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因為興奮而雙頰酡紅、兩眼發亮的女兒,他忍不住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嘉嘉,你惹出禍事了你!」他重重的搖著頭,煩惱得不知如何是好。
「阿爹。」邵譯嘉一臉不解,「皇上封我為醫官院院使,還大大的誇獎了女兒一番,為何你說我惹了禍事?」
「是呀老爺。」納蘭眉開眼笑的插嘴,「皇上如此器重小姐,這是天大的喜事,禍從何來?」
「哼。」邵仁傑瞪了她一眼,「婦人之見,淺薄至極。醫官院裡的人豈是好惹的?他們一向心高氣傲,豈肯屈居於一個黃毛丫頭之下?
「當年我就是沒手段,鬥不過人家,才會遭受迫害,現在又怎麼能把女兒送上門去?」要知道醫官是要照顧皇族之人,治不好病或出了紕漏,是要問罪的。
「老爺,當年你不過是個小小醫官,上頭出了事當然責無旁貸要扛下來。」納蘭反駁道:「小姐如今可是院使,醫官院內她最大,誰敢作怪。」
「你這丫頭給我閉嘴,我們父女說話,你插什麼嘴。」因為被納蘭說中了,邵仁傑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因此惱怒的斥喝。
「阿爹,請你放心,女兒會保護自己的。我是皇上親派的新院使,就算那些醫官們不高興,也沒辦法趕女兒走吧。」
「要是人家只是要趕走你,那阿爹還不擔心。」他煩惱的看著她,「就怕是出什麼鬼主意來害你呀。」
「女兒會防著點的,況且阿爹會幫我,不是嗎?」她期待的說道:「阿爹不會讓他們欺負女兒吧?」
就算她什麼都不懂,阿爹會教導她呀。
納蘭又忍不住插嘴,「老爺,你跟著小姐去上任,處處幫襯著點、提防著點,那不就得了?」
「如果有那麼簡單就好了。」邵仁傑歎了一口氣,「你不是不知道小姐是個不折不扣的書獃子,除了背那些醫書之外,她什麼都不懂呀。」
譯嘉如此單純而善良,純淨得有如一張白紙,官場是個醜惡的大染缸,她一個年輕女孩子家,又怎麼會懂那些骯髒事?
「阿爹啊,女兒並不蠢。」她紅著臉,有點窘的抗議。
「你是不蠢,就是不開竅而已。」唸書念到,旁的什麼都不管了。
「老爺,小姐這不是不開竅,而是心眼實,什麼事都容易當真。」納蘭一心替小姐說話。
「皇上還要嘉嘉進滄浪苑為皇太子養生,我怎麼想就是覺得不對勁。」從來也沒聽過御醫要住進滄浪苑,況且身為醫官院之首,還要隨侍皇太子,說起來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再說嘉嘉是個妙齡女子,皇太子又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這兩人共處一室,如果出了什麼亂子……唉,他越想心越亂。
納蘭突然哧嗤一笑,惹得邵仁傑瞪了她一眼,「你這丫頭,越發沒規矩了,笑什麼?」
「沒什麼啦,今天我和小姐去醫官院時,聽到人家說皇太子不是有病,而是……嘻嘻,喜歡男色而已。
「這種『病』找大羅神仙來也沒辦法,小姐恐怕也無能為力呀。」
「是呀。」邵譯嘉面有難色的說:「阿爹,這種病該怎麼治才好?」男人喜歡男人,醫書上也沒記載這是什麼病,更別提要治了。
這麼說來的話,皇上其實是給了她一道難題呀。
一聽到她這麼說,邵仁傑心裡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
皇上特意把兩個年輕男女安排在一起,皇太子是個只喜歡男人的人,譯嘉卻是個少見的人間絕色。
會不會……皇上才是那個大夫,而譯嘉是皇太子的藥?
