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血煞魔已是難於應付,卻沒想教出來的徒弟更是能翻江倒海,這天龍會的勢力真是越來越大了。」葉秋楓憂慮地說。
白秋傷陷入沉思中,過了許久,方緩緩開口:「那次雲天夢和血煞魔的出現實在讓人吃驚,雲霄這個人絕不簡單。」
了然笑了,葉秋楓說:「霄兒為人深沉,但這是他悲慘經歷所致,其實他卻是一個情理分明的人。就拿血煞魔的事來說,他明知我們將其仇人姓名隱瞞,卻毫無責怪之心。舉止之間,烙守為徒之道,我那幾個徒弟都對他讚賞有加呢!」突然想起什麼,葉秋楓捋著鬍鬚神秘一笑,「我聽傑兒提起,霄兒似乎和憐兒丫頭走得極近,是不是?」
白秋傷的臉驀然一紅,帶著幾分窘迫說:「葉伯父,我並不是為這個,您可別誤會!」
瞭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葉秋楓一臉過來人的樣子:「年輕人嘛!不過你也多心了,憐兒還小,根本對男女之情毫無所知;霄兒也是寂寞時找個丫頭說說話,不會有什麼的。我知道你的心意,伯父又哪能不成全呢?這也是那丫頭的福分,江湖中多少名門閨秀對你青睞有加,你卻偏偏垂愛那調皮搗蛋的小丫頭,這也是異數了。只不過現在為時尚早,賢侄要耐心點兒。哈……」
白秋傷想解釋,擔心只會越描越黑,只得無奈苦笑況且他也明白,以雲霄之才,也難怪葉秋楓愛惜有加。
讓他懊惱的是,他派去監視雲霄的阿新竟然莫名其妙地失蹤了,恐怕和姓雲的脫不了關係。思及此,白秋傷不由得憂心沖忡,若此事真和雲霄有關,看來他的勢力還真是不小。
葉秋楓見他一臉黯然之色,不覺好笑。他以為白秋傷還在為憐兒之事煩心:「好了,如果你真覺不妥,我讓霄兒少和憐兒在一起就是了!」
白秋傷一怔,剛要回答,就見葉劍傑從外向跑了進來:「爹,白大哥,來客人了。」
「是誰?」』
「是黃山世家的萬世豪、萬無憂兄妹!」
白秋傷奇怪了:「怎麼這麼快?邀請函最快也得十天才到黃山呀?」
葉劍傑忙說:「不是應邀而來,聽他們口氣只是單純來山莊遊玩的。」
葉秋楓面色一肅,斥道:「你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整日不務正業,只知遊山玩水。還不快與我去迎客!」說完,當前走去。
葉劍為衝著他的背景做了一個鬼臉,卻被白秋傷看得清楚,用力在他的肩上拖捶了一記,在他齜牙咧嘴的時候,白秋傷也走了出去。
他們剛利客廳,萬世豪兄妹已迎了過來,萬世豪人與其名完全秒符,名字粗獷有威,但人卻清清秀秀,眉細眼彎,給人的感覺是太過柔弱,熟知他的人卻非常清楚,此人心腸極硬,處事圓滑,頗富心機。
他的妹妹萬無憂卻是濃眉大眼,瑤鼻豐唇,英氣之中又含嫵媚,極為俏麗惹眼。
兩人同時行禮,葉秋楓連忙扶住他們,上下打量後,才笑道:「想不到幾年不見,你們都已經長這麼大了。令尊近年來身體可好?」
萬世豪答道:「托伯父洪福,家父身體康健,一如往昔。」
葉秋楓連連點頭?「得知故人無恙,我心甚慰,今日又欣見老友之後,真是平生快事呀!」
