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要說就說吧!反正這時的小雁大概已經在上了船,應該快到風國的青之岸!
咬唇,凌紫煙老實的說:
「趙羽,他……已經回風國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令趙羽一個腳軟跌坐在床上,俊臉上滿師失望和不信,更多的是錯愕交雜於其中,恍神地喃喃道:「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雁兒他……」末了,趙羽掄拳狠狠地砸了床鋪一記。
見狀,凌紫煙掩唇不語。
其實我十分明白此刻趙羽的心情,不知情而被留下來的人是很可憐的,更遑論他們兩人感情似乎還很不錯……
「那麼……我也要回風國!」趙羽抬起頭來瞪著無言的凌紫煙,直直說道。
既然雁兒回風國去了,那麼,我也要跟著他!不論他去哪裡,都別想撇開我,因為我這一聲是要定他風永雁了!
就如凌紫煙所料的,他早就知道趙羽鐵定會做出這個決定,於是他深深歎了一口氣,說:
「其實……小雁把你交代給我,就是不希望你介入他和風永昌的事情,難道你還不明白他不願拖累你的苦心嗎?」
怎麼這個大呆子就是不懂小雁的苦心呢?
雙眼直勾勾盯住凌紫煙那張歎息的臉蛋,趙羽搖頭,「這些我不管!雁兒回宮之後一定會胡來,我若不幫他,就沒人可以幫他了,更何況這件事我也是當事者!」他一邊忍痛一百年動手穿上衣服,起身之後一手拿起擱在桌上的配劍,結果一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疼得他又跌回桌前的一把椅子上。
「啊……!該死的修羅!該死的風永昌!」趙羽咬牙切齒的低聲狠咒。
凌紫煙見趙羽心意已決,好像不太可能擱的上下他,於是道:
「那就讓我和衛恍陪你一起去吧,不過我不會進宮,我讓恍跟著你進去。」
「這樣好嗎?」趙羽訝然回眸。
「小雁是我的好朋友,又是同窗,你關切他,我當然也是。」凌紫煙起身,笑言。
在搭船回到風國的當天,風永雁便和修羅精巧偽裝成的趙羽一路風塵僕僕、忙不迭的趕回宮中,而當兩人一回到皇宮之後,這樁天大的消息便立刻傳遍整個皇宮,就連監國大臣風永昌在收到情報之後擺弄連晚膳都不用就慌忙趕到宮中要求覲見小皇帝本人。
沒想到風永雁回來了!
風永昌一路繞過好幾個廊道邊角,在心底慶幸著趙羽應該已經被他派去的一流殺手除去,接下來他的目標直接換成風永雁,又一想到風國王位即將落在自己手中,他便一來年喜滋滋的踱步到小皇帝的寢宮大門前,踏入門檻之後,在見到某個早該不存在的人的那一剎那,極度的震驚讓他渾身的血液即時在他的血管內一點一滴開始逆流,臉色鐵青的望著眼前正一來年嬉笑看著他的男人。
這個男人不就是……小皇帝的貼身侍衛趙羽嗎?但是,他不是已經……
一抹恐慌慢慢自心頭泛起,因而大驚失色的風永昌,跟本就沒注意到一旁的風永雁正以一張面無表情又好似暗隱一圈風暴的絕麗臉蛋和一雙靈動大眼睛直瞪著他,眸光裡泛滿算計,並且,那身白衣袍更加凸顯他是那樣清秀絕逸而莊嚴。
瞥見風永昌幾乎快要血液倒流的可怕模樣,風永雁身旁偽裝成趙羽的修羅似乎察覺了什麼,淡淡的撇唇一笑、攏眉。
「啊……監國大人的消息來的可真快啊!這麼迅速就來面聖……不過。你是怎麼了嗎?監國大臣……」
「……」
「難道,風大人有急事嗎?」
沒有收到回應的夏子衍再度微笑道,並且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一邊冷笑一邊看著風永昌在踏進門時的微喜瞬間轉換成懼怕和狐疑,然後方才走上前幾步,悠然將持劍的手橫擋在風永雁面前,不讓他看清楚風永雁臉上的情緒。
「風大人?」一串輕呼再度溢出夏子衍試探的唇邊。
嘿,以風永雁那張老藏不住心事的臉,要是被風永昌看出什麼的話……萬一他們的計劃因此提前洩底,那一切可就都玩完了,我不得不小心一點!