一想到這裡,他就更加著急了。
「嘉嘉、納蘭,你們都聽好了。」他嚴肅的訓戒,「女孩子家要潔身自愛,千萬不能因為一時糊塗,而做了錯事。」
邵譯嘉和納蘭不解的看著他,同時流露出奇怪的神情。
「總之,你絕不能讓皇太子碰你一根頭髮,記住了,一根都不許。」
「為什麼呀?」納蘭好奇的問,就連邵譯嘉也不明白。
「我這麼說,你們這麼做就對了。」他用最嚴厲的口氣叮嚀,「納蘭,你要看好小姐,絕不能讓她有什麼閃失。」
納蘭聽他說得甚為嚴重,也有點明白了。畢竟小姐貌美,是男人都會心動的。如果皇太子男女通吃,那就麻煩了。
「老爺,我知道了,我一定會保護小姐的。」她指天咒地的說:「小姐絕對不會有事的。」
看她明白了他的意思,邵仁傑才稍微放下提得老高的一顆心,「好丫頭。」
只有邵譯嘉不明白的眨著一對澄澈的大眼睛,一點都不明白為什麼皇太子不能碰她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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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藍的天空掛著幾朵悠閒的白雲,高昇的太陽淡淡的灑落金光,納蘭扶著一頂軟轎,緩緩的出現在長巷盡頭。
陽光將影子拉得長長的,抬轎的轎夫安靜且迅速的走著,然後在一扇氣勢雄偉的朱漆大門前停了轎。
納蘭抬頭看著寫著醫官院的大橫匾,忍不住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小姐,咱們到了。」
邵譯嘉掀開簾子,優雅而從容的下了轎,看著緊閉的大門,她不由得露出一絲不解的神色。
「怪了,是咱們來早了,還沒開門,還是咱們來了,人家關門了?」
納蘭氣呼呼的,「都不是!咱們準時得很,那群王八蛋一定是存心搗蛋,不想讓小姐順利上任。」
說著,她便跑上石階,用力的敲著門環,「開門呀!新院使來了,還不快出來迎接?」
敲了半天也喊了半天,就是沒聽見有人來開門的腳步聲。
納蘭將耳朵貼在門上,隱約聽見裡面有說話聲,這代表裡面有人,他們是故意不開門的。
「小姐。」她回頭大聲的說:「裡面的縮頭烏龜不開門。」
「那、那怎麼辦?」真糟糕呀,上任第一天,她的屬下敵意這麼明顯,存心讓她吃閉門羹,給她個下馬威。
她一時沒了主意,馬上就慌了手腳,只希望納蘭趕緊想個解決的辦法來幫她。
「小姐,你是院使,就算撞破了這扇爛門也得進去。」她一揮手,命令轎夫,「來,把門擅開。」
四名轎夫又踹又撞的,弄得乒乓作響;
裡面的人怕門給撞壞,於是猛然將門栓拉開,害那四名轎夫往前栽倒,跌了個七葷八素。
「哪來的不長眼的!沒瞧見這裡是醫官院嗎?敢在這裡胡鬧,是活膩了嗎?」醫官院今天看門的其實是幾個地方無賴,專門欺負貧弱,狗眼只往上看。
他們得了眾醫官的好處,收了白花花的銀子,特意來給邵譯嘉難看的。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自己要欺負的對象真的是朝廷命官,還以為只是調戲尋常女子的小事,於是興高烈的答應醫官們,絕對不讓娘兒們進去,還保證把她們都嚇跑。
「你才活膩了!我家小姐是新院使,你這只看門狗敢對她無禮?還不快讓開,讓院使進去辦公。」
「新院使?」他們哈哈大笑,用淫穢的眼光看著邵譯嘉,吹了一聲口哨,「老王,這小娘子倒挺像如意樓那騷蹄子,你說是不是?」
老王笑著點頭,「沒錯沒錯,是小桃花嘛!怎麼,婊子得了失心瘋嗎?還以為自己是院使呢!」
「你們怎麼胡說八道!」什麼騷蹄子、婊子的,一聽就知道不是好話,邵譯嘉從沒有遇過這種不學無術,粗魯無比的無賴,感到羞憤之餘不由得有些害怕。
