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鈺帶著初睛來到梅林西郊的則苑。這幢別苑是極為雅致的木造平房,大門上的橫匾題著他的親筆落款,以漢字大書「梅苑」二字。
圍繞在房舍四周的除了一大片的梅樹之外,還怕有櫻枝、桃樹,交替點綴了整個梅林,林間霧氣撩繞,平添一股蒙隴的美感「哇!好美呀!」初睛綻開笑顏。
玄鈺滿足地笑笑,這幢梅苑是他多年前。為了方便來此祭拜亡母而命人建造的,他常常會在此流連數天才返回城裡。
屋裡幾名僕婦、僕傭認出了馬蹄聲,紛紛出來迎接。
「貝勒爺吉祥!」下人們一邊恭敬地喚著,一邊訝異地瞧著初睛。
貝勒爺每回來此總單獨一人,這次竟攜同一個如花似玉、美如天仙的姑娘前來。想必這位姑娘在爺兒的心裡定佔著極重要的地位吧!
初睛被瞧得有些郝然,也有些微驚訝。「他們……什麼時候來的?」她怯怯地問。
玄鈺一手攬過它的纖腰,輕輕笑道:「他們原來就照料這屋子的人,就住在梅林附近。」
說罷,他將馬兒交給一名僕傭,然後朝其餘人揮揮手,「去忙你們的吧!我和關姑娘要到梅林裡走走。」
他們沿著屋外繞行,經過馬房來到了房子後院。
登時眼前一片波光瀏灘,初睛訝異地問:「是湖?」
玄鈺搖搖頭,拉著她的手觸摸清澈見底的水,「是溫泉!」
初睛讚歎地膛大水眸,難怪山林間一片雲霧撩繞,原來那既非雲也非霧,而是地熱,她從來就沒見過溫泉,如今竟能親手觸摸。著實教她興奮好奇。
「往後我會常常帶你來此,聽說泡溫泉有益健康呢!」他淡笑。
初睛陡然明白它的用意,心中立刻漫起一股酸酸又甜甜的滋味,他的用心讓她感動,他讓她感受到自己有多麼受寵,但……除了真摯的情感,她根本無以回報他的深情厚愛,她曾立過誓,此生絕不為人侍妾:這一點永難更改。
「謝謝貝勒爺的抬愛,但憐心仍是那句話,恐怕得辜負貝勒爺一番美意——」
玄鈺條地梧住她的小嘴,精亮的黑眸牢牢地盯住她,「別喊我貝勒爺,在梅林裡我是玄鈺,兩你是關初睛,我既不是什麼貝勒爺,而你也不是紅樓春裡的柳憐心。」
初睛被他這一番赤誠的話給震楞住,心神驀地一顫,只不過她不能也不敢妄想呵!前塵往事歷歷在目,她如何能釋懷。
「你……這是何苦呢?我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青樓女子,怎能蒙你厚寵?」她避開他的凝視,幽幽地低語。
「我為你贖身!」他鏗鏘有力地宣告:「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柳憐心,而是關初晴||只屬於我一人所有的關初睛!」
初睛陡地一愕,抬起眼怔怔地望著他狂傲的眉眼,「然後呢?贖了我之後,你將如何安置我?」
玄鈺聞言渾身驀地僵凝。這問題始終是他們之間無法跨越的鴻溝,他不由得痛苦地開上眼。
他眉宇間深濃的憂鬱,看得她好不心疼,她幾乎想要放棄自己的堅持,只求和他相依偎,但……她不能呵!
