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兒……好雁兒……」
之後,風永雁和趙羽隨著時間的匆匆流逝,急忙加快腳步來到接近他們和凌紫煙約定的地點,一條巷子邊。
一路耽擱到現在才趕回來,想必凌紫煙應該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吧?
兩人踏踩著焦急的步伐往目的地前進,並且在他們行進時,趙羽已靈敏地嗅到距離他們不遠處正散著一股不友善的氣息,而這股氣息似乎已經跟了他們很遠一段路。
這人跟蹤我們這麼久都沒有任何行動,好像還在觀望的樣子……
思考著,趙羽有了打算了,他神情不變地一手攬過風永雁,和他一起踩入一條彎曲巷弄裡,眼角瞥著身後好像慢慢跟上的那抹紅影,心頭的不安愈來愈凝重。
看樣子……對方武功似乎不弱,不在我之下,若不是我一直留心一路上的細微改變,我也無法發現有人正在跟蹤我們!
思索著,趙羽忽然抬眸看著風永雁,說:
「嗯……雁兒,等等……」
就在趙羽回頭的時候,剛才在他身後的那抹紅影竟在他轉頭的瞬間立即消失,看得有點詫異的他赫然止住腳步;風永雁不解的回頭看他,只見他雙臂正圍在自己身側,雙眼朝著四周東瞧西盼,好像在看什麼,於是不疑有他的輕問:
「怎麼了?」
趙羽沉默了一下,沒有回答。
我很明白將實話說出口雁兒也許會害怕,但是我不願欺騙他任何事!
「我們被跟蹤了。」趙羽以相當平淡的語氣道。
風永雁瞪眼:「哦?對方是高手嗎?」似乎對著個問題相當好奇,轉轉靈活大眼兒問道。
趙羽見風永雁一點都不懼怕,還笑得這麼燦爛,心底可是好奇極了,問:
「雁兒,你……不會怕?」
要是普通人早就被嚇跑了吧,奈何我的雁兒還笑得那麼天真,反問對方是不是高手?這我該說什麼才好呢?
趙羽禁不住滿腹的苦笑,沒想到風永雁竟然柔柔的抱住他,一來年溫柔地笑了。
「因為我有你保護嘛!」
這樣毫不設防的一句話瞬間讓趙羽感到一陣心花怒放,一邊回摟住他,一邊感動的喃喃道:
「雁兒……」
這時,剛才被趙羽和風永雁討論已久的『修羅』終於自己現身了,美麗的臉上帶著一抹不悅,因為他實在是受不了這對喜歡把肉麻當有趣的情人,因此,要命的雞皮疙瘩讓他乾脆地從牆邊一棵樹上露出臉來,而趙羽和風永雁一聽到奇怪的聲響便立刻回頭看去,然後驚訝。
「領死吧!」
縱身躍下樹頂的夏子衍馬上就被他眼前的趙羽給當住,神情嚴肅的趙羽護衛風永雁的意思非常明顯。
「紅衣?難道你就是焰門的修羅!」
一陣驚詫乍現在趙羽臉上,眼見來人額上一點朱紅色,又見他身穿紅色衣袍,他膽敢斷定眼前人就是焰門最頂極的殺手,染血修羅——夏子衍!
「等一下!」
面對眼前的情形風永雁似乎已經猜到了七八分,小小身軀將趙羽擠了開去,然後自己走到修羅面前,護衛趙羽的意味十分濃厚,一雙水樣大眼兒泛著一抹防備和厭惡。
「你別想動他一根寒毛!要殺就先殺我!」
不顧趙羽死命搖頭反對,風永雁堅決的小臉上揚起一抹燦爛笑花,美麗容顏上泛著一抹堅定、不可侵犯的神聖。
「雁兒!」趙羽憂慮的皺起眉頭。
「別違抗我!趙羽!這是命令!」風永雁回眸瞟了趙羽一眼。
因此,修羅微微笑了。
真是愈看愈有趣,我從來沒見過連死都有人搶著當第一!呵呵!
