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安東尼抱著她、親著她,聽見她的「安慰」時,也安慰著自己。「有事的是我。」
婚禮中途腰斬。麥迪奇家族聞訊趕來善後,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也不敢再做任何要求,想來蓓娜的事件會讓他們收斂好一陣子。
而此刻,安東尼只想抱著紗紗好好溫存,平復不停震顫的心。
情緒大起大落,全然的緊繃後是全然的放鬆。
唉,也難怪安東尼會這麼失常了!走進房間看見這親密的一幕,安東妮婭體諒的心想。
「安東尼?」她輕喚,並對紗紗投以善意的眼神。經過這次的事件,許多柯里昂家的人都對紗紗身處風暴中,卻仍挺身面對的表現大為讚揚。
真沒想到,這位備受爭議的新娘最後竟是以這種方式被接受的。
「警察局長前來關切。」安東妮婭實在不想打擾他們,卻又不得不通知。「你得出來招呼一下。」抱歉羅,老弟。
「知道了。」安東尼重重歎口氣,再親懷中人兒紅紅小嘴一口才甘願地放開。「乖乖的,我去去就回來。」
警方那裡他是非出面不可,蓓娜槍殺了一個無辜的人,而且還是在他柯里昂的地盤上,他這個主人說什麼也得擔起連帶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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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舉行婚禮--欸,很抱歉,還是宣告流產。
當時安東尼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這回的婚禮安全把關做得比上次嚴格數倍,別說是人,就連只蒼蠅蚊子也飛不進來。
這樣還會有什麼問題?
賓客重新齊聚,不僅僅是柯里昂家的人對這二度婚禮期待至極,紗紗的「知名度」一傳開,權貴名流全都急著送上賀禮來討好「那不勒斯總理」及其夫人。
新娘在笑盈盈的男方女性長輩陪同下,拿著一束粉色可愛的香雪球捧花,一步步從紅毯彼端走向聖壇,神父笑得慈祥、新郎笑得喜悅,等著她的到來。
「……以父之名--安東尼,柯里昂,你願意娶羅紗紗小姐為妻,並一輩子愛她、珍惜她,生老病死都不離不棄?」
「我願意。」
「那,羅紗紗小姐--呃?」
神父頭才一轉,就看見新娘忽地臉色一白,連叫都來不及就往後倒向新郎及時接手的臂彎裡,引起一陣此起彼落的叫喊。
「快!叫醫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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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紗紗夫人懷孕三周了。」
「什麼?」老醫生的話就像第一次婚禮,當天所響起的春雷,轟隆隆地在安東尼的腦海裡劈來劈去。
「這真是太好了,安東尼。」安東妮婭比堂弟早一步回神,尖叫出她的賀喜。
其他人也紛紛向前,左一言、右一句送上自己的祝福之意。「辛苦了,安東尼。」這句比較調侃。
「嗯∼∼努力總會有收穫的。」調侃的功力不分軒輊。
「安東尼要做爸爸了呢!想當年他還是這麼個小不點……」老一輩的還開始懷舊了。
婚宴當場改為慶生會,一瓶瓶美酒開瓶,人手一杯、香氣四溢,烤的烹的料理全數上桌,以供來回走動的賓客品嚐,有些人在黃湯下肚後變得格外OPEN,不但大扯破鑼嗓子歡唱一百點,一旁還有人和著走音的節拍跳舞。
安東尼則是在被敬了幾杯慶賀之酒後,便婉拒著告退。
「幫我擋一下,」他對堂姊交代著,「我想去找紗紗。」迫不及待的模樣逗笑了正在和賓客交談的安東妮婭。
「快去吧。」安東妮婭隨手一揮,笑呵呵目送這個為情而悅的男人踩著踢踏舞的步伐離去。
安東尼帶著頂級的香檳及兩隻高腳酒杯走進屋內。
拾步走上二樓,他打算到新房裡和紗紗小酌兩杯,安靜且甜蜜的慶祝一番。
「先生。」一名坐在椅子上翻閱雜誌的女傭,一看見安東尼就急忙站起來行禮。
「你怎麼沒在床邊陪伴夫人?」安東尼問,口氣不怎麼高興。
「安米爾先生、夫人來找夫人聊天,要我出來迴避。」女傭趕快為自己辯解。「他們也才剛到不久。」
安米爾和樊樊來找紗紗聊天?