萬無憂的心思早不在這裡,因為她已發現隨後跟來的白秋傷,驚喜地叫:「哥,你快看呀,白世兄也在這兒!」
幾個年輕人早就相識,立刻熱鬧了起來。萬世豪兄妹原來只是四處遊歷,碰巧聽說萬劍山莊的大會,便提前趕來了。
幾人正在寒暄,雲天夢也帶著憐兒來到了會客廳。
他倆前日回莊,雲天夢謊稱是被故友所邀,做了幾天客,所以也並沒引起他人的懷疑。
萬無憂震驚於他的俊美,下意識裡拿他和白秋傷作比較,只見一如白雲多端。一如白鶴高飛,很難分出高下。但私心裡她還是認為白秋傷更加迷人,畢竟萬無憂一直把他當夢中情人,並且她爹對白秋傷也早存籠絡之心。想到這,萬無憂朝著白秋傷甜甜而笑,卻發現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後來的小丫頭,不由得面色一變。
葉秋楓把雲天夢向萬家兄妹介紹,萬無憂匆匆行禮,又重新將目光轉向了憐兒。
萬世豪似有些失神,見雲天夢向他行禮,才像驚悟什麼,連忙回禮,口中問:「兄台姓雲嗎?」
雲天夢微微一笑:「不錯,在下雲霄,家帥剛才已經說過,想必是萬兄沒有聽清楚。」
尷尬一笑,萬世豪的神情好像有些拘束:「是的,剛才我為兄台的風采所攝,所以一時失神。還望兄見諒!」
幾人重新落座後,萬世豪卻不如方才自然。舉止之間似在極力克制著什麼。葉秋楓閱人多矣、首先發現他的異狀,不由奇怪地問:「萬賢侄,敢問有事嗎?」
「啊!不,沒有,我……只是在想葉大哥怎麼不見呀?」萬世豪忙解釋。
雲大夢卻眉頭一皺。因為他發覺這萬世豪看見他時神情就有些不對,並且在極力逃避他的目光。
「大哥呀,他去送信了,過幾大就回來。」答話的是葉劍傑。
「是不是武林大會的事?」這次提出疑問的是萬無憂,她在問葉劍傑,眼睛看的卻是白秋傷。
無奈之下,白秋傷只得代葉劍傑回答:「我與葉莊主聯名簽發了邀請函,對象是七大世家及其他門派的成名人士,目的是集中力量以對付天龍會!」
「對付大龍會?」萬世豪迅速地瞥了一眼端坐不動的雲天夢,眼神中有著不易察覺的驚異。
葉秋楓面色沉重地點點頭:「不錯!如今江湖亂象己生,若再不摒棄門戶之見而團結一致,則白道危矣,武林危矣!」
「就是嘛!」萬無憂不甘地說:「天龍會連我們黃山世家都不放在眼裡,虧得爹爹還總是悶不吭聲,再這樣下去,江湖中人真會以為盟主已換了天龍會主了!」
萬世豪生氣地瞪了妹妹一服:「你懂什麼,天龍會人多勢眾,財雄力厚,豈是說碰就碰的!爹是『小不忍則亂大謀』,明白嗎?」
白秋傷認同地點點頭:「萬兄說的不錯,此事還待從長計議,等各路英豪一到,必會商量出一個妥善的辦法。」
萬世家也不知為什麼,眼中一直存著幾分不安,所以沒多說話。倒是萬無憂一直纏著白秋傷問東問西,絲毫下掩飾她那顯而易見的熱情。
因為萬家兄妹的到來,晚餐很豐盛。葉秋楓用完飯就識趣地離開還夢亭,把地方留給年青人。他心知,若有自己這個前輩在,他們決不會盡興;所以托詞離開,好讓這些年輕高手自己去暢談大下。
果然,他剛邁出亭子不遠,後邊就已傳來喧嘩之聲,嗓門最大的當然要屬葉劍傑了。