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她幽幽地開口:「並非我對你無情,而是……我曾在我娘墳前立過誓,終生不為人侍妾,寧願與販夫走卒結為夫妻,也不願踏入王侯之家為妾。」
玄鈺緩緩睜開眼,無聲地探詢原由。
初睛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道出口:「我的母親同我一樣,曾是青樓裡有名的花魁,只賣藝不賣身。原本她只求能遇到一個知心人共結連理。做一對平凡夫妻,但……無奈地,事與願違……」
她哽咽地停頓了一下,眸光幽幽邀邀她飄向遠處,彷彿正陷入回憶的泥澤。
「京城裡一位有權有勢的爺兒看上她,百般討好呵護,我娘因此深陷情網,不顧一切地跟了他,誰知……」她的嬌軀微微顫抖著,幾乎說不下去。
玄鈺心疼地摟住她,大手輕撫過她的背脊,藉以平息她滿腔的悲意。
「那位爺兒早已有了元配,我娘為了愛甘願屈身為妾。但爺兒的元配卻對我娘百般刁難……我娘生下我之後,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最後終致鬱鬱寡歡而辭世,臨終前,我爹甚至沒有膽量見她最後一面……」
話說至此,她早已淚流滿腮,哀哀切切的啜泣聲狠狠揪緊玄鈺的心.他心痛地緊擁住她。「別再說了!」他的額頭緊抵著她的,咬牙吐出的聲音飽含憤怒與痛苦,他從不知道她曾經歷過如此悲痛的歲月。
「娘死後浪多久,我便被大娘驅逐出府。」初睛仍哽咽著,彷彿忘了玄鈺的存按著,她忽然抬起頭來,瞪著一雙淚眼晰著他,「所以,你明白嗎?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不要成為任何人的侍妾,你放了我吧!」她開始劇烈地掙扎,彷彿拼了性命般地用力。
「噓……」玄鈺牢牢擁抱著她,任她在他懷裡啜泣發洩,溫暖的大掌不停地摩挲她單薄脆弱的身體,直至她漸漸平息下來,柔弱無骨她偎靠在他懷裡。
「我不會讓你成為侍妾的,終此一生,你將是我玄鈺唯一的妻。」他的唇抵在她耳畔,呢喃著深情的的誓語。
初晴猛然一驚。微微推開他,晶亮的眸子惶亂地注視著他,「不,你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堂堂一個貝勒爺如何能娶一個青樓女子為妻?」
玄鈺轉而捧住她的臉。「看著我。我是認真的,縱使不能正式迎娶你為妻,我也絕不再娶妻納妾,在我心中,我已認定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妻。」
堅定有力的宜誓,一字一句深深嵌進初晴的心坎,教她神魂俱顫。
她顫魏魏地凝悌著他,終於明日,她的心真是徹底的淪陷了。這一生,他將是她終生的情纏、無悔的愛戀?她只能把握現在,什麼也不願多想,只要曾有這麼一段,人生又有何憾?柔膩的雙臂主動地滑向他頸子,依戀不捨地緊緊摟住,她情不自禁地怩喃著他的名字:「玄鈺——」聲音輕得像是在歎息,幽幽地融入柳絮飄飛、白茫茫的梅林中……一回到禮親王府,玄鈺旋即向自己的阿瑪——禮親王提起退婚之事。
「什麼?!你要退婚!?」大廳上,禮親王震怒地低吼,大掌猛然拍向桌案,震得案上的茶杯器皿乍然作響。
玄鈺毫不畏懼地娣視著父親,「阿瑪,我已經做了決定,此事的後果孩兒自然會承擔,還請阿瑪諒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禮親王氣得咬牙切齒,青筋暴露。「你是打算一意孤行,退了這樁親事是吧?」
玄鈺微一躬身,堅定地回答:「恕核兒不孝,這婚事孩兒是退定了,我心意已決,只不過先向您老人家稟明。」
「好,好個心意已決。」禮親王顫魏魏地伸出食指直指向他,「你眼裡還有我這個阿瑪嗎?寶明格格哪一點不好。竟得蒙受退婚的對待。這樣的羞辱,你教我如何面對頤親王?」
玄鈺的神態依然冷凝而堅定,「孩兒說過,後果孩兒當自行負責,我會前往頤親王府稟明實情,盡量取得他們的諒解,將傷害降至最低。」
「你倒是什麼都想好了嘛!」禮親王沒好氣地嗤哼道,「你要退婚總得有個理由。今天若不給我說個明白,我絕不會允許你做出這等傷害禮親王府、頤親王府兩家聲譽及和氣的荒謬事!」
玄鈺抬眼直視父親,坦白地道:「孩兒已心有所屬,除了她,孩兒不願另娶妻室。」
「她是誰?」禮親王沉聲問道。
玄鈺頓時不語,現在還不是讓阿瑪知道的時候,眼前最重要的是解決兩個月後他和寶明格格即將舉行的大婚典禮。
