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兒回來,還肯坐在唯一的破籐椅上,他喜形於色。
「給我送錢來嗎?」
「你又賭輸了?」
「我賭的不多,年紀大了,也沒有來源,你給的又不多。」文生赧然笑著:「要全賭輸了,我哪有錢喝酒,對不對?」
若不是為了求證,思妍才懶得多待一會,多說一句話。
她深吸一口氣。
「我賺的不多,每個月領月薪,哪經得起你賭?早就說過,要你少賭,存一點錢,不然,我工作要是沒了,你喝西北風啊?」
「不必喝西北風,我可以喝酒。」文生嘻笑著說,他鼻頭因喝了過多的酒,而紅糟糟的。
思妍實在扯不下去,每次勸他,每次都愈勸愈生氣。她直接切入主題,準備問完立刻離開。
「二十多年前的事,你還記得嗎?」
文生一怔,眨眨帶滿血絲的灰白眼珠,小心地問:「你指哪件事?」
「所有的事。」
文生抓抓頭,搖頭晃腦地想了又想。
思妍緊盯著父親。
「大約記得吧,如果是太小的事,恐怕就記不得了。」
「有件事,不知道你有印象沒?」
「什麼事?」
「一件車禍。」
文生倏然變臉,立起身,背過去。
「不,我不記得。」
思妍跳起身,抓住他的臂膀。
「你記得,你一定記得這件事。」
「我忘了,沒這回事。」文生掙動,想甩開思妍的手。
「你酗酒,賭博,把媽媽氣得離家出走,害我小時候就失去母愛。你又不疼我,只愛你的嗜好,這些我都不計較,畢竟,我已長大了。」思妍哭著,搖撼父親的臂膀不放,「可到了現在,你還想害我,你到底要害我到什麼時候?」
「我害你?」文生轉向思妍,「我一個月拿你幾萬塊,算是害你?」
「你知不知道?二十幾年前你種的惡因,現在居然要我收拾惡果,我心裡很不平,我養你是應該的,但我為什麼要承擔你種的惡果?」
這段日子所承受的痛,所壓抑的苦,思妍一下子爆開來,她跌坐到籐椅子,痛哭流涕。
文生諾然的眨眼,危顛顛的坐到床沿。
「你在說什麼?我都聽不懂。」
眼淚宣洩了好一陣,思妍漸漸平復。
「二十多年前,你差點被車撞到,有沒有?結果,車主為了閃避你,竟與反方向的車子相撞,車主夫婦全部罹難,唯一的孩子卻沒死,現在,這孩子來找我報仇了。」
文生瞪大眼,嘴合不攏地一顫,一顫……
他依稀記得,在那剎那間,他曾看到車子內,那雙純真、無邪的孩童睜大的眼眸……
「不,不,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那孩子?不,不可能。」
「那孩子姓陸,叫陸毅寒,如果不是他告訴我,我哪會知道那場車禍的肇事者是你。」
文生有如洩氣的皮球,額頭冒汗,萎靡的倚著床邊柱子,他的臉一下子變紅,一下子泛白。
塵封的記憶,因思妍的話而挑起,像走馬燈,再次幻化在文生的腦際。
看文生幾近呆滯的臉容,思妍紅著眼眶,淚簌簌而落。
「或許,我真的做錯了。」文生喃念著。
沉悶的空氣,壓得倆父女都快停止呼吸了,不知過了多久,文生站起來,蹣跚的彎腰,由床底下,最裡面拉出一隻黑色破舊的公文包。
他拍掉灰塵,蜘蛛網,拉一條毛巾,仔細擦乾淨公文包,再將它遞給思妍。
「這是什麼?」
「車禍當時,由車內飛出來的。」
「你,你撿這個幹嘛?」
「我以為裡面一定是鈔票。撿起這個,我馬上就回家。」頓了頓,文生又接口說:「結果不是錢,我怕警察盤問,又不敢亂丟,就收藏起來。」
是毅寒雙親的遺物。
思妍擦擦眼,問:「裡面是什麼?」
「我忘了,那時打開一看,不是錢,我好失望,此後,再也沒打開過。」
「你拿這個給我幹嘛?」
「物歸原主。你告訴他,我並非故意肇事,事實上,當時到底發生什麼事,我也不清楚。」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我那天傍晚去賭博,身上的錢都輸光了,心裡好嘔,就跑去喝了兩杯。」
「哼,果然是你害的,你酗酒。」
「沒有,沒有,我真的只喝兩杯而已。那時已經深夜了,我騎著腳踏車,經過高速公路橋下。」
思妍認真的聽著。
「不知道我是想睡覺,或者喝酒有點頭昏,我只記得,眼睛一眨,頓了一下,車子把手有點歪,迎面來的車子,就突然轉方向,然後就「轟」的一聲。」
思妍想起了毅寒說過的:「我恨透了那些肇禍又還逍遙法外者。」
思妍捏住公文包,心中的悲淒,真是無以復加啊!