「什麼叫群英會聚?這就是了!咱閃今天就來把酒論英雄,怎麼樣?」
南宮婉兒「撲哧」一笑:「若說白兄與萬兄是群英之一。倒是個誇言,但表弟你嘛……」後邊的話她沒明說,但意思已是顯而易見了。
葉劍傑眉毛一挑:「這叫什麼話?江湖中誰不知我劍少爺?萬世兄你們說對個對?」
白秋傷、萬世豪但笑不語,萬無憂接口說:「劍少爺我不知道,但白龍公子卻是如雷貫耳呢!」
這時站在一旁伺候的憐兒好奇地問:「白龍公子是什麼東西呀?」
眾人失笑,南宮婉兒報抿嘴:「你呀,不懂就別多話。
江湖中敢與天龍會並稱為龍的除了你白大哥還有誰?」
頓時恍然大悟,憐兒低低地咕噥:「白龍,一定很厲害!白大哥這個名字還可以!」端起一壺酒,對白秋傷的杯子倒上,「白大哥,你都是白龍公子了,怎麼不告訴憐兒?就罰你一懷!」
白秋傷輕輕笑了,眼神異常溫柔,剛要說話,萬無憂已搶先開口:「喂,你算什麼呀!一個丫頭,也不掂量下自己的身份!」
憐兒一愣,你又算什麼?嘟著嘴剛想反駁,卻怕萬一說不過她,還那不是很丟人?所以猶豫著沒吭聲。
白秋傷聞言皺眉,但他溫文慣了,不願對一個女人失禮。
南宮婉兒向識大體,自然不會因此小事得罪萬無憂,所以只是示意憐兒退下。
憐兒心裡委屈極了,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大家小姐嗎?臭雞蛋,壞鴨蛋!但嘴裡可不敢說出來,苦著臉要走開,卻一把被雲天夢拉住,並將她按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憐兒失禮,是我教導不周,還望萬姑娘包涵。
從現在開始,由我負責看管她,絕對不會再打擾到萬姑娘和白兄!」
萬無憂聽到他最後一句話,俏臉不由一紅,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有憤憤坐下。白秋傷眼神一變,其他幾人卻都心知肚明地暗上笑了。
憐兒剛坐下就又閒不住地問:「雲哥哥,白大哥叫白龍公子,你叫什麼呀?」
「我嗎?」雲天夢先將杯中酒飲盡,才笑看其他兒人答道,「我這等平凡之人,只求有立身之地,又怎敢言他?。
更不敢攀比白龍公子,免得被人笑話!」
白秋傷哼了一聲。萬世豪地一轉,笑道:「雲兄現今雖無名於江湖,但以兄台的儀表氣度,日後必會脫出池中,功成武林!」
南宮婉兒點點頭表示贊同:「雲相公你聽見了,並非婉兒一人看重你,其他人亦和我有同感呢,日後可不准再妄自菲薄了哦!」
雲天夢拱拱手,笑著說:「謝諸位的知遇之情,雲某敢不奮進圖強!」
憐兒皺皺鼻子,笑得非常開心:「雲哥哥,我也相信你一定能當大英雄,而且是很有名氣的大英雄!」
雲大夢邊笑邊刮了她鼻頭一下:「你當然希望雲哥哥好了,咱們可是同甘苦,共進退的呀!」
葉劍傑大叫:「雲師弟,你這話可有點……」」突然腳被誰重重踩了一下,停下話他剛要找誰是找事的人,卻見萬世豪在向他使眼色,並且暗示他注意那同時變了臉色的白秋傷和南宮婉兒。