安東尼揚眉。也是啦,她們姊妹倆很久沒見面了,應該有很多話想說吧?
「我知道了,你可以先去忙別的事。」安東尼對女傭吩咐,邊旋轉銅製的門把。
新房佔地偌大,也等於是間迷你套房,一廳一房一衛浴。
安東尼在離臥室半開半掩的門邊尚有三四步的距離時,才聽見裡頭爭執的聲音。
「紗紗,你夠了沒有?你已經如願嫁給安東尼了,究道還要欺騙他多久?」安米爾提高分貝的責罵聲,成功地截斷安東尼預備揚起的喜悅招呼聲,讓他僵在當場。
「嗯、嗯,對、對。」樊樊也大聲的為丈夫助陣。「紗紗騙東東不好,說謊不好!」
紗紗欺騙了他?這是什麼意思?
「你們是夠了沒啊?我愛欺騙他就欺騙他多久,有人管得著嗎?」紗紗任性的說著,還在被子底下不斷動來動去,浮躁難安。「有什麼話等把小孩生下來再說,OK?」
「不OK!」安米爾才不肯就此放過她。「我要去告訴波魯達,你在做什麼傻事!」
「去說啊!我才不怕。」紗紗擺明是一副滿不在乎的口吻,聽得門外的男人心痛如刀剜。
「反正我非安東尼不嫁的目標老早就很明確,不過我還是得謝謝波魯達肯配合,用苦肉計及美人計勾引安東尼上當,把我當寶一樣又捧又呵護的。安東尼就是外冷內熱,看似冷峻但感情卻豐富得很,你確定跟他說實話,會好過我一番善意的謊言嗎?」
……什麼叫殺人不見血,安東尼此刻終於體會到這句話的真意。
「呀!」他驀地拿起酒瓶、酒杯用力往牆上砸去,破碎的聲響充斥一室,他不等臥室裡的人衝出來就掉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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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三不成禮--柯里昂家卻沒有第三次婚禮。
安東妮婭出面,向外宣佈安東尼?柯里昂和羅紗紗的婚約因雙方不合而取消,女方於近日離去。這消息太令人震撼,也引起諸多臆測。「聽說那女人本來是某個老大的情婦,現在又『物歸原主』了。」說法一。
「聽說那女人很蕩,在婚禮上對柯里昂的表哥勾勾搭搭的,柯里昂才氣得休掉她。」說法二。
「聽說那女人懷的根本是別人的種,還想賴給柯里昂,如今東窗事發,當然也就被趕走了。」說法三。
「聽說那女人……」說法四、說法五,說法六……
各種謠言傳遍整個那不勒斯,卻無人知道真相為何。
「放我出去!安東尼?柯里昂!你這個不是男人的傢伙,居然軟禁一個弱女子!」
「放我出去!安東尼?柯里昂!你居然虐待你的小孩的母親。」
「放我出去!安東尼?柯里昂……」
柯里昂宅邸某個角落的小房間裡,沒有窗戶,門被從外頭鎖住,裡頭傳來一陣又一陣激烈的叫嚷、擂門撞壁的聲音,但是不論這些噪音有多刺耳,始終沒有人來關切理會。
除了,「把門打開。」面無表情的男人命令送飯的女傭拿鑰匙開門。
門扉開啟的剎那,一顆抱枕迎面飛來,被安東尼揮臂擋掉,第二顆抱枕緊接在後,他又敏捷的偏頭閃過,然後跨步向前,一把扭住她扑打過來的手臂,強行將她箝制在懷中,任憑她又吼又叫,又掙扎又反抗就是不鬆手,直到她筋疲力竭了,才冷冷鬆手,任她頹然跌坐在地上。
「吃飯。」手指一彈,女傭就把餐車推了進來,將杯杯盤盤擺到桌上。
「你不放我出去,我就不吃!」紗紗非常堅持,儘管嬌小的身體看起來非常虛弱,但她怒目瞠視的表情還是相當懾人。
「這就是你愛人的方式?安東尼?柯里昂,把你的愛給囚禁起來?怎麼,別告訴我你愛我愛到不容許別人多看我一眼。」
紗紗和以往一樣,先是撂下狠話後,再甜言蜜語溫存一番。「怎麼回事,一切不都好好的嗎?我們都要結婚、要有小孩子了--」
「我們不會結婚。」安東尼冰冷的打破她的美夢。「至於孩子--等你生下來後將會由柯里昂家撫養。」
紗紗臉色一變。「等一下,那我呢?」
安東尼冷冷看著她由氣憤變得諂媚,再由諂媚變得貪婪,甚至由貪婪中還生出絲絲緊張的色彩。
這不就是人性嗎?一陣悲哀的情緒讓安東尼幾乎喘不過氣。
「你?你想要多少錢?兩千萬?三千萬?最多只能五千萬。」