「思妍,如果,他還怪你,你就叫他來找我。」
思妍紅腫的眼眸,轉望父親。
「他不該怪你,這件事與你毫無瓜葛。」
「找你有用嗎?事情都發生,而且已過了二十多年了。」
她禁不住淚珠又淌下來,毅寒加諸在她身上的仇怨,豈是幾句話就能撫平?
文生皺著花白眉毛說:
「要找就該找我,怪也該怪我,我不能看你這麼被冤枉。」
抓起公文包,思妍奪門而出。
她無法分辨父親的話,究竟有幾分真誠,如果父親真的替她設想,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該戒掉酒和賭。
否則,她的母親又何至於離家就毫無音訊?她的童年,又何至於如此孤伶?
即使現在,已經是成年了,卻仍然要受到父親的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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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陸宅,思妍將黑色公文包放到小几上。
「這是什麼?」
毅寒吐出一口煙,香濃的雪茄煙味,充斥在週遭。
「二十幾年前的深夜,有一個人,騎著腳踏車,經過高速公路橋下。」思妍放柔聲音,避重就輕地說:「他不小心,車把手微一歪。」
毅寒的大眼,盯住思妍。
「就在這時,迎面來了一部小轎車,突然轉方向,「轟」一聲,撞上對面來車。」
毅寒終於聽懂她在說什麼。
「這個人很害怕。」
「你在說你父親?」
「是,我回去問清楚,這就是整個事件的真相。」
輕吸一口氣,毅寒噙著一抹酷酷的笑。
「我爸媽已經喪生了,死無對證,你父親當然會替自己脫罪。」
「事實上,本來就是這樣,你……」
「那跟這只破舊的黑公文包,又有什麼關係?」毅寒指著小几上的公文包。
「聽我說完。」思妍道:「兩車相撞的剎那,這只公文包,由車內飛出來,剛好掉在我爸爸附近。」
毅寒雙眼凝望著公文包,停止抽煙的動作。
「我爸爸撿起來,本想送還給車主,可是,當時烈焰沖天,車子燒起來。」為了維護自己,思妍將父親說的,改了些內容,許是如此,她心虛的望著地下。
毅寒聽得雙眼漸瞪大,不知覺間,自然流露出威凌的氣勢。
「他害怕得跳上腳踏車,飛也似地離開現場。」
「然後呢?」
「然後,他找不到車主,又不敢到事發現場,這只黑公文包,被他保存了二十多年。」
沉寂好久,好久,毅寒目管欲裂,一字一字問:
「你的意思,這是我爸媽的遺物?」
「嗯。」思妍微懼的看他一眼,他的臉色,冷厲得駭人。
「他為什麼不敢到事發現場?」
思妍一窒,後悔剛剛說錯話。
「這不是事實,對不對?他心虛,他害怕,才不敢到現場。」
「我特意回去問我爸爸,這就是全部事實,他真的不是肇禍者。」
「你回去問了,又怎樣?」毅寒轉盯住思妍,眼神恐怖,「我爸、媽還能活過來嗎?」
「我……」思妍雖然有懼意,仍然鼓起勇氣,「我只是告訴你真相,那、那是意外。」
「哼。」冷冷的一哂,毅寒調開眼光,重望著那只黑公文包。
「你不要冤枉我爸,至於我,更是無辜。」思妍眼眸閃著淚花。
毅寒倏然轉睛望著思妍。
「我只求你,放開我。」
「你想離開我?」
努力嚥下一口口水,思妍勇敢回答:「是。」
「你不是很愛我?深切的愛著我?」
「愛」那已經是過往雲煙了。
