥吧?
不不不!光是想像自己裸著身子,任由他擦遍全身的情景,就令她羞窘欲絕,如果真的讓他這麼做,那她豈不是真要當場暈死過去?
「不!我不要你幫忙!我不許你這麼做!」她又急又慌地嚷著。
「何必反應這麼大呢?」雷武靖扯開一抹可惡的笑,故意提醒道。「早在我救你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看遍、也幾乎摸遍了你的身子。」
「你……你……你這個乘人之危的登徒子!」
駱織衣又羞又氣,原本蒼白如紙的雙頰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紅暈,看起來煞是美麗迷人。
「先前是因為我昏迷不醒,沒有半點反抗能力,所以才會讓你得逞。現在既然我已經清醒了,怎可能再任你隨意輕薄?」
「輕薄?」雷武靖的濃眉一挑,像是她說了什麼笑話似的。「夫妻之間的肌膚相親,怎能說是輕薄呢?」
「胡說八道!誰和你是夫妻了!」駱織衣啐道。
「不就是你嗎?」
「我才不是!」駱織衣氣極地嚷道。「我已經說過好幾次了,我不要嫁給你,難道你聽不懂嗎?你怎麼可以罔顧我的意願?」
面對著快氣瘋的駱織衣,雷武靖好整以暇地揚起一抹笑,甚至像是故意要火上加油似地說道:「你不是說我是個蠻子嗎?既然是蠻子,自然就不必顧慮對方的意願了,不是嗎?」「你——」駱織衣氣得牙癢癢的,恨聲說道:「那我收回之前的話,這樣總行了吧?」
「既然話都已經說出口了,豈有收回的道理!難道你沒聽過『覆水難收』這句話嗎?」
雷武靖噙著笑,見她的臉色因為氣憤激動而顯得紅潤許多,他的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
「是蠻子也好,不是蠻子也罷,總之,既然你沒辦法自己做這些事情,而這裡又沒有其他的姑娘在場,我也只好『勉為其難』幫你淨身和擦藥了。好了,閒話不多說,來吧!」
雷武靖說著,當真端了水盆來到床邊。
「不!不要!」駱織衣驚慌失措地叫嚷,原本因為羞窘氣惱而泛紅的臉色再度迅速刷白。
眼看雷武靖擰了條濕布巾,當真要動手替她擦拭身子,她慌張得連心跳都快停止了!
她的雙手緊揪著被子,結結巴巴地說:「等、等等……我……我警告你……你不許亂來……」
雷武靖對於她的警告置若罔聞。他來到床邊,輕而易舉地掀開她身上的那條被子。
「不——」駱織衣忍不住發出駭然的驚呼。
當那件被子一落地,她赤裸的身子就再無半點遮掩地呈現在雷武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