「你在說什麼?」紗紗一看溫存的手段討不了好,馬上又變臉了。「這可不是用錢就可以解決的問題,我要你娶我,讓全義大利的人都知道我是『那不勒斯總理夫人』。」
「我辦不到。」
「那你就等著讓你的小孩子當私生子,被人嘲笑一輩子!」
「沒有人會對我的骨肉有所質疑!」快如閃電的反駁,嚴厲得駭住了她。
「誰敢多說一句話,我就拿槍射穿他的舌頭!」
他動手揪起紗紗,硬是把她按到椅子上,握住她的雙肩強迫她坐著,女傭趕緊拿了碗番茄魚湯過來,舀了一匙送到紗紗嘴邊要餵她用餐。
紗紗居然往魚湯吐了一口唾沫,嚇得女傭手一縮,湯匙應聲掉地。
「放開我!不要抓著我!」安東尼又把她從椅子上一把抓起來,改而緊抱在自己的懷裡,甚至用一條大腿夾住她的下半身,就像螃蟹打開它的大剪刀制住了獵物,用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張嘴,這才順利的餵下一樣樣食物。
「我不吃--唔--呸!好噁心!我不吃--」
再怎麼反抗,女人的體力終究差了男人一大截,在安東尼的「鐵腕政策」之下,紗紗被迫吃進了一些食物。
一餐既畢,安東尼像拋棄垃圾般推開紗紗,可是看她跌坐在椅子上的疼痛模樣,他又心生不忍的伸手要去扶她。
「好,算你狠!安東尼?柯里昂,就算是我騙了你的感情,說了善意的謊言,那又怎樣?」紗紗用力地把他的手揮開,怒極反笑。「好嘛,我愛你愛你愛你愛你,說這麼多遍了足不足以彌補你?你在意的不就是這個嗎?」
「你真令我噁心。」安東尼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紗紗老羞成怒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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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有來自澳洲的電話。」
「切斷它。」
「先生,這是這個小時內第三通的來電。」
「第三十通也一樣。」
「先生--」
「切斷!」重重一記響拳,安東尼便敲壞了那支可憐的手機,這一幕落入正推門進書房的安東妮婭眼中。
她以機警的眼光瞄了一下。「你需要一支新的。」
「我需要十支新的。」以便安米爾來電一次就摧毀一支。他不知道安米爾為什麼一直想替紗紗求情,他不是也很瞭解她的本性?或是,紗紗也跟他有一腿?
「德國那裡有什麼消息?」重新整理情緒,安東尼伸手接過電子郵件列印出來的文件,一頁一頁翻閱,這是一份有關新型十二連發手槍設計藍圖,面對如此重要的資料,他翻閱的速度顯得太快了些。
其實是根本沒在看好嗎?安東妮婭歎了口氣。「算了,你休息一下吧,安東尼。」她要求他放下文件。「不是我在說,你也許該離開這裡休幾天的假,你把自己繃得太緊了。」
「要我放棄能折磨那女人的機會?絕不!」
「……你真的是在折磨她嗎?」安東妮婭冷哼,想起紗紗精力充沛、大吼大叫的樣子,再看看眼前的「對照組」。「還是在折磨自己?」
一個箭步向前,安東妮婭拿出隨身攜帶的粉底,打開遞上前強行湊到他眼前。「你自己照鏡子看看,這種落拓樣是第十三代柯里昂族長該有的樣子嗎?」
的確。不及巴掌大小的鏡面映出一張眼凹頰陷、下巴一片青黑胡碴、兩眼無神的臉孔--
安東尼把腦袋一別,拒絕承認那就是自己。
「那沒什麼,我只是失眠,多喝了幾杯咖啡。」
「你幾乎喝光了全那不勒斯的咖啡!」安東妮婭用力嗤他。「你不是失眠,而是不眠不休!我問你,你這兩、三個月來除了咖啡外還吃過什麼東西?你有多久沒回房裡好好的睡過一覺?」
「夠了,安東妮婭。」他不想去計較這些算術問題。
「不,我還沒說夠!安東尼,如果紗紗的存在真的讓你這麼痛苦,你就應該現在把她送走,至於孩子,我們可以設法拿到撫養及監護權的。」
「你說夠了,安東妮婭。」
「安東尼--」安東尼連人帶椅轉過身去,背對苦口婆心勸告的堂姊。
他又何嘗不知道堂姊的建議是兩全其美?憑藉柯里昂的財勢,紗紗哪敵得過他?
