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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宮 第六章 作者:靡靡之音
    院中一點燭光如豆,點點破碎的琴聲詭譎。

    也已不能稱之琴聲,只是個個單音擊在本來的節拍上,撥琴的人顯然是對音律極熟悉,即使已經不成曲,也仍能攏出《夕陽蕭鼓》上闋原來的風骨。

    本是琴,卻讓他奏出了原曲琵琶的味道;本是歡曲,卻讓人品得清江無春,卻也僅僅是撥弄而已。

    所謂鼓似天,鍾似地,罄似水,竽笙琴瑟似星辰日月,也不過是如此。

    我自然知道這人是誰,自然知道他為何不再能奏出連綿的琴曲,卻沒想到,在此地還能再見他一面。

    葉橫波放開我,幽幽一歎,「他也是個苦命的孩子,一生已經毀了,只盼他今後能自己想得開些。」卻又看我道:「你去瞧瞧他也好,可別讓他知道是誰,稍有差池,不只你,多少人性命都會不保。下次就是再想見他,也不可亂來,一定要顧慮周全,千萬不能亂闖。」

    拉我走至窗口,葉橫波輕聲道:「我也不可久留,自會去通知人接你,別要亂走動,安心等著就好。」說罷身子一晃,在我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此時我也想不了這許多.儘是惦著屋裡的人,卻又在叩門之際停下。

    他可記得我是誰?他可還認得我?他若不記得我了,我該怎麼說?

    思前想後,推敲良久,終還是微微吸氣,推開了門。

    恍惚燭影搖紅,雍穆廣袖旖旎。

    仍是雪白纖細的指尖,卻不再靈活,只能在弦上困難的撥著。

    鼻中滿是酸澀,我閉上眼,又睜開,腦中都被這凌亂的聲音填滿。

    腿自己移過去,步步近了那個背影;手自己動起來,緩緩的擁進了那細瘦的人,把那彷彿沒有重量的人移進自己懷中,竟看不見他吃驚的眼神。

    我抱著琴音,心中萬語千言,卻都堵在咽喉,到頭來是一個字也無法說出。

    誰知他卻認得我,片刻驚訝後平靜下來道:「你是那夜救我的恩公?你怎麼來到此地?」

    我卻仍不知要如何說話,似乎在他面前,舌頭總不聽使喚。

    他見我不答,也不追問,低頭片刻,卻又突然抬頭道:「恩公,你既從宮中來,可知林自清為難了一位叫優佳的公主沒有?她可好?可受苦了?」

    我愣愣看他,一時間只覺得心口痛得厲害,幾乎喘不過氣來,用力了幾次,竟真的發不出聲音,正要苦笑,卻聽自己著了魔般地開口:「告訴你是可以,可我若要你的身子來換。你願意?」

    琴音直直瞧我,又冉冉垂下眼瞼,遮住黑水晶樣剃透的眼眸,然後勾起唇角淺淺微笑,從我懷中掙脫。

    我張了張口,卻覺得字字艱辛,想要道歉想要收回,卻是卡在了喉中。

    彷彿是瞭然的表情,他轉過了身,撩起了垂肩的黑髮,白衣青絲一起落下。

    晶瑩的雪背,柔柳似的腰肢,修長的腿,瞬間裸露在我眼前。

    「原來要的也不過是這個……」琴音黯然轉頭,越過逶逢地上的白衫,逕自走到床邊躺下,張開雙腿,帶著輕飄的笑容,「快點吧,記得完了後告訴我優佳的消息便成。」說完這話便把臉扭到一旁,不再看我。

    見他如此,我一時如萬箭穿心,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巴掌才好。

    心中無限悔意,口中卻無法道來,只得拾起地上的白衣,輕輕蓋在他身上,躊躇片刻,還是淺淺坐在床邊。

    感覺衣衫覆上了身子,他轉過頭不解又防備的瞧我,卻仍是坐了起來,只是蜷著身子退到了床角。

    「琴音,我……」想要解釋,我卻不知如何開口,怎能說是為了嫉妒一時燒昏了頭腦,吞吐半晌,終於擠出來一句不成話的話,「這幾日不見,你清瘦了許多……是不是有什麼煩心的事?」

    這昏話一出口,我便知道自己錯了,真是無話找話,怎麼偏問他有什麼煩心的事?怎麼每次見他都如此口拙?