見他默然不語,禮親王驟然耐性全失,氣得破口大罵:「你這個不肖子,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是嗎?整個北京城早已傳開你迷戀紅樓春的花魁柳憐心之事,甚至不惜花費大筆銀兩包下她!」
「孩兒做事自有分寸。」玄鈺並不辯解,只是經描淡寫地帶過。
「分寸?你還有什麼分寸?」禮親王厲聲大吼。「你若喜歡她,收她為侍妾也就夠了,可你竟然為了她而想解除婚約,簡直荒唐!」
「既然阿瑪已經知道,那核兒也毋需再隱瞞,今生今世,她是孩兒心中唯一認定的妻。
永不更改!」玄鈺以破斧沉舟的決然氣勢朗聲道。「孩兒這就前往頤親王府說明原委。絕不讓阿瑪有半點為難。」說著,他立即旋身逕自走出大廳。
「玄鈺,你這個孽子,給我站住!」禮親王追到門口大吼。
玄鈺停住腳步。「阿瑪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嗎?」
「你若敢踏出王府大門,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禮親王為了讓兒子回心轉意,不自覺地揩下狠話。
玄鈺一怔,按著痛苦地合上眼,未幾,他睜開眼後仍舊跨出步伐。
禮親王震驚的看著玄鈺決絕的轉身,翻騰紛亂的思緒讓他身子驀地一顫。
「你當真要為了一個青樓女子而斷了我們父子情分嗎?」
蒼老的聲音沉重且槍然,令玄鈺不由得停下腳步。
「阿瑪,當初你不顧太后反對。執意娶漢人額娘為妻,難道就不能體會孩兒一片真惰?」幽幽地址出這一段話之後,玄鈺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禮親王呆愣地站立在門口處。許久,他只能對著玄鈺離去的方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禮親王府和頤親王府解除婚約之事,瞬間傳遍整個北京城。
流言沸騰喧擾著,人人都說玄鈺貝勒是為了紅樓春的柳憐心姑娘而捨棄頤親王府的寶明格格。
霎時,湧入紅樓春欲一睹柳憐心天姿國色般容顏的尋芳客簡直快擠破了紅樓春的大廳。
只可惜。柳紅綿早已奉了玄鈺之命,不許初睛再接見任何慕名而來的客人們。
然而,傳言如火如荼的展開,這一樁門不當戶不對的戀情成了北京城裡人們茶餘飯後閒
聊的話題,自然地。玄鈺迷戀青樓女子的消息也輾轉傳進頤親王府。
而反應最為激烈的,竟然是頤親王府的瑞棠貝勒,比起頤親王、福晉及當事者寶明格格,他的憤怒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瑞棠癡戀柳憐心已久,遠在玄鈺之前,為了每天皆能一睹心愛女子之姿容,他不惜散盡千金,苦苦守候於紅樓春,渾然不顧自己身為頤親王府貝勒的身份及尊嚴。也因此大大激怒了頤親王,在苦勸不聽之下,便下令將他禁足,不得跨出頤親王府半步。
這一軟禁就持續了大半個月,卻因京城謠傳玄鈺貝勒迷戀柳憐心,不惜一切為她贖身,並解除和頤親王府寶明格格的婚約而有了極大的變化。
這日,初晴正在房裡刺繡,這方江南製造的錦鍛繡帕是她最喜歡的,為了回報玄鈺的深情,她決定在繡帕上繡上一幅畫及幾句詩,作為她回贈玄鈺的定情之物。
繡帕上已繡好一株梅樹、梅樹上棲著一對燕子,互相凝視啁揪著。旁邊繡上幾行字——
一願即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常相見。
詩與畫互相輝映,選擇梅樹是因為她和玄鈺相識、鍾情於梅林,意義非凡。
將最後修飾的工作處理完畢之後,她才剛放下繡帕,便見小青像一陣風似的,匆匆忙忙地奔進房裡。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她上氣不接下氣地喊著。
初睛忙迎上前,皺眉問道:「發生了什麼事,瞧你這麼緊張!」
小青趕忙嚥了口口水,比手畫腳地道:「瑞棠貝勒在前廳大鬧,吵著要見你哪,紅姨已經快招架不住,要我進來通知你找個地方避避。」
是他!初睛微微沉吟,她幾乎忘了他的存在,瑞棠貝勒||她同父異母的哥哥,當初在無意間巧遇他,知道他是阿瑪的唯一子嗣,也是頤親王府的繼承人之後。她便刻意表現得若即若離,非但不拒絕他明顯的愛慕之意,反倒若有似無地勾挑他。
她會這麼做,原因無它,她雖然狀似住弱嬌柔,卻也有一顆倔傲難馴的心!她忘不了母親所受的苦,更忘不了阿瑪的儒弱無能及大娘的刻薄無情。
若能讓她的哥哥瑞棠貝勒重蹈當年阿瑪的覆轍,想必是對阿瑪及大娘最佳的報復;所不同的是,迷惑了他們寶貝兒子的不是別人,而是當年遭受冷落的初晴——他的親生女兒。
這樣的醜聞,絕對能教她的阿瑪和大娘面上無光且痛苦難當吧!