安東妮婭說對了這件事,卻說錯了另一件事:就因為他決定在紗紗生下孩子後立刻送走她,所以儘管是一種變相的折磨,他仍想多跟她相處一分一秒,即便總是打罵叫囂、拳腳相向,他仍是甘之如飴。
他每天必須板著臉孔和清醒的她針鋒相對,只能趁她熟睡之後,偷偷的來到這個囚禁的小房間裡探視她。
只有在這種時刻,他面對她的表情才是不需要刻意的冷峻,流露出真正的疼愛及哀傷。
那顆死去的男兒心,依舊是一半憎恨著她、一半卻又愛她如昔。
紗紗很美--雖然,他不是沒見過比她更美的女人,比如樊樊,紗紗的長相或許不如其姊出色,但那股魅惑的風情卻一下子就迷惑住他……
睡夢中的紗紗嚶囈一聲,螓首在柔軟的枕上磨蹭轉動。
「安東尼……」這句似醒似眠的呼喚讓他心跳漏了一拍。
不會吧?他都已經站離床邊三步之遙,這樣還會吵到她?
「安東尼,對不起……對不起……」
她在向誰道歉?他嗎?
安東尼一顆死去的男兒心幾乎要當場活過來,但想起她是如何完美的扮演雙面人欺騙了他,他立刻要自己硬下心。
就算她是在睡夢中,他還是不能被她騙了--安東尼提醒自己,雙肩微微一垮,看起來一點力氣都沒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的左小腿居然痙攣起來,疼得他差點要軟倒下來。
安東尼憑著傲氣及自尊,不讓自己在她面前倒下,略帶遲緩地舉步離開。
「砰!」的一聲,房間的門再度被重重上鎖。
又過了好一陣子,那微跛的腳步聲遠去,被金黑色髮絲遮掩的那雙黑眼驀然睜開,流下兩行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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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安東尼出席老市長六十歲大壽的生日宴。七年前,他也是應了老西倫的邀請來到市長宮邸,在這裡著名的玫瑰園中巧遇羅氏姊妹……
「柯里昂先生,你在想什麼?」老西倫的太太,美艷成熟的海倫娜嬌聲問著,企圖以自己保養得宜的風情迷倒這個年輕男人。
「是不是我招待不周呢?我看你晚餐沒動幾口,其至連甜點也沒吃,請跟我到廚房去,我請廚子再做點東西給你吃好嗎?」
「不了,謝謝。」安東尼勉強笑笑,那笑意憔悴又失意,看得垂涎男色已久的海倫娜更是認為有機可乘!
聽說他和原先的未婚妻解除婚約,此刻一定需要另一處溫柔鄉的撫慰吧?
「柯里昂先生……」海倫娜矯作的嚶嚀低語,整個人幾乎要貼到他身上去。「如果你想的話……我知道玫瑰花園裡有處小型的溫室花房,我們可以到那裡獨處一下,很安靜,不會被發現……」媚眼流露出再明顯也不過的邀請。
安東尼的眼因為思考而微微瞇緊……
生日宴會在午夜劃下句點,老市長夫婦站在門口一一和來賓握手致意。老市長整張臉被酒醺得紅咚咚的,而伴在身邊的美人太太則像只偷過腥的貓,嫵媚卻未完全魘足的表情足以教任何男人想入非非。
「柯里昂先生,好久沒見到您了,今晚玩得還愉快嗎?」
「謝謝您的款待。」安東尼一派平穩自持,向來目不斜視的黑眼不由自主往海倫娜多看一眼。「是的,我玩得非常愉快。」告辭。
一回到柯里昂宅邸,安東尼立刻發現手下及僕傭們都陷入一種緊張的氣氛裡。
「怎麼回事?」安東尼蹙眉看著眾人如遇見救星般的包圍住自己。
「先生。」一名嘴快的女傭首先回道:「她不肯吃晚餐。」「她」指的就是指紗紗羅。
「什麼?」安東尼將脫下的禮服外套隨手扔給一邊的手下,旋身蹙眉。「晚餐煮了些什麼?」
「凱撒沙拉,番茄魚湯、烤雞腿排……」
「這樣她還不吃?」沒道理啊!這些不都是紗紗最喜愛的口味?