「你們好大的狗膽!還不進去通報,待會就有你們好受!」納蘭立刻攔在她身前,斥罵著,「是有人給你們撐腰放肆嗎?醫官院裡,我家小姐最大,還不睜大你們的狗眼認清楚!」
「院使我們天天都在見,生得什麼模樣我們會錯認嗎?」老張輕蔑的挖著鼻孔,還將穢物亂彈,「我說小桃花呀,回去專門幫男人暖被窩就好,別在這發瘋啦。」
邵譯嘉和納蘭給他們氣得腦袋發昏,有理說不清,於是邵譯嘉拿出她的印信道:「我真的是院使,還不讓開嗎?」
她雖然憤怒不已,卻仍是秀秀氣氣的說話。
「這種爛章子,我隨時能刻上八個十個的。」反正有人撐腰,要他們極盡羞辱之能事,將她擋在門外,不管她說什麼、拿出什麼,一律不用管她,使潑耍無賴就對了。
「你們……」納蘭氣極,縱使伶俐如她也拿這種市井流氓沒辦法。
老王嘻皮笑臉的張開雙臂,作勢要抱住邵譯嘉的樣子,「老張,這兩個娘兒們賴著不走,八成是瞧上了咱們年少英俊,想跟咱們回家暖被窩。」
邵譯嘉往旁邊一躲,驚叫一聲,「站住!別過來!」
「我偏要過來,你能拿我怎麼樣?」說完,他放肆的拉著她,輕佻的湊過嘴想親一個。
轎夫雖然跌得滿頭包、渾身痛,見自家小姐被人輕薄,還是奮勇挺身出來保護,可惜無賴們人多,喊起打來更是不留情。
「快放開我家小姐!」納蘭大驚,氣急敗壞的說:「你們怎麼能這樣胡來,這還有王法嗎?」
邵譯嘉眼眶含淚,嚇得花容失色,鼻中聞到的儘是男子的酸汗、體臭味,讓她忍不住作嘔。
「小娘子,想去哪?」老張也摟住了她,心想不非禮太不划算,也跟著大肆輕薄起來。
兩個女人拚命的掙扎、喊叫,卻敵不過孔武有力的大男人。
邵譯嘉突然靈光一閃,手伸進衣袖裡摸到了最近在練針灸的金針,想也不想的緊握住,往老王臂上猛力一插。
老王殺豬似的大叫起來,疼得放開了她,邵譯嘉連忙轉身逃跑。
「臭娘們,敢傷老子!」老王氣急敗壞,火大的追了上去,「兄弟們,教訓她!」
老張連忙放開納蘭,吆喝著那伙狐群狗黨也追上去。
納蘭生怕小姐有什麼閃失,趕忙喊著被人打得慘兮兮的轎夫跟上去,還一邊大叫,「快來人呀!幫幫我們哪!」
邵譯嘉跑到了熱鬧的大街上,回頭一看,天哪!他居然還追著不放?只好又沒命似的往前跑。滿街的人驚訝的看著他們一逃一追,卻都沒人伸出援手。
她只恨自己的腳不夠長,跑得不夠快,那些人凶神惡煞的樣子,瞧著就叫人害怕。
她是皇上親任的朝廷命官,居然被幾個守門人欺負得這麼徹底,實在太窩囊了。
她只顧回頭擔心那些人追來了沒,根本沒看路就亂跑,連自己跑上了一座石橋都不曉得,也沒聽見馬蹄聲往她過來。
路人好心的提醒著——
「姑娘!小心哪!」
「看路呀!看路呀!」
她猛然回過頭去,只見一匹高大的黑馬已經在她面前,那揚起的馬蹄似乎要朝她踩下來。
邵譯嘉徹底嚇呆了,猛然往後一退,跌坐在地上。
為了避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冒失鬼,棘爽月猛然勒住疆繩,將馬匹往旁一帶。
他的愛馬黑雪受了驚嚇,仰起前蹄長聲嘶鳴著,馬背上的他因此被甩下來,噗通一聲掉入橋下的河流中。
騎馬跟在後頭的項東流驚訝的勒住疆繩,奔到橋旁大喊,「二爺!二爺!」
因為自己一時不察而害人家墜馬落水,邵譯嘉實在是萬分過意不去,可是追兵就在後面,她實在沒有辦法。
雙手撐住橋欄,她彎身往下急道:「對不起!對不起!」
棘爽月在水裡蹬著腳,維持著不讓身子沒入水中,正想罵人時邵譯嘉正巧探頭出來道歉。
她臉上充滿慌張和歉疚的神色,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透著倉皇之色。
他有些炫惑的深吸了一口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是她?」那個在桃林裡折花的少女!