當甜蜜的「愛」,變質成為復仇手段時,任誰都無法承受得了。
「說,你說話——」毅寒吼道。
思妍蹙緊彎細眉,答不出話。
毅寒憤怒的走近她,拎小雞似的抓起思妍,搖撼著她。
「你說話,你說呀——你不是說深切的愛我,只要我心裡有你,你就心滿意足了?」
思妍被搖得淚花四散,卻仍咬緊牙關不肯說話。
她的沉寂,更引起毅寒暴怒,毅寒將她抓進起居間,踢上門,動手脫她的衣服。
思妍意外的沒有抗拒,沒有出聲,她像一隻布偶,任他擺佈。
脫盡她的衣裳,毅寒將她丟到床上,再脫自己的衣服。
思妍閉緊的眼眸中,靜靜流下兩行淚。
衣服脫了一半的毅寒,看到她桃靨上的清淚,他停止脫衣服的動作,俯向床,面對她。
思妍仍然動也不動地。
對一具毫無反應、感覺的女體,毅寒頓然失去樂趣,只是,他心中還是不能釋懷。
「你回去求證,目的只想要我放開你?」
抬眼,思妍冷冷的看他。
「但是,你爸說的,我不相信,所以,你不能離開我,懂嗎?」
思妍冷瞅著他,在心裡想著:「不信……算了……」
看她這樣子,毅寒的心,涼了半截,表面上,他還是很霸道地說:「我不會放你走,因為,我愛你。」
眼眸浮上一層淚霧,思妍眨一下眼,望住毅寒帥氣的臉龐。
他又露出可惡復可愛的笑,這笑,曾經深深吸引著思妍,而今呢?
「我必須讓你知道,我愛你,真的愛你!」毅寒說。
「你同時也愛著其他女人。」
「你終於開口了,表示你在乎我,我和其他女人,不過是逢場作戲。」
「我不會再相信你的鬼話。」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毅寒點點她胸前白皙的雪峰,「你這裡想的是我,對不對?」
接著,他捏住彈跳不已的雪峰,又順勢滑下去。
「至於這光滑、美麗的軀體,更完全屬於我。」
曾經為他的甜言蜜語而迷惑,曾經愛他,愛得義無反顧,現在卻……
思妍軟弱的說:「別的女人,一樣有美麗的軀體,你不一定非要我不可。」
毅寒大手滑向她的腰際,繼續往下探……
「我只求你放開我,如果是為了復仇,我這段日子受的也夠多了,還有,加上我的清白給了你,你還嫌不夠?」
毅寒輕輕搖頭,繼續觸撫她。
「難道,你要我賠上一條命給你,你才甘心?」
毅寒渾身一顫,停止手的動作,望住思妍,半真半假地說:
「我怎麼捨得讓你死啊?」
「不然,你要逼我到什麼時候?」
「嗤。」毅寒笑了,「你和我,已經是打了死結的兩條繩子,就算你死了,我也會追到閻羅殿。」
「你是惡魔,魔鬼,你不是人——」思妍忍無可忍,仰起身,握緊粉拳,紛紛捶著毅寒。
「哈哈哈。」毅寒縱聲大笑,「我就愛你這樣。」
話罷,他反手抓住思妍的皓腕,思妍被制,動彈不得,只有嘴巴尚能開口:「既然求你沒用,我……」
「你想怎樣?」毅寒說著,俯近她。
思妍警覺的住口不談。
「說,我這個人很民主,可以廣納建言。」
他又邪又帥氣的笑臉,就在她面前不足兩寸處,思妍心口震顫不己。
「你不說?那我不客氣了。」說完,毅寒低下頭。
思妍慌措的側轉過臉,急急道:「你不怕我偷跑?」
毅寒驀地停頓住,然後,他放開她,坐起身,不可抑地狂笑起來。
思妍有點畏怯的看著他。
「二十多年前的林文生,我都有辦法將他揪出來,你想偷跑?有那麼容易嗎?」
思妍沉重的喘口氣。
「最好,你別考驗我的能力,我說過,就算你死了,我也會追到閻羅殿,不過,我還謝謝你提醒了我。」