「呃……」
風永昌一愣,臉上浮現的一抹尷尬和驚疑不定都讓他老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只好定定瞪住眼前的趙羽發怔。
「若監國大人沒有重要的事情啟奏的話,皇上才剛回到皇宮,身心有點疲累,想歇息了,有事明天上朝再說吧,如此可好,風大人?」故意將話說的沒有商量餘地的夏子衍,唇邊泛起一抹可掬的笑花。
聞言,風永昌只好不甘心的點點頭,現在他和風永雁之間隔了個趙羽,眼下實非是動手攤牌的好時機,因此,他賊目故意瞟向坐在床沿邊不動的風永雁一眼,又哪知趙羽硬是把他擋開,然後將他快速推出寢宮門外。
「那麼,風大人,我們就在朝上見了!」
夏子衍扮演的趙羽像是在暗示什麼似的掀唇笑諷著,又他唇畔那抹詭異難辨的笑容實在是令風永昌為之顫慄,仔細一聽,他這串話中似乎暗隱著一抹極為淺淡的警告,讓風永昌頓失防心和觀察力,沒有看出這個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趙羽。
看著小皇帝的寢宮大門被人合上,風永昌在吃了一個重重的閉門羹之後因而惱羞成怒,他決定要去把事情查個清楚,他要調查趙羽有沒有按照他的計劃被除去。
如果真是修羅失敗了的話……不行!我得找密使問個明白!
風永昌眼巴巴看著夏子衍裝成的假趙羽一邊關上寢宮大門,一百年在心裡陰狠的盤算著。
不可能!名滿天下的修羅怎麼可能會敗給區區一個皇宮禁衛統領?
離開風湧雁寢宮的風永昌一臉凝重的回到自己的書房,當場密召當初吩咐去聯絡荃國焰門,準備行刺小皇帝的傳信者。
此時,兩個男人分別是一站一坐的待在書房裡密謀,書房的那張太師椅上坐著的人就是疑心病甚重的風永昌,而站在殿下的男人一身黑衣,腰際掛著長劍,是風永昌的心腹大將。
「我問你,回宮來的那個趙羽到底是真是假?」
嚴厲的眸光跟著這句質問掃向殿下站立許久的黑衣男人,只見對方將腰一彎,答覆道:
「回稟監國大臣,這個趙羽……應該是假的。」
風永昌瞪向殿下毫無懼意的屬下,疑問:「假的?真實如此?」說著,厲眸一轉,看著殿下男子的寬背的眸光更加銳利了,「還是說……這是你們沒有完成任務的托詞?」語氣疑問甚重。
黑衣人聞聲抖了一抖,又這個動作非常細微,沒有仔細看是不會發現他的肩膀曾經輕微顫動過。
「不是,我等已經確信趙羽沒有死。」
風永昌沉吟,怒色糾結在臉上,忽爾大喝:
「飯桶!都是飯桶!」
跟著,怒火甚熾的風永昌順手掃落檀木桌上擱著的一大疊奏折,瞬間發出辟里啪啦不一的掉落聲音,奏折全數被掃落在地上,又這道怒氣使得黑衣男子微然驚悚,沒敢直起腰來直視他。
「屬下無能!望大人恕罪!」
風永昌愈聽愈氣,忽然大吼一聲說:
「滾!都給我滾出去!」
「屬下告退……」
就在黑衣男子按照風永昌的話去做,鞠了一個躬,打算退出書房的剎那間,人又被心情顯得暴躁煩亂的風永昌給叫住,往後退去的腳步隨之一頓。
「等等!」
「是,大人!」
「給我想辦法除去小皇帝,我要你今晚就動手!」風永昌氣惱的抓著頭。
我如果不先下手為強的話,只怕就會被小皇帝捷足先登!還有,他身邊那個假趙羽應該就是我買通的那個殺手,看樣子他八成是被小皇帝給買下了,如果他來干涉的話……不,這個人一定會是我稱王的阻礙者!唯有主動才能防止這種事情的發生,再說,風永雁的表情在回到宮中就有點怪怪的,一定是我買通殺手暗殺趙羽的事情被他知道了,所以我只好提前這樣做了,殺了皇帝!