安東尼沒注意到一個事實,原來,就算是恨她,他還是不自覺關注到她的飲食起居……
「她……」天天送飯的女傭遲疑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會不會是因為先生沒親自去『喂』她,所以她才不肯吃東西呢?」
黑眉挑了下。「所以我每天都得全副武裝跟她鬥?」還一日照三頓拚下去咧!
口中雖然埋怨著,但安東尼卻又熟練的捲起袖子帶頭往前走,來到小房間門口。
「咿呀」一聲,紗紗那團原本縮在床上蜷睡的身影吃力地翻坐起來。
安東尼冷冷掃視過她滿五個月,卻膨脹如六、七個月大的渾圓肚子。
他覺得真是不可思議,大肚子的女人不都是該害喜害到嘔吐個不停、一副沒精神的模樣嗎?為什麼紗紗可以美成這樣,讓他只稍稍看一眼就為之瘋狂。
「喲,安東尼?柯里昂,你這個大忙人總算肯撥時間來看我了。」紗紗雙手插腰擺出潑婦狀,由於愈來愈吃重的圓肚子,讓她想施展「肢體語言」的困難度增加,於是那張嘴就變得更利了。
「吃飯。」照例手指一彈,安東尼沒有回應她,而紗紗往前走了兩步,忽地微側著頭,用種狐疑的眼光在審視他,接著像看出什麼似的歇斯底里大叫出來。
「安東尼?柯里昂!你這混帳,這麼晚回來是去找女人了!」紗紗激動得整張小臉都脹紅了,小於更是隨手抓起餐車上的刀叉、湯匙就扔了過來。
「什麼?」安東尼先閃過一支叉子,無暇去細想她是怎麼知道的,接著又避開兩支小湯匙。
「我沒有!」但這句辯駁聽起來……呃,是有那麼一點理虧。
在晚宴中,他的確是接受了海倫娜的邀請,前往玫瑰花園裡的溫室花園,承蒙女主人的熱情「款待」,他們二話不說就褪衣解衫尋歡,但是在緊要關頭時,他卻無法再「更上一層樓」了。
……真的,他試過了,但昂藏之軀的慾望卻彷彿有自己的意識,不行就是不行,拒絕了其他女人--
除了紗紗以外的女人。
莫可奈何,他只能「對不起」大發嬌嗔的市長太太了。真是可恥啊!
但是,看著眼前大肆撒潑的紗紗,安東尼除了冷然、不耐煩之外,還有著一絲慶幸,慶幸自己把持住慾念,並未真正要了別的女人。
安東尼悚然發現一項事實:在他未來的人生中,他的意志和感官,除了紗紗之外,恐怕再也容納不下另一個女人的存在。
這項領悟才剛在腦海中閃過,就被紗紗另一陣尖叫怒罵聲破壞無遺。
「我可是在辛辛苦苦地為你懷孕、變得又肥又醜又腫,你竟敢跑到外頭去找女人,你對得起我嗎?我可是你的未婚妻耶!」
冷飯重炒。就算安東尼方才確實有那麼一點歉意,此刻也煙消雲散了。
「吃飯。」回歸正題,他不覺得跟紗紗還有什麼話好說,不如不說。
「見鬼了我才吃得不飯!」紗紗又想動手打翻碗盤,幸好女傭已經訓練有素地趕快挪開,免得浪費食物。
「你吃不吃?」安東尼不敢再像以往一樣對她手來腳去,怕動到她肚裡的小孩,只能盡量跟她唇槍舌劍了。
「不吃?拉倒。」他作勢要女傭撤下餐車。
「你敢?!」紗紗居然反過來恐嚇他。「那就等著餓死你的小孩。」指尖用力點點自己的肚皮。
「你在威脅我?」哼,他有多久沒嘗過這種真正被人威脅的滋味了?
「不對,我是在恥笑你。」紗紗一甩髮,仰頸昂首直視他,露出挑釁一笑。「我恥笑你--安東尼?柯里昂,不敢面對我、要我,只得委屈自己到外面找人湊合湊合。」
末了更是大聲笑給他聽。
「你真是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