說完,毅寒行動狡捷的除掉身上僅餘的衣物,俯身趴向思妍,蠻橫地進入她的身體。
思妍手足掙扎,哀嚎道:「你這個惡魔,你不是人,我詛咒你下十八層地獄,你該死。」
「既然是惡魔,還下地獄幹嘛?只怕獄在看到我,會嚇得魂飛魄散。」毅寒噙著邪氣的笑,「你還是乖乖的吧。」
思妍終究敵不過他,讓他恣意,一次次地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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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中,桌上煙灰缸堆了一堆煙屁股,毅寒嘴上還是叼著煙。他已經坐了三個多小時,只是不斷的抽煙。
黑色老舊公文包,也靜靜躺在桌上一角,他沒有勇氣打開它。
雙親遽亡的傷痛,困了他二十多年。雖然歲月撫平不少傷痛,然而,一旦要面對雙親的遺物時,他仍免不了心慟。
這只公文包,勾起他幾近模糊的記憶……
他記得曾經抱過它,由母親手中接過來,費力抱住它,走幾步路,再費力的交給父親。
父親接過它,總不忘撫摸他的頭說:
「小寒好乖,好能幹,這麼小就抱得動爸爸的公文包,將來一定是個大企業家。」
就像一截被剪掉的老舊黑白片,一再上映,一再刺激他,使他欲哭無淚,渾身上下充滿了酸澀之感。
當思妍拿出這只公文包時,毅寒突如其來的,感覺有點眼熟,就在毅寒覺得愈看愈熟時,已忘了的這段往事,像夢魔般,席捲而來。
他以為自己夠穩重,夠成熟,以他身為歐納國際貿易公司總裁的身份,處理業務的手法,誰敢說他不夠穩重,能力不足呢?
只是,當他面對雙親遺物時,竟也有畏怯之感,這會兒,他才明白,原來自己的感情,也有脆弱的一面。
捺熄煙屁股,他深吸口氣,意圖振起精神,然後,以他一貫的處理業務的明快手法,打開公文包。
外表破舊的公文包,裡面的物品倒是保存得很好,可見得林文生從沒打開過它。
裡面有一疊普通的公文,幾封信件,由信件上的收件人看得出來,都是他父親公司上的業務往來。
毅寒兩道濃眉,時而微皺,時而一揚,將信件,公文看了一遍,沒有什麼特別處。
輕舒口氣,毅寒將這些疊好,擺放在桌上。
仰靠到沙發椅背,他又跌入深思。
不知想了多久,他拿起桌上這疊文件,準備放入公文包之際,才意外發現,公文包夾層裡,還有一本像筆記型厚度的本子。
他輕輕抽出來,本子內,掉了兩封信,飄到地上。
他彎下身,拾起來一看,這兩封信和之前那疊公文、信件絕然不同。
而這本子,赫然是一本日記。不過日記很薄,不像市面上所賣的厚厚一大本,毅寒放下信件,開始翻閱。
一面看,他一面靜靜的淌下兩行淚。
原來,這本日記,是他母親親手寫的。
隨著字跡,他愈看愈緊張,一雙炯然大眼,睜得圓亮,眉心也緊緊糾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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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一開始,記述她快樂的心境,和人出遊時的甜蜜時光。
這些筆調既曖昧又語焉不詳,使看的人一頭霧水。
出遊就出遊,快樂高興是理所當然的,為什麼要寫得這麼隱晦?