    他卻也不答話,甚至不曾看我,只顧抱住自己,細弱的手臂微微的發抖,我再也忍不住的心酸。

    這原來是那般清貴的人啊,卻到了今日如此地步,我竟然還忍心逼他,真是禽獸也不如。

    想要出聲,卻真不知要如何安慰,只得惻然道:「優佳沒事的,你不要多慮。」

    琴音沉沉的眼神顫抖了一下,有些混沌的眸子這才有些清明過來,轉頭有些茫然的看我,「你要什麼?如果是這副身子,用不了這些功夫,拿去便是了。」

    我略略閉眼,伸手拉過他僵硬的身子,把他摟在懷裡,「琴音……我開玩笑的,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說了什麼,就當我失心瘋,一時犯了傻……」

    他這才真正看我,目中淒清一片,薄暮煙霧一樣讓人沉淪,「……犯了傻……我倒希望自己犯了傻,不然,真的哪一天說不定就瘋了,誰也不認得……」

    我聞言心中一慟,只覺得細細的絲穿過了心臟,綿綿的抽動,竟連疼痛也感覺不出來了,只知道想就這樣摟著,感覺他纖細的身子深深的陷在懷中。

    他彷彿也累了,並不急著掙脫,卻又似乎是什麼也不在乎,任由我抱著說些聽不清楚的話。

    「……我第一次遇見優佳的時候,那是在……杏花疏影裡,她就站在那裡,彷彿已經等了好多年好多世……她的簫聲太美,我怎麼也忘不了,就好像現在,我還能聽見她的簫聲。她知道的,她什麼都知道的,知道我是林自清的禁臠,知道我不堪的身份,可還是和我在一起……我何得何能,有妻如此,夫復何求?我身已殘,再不能與她琴瑟相合,只願了此餘生,來世與她再相遇時,同生於平民百姓家,生生世世結髮同游,便是死了,也是甘心的。」

    他絮絮的念著,全然無我插口的餘地。

    我只覺得每個字都撞著我的心口,五臟六腑都被壓在一起,只能抱住他。

    如此相擁著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一雙怨毒驚絕的眼睛出現在面前。

    神思一時恍惚,滿心憂思,竟沒回過神來,只覺得手中一輕,琴音已經被打倒在地上,蒼白的前額撞上床角,深紅的血立即蜿蜒而下。我則被按在床上,牢牢夾住了脖子。

    「你……」林停雲手抖得厲害,聲音淒厲,每一個字都想被嚼碎了再吐出來,「我道你去了哪裡,果然……果然……」

    我看著林停雲,忽然有些想笑。

    他愛的是誰?也許連他自己也沒有弄清吧。如此與我糾纏,如此情意纏綿,如此強迫自己曲折溫婉,仍是瞞不了這怨毒的心思。

    即使剛剛作了那般溫柔婉約,也不過是唬弄人罷了,可笑我卻差點被他迷了心智。

    ……其實我們也該是同病相憐呢。

    都愛上不愛自己的人,收不回播出去的心。

    如此想著,不顧頸子上掐緊的手指,忍不住想把手貼在他臉畔細細磨蹭。

    以前沒覺察過,這人竟有一雙這般美麗的眼睛,是殘月冷光中哀嚎的白狐,是蕭風瑟雨中伶仃的飛花,滿滿水光的眼波後藏著遮不住掩不住的脆弱。

    如果是自己的話,想要讓他傷心,應該是件容易的事吧?只要接住那承接上來的心,赤裸裸的放在掌中,一點點的收緊手指……應該就會碎了吧?