白秋傷強忍怒氣,將目光轉向憐兒,平靜地笑笑:「憐兒,白大哥的杯子空了,你來替我斟滿好嗎?」
憐兒抿唇一笑,剛要起身,突然旁裡伸出一隻手壓在她的腿上,意思很明顯是阻止她過去。不用說,是雲天夢。
憐兒愕然看向他,他卻挑釁地看著對面的白秋傷,但話是對著亭內的另外一個丫頭說的:「菊兒,你去給白公子倒酒!」
菊兒不敢違抗,應了聲「是」,就拿起酒壺要給白秋傷的杯子注酒。
白秋傷一揮手讓她下去,仍然注視著憐兒:「憐兒,我喜歡你替我斟的酒,嗯?」
其他幾人個由面面相覷,這等場面是誰也預料不到的,萬無憂剛要說話卻被萬世豪用眼神阻止。
憐兒左右為難地看著白秋傷,又看看雲天夢,嘟囔著;「不是我不過去,是雲哥哥不讓嘛!」
白秋傷的語氣雖很溫柔,卻又有著幾分悲哀:「憐兒,如果你想過來就能過來,是由你自己決定的。」
雲天夢撇撇唇,神色深沉:「當然,由憐兒自己決定。「
此時,兩個人的話中都明顯地帶著較勁之意,旁人俱已聽出,惟有憐兒聽不出那「弦外之音」,還以為雲哥哥隨便自己怎樣呢,欣喜地站起身,拿著酒壺向白秋傷走去
畢竟五年的朝夕相處,親密無間不是輕易抹煞掉的,在憐兒心中,白大哥的地位也是無可取代的。當然這種情感絕非男女之愛,白秋傷不知真相,憐兒卻不會分辨。
看著憐兒斟灑的動作,白秋傷眼裡盛滿柔情。
葉劍傑。南宮婉兒鬆了口氣,萬無憂卻氣炸了,只有萬世豪滿是隱憂地看向雲天夢。
推杯而起,雲天夢的神情中不見一絲波瀾,縱使心情早已大起大伏,目注憐兒,他的語氣中有決絕之意:「憐兒,原來這才是你的選擇,很好!以後你不必再跟著我了。」
抱袖一甩,轉身就要離開還夢亭。憐兒剛倒完酒,卻被雲天夢話中的冷漠和欲離去的背影所驚,心中一震,手兒一鬆,酒壺掉在桌子上。霎時。酒流了滿桌,並且順桌角而下,沾濕了坐在一旁萬無憂的衣裙。
萬無憂早就心中憤然,因為她看不慣白秋傷和雲天夢竟為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爭風吃醋,若非萬世豪在旁阻止,她早就不依了。這時,竟然被酒弄髒了她新換的羅裙,不由得火冒三丈,再也隱忍不住,猛地起身,「啪」
一聲,她甩了在旁失神而立的憐兒一巴掌。
白秋傷連忙起身,心疼地撫著憐兒的臉頰,向萬無憂怒目而視:「你怎麼可以隨便打人?」
萬無憂毫無愧疚之心,見白秋傷對憐兒如果關愛,更是生氣:「我打了她又怎麼樣?」
白秋傷臉色沉肅:「想不到萬姑娘竟如此蠻不講理!」
其他幾人連忙好言相勸,但憐兒卻好像忘了疼,注意力只在雲天夢身上,見他緩緩轉過頭,她眼睛一亮,不在乎臉頰的灼痛,競欣然笑了,正好對上雲天夢的目光,兩人眼神相交,憐兒是討好,雲大夢是無奈。
重新走回亭中,雲天夢直接向萬無憂而來,他的神情無喜無怒,也不知在想什麼,緩緩地,他問萬無憂:「你好像打了憐兒,是也不是?」
「是又怎樣?」萬無憂毫無所懼。
「不怎麼樣!」雲大夢笑得輕鬆,然後,他便抬起手來給了萬無憂一個重重的耳光。其他人都愣住了,他卻平靜地對著已氣得說不出話的萬無憂道:「你記住了,這是我第一次打女人!」說完,他轉身離開了還夢亭.