「是!」
天黑,當晚膳被一盤一盤送到風永雁專屬的寢宮之後,負責看管小皇帝的太監李公公也進門來隨侍;一臉憂慮的站在主子身邊,看著風永雁安靜的坐在一方紫檀木桌沿,遲疑著準備勸箸的李公公,一發現他的主子正一臉悶悶不樂之後就跟著心情鬱悶起來。
哎……這小皇帝啊,似乎真是專門來和我對克的剋星呢!
「皇上……」微微歎息開來的李公公突然輕喚道。
把筷子一頓,風永雁緩慢抬起他那雙若有所思而且微微暗淡下來的瞳眸,撇唇,悶聲道:
「怎麼了?李公公?」
李公公看著小皇帝的神情沒有說話,之後,兩人沉寂似乎有一刻鐘那麼久,這次,換成風永雁先啟口說:
「李公公,有事你就說吧……」
聞言,李公公仍舊保持沉默,僅是眼神變了,變得幽邃不已,然後憂思地開口說:
「皇上,您究竟在煩惱什麼事情?能否讓咱家知道呢?」
風永雁直視著李公公半響,結果只是搖頭不語。
李公公只是眼神轉了轉,「還是說……您在煩惱趙將軍還沒回宮的事?我想趙將軍很快就會回來的,您就被擔心了。」
「我……其實……」
風永雁一時之間欲言又止,神情淒然,他想到他一回宮就和李公公說趙羽還在宮外替他執行密令,改由另一個朋友代替他保護自己回宮的事,而後失落的垂下螓首,任長睫掩去他眼底的哀傷。
「不是那樣的……」
不是那樣的,我把趙羽留在紫煙身邊就是要他安全無恙,但是……我又擔心羽在知道我所做出的決定之後會不會責怪我?
一想到這裡,風永雁就無法平心靜氣,甚至連飯都吃不太下去了,而一旁的李公公則是抿著唇,為自己不知道主子的心事、無法為他分憂解勞而暗自惋歎著……
這時,被風永雁暫時先行安置在寢宮小偏殿裡的夏子衍,忽然揭來和寢殿隔著的一張紗幔,探過頭來。
「喂……美人皇帝,你這裡有沒有吃的啊?我都快餓死了……」
喃喃著的夏子衍一臉抱怨的掃過聞聲回頭的風永雁,以及驚詫皇帝偏殿裡竟會出現閒雜人等的李公公。
「皇上……他是……?」
「李公公,我忘了跟你說了,他是跟著我回來的哪個假趙羽,他只是把面具拿掉而已。」風永雁解釋道,跟著再轉回頭,「李公公剛端上一桌菜餚,子衍,你過來一起吃吧!」風永雁一百年淡笑,一邊招呼。
子衍?我們很熟嗎?我們不過才第一次見面就直呼我的名諱,美人哈難道對誰都一樣毫不設防嗎?嘖!還真沒見過他這樣沒心眼的人!
睨了眼親切招呼自己的美人皇帝,夏子衍撇嘴道:
「好,就來了!」
席間,夏子衍毫不顧慮風永雁才是這些晚膳的正主子的事實,自顧自的大吃大喝起來,毫不拘束的作風讓身旁伴坐的風永雁一陣訝然,盯著他好心情的動著筷子。
「子衍……」風永雁有些困難的發聲,之後便瞥著身邊正捧著御碗上午夏子衍回眸看向自己,說道:「那個……你說過你會幫我的那一件事……」
夏子衍轉著幽深眸子,伸手放下碗筷,撇了撇唇,「那個啊,我想……等我吃飽再說好了!」說著,眼角餘光似有若無的瞥向宮外,似乎瞥見了什麼的微微一笑,然後把目光轉向風永雁身後的李公公,「喂,你去把門關起來,內門、外門都要!」
不知道假趙羽在玩什麼把戲的李公公抿抿唇瓣,接著便按照夏子衍的吩咐把寢宮裡所有對外的出口全都暫時封閉,最後再回到風永雁身畔來。
「我想,你剛剛也看見那個大鬍子露出那張算計的臉色了,他應該猜到他要除去趙羽的事跡已經敗露了,而且他還看到跟你一起回來的我,想必應該也知道我是誰了吧……」夏子衍一邊轉眸推論著,一邊沉吟,「如果我是他的話,我會趁東窗事發之前把阻礙者通通剷除,所以……」瞄向專注聆聽的風永雁沉著地看著自己,夏子衍讚賞的微笑著,「我想,他今晚就會動手了!」