    到那時,多汁而甜美的痛苦,他是否承受得起?

    對著那水波瀲灩的眼睛,我輕輕的笑出聲。

    林停雲,你真的愛上了這個叫「箏」的人?

    愛上,就是輸了。

    你可知道?

    林停雲蹙緊細長眉,死死盯著我的笑顏,卻又在一時間愣愣的望著我,久久沒有反應,放任我的撫觸。

    「箏,你笑了呢……真的真的,我沒有看錯……」他似乎還有些不信,放開壓著我的手,指腹點過我的唇瓣。

    「真好真好……你笑了啊……我真要以為這是在夢裡了。」他緩緩的俯下頭,卻因為這個動作扯動了傷口微欠嘴角,卻還是降下身子靠近我,如薔薇柔軟的嘴唇輕輕貼上我的眼皮,淚落進我的發中。

    我反手摟過他,感覺他柔軟的身子貼住我,再沒有一絲縫隙,手掌壓上的地方覺出一片灼熱,薄薄的布料擋不住腦中仍然殘留滑膩肌膚的記憶。

    閉上眼,不必努力回想,那片雪白酥香似乎就在眼前,食髓知味般,竟然忘不掉那種極致的誘惑。

    微敞的衣領下,隱約顯出細緻鎖骨的陰影,頸窩處還有我留下的痕跡。

    刻意用力咬下的殷紅齒印,不分力道啃咬下去,偏要看他把紅唇咬作慘白的忍痛模樣;尋著他敏感的地方下手,惡意的挑逗,卻遲遲不給他滿足,冷眼看他慾海沉浮;毫不留情的闖入,刻意刁難的速度,引他幾乎叫啞了嗓子,直到無聲的啜泣,點點淚光落在凝固的空氣裡。

    心彷彿已是固若金湯,嚴絲合縫,卻偏偏看著他此時惱怒凶狠的表情柔軟了起來。

    他是真的喜歡那個叫「箏」的人啊。

    鬆不開手,放不下心,脫不開身,定不下神。

    真正的愛了,竟是這樣的脆弱。

    只要他的一句話一個字就能徹底的寒心傷心,卻恰恰死不了心;僅僅他一個眼神,就能重新雀躍起來,為了這少得可憐的溫柔,施捨的溫柔。

    我此時心中存的,不知道是對林停雲還是對自己的歎息,凝著這流霜的美目,心中起了憐惜。

    感覺他熱得不太正常的體溫,竟有些揪心起來。

    發燒了吧?

    ……這也難怪。

    經歷了那樣的情事,若是普通的人非躺倒在床昏迷上幾天不可,他卻硬是醒了過來,怕是夢裡也怕我離開。

    惡夢成真的感覺如何呢?

    空蕩蕩的房間裡一個人擁被坐著,大概好久不願意相信是真的吧?看著染血狼籍的床單,定是心痛難忍吧?跌跌撞撞的套上衣服,強撐著還流著血的身體,開始四處尋我……他一定很怕呵……

    任他從我的前額,鼻樑,雙眉,眼眸……直到嘴唇……沒有拒絕。

    重重的濕氣從他僅著的單衣上滲過來,訴說若他在更深露重的深夜找了多久,又是這樣虛弱的身子,難怪發燒了。

    異常熾熱的呼吸輕輕的吹過臉頰,更燙的唇貼近了,柔軟的舌尖頂開了唇齒,蠻橫又溫柔的探進來開始緩緩在我口中探索。

    清甜的味道渡過來,甘醇而靜潔,這淫靡的人,竟還保有這般純淨的滋味?

    我卻沒有閉上眼睛,眼角的餘光掃過琴音的位置。

    他仍是木木的坐著,一句話也沒有,已乾涸的血結在臉上,似連容顏也已毀壞,見我和林停雲如此,竟連絲毫表情也未動過。

    真的不在乎嗎?我有些想笑。

    如果我和林停雲合歡於此地,他是否還會這樣從容這樣無心?