原本以為這是上天賜給她的大好復仇機會,這報復行動進行得也相當順利,孰料,阿瑪竟將瑞棠軟禁,而她也正好於這段時日中認識了玄鈺,並迅速墜入情網。
低歎了一口氣,她輕聲吩咐:「讓他進來,我有話跟他說。」如今她已無心報仇,過往的恩怨就讓它隨風消逝吧,只要她能謹守母親的遺願,那也就夠了。
小青頓時膛大雙眼,頗不贊同地道:「小姐……你要見他?這不好吧!那瑞棠貝勒像瘋了似的,連紅姨都擺乎不了他,我怕他||」
「這你別擔心。」初睛打斷她的話,沉穩地點點頭。「我應付得來,讓他進來吧!」
小青猶豫了半晌,這才應了聲,前往大廳帶入。
半晌,小青領著瑞棠走進慨用小焰花廳裡。
初睛停下把玩繡帕的動作,抬起頭來望著他。這一望讓她心下微微一驚,將近一個月沒見面,這個她本當稱呼大哥的男子,竟驟然消瘦憔悴了好多,深陷的眼眶、狂亂而痛苦的神情,令人不禁心生同情。
若說她還殘存一絲怨恨、報復之心。也在這一瞬間消弭殆盡!他,畢竟是無辜的,初睛不由得有些後悔自己早先的所作所為。
「你……消瘦了。」她不忍地說。
原只是一句無關情愛的關懷之語,於他卻彷如救命良藥、天籟之音。
瑞棠難掩狂喜地飛奔向前,忘情地執起初睛的心手。「我就知道你待我是真心真意,那些謠言根本不是真的,全是子虛烏有、空穴來風!」
初睛微一怔愕,趕緊抽回自己的手,「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娣了他一眼之後,她繼續說道:「我當你如同朋友、大哥般看待,關心你也是人之常情。」
「朋友?大哥?」瑞棠神色驀地一點,「你的意思是……你對我從無男女之情,你根本沒愛過我?」
看著他因痛苦而檸緊的眉眼,初睛實在於心不忍,但她不能再欺騙他,不能讓彼此一錯再錯。「對不起,我始終不曾愛過你。」她狠下心說出實情。
瑞棠聞言。腳下猛地一陣駺嗆,隨即伸出雙手攫住她的肩膀猛力搖晃,「不!你騙我。
你故意騙我的是吧!」他的神智已亂、情緒早已失控。
初晴被搖得頭暈目眩,恨本無法掙脫他的鉗制。
原本佇立於一旁的小青見狀忙奔上前。死命拉開瑞棠,一邊喊道:「小姐沒騙你!她和玄鈺貝勒兩情相悅,已經私訂終身,你就放了小姐吧!」
這句話當頭棒喝,猛然敲醒了瑞棠,他像被火燙到似的鬆開手,狼狙地倒退幾步,晦黯的眼狠狠地、牢牢地琳著初睛。
「原來傳言是真的!你竟肯委身於玄鈺?」他恨恨地瞪著他。按著,突然縱聲狂笑,嗤聲道:「你以為你真能成為玄鈺的妻,坐上福晉之位嗎?老實告訴你,那玄鈺早已和我妹妹寶明格格訂親,充其量你只能當個侍妾!」
初晴臉色條她剛白,不會的,玄鈺留對她承諾,今生非她不娶、絕不另娶妻「你少胡說!」小青憤怒地替主人回嘴,「全北京城的人都知道,玄鈺貝勒為了我們家小姐已經解除婚約,他對小姐是認真的!」
瑞棠冷笑了一聲。「只怕他想解除婚約沒那麼容易。」他停頓了一下,再次逼近初睛。
寒著聲繼續說道:「頤親王府豈能任憑他如此羞辱。再說,這件事已經傳到皇上耳裡,事關皇室聲譽,皇上又豈會任他胡來!」
這番話教初睛和小青二人聽得震愕不已,初睛面色蒼白地頹坐於書案旁的青木椅上。
小背忙安慰迫:「小姐,你別聽他胡說,玄鈺貝勒既已為你贖了身,斷無欺騙你的道理。」
瑞棠旋又輕嗤了聲。「恐怕他是身不由己、無能為力!」
初晴下意識地揪緊書案上剛剛完成的繡帕,心神驀地平靜下來,她知道玄鈺絕不會欺騙她。只不過他們卻無力抗拒皇命,她怎能讓他因為她而遭受皇上降罪?