回過神的萬尤憂氣得正要追過去,卻被萬世豪攔了下來,語氣中有著明顯的驚惶和氣怒:「你夠了嗎?還要惹什麼事?趕快給我回房老實呆著!」
萬無憂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哥哥,悲憤地說:「他打了我,你竟然指責我?!」
萬世豪肅然說:「全部的經過我都看見了,現在你給我回房去!」
搖著頭,萬無憂氣得淚流滿面,轉身向客房跑去。
萬世豪向其他幾人抱拳致歉:「舍妹刁蠻,給大家添了麻煩,還望幾位大人大量,不予計較!」
葉劍傑搔搖頭,看看南宮婉兒:「沒什麼!」
無奈一笑,萬世豪說:「我還要向雲兄道歉,他一定氣得不輕。」不等別人反應,他便匆匆出亭而去。
剩下的人都升起一種感覺,這萬世豪也太明理了,萬無憂固然無理在先,但做哥哥的如此冷靜地處理妹妹被打一事卻也透著不尋常。
白秋傷注視著神不守舍的憐兒,有些故意地問道:「在想什麼?」
憐兒垂下頭:「沒什麼!」
葉劍傑嚷嚷說:「還沒什麼?雲帥第竟然打了萬無憂!她可是盟主千金,從小就被寵環了,雲師弟得罪了她,恐怕日後江湖上麻煩少不了了!」
憐兒的頭低得不能再低,傷心地說:「都是我不好,總做錯事!」
南宮婉兒搖搖頭:「錯不在憐兒,倒是雲相公的反應太過激烈,讓人出乎意料。」又深深地看向憐兒,「想不到他能為了你甘願得罪黃山世家,也許我們起初都想錯了!」話雖說得平和,但她心裡卻是百味雜陳,濃濃的失望和失落相互糾纏。
「我也沒有想到!」白秋傷的語氣中有迷惑,也有傷感,「我一直以為他是在利用憐兒,但從今大的情形來看,他真的是很在意憐兒,否則他絕不會……」
終於鼓起勇氣,憐兒抬起頭怯怯地說:「我想去看看雲哥哥,行嗎?」
輕吁一口氣,白秋傷黯然地說:「你一直都想去,是麼?既然如此,我也沒有理由留你,隨你的意思吧!」
頓時喜出望外.憐兒感激地叫了一聲:「白大哥,謝謝你!」就跑出了亭子。
看著她的背影,南宮婉兒對著若有所失的白秋傷說:「你就這樣讓她走了麼?」
沒有轉頭,白秋傷的目光落在天邊的雲彩上:「我能怎麼樣?剛才替憐兒出頭的不是我。」
葉劍傑驚訝地叫:「白大哥,你是不是後悔沒搶著先打萬無憂一巴掌?」
「不,我不會,即便重新來過,我也不能那樣做,正因為我知道這點,所以我實在沒有沒有理由攔下憐兒。」
葉劍傑思考了下:「我不明白。」
南宮婉兒歎了口氣:「我明白了!」
回到房中,雲天夢拿起一壺酒,注滿酒杯,然後一飲而盡。他的臉色冷沉,如罩寒霜,眼光電閃,也不知在想什麼。
突然,門外閃進一個人影,他匆匆走到雲天夢身後,是萬世豪。
沒有回頭,雲大夢冷冷一哼:「你來做什麼?想為你妹妹出氣嗎?」
誰想那萬世豪競然單膝點地,翻身拜倒:「屬下叩見會主金安。」
停下倒酒動作,雲天夢訝然回頭,看了他一眼,立刻明白了:「職位?」
「安南密使。」萬世豪恭敬地答道。
雲天夢聞言一怔:「原來你是安南方面的密使,萬世豪是你本來身份嗎?」
「會主,屬下確是萬松年之子,曾在天龍武庫中受訓三年,後派為安南方面的密使。屬下與其他六十三位密使的完整資料都在總壇密室中,想來會主日理萬機不曾翻閱過。」
雲天夢想了想:「不錯。六十四密使的選拔與分派我確曾吩咐過.並交給文天全權負責,後來他把資料呈上,我只是隨便翻看一下,不曾細讀,想必那其中就有你了。不過,你怎麼會認識我?」
「會主曾經在察巡天龍武庫時到達『刀庫』,那時屬下正在那裡練功,在好奇之餘,偷偷看了您一眼.所以……」
雲天夢一揮手:「你起來吧!此地不宜多禮!」等萬世豪起身恭立一旁後,又問:「文天一向行事謹慎且足智多謀,但能讓你這位少盟主甘心入會,恐怕也費了個少功夫吧?」