    心底冷冷涼涼的,任由林停雲拉開我的衣帶,手探向我的身下。

    閉眼之際,忽覺身上一重,他竟瞬間倒在了我身上。

    不變的視線望過去,林停雲軟軟倒下的身體後——原來是他!

    我輕輕的把林停雲從自己身上移下,確定他已經昏睡過去,這才走下床。

    「懷德救駕來遲,請皇上治罪!」不等我說話,懷德已經跪倒在地上。

    我抬手示意他起身,然後逕自走到琴音身邊查看他的傷勢。

    血看來是止住了,傷口也不深。我稍稍放下心來,這才轉身對懷德道:「懷德叔叔怎麼知道我被困此地?難道是那個葉橫波……?」我記得那個女子說要找人來接我,原來通知的人竟是懷德?

    聽我如此說,懷德微微一笑:「皇上聖明,奴才的確是接了她的飛鴿傳書。」

    「那她是……」我心中仍有疑惑,這女子似乎能在監國府中來去自如,而且對地形也是熟悉非常。

    「這個……說來話長了……」懷德欲言又上。

    我聽他意思,自然是現在不會說了,卻知道他們一定有許多事情瞞我。可此時不是計較的時候,得先出去才是當務之急。

    看看懷中的琴音,我終究是放他不下,「懷德叔叔,可否讓他和我們一起離開?」又對琴音道:「和我走吧,你再不用受如此的苦了。」

    懷德看著我們,也不打斷,可也沒等琴音回答,「皇上請放心,琴音太子自然是要同我們一起走的,這是原本就說好的。」

    我暗暗吃驚,琴音這才有了動作,卻是脫開我的懷抱,「是啊,早說好的,你們助我和母親出去,我以施佑國殘剩的實力幫你重拾皇威,只是我沒想到原來你就是那個皇上,不僅不聾不啞,口齒還流利得很。」

    琴音語氣中帶著淡淡諷刺,我怎會聽不出來,他大概是惱我瞞他許多,正要解釋,卻見他拿過一邊的燭台,費力的用肘部夾緊把紅燭抽出來,又用變形的手指握住台柄,露出那尖尖的一頭,就要向昏睡在床上的林停雲刺去。

    我幾乎連心跳都停了,腦中還來不及反應,手已經牢牢捉住了琴音的手腕。

    「你做什麼!」我的聲音竟有一絲驚惶失措。

    琴音捋過一側的頭髮,回眸望我,「我做什麼?自然是要殺他……這兩父子是我們的仇人,此次不殺要待到何時?」

    我呼吸一滯,喉頭頭動,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他說的沒錯。

    林自清如此飛揚跋扈,至少有五成是靠了林停雲。如果沒了他,說不定,他國可復,我的仇也可報。

    可一想到這靜靜躺在榻上的暗紅人影若要消失在我面前……那心中翻湧的疼痛又是什麼?

    琴音冷笑著看我,我咬緊牙關,卻仍是緊緊抓著他。

    懷德冷眼瞧我們片刻,突然笑吟吟的走到我們身邊,一手捉住我,一手抓住琴音,也拿下了他手裡的燭台。

    「琴音太子,您似乎太急躁了些。」懷德把燭台扔到一旁,又把琴音微卷的袖子放長,遮住他毀去的雙手,「如果此時殺了林停雲,您和您母后又不見了,優佳公主怎麼辦呢?」

    琴音身子一顫,皓齒咬住紅唇。

    只聽懷德又接著說下去:「林自清定會想到此事與您脫不了關係,那優佳公主的日子,恐怕就不是一個『難過』可以說清楚的。」

    琴音閉著眼睛,灼灼月色撒遍週身,下唇嫣紅血絲蜿蜒而下,竟已咬出鮮血,良久,才恨恨道:「那還等什麼,快去救母后吧。」

    懷德忙應著,趕緊帶他出了屋子。

    我卻也只得歎息,原來再也不是那個冰清冷月下的人了嗎?