「該說的你都說了,你請回吧!」她淡然地下起逐客令。
瑞棠身形條地僵凝,又惱又悔自己竟被嫉妒沖昏頭,出口傷害了他心愛的人「憐心,不要趕我,我可以給你玄鈺不能給你的一切,我沒有婚約在身,對你更是一往情深,我可以給你正室的名分——」
「別再說了!」初晴冷然地打斷他的話,「我根本就不愛你,就算沒有玄鈺,我也不可能嫁給你,我們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
「為什麼?」他痛苦地問。
初睛沉默了片刻,「你不會想要知道原因的。」她的聲音顯得沉重而痛苦。
「不!我一定要知道,否則我絕不放棄!」瑞棠執拋地想知道答案。
初晴緩緩抬起探幽如夜幕的水眸,定定地凝悌著他,事到如今,她只有說出真相才能讓他死心:於是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說:「我的真名是博爾濟特.初睛||你同父異母的妹妹。」
瑞棠陡地圓膛雙眼,踉蹌倒退了幾步,一臉震愕不敢置信的模樣,「不……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他喃喃自語,根本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初晴淒然一笑,「還記得我十歲那一年,額娘去世後,大娘和阿瑪正準備把我送走時,我突然失蹤的事吧?」她睨了一眼臉色蒼白的瑞棠,「那一天下了一場很大的雪,我抱著額娘的骨灰罈偷偷溜出王府,差點凍死在街上,幸虧紅姨搭救,才會有今日的柳憐心。」
瑞棠心疼又慌亂地注視著她。明知她說的是實話,但他就是無法接受他們是兄妹的事實,他已愛她愛得無法自拔了呀!老天爺為什麼跟他開這麼大的玩笑?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任由我為你沉迷癡戀,卻不早些告訴我實情?」他痛苦地問,聲音哽啞不已。
「因為……」她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橫下心回答:「我恨阿瑪和大娘對我們母女倆的無情,所以想藉由你對我的迷戀讓頤親王府蒙羞。自始至終我從沒喜歡過你!」
「你的意思是你在利用我?」瑞棠神色驟變,寒著一張臉陰沉地問。
初睛不語,只是緩緩點了點頭。
屋內登時陷入一片森然的死寂。
瑞棠陰鬱駭人的眸光自她絕美的臉蛋上緩緩往下移,瞥到她緊緊揣在手裡的繡帕,驀地,他一把奪過繡帕,在看到繡帕上的題字和圖案後,發出一陣淒厲的狂笑。
「好個願如同樑上燕,歲歲常相見!這繡帕是要贈予玄鈺的吧!」
「你還給我!」初晴心焦地大喊,欲奪回她的繡帕,卻無法如願。
「還你?」瑞棠登峙變得面日掙檸,殘戾地晰著她,「好教你和玄鈺雙宿雙飛,快樂逍遙?哼!別妄想了,就算你是我妹妹,我也絕不讓他得到你!」
撂下狠話後。他握著繡帕縱聲狂笑,大步邁出楓月小焰,那充滿惡意和憤怒的笑聲似鬼魅般緊緊揪住初睛的心,一陣寒意瞬間襲上她嬌柔的身子。
恍憾間,她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然而,她萬萬沒想到這件事竟成了她日後痛苦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