「好,我就先殺了膽敢阻我殺人的你吧!小東西……」
修羅手持劍尖直抵在風永雁下頜,就見他不閃躲、不掙扎的微微閉上眼,下頜昂得老高。
「不行——!」
眼見風永雁就要被劍尖刺穿的緊要關頭,趙羽連忙提起隨身配劍,一劍勇猛劈開修羅直直指著風永雁鼻尖的尖銳劍尖,沒想到閃開的修羅卻突然將劍轉了個彎,接著一鼓作氣將劍深身刺進趙羽胸膛裡頭,頓時,一聲悶叫聲響起的瞬間血花染紅了趙羽、濺了修羅一身。
一時之間,所有的聲音彷彿暫時停止一般,風永雁的耳畔一陣嗡嗡直響,跟著一個眨眼,他赫然看見趙羽身中一劍,軟倒在地,昏迷不醒。
「不——!」
風永雁慘痛地叫聲乍然響起,震盪了在大街上棲身的燕兒們。
淚花滑落頰邊的風永雁哽咽抽泣著,神情哀哀地蹲低身子察看趙羽的傷勢,待他見到自己上方的陰影時……
「不准過來!不然……」風永雁突然拾起趙羽的劍,把劍尖對準似乎還要再補上一劍的修羅,威嚇道。
「哭什麼呢?不過是死了一個人……」修羅似乎不認為人命是珍貴的,僅以冷冽的眼神低眸瞥著奄奄一息的趙羽,冷冷撇嘴。
風永雁的淚隨著修羅的話一落再落,修羅是不在乎、可以不在乎,但是他不行。
羽是我最喜歡的人也是最保護我的人啊!
「你為何冷血又無心的徹底呢?」風永雁一半雙手顫抖的拿著劍,一邊嗚咽道,「這世上沒有你在意的東西……你真可憐……」
沒想到修羅第一次有了生動的表情,聞言瞪大了雙眼。
「你若是再對他下手……我就殺了你……」說著,風永雁抹抹自己臉上的淚痕。
現在羽受傷了,我得更堅強才向,而且此刻只有我救得了羽!
修羅收回露出一抹驚訝的絕美臉蛋,跟著冷冷瞥了風永雁一眼。
反正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殺不殺他都無所謂,更何況,買主要我不傷害風永雁一根汗毛!
於是,修羅收劍入鞘後就準備轉身離開。
「等等!」見修羅似乎沒有再加害他們的意思,風永雁抖著聲音喚住他,唇邊問出他一直很想知道的問題,「究竟是誰……是誰讓……你來取我們的性命?」
聞聲,修羅微微頓下腳步,停在原地,回瞥風永雁,冷道:
「無可奉告!」我從不洩露買家是誰。
「難道……你……要守密一輩子?還是你是主使者養的一條狗!」風永雁睜大婆娑淚眼,故意挑釁問道,目的就是要激起修羅的怒火。
雖然風永雁的目的達到了,讓修羅再次瞪大雙眼怒視著他,滿腔怒意已然達到達臨界點的修羅,冷冷將劍橫在風永雁面前以示警告。
「你最好小心你的用詞!」
哼!我還以為他是那種單小又怕事的傀儡皇帝。沒料到他的性子還挺倔的嘛!
「我說錯了嗎?」輕笑出聲,風永雁眼中泛著閃閃淚光。
他要替趙羽查出幕後主使者?
「好……你拿命來換我就說!」修羅瞪了風永雁一眼後笑著撇嘴。
原以為風永雁應該會膽小到不敢同意此樁交易的修羅,一邊看好戲一邊輕鬆笑著。沒料到風永雁接下來說的話卻令他當場傻眼。
「成交!你說吧!」
風永雁連討價都沒有,一口答應,這樣的氣魄讓修羅不禁深感奇怪。
到底是怎樣的情感會令這小東西護趙羽至此?
「好吧!買主是……風永昌!」修羅沒轍的撇嘴。
算了,看在他的好氣魄,我就破一次例不取他的性命,何況我亦是隨口說說罷了!
風永雁一點也不驚訝的抿嘴,撇首。
「原來是他!我早該想到的!」
修羅轉身,即將踩步離開,見狀,風永雁吃驚的出聲喊住他。
「你……不殺我?」
「無須,亦不能。」修羅連頭都沒回的淡淡回道。
風永雁沉默了。
應該是風永昌認為我還有利用價值才會放過我,這一點並不難猜,只是……難道我們就只有乖乖被利用的份嗎?我絕對不會就這樣算了!他殺了我爹娘,傷了趙羽,還玩弄我……
風永雁恨恨得咬唇,淚花再度滾下,心頭泛滿哀戚。
「等等!」
「什麼?」修羅回眸。
風永雁以袖抹去眼角的淚痕和頰邊的淚水,「你……接不接另一筆交易?」
沉著眼,低著嗓音,修羅先是愣了一下,之後才瞪著風永雁彷彿決定了什麼事的堅決容顏,開口問:「什麼是另一筆交易?」語畢,他看著風永雁抿唇。
神態堅持,有種即將赴死的氣魄,但是我相信目前這個小東西應該不會這樣做才是!