    還是,林自清毀了你的人,而你,毀了自己的心?

    又望過那平躺在榻上的裊娜身影。

    不會再見了吧,但願,不會再見。

    出得門去,懷德趕忙應上來道:「奴才私自和琴音太子有了約定,並不是有意欺瞞,實在是情勢所逼。」

    「好了,不必說了,我自然曉得。」我擺手阻止他說下去,「這要救琴音的母后又是怎麼回事?」

    懷德雙手拉住我和琴音,借力帶著我和琴音高來高去,氣息竟然絲毫不亂,仍是鎮定答我:「據奴才所知,原來施佑國的皇后,也就是琴音太子的母后,就被囚禁在這監國府中。太子答應我們,如果助他救出母后,自然會用剩餘的力量輔助皇上。」

    我轉眼望向琴音,見他神色如常,顯然是懷德所言非虛。

    那懷德怎會如此糊塗?施佑本來就是小國,自保尚不夠,以前全是憑了地利之因強撐了這好些年,如今又已然亡國,能力更是有限,又怎麼能輔助我?

    我如此想著,片刻,那似曾相識的假山又在眼前。

    我遲疑的望懷德,卻聽琴音道:「沒錯,母后就是關在此地。」

    他話音未落,懷德已經放了我們下來,藉著月光在假山上摸索,不多時,便見他似是捉了一個突起輕輕一扭,這鬼森森的假山便開了個口子,露出其中曲折向下的台階。

    我們細看都來不及,琴音便已急急的奔了下去。

    我轉頭看懷德,發覺他也正望我,略一猶豫,還是咬牙跟了下去,懷德也緊隨其後。

    誰知這一走下去,卻是幽邃陰虛,旁邊的火把卻閃著熒熒綠光,說不出的陰森可怖。

    一級級的台階生著青苔,非常濕滑,空氣也是冷濕露重。扶著還在滴水的石壁緩緩向下,大概拐了七八個彎道,一聲淒厲的喊叫卻從裡面傳了出來。

    我嚇得一連寒顫,這分明是活活把自己血肉撕開的痛楚!

    可……仍然依稀辨出是琴音的聲音。

    心跳得飛快,我恨不得立即飛過去,還沒動身,便被懷德點住了穴道,拖到一邊洞穴的重重的陰影中。

    我怒瞪他,卻見他神色如常的請罪,只是放小了聲音,「一切都為了聖上的安全,還望贖罪。」

    可笑我連捏緊雙手的力氣也沒有,只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不多時,聽見外面傳來了人聲。

    「小賤人,我就知道你會過來救你那個老娘!」林自清陰毒的聲音即使隔著牆壁也能要人陣陣發寒,「怎麼樣,知道她死很久了?還是你又想我了?」

    接著便是讓人欲嘔的衣服摩擦聲。

    我實在是難忍,瞪著懷德,他卻不看我,似乎在聆聽些什麼,過了一會竟在我耳邊道:「林公子也在呢!」

    林停雲?!

    沒等我回過神,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

    雖然有些沙啞,可我又怎麼忘得了?

    就是這個聲音,曾怎樣的在我身下聲聲喚著我的名字,不停的哭著求饒,從小聲的啜泣,到高聲的呻吟,直到弄啞了嗓子。只聽著他的聲音,我的身子彷彿熱了起來,全身敏感的地方,一陣陣發緊發疼。

    此時這個聲音卻是冰涼的,無情而蒼白。

    「父親,這樣的人你也要?品味可真是越來越差了!」他淡淡嘲諷,我彷彿能看到林自清瞬間變得蒼白的臉色。

    「……停雲……」

    「好了,別說了。等我問完了話,你要怎麼都行。」林停雲淡淡道,似乎很不耐煩。

    接著,琴音出現在我的視線之中。

    林停雲拽著他的長髮,一路把他拖到光明的地方,剛好對著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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