萬世豪苦笑了一下.才說:「會主有所不知.萬松年並非屬下的親生父親。當初他收養我只是完善他的俠義之名,其實對我根本不理不睬。囚為他無子嗣,尤奈何只得立我為萬家繼承人。那時我年齡雖小卻將恩怨是非看得極透,武林中沽名釣譽者多矣。倒是天龍會行事乾脆,賞罰分明,只能盡情發揮所能。自找入會以來。非但功力驟增,機關應變之能也得以訓練,如今的黃山世家大半受我控制。我相信,天龍會必將統一武林,稱霸江湖!」
雲天夢微微一笑:「你說的不錯,天下雖大,但敢與我相爭者無幾人!你現在的父親萬松年也包括在內!」冷哼一聲,「只有那個白秋傷處處和我作對!」
萬世豪說:「屬下以為這也許是元元大帥的授意,否則,白秋傷他憑什麼只手撐天!」
「元元?」雲大夢冷冽一笑.「就算有他在背後支持也休想扳得倒我。這茫茫天下,朗朗乾坤,我是要定了!」他面容沉靜,眼神森然,確實讓人感覺到那種掌控天地的氣勢,似在凌駕萬物。
「以會主英明,臨尊大下乃是指日可待之事。」頓了頓,方世家又說:「只不過江湖中懂得順應潮流的並非全部,家父萬松年雖在明裡對天龍會不聞不問,但暗中卻派我與妹妹遊走江湖,默察各派動向,分明是有與會主分庭之心。只不過他行事之間太過小心,反倒讓我有可乘之機,一旦時機成熟,頃刻之間,黃山世家便可易易主。」萬世豪神情上不無得意,畢竟以他的年紀、能夠凡事思思慮周詳,進而操縱全局並非易事,況且會主當前,若能被他欣賞,那麼萬世豪真就可以少年得志了。
雲天夢點點頭,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才道:「的確,萬松年有野心,但膽氣不夠,成不了大事。九年前的英雄大會若非雲淳相讓,他也坐不上江湖盟主的寶座。如今嘛,就更甭提了!」
萬世豪微笑稱是,然後他略一猶豫便小心地探問:「會主,剛才舍妹無禮之事……」
雲天夢不由又皺了皺眉:「你日後好好管教她,最好讓她離我遠一點兒。當然,對白秋傷卻可纏得緊一些!」
連連應「是」,萬世豪又忍不住好奇問:「會主,我看……那位南宮姑娘和憐兒似對會主……」當然,他絕不敢問會主自己的心意,便轉彎抹角起來。
「哼』了一聲,雲天夢有些心煩地說:「我的事還不勞你管,退下吧!」
萬世豪不敢多言,連忙恭身一禮.準備退下ˍ
「對了!」雲大夢突然想起什麼,「日後你再見到我,裝得若無其事一些,你的神情讓誰都能看出其中有著玄機。」
苦笑一聲,萬世豪道:「見到會主屬下已震驚萬分,更別說您竟成了萬劍山莊的弟子。況且會主當面,屬下心中敬畏,所以言行上才……」
揮揮手,雲天夢道:「以後記得就是了,不要啟人疑竇,下去吧!」
萬世豪走出房問,正好遇到憐兒迎面而來。
一見萬世豪,憐兒立即充滿戒心,她小心地看了他幾眼,然後才大膽地問:「你有沒有欺負雲哥哥?」其實她挺怕他的,膽因為擔心雲天夢也就顧個得那麼多了。
好奇地打量著憐兒,萬世豪不敢太怠慢,畢竟以他的聰明不難看出雲天夢對她有些不同:「如果姑娘口中的『雲哥哥』是屋內的那位,那麼請放心,我不會『欺負』他,除非我活得不耐煩了。」
仔細想了一下,憐兒點點頭:「那我就放心。如果你想替那個壞女人打回一巴掌,就找我好了,可不許欺負雲哥哥,聽見沒?」
「壞女人?」萬世豪不贊同地搖搖頭,「舍妹雖然魯莽,但壞女人的稱謂似乎太『高抬』了她,還是去掉的好。」
衝他一伸舌頭,憐兒從他身邊跑了過去,才丟下一個字:「不!」
站在門邊,憐兒偷偷地把頭探了進去,找到了坐在太師椅上正在自飲自酌的雲天夢,露出可愛的笑容,試探地叫了一聲:「雲哥哥!」
見沒有反應,憐兒又叫了一聲:「雲哥哥,我是憐兒,聽到沒有?」
雲天夢好像真的什麼也沒聽到,表情淡然,又喝下一杯酒。
實在忍不住了,憐兒將身子也送進屋裡,跑到雲天夢跟前,手在他的眼睛前方搖了搖:「雲哥哥,你現在該看見我了吧?」
像揮蒼蠅一樣拍掉那隻小手兒,雲天夢拿起酒壺,還要倒酒,卻被憐兒一把將酒壺搶了去,抱在胸前,得意地看著他,那表情好像是在說:你還能看不見我?