「我要揭發風永昌的所有罪證!」風永雁垂著長睫掩住眼底急速竄升的恨意,淡道,「包括他殺害我親生爹娘、傷了我的隨身護衛、一再目無君上……我要給他極為嚴厲的懲處,當然於公於私我都不會勉強你配合。」
修羅無語地瞪著風永雁抬起頭來,跟著瞅住他,十分肯定的問:
「你接受嗎?」
風永雁定定望著修羅許久都沒說話、不置一詞,僅是以眼神犀利地盯住他,最後見他略感不屑的『噗嗤』一笑置之,讓有點緊張的風永雁隱隱蹙起眉頭。
修羅大刺刺地昂起下頜,十足自傲地說:
「哼!我是名滿天下的一流殺手,而你只是一個弱質小皇帝,憑你那樣子哪有可能勉強得了我,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
一邊聽著,風永雁看著修羅在他面前哈哈大笑起來,然後他的神情在修羅以為他會知難而退的剎那間變得深沉不已,眼瞳深邃的像是夜裡的黑。
「如你所說,你是一流殺手,而我只是弱不禁風的無能小皇帝,但是你別忘了我擁有天下的生殺大權,我只需要一道命令便能令你乖乖聽話……」
當風永雁說完之後,『修羅』的臉色便是一片的黑。
好個弱質小皇帝!想不到這小東西的腦袋似乎還蠻聰明的嘛……哼!這次就算我吃虧一次好了!
「好吧,我答應你就是。」修羅危險地瞇著美麗的瞳眸緊盯住風永雁,「那麼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風永雁一愣,先是抿抿唇思索一會兒,跟著眼角瞥見一旁昏迷不醒的趙羽,趕忙道:
「先幫我把羽送去治療!」
修羅一怔,臉色又一個灰暗。
嘖!難道我除了被迫接受他這樁委託之外,還得兼差做苦力嗎?真是上當了我!
皺緊眉,就在自認倒霉的修羅一臉灰暗地走向前半扶好趙羽,準備和風永雁一起離開這裡之際,突然,猛地傳來一道呼喚聲音立時驚動兩人,不禁面面相覷,而隨著這道聲音由遠及近,風永雁馬上便認出聲音的主人是誰。
「小雁——小雁——!」聲音輕柔尖細,是凌紫煙特有的嗓音。
「風、永、雁——!」明顯的男子粗嗓,由聲音判斷應該是凌紫煙的隨侍衛恍。
風永雁忽而露出一抹微笑。
太好了!看樣子是紫煙和衛恍來著哦我們會合了!
「喂……小皇帝,你要去哪裡?」
修羅因為還扶著有點重量的趙羽,步伐暫時無法走的很快,只好出聲叫喚那抹即將踏出巷弄的風永雁,而風永雁只是逸出一抹笑容,回過頭說:
「我們的幫手來了!」
***
乘風破浪,風國微服出遊的小皇帝風永雁和傳說中焰門的一流殺手修羅夏子衍,兩人正搭乘小船在前往風國的旅途上。
倚在船邊的夏子衍,訝然目光中帶著一點不明白,抬頭遂問:「你這樣做到底想幹什麼?」一身紅衣隨著海上的勁風四處飄搖,而用一條長長紅繩紮好的烏髮亦同樣忍不住隨風漫舞著。
風永雁一時沉默……
這是一個清涼的早晨,早起突然想到處走走的夏子衍恰巧碰上了立在船尾、一夜無眠的風永雁。
風永雁的樣子看起來實在是糟透了!不但那張蒼白面容、泛著烏黑的眼圈足以證明他一夜都沒合眼過,就連那削瘦的身影似乎也變得更加清瘦,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樣讓我也不禁跟著歎氣,難道目前的處境真有那麼差嗎?我可是一點都不覺得呢!好不容易把趙羽留給那個美的不像是人的傢伙看管,這樣子回風國的話應該會比較好發揮才是……可事情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風永雁到底是在煩哪樁啊?真不明白……
「我想扳倒他,所以我必須把羽安置在安全的地方,而他在紫煙那裡應該……沒問題的。」
風永雁對著波光粼粼的海面喃喃自語,兩手扶著船邊愈握愈緊,,直到手指甲承受的力量實在太大了而在表面上隱隱泛起一整片的粉紅色為止。
我絕對要讓風永昌付出他應有的代價!縱使那會毀了我,我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必要之時,他會和風永昌同歸於盡,這就是他的打算,原來如此,這小皇帝的態度都這麼明顯了,卻還是想對自己說謊嗎?他很明顯就是在害怕趙羽會因為他的棄逃之舉而討厭他,而他也是捨不得離開那傢伙半步!嘖!面對事實真有那麼難嗎?