風永雁一語不發、李公公面色沉凝,而夏子衍卻是一派輕鬆自在。
「他可能不知道我們準備把所有的舊帳統統都掀出來,所以我們可以將計就計,在他派人偷襲的這段時間裡由我們這邊的人先去搜查他的書房。」
「那麼……派誰去好呢?」風永雁直直瞅著夏子衍。
夏子衍微笑,「你由我保護,竊取罪證就讓他去!」
李公公瞪眼,用食指指尖指點著自己的沒指名的自己,詫道:
「我?」
「對!」夏子衍心底有腹案的笑著,「這件事只有你能勝任!李公公,你的身份最不容易被發現,況且就算被發現了,你也可以以傳達公務為由躲過追問。」
「原來如此。」風永雁恍然大悟的瞪眸。
「這……也是啦!」李公公思索了一下,點頭,「好吧!為了皇上,我去就是了!」恍若稟著壯士斷腕的決心,李公公同意了。
「李公公……」風永雁動容的喃喃念道。
***
夜深人靜,天際的星子閃爍著微亮的光點,草叢裡的蟲兒鳴奏著最自然的催眠樂曲,烏雲躲在天邊一角,沒敢侵犯月兒神聖的光輝。
皇帝寢殿四周安排了兩名守衛在保護、巡邏,只有當這兩名禁軍侍衛即將和下一班侍衛交班時才會經過寢殿附近,時值子時的這一刻,四處一如往常的靜謐。
沒人發覺草叢裡隱隱竄動著一抹躲過禁軍剛交接完的耳目,一身黑衣和一身利落身手很方便他在夜晚行動或是埋伏,那雙仔細觀察四周的雙眼緊緊盯著四周的動靜,在確定沒人窺視的時間點躍出草叢,左右顧盼。
遠目望去,皇帝寢宮裡頭燈光昏暗,似乎已經和衣睡下的小皇帝已然撤除所有防範,這種時候最容易偷襲成功。
黑衣人轉頭四處防備的探望著,等確認沒人靠近這裡之後便躡手躡腳的進入寢宮,瞇眼望去,殿內偌大的龍床就在眼前,床沿的那片黃色紗幔已經垂下,微微掩去帳裡光景,不過,透過燭火微弱的照耀,黑衣人判斷帳裡決定有人。
於是,他匍匐在地,小心翼翼的靠近床沿邊角,一手拿出腰間掛緊的劍,低聲低勢的往前爬行、不發出一點聲響、就在他即將起身之際,躺在龍床上的人忽然翻了個身,唇邊溢出一句無意識的呻吟。
「唔……」
黑衣人趕緊低下身子,過了一會兒,在沒有發現一絲動靜之下又自床底探出半顆頭來,精銳眸光瞥向床上的人,似乎並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讓他因此鬆了一口氣。
黑衣人最後無聲的自地上緩慢直起身來,瞇眼打量著帳裡的人影一會兒,想要確認帳裡的人已經熟睡,不會妨礙他執行任務,跟著,就見他瞇著冷眼,高高舉起手上的利劍往帳裡的背影刺去,因為他的任務就是……
刺殺小皇帝!
就在黑衣人揚劍的同時,帳裡的人突然有了動作,他飛快翻過身來,揚腳重重踹非黑衣人,接著,就在黑衣人抱劍嘔血之時,金黃紗帳被掀開了,帳裡的人露出一張絕麗美顏和笑臉。
「嘿,你似乎殺錯人了呢!」
原來是身著黃金錦衣的夏子衍冒充風永雁躲在龍床上,於關鍵時刻衝出來逮住刺客,並且居高臨下的雙手叉腰站在啞然的刺客面前微笑著,而真正的風永雁則站在刺客身後踏步踱來,這道聲音引的刺客不禁訝異的回眸一瞧,但見風永雁正冷著一張美顏,身穿龍袍=模樣威武的朝他冷喝道:
「大膽刺客,竟膽敢行刺朕!你究竟是誰派來的,說!」
一聽,黑衣人軟下身,心想,完了,任務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