仍然毫無反應,雲天夢拿著空杯歎了一聲,就緩緩起身,走到了窗前,看著剛剛升起的一彎新月,漫聲吟道:「我欲乘風而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急得丟下酒壺,憐兒又跑到雲天夢身後,大聲嚷道:「喂!你幹嗎都不理我?再不理我……我便走了!」說罷,轉身假裝要離開的樣子,見他毫無著急或阻攔之意,只好洩氣地又停下身來。沒辦法,憐兒只得抱住他的胳膊搖著,「雲哥哥.你跟憐兒說話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
終於開了口,但雲天夢的話卻與眼前毫無關係:「去把我給你畫的春睡圖拿來!」
憐兒興奮地點點頭:「你終於跟我說話了!好,我這就去!」
當她拿著那幅「春睡圖」來到雲天夢身前時,雲天夢卻淡淡地說:「我曾撕了白秋傷送你的畫,現在你也把它撕了,就算我們兩不相欠吧!」
憐兒一怔,回過神來卻立即緊緊地把畫抱在胸前:「不行,我才不要撕了它呢!我可最喜歡它了!」
「你喜歡它,但它不喜歡你,又有什麼用?」
天真的憐兒現在聰明起來:「雲哥哥是說,你不再喜歡憐兒了,是嗎?」
雲天夢的表情是不置可否的:「也許吧!」
搖搖頭,憐兒表示不信:「騙人!你說過你很喜歡憐兒的,我記得很清楚。」
雲天夢出奇的平靜:「人的感情是很容易發生變化的,正所謂『人心難測,瞬息萬變』,我尤其是。現在我鄭重地告知你,我不想再見到你,你走吧!」
怔怔地退後幾步,憐兒頓時感到一種從未有的痛楚在心頭升起:「雲哥哥,你在說真的嗎!」
雲天夢不敢去看她那炫然欲泣的樣子,怕自己又會心軟,便迅速點點頭。
若是白秋傷說不想見自己,那麼憐兒一定會纏得他願意見自己為止。但不知為什麼,面對雲天夢的冷漠,她竟然沒有力氣去央求什麼。愣了半響,憐兒才傷心地自語:「我真笨,總是惹雲哥哥生氣,卻一直都弄不懂是為什麼!」
聽著她的自怨自艾,雲天夢說不心疼那是騙人的。可是想到還夢亭中憐兒競然地拋下自己去給白秋傷斟酒,他不由得氣怒交加起來,暗自決定:非給憐兒點兒教訓才行。於是狠下心腸不去理她。
但雲天夢沒有想到以憐兒的單純,根本察覺不出他複雜的心思。他的一句不想再見她,憐兒就真的以為,雲哥哥討厭她,已經不願讓自己跟在他身邊了。
憐兒強忍住已在眼眶打轉的淚珠,難過得說話都哽咽了:「雲哥哥,我走了,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看著手中的畫接著說,「我不會撕了它,因為我真的很喜歡它,就像喜歡雲哥哥一樣。你別生氣、好嗎?」
說完就轉身跑出了房門,雲天夢遠遠地聽見她的哭聲傳來。頹然將已抬起的手放下,咬緊下唇,他的臉色鐵青,也不知在氣憐兒還是在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