看到後來,日記裡出現了另一個「他」,日記裡的他,發現了她的出遊情形。
然後,他和她吵架,天天吵,天天罵。她後來記述說,她的出遊,變得偷偷摸摸,怕他知道,怕他跟蹤。
然而,他還是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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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記到這裡中斷了,恍如一塊巨石,壓住毅寒的心口,他抖簌著雙手,一雙炯然大眼,含了兩泡淚霧。
在靜寂的閱讀中,毅寒赫然發現一宗天大的秘密——
他母親有外遇!
在隱晦的日記記述中,那個人姓許。
然後,毅寒父親發現了妻子不忠,接下來的混亂,吵,罵,令人不難想像。
猛喘幾口氣,毅寒讓自己平復些,再拿起那兩封信,抽出信箋。原來,這信是姓許的寄給毅寒母親。
第一封充滿思念,柔婉的情意,後半段則語出驚人的表示:
「既然他已知道我倆的事,又對你百般辱罵,你等著瞧,我一定會想辦法,想一個永久妥善的辦法。
我的愛,你放心,我們將來要永遠在一起,日子不遠了,你等著吧……」
毅寒只覺得熱血翻騰,說不出心裡什麼感受。
他拿起另一封信,奇怪的是,這封信封口完好,沒有被拆開過。
毅寒撕開封口,抽出信,展開來:
我的愛,我們的好日子,終於來臨了。這個週末,你可以邀他出門,記住,一定要叫他開車載你出遊。接著假裝跟他吵架,吵完架後,別坐他的車。
我在他車上動了手腳,絕對是天衣無縫,我們等著他出意外的消息見報。
愛你的許
握住已泛黃的信紙,毅寒雙手劇烈的抖簌不止。
最後,他終於低吼的哭泣起來。
他父親是被姓許的謀殺,可是,所有的人都認為那是一宗意外車禍。
為了追查林文生,毅寒曾收集車禍的報紙資料,他記得很清楚,車禍是發生在星期四的晚上。
依這種情況看來,應該是毅寒的父親攔截到這封信,生氣的載妻子出外談判,意外就發生了。
亦即說,車子被動手腳的事,毅寒的雙親,由於信件未拆,他們完全不知情。
哀哀痛哭了好久好久。
毅寒擦掉眼角的淚,重拿起日記本,他依稀回想到,車禍那天,他好像被父親抱著出門,那時父親說:
「開車載你去兜風,好不好?」
他記得自己不太想去兜風,因為他想睡覺了,一上車,他爬到後座打盹。對了,他想起來了,他在打盹時,似乎聽見父、母親在爭執。
當時,他太小了,記得這些瑣碎,算已經很了不起了,哪裡知道,雙親之間,有那麼嚴重的裂痕。
毅寒成長的歲月中,曾遇過挫折、失意,尤其是剛被送進孤兒院的那段時期,與剛到加州時,是他人生的最低潮,不過,卻比不上這時的無助與落寞。
倘若不知道,也算了,為什麼在二十多年後的今天,才讓他獲悉真相?
「天哪!老天簡直在開我玩笑。」緊咬住牙根,毅寒恨恨的擂著沙發。
「如果沒有這只公文包……」他突然想起思妍,是思妍將這公文包交給他,「思妍,我竟然一再報復她,凌虐她,天呀!我,我做錯許多事,我這是報應嗎?」
想起思妍,毅寒胸中翻滾著無可名狀的酸楚。
彷彿,這酸楚就要撕裂他的胸腹了。
「唬」地立起身,毅寒突然竄起一股衝動,他必須立刻見到她——林思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