夏子衍冷笑,「真是這樣嗎?不然你的表情怎麼會這麼痛苦?明明就捨不得離開那個傢伙……」察覺到自己因為太過多話而導致風永雁回眸看著自己的夏子衍忽然停下未完的語句,「算了,你要做什麼都是你的事,只要別給我帶來麻煩就好。」冷冷一揚唇,夏子衍突然自覺到他給風永雁的提醒太多了,而他根本沒必要去淌這趟渾水,因為拿多少錢做多少事一向是他的準則。
「你大可放心……」風永雁頭也不回地輕語著。
只要完成這個願望……就算要我拋棄風國的王位也可以!反正我本來就不想當什麼王者,我在宮中只是盡我的義務罷了,要談喜歡似乎並沒有,而且,只要我一天還是風國皇帝,我的自由就會被綁手綁腳,而我,不願!
「哼!你那個忠心的將軍要是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大概會心疼死!」
一邊說著譏誚的話、一邊淡漠的揚起唇角,接的這裡實在是很冷的夏子衍,一個踱步便回過頭去,打算回到自己在船上的廂房。
風永雁大概是瘋了,所以才會一整夜站在這裡沒睡,而我可沒那種無聊的好興致!
風永雁僅是動動唇,想起了趙羽被他和夏子衍送回宰相府並讓凌紫煙看顧時的脆弱模樣,心頭不由一動,不捨地跟著落下淚來。
幸好羽沒死……
另一方面,被留在凌紫煙宰相府裡的趙羽還是昏迷不醒。
陽光經由窗欞射進幾縷刺眼的光線,一方床上正躺著一名俊偉男子,而在他身邊伴著的則是一名有著絕美麗顏的仙子。
射進窗欞後的第一束光投射到坐在床沿邊上的那張仙子容顏上頭,那白皙到無暇的臉蛋映著那抹陽光,一時之間看來竟有種飄渺感,再加上這名美人正閉著眼在休息,安恬的模樣由衷不可侵犯的感覺。
「嗯……」
因為早晨的陽光投射在臉上帶了一陣刺眼與溫暖,所以床沿邊上的美麗人兒便突然輕吟一聲,接著眼皮微微顫動,眼看他似乎快要自香甜的夢中醒來了,而同一時,床上的男子也正悠悠轉醒,只見他輕輕睜開雙眼,一臉茫然的看著陌生的四周,跟著才緩慢直起腰來,眸光掠過床邊。
「這裡是……」
趙羽在開口之後才發現他的記憶似乎有一段是呈現空白的,而且又強迫自己回想之前的記憶而引發頭疼,那抹刺痛讓他忍不住輕撫額際,眉頭打了個死結。
本來就快要醒來的凌紫煙伸手揉揉發澀的雙眼,輕聲說:
「喔……你醒啦?」
這句好聽又帶點柔和的嗓音似乎有著一種神奇的力量,瞬間減緩了趙羽的頭疼,聞聲後驚訝的回眸一望。
這張美麗的笑臉……是他,凌紫煙!
趙羽百般驚訝地看著凌紫煙,一開口就問:
「雁兒呢?」
明知道趙羽一醒來一定會問起風永雁人在何處的凌紫煙,很不好意思對他說謊,又偏偏這句謊話是風永雁在留下趙羽時對他的叮囑。
要說、還是不說呢?
夾在兩難之間的凌紫煙猶豫著,為此,他生平第一次感到為難的蹙起眉。
「這個嘛……我……我……」
「你到是快說啊!」
得不到答案又著急的趙羽一邊跪坐在床上,一邊用雙手衝動的攫住凌紫煙的細肩猛力直搖,心底溢滿了焦慮。
難道是雁兒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我一醒過來就不見雁兒的人影呢?還是說……他已經被修羅……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