邵譯嘉匆匆忙忙的道過歉,便繼續逃命去,沒想到一轉身,那群無賴已經圍上來了。
「看你往哪跑!」老張掛著邪惡的笑容,不懷好意的盯著她姣好的身段。
前有壞蛋,後無退路!
邵譯嘉一咬牙,轉過身雙手往橋上一撐,跳了下去。
噗通一聲,她跌落河裡,只覺得身子不斷的往下墜,驚慌之下張口吃進了些水。
她就要淹死了嗎?正當她這麼想時,一雙大手托住了她,帶著她往上竄。
此時納蘭也已經跑到了橋上,急得大喊,「救人哪!快救人哪!
我家小姐不諳水性哪!」
項東流也喊道:「二爺,你快起來呀!」雖然已經是春天了,但河
水還凍得很,要是泡久著了涼怎麼辦?
兩人同時浮出了水面,邵譯嘉急著呼吸新鮮空氣又多嗆了幾口水,咳得滿臉通紅。
「摟著我的脖子。」棘爽月帶著她往岸邊泅去。
「咳咳……」她凍得渾身發抖,嘴唇發紫,顫抖著說:「什麼?」
「我帶你上去。你跳下來做什麼?」
看她剛才的道歉倒還滿有誠意的。
譯嘉有些猶豫,但還是摟住了他的脖子,輕聲回答,「岸上有惡人,我怕。」
他一笑,「我比惡人還惡,你不怕嗎?」
她呆了一呆,隨即說道:「你救了我,你不是惡人,我還要謝謝你。」
是嗎?棘爽月笑而不言,若她不是折花少女,他斷然不會順手救她。
謝他?或許太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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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濕淋淋的上了岸,納蘭和項東流連忙迎了上來。
「小姐,你沒事吧?嚇死我啦!」納蘭拉著她冰涼的手,「唉,瞧你凍成那樣!」
「沒、沒事!」邵譯嘉雖然這麼說,但說起話來不斷的打著顫。
棘爽月噘唇一吹,黑雪便奔了過來,乖巧的停在他面前,他拿過橫放在上面的斗篷,披到邵譯嘉身上。
她微微一驚,連忙推辭道:「不用了,多謝你。」他們素不相識,蒙他相救已經很感激了,怎麼能再要人家的衣服?
況且他一定也很冷,衣服該留著自己穿才對。
「披著吧。」他大方的說:「你比我需要。」
這姑娘美雖美矣,可惜唯唯諾諾、柔柔弱弱的,似乎風吹就倒,一點生氣都沒有。
「小姐。」納蘭低聲道:「你衣衫薄又濕透了,還是披著吧。」不然這些男人的眼睛都快掉出來,鼻血也快噴出來啦。
若隱若現的動人曲線,可不是尋常男人能把持得住的。
「那就謝謝你了。」邵譯嘉禮貌而羞澀的微笑著,眼光始終不敢在他臉上多做停留。
項東流上下打量著她,悄聲對棘爽月道:「這不是那日桃林的……」
「別作聲。」那日匆匆一見,他們都對她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而她大概已不記得了。
納蘭扶著她,感激的對棘爽月福了福身,「多謝公子伸出援手。」說完,她便想帶著邵譯嘉回去。
「慢著!這樣就想走嗎?」無賴們排開圍觀的人群,大搖大擺的攔住了她們,「老子的傷怎麼算?」
起碼也得花上幾百兩的醫藥費才能治得好。
「放你的狗屁!快讓開,再糾纏我就不客氣了。」納蘭看人多,膽子也大了起來。
棘爽月一使眼色,項東流立刻會意,上前道:「各位兄弟,我家二爺有個忙要各位幫幫,那就是讓路給兩位小姐過去。」
「你家二爺是什麼東西?也敢叫我們讓路?」
「我家二爺不是東西,是個人,還是個尊貴無比的人。」他笑嘻嘻的說:「各位若是不識相一些,會倒大楣的。」
「臭小子!」老張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領,一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誰?」
「還不就是醫官院的看門狗嗎?」納蘭鄙夷的瞪了他一眼,「你不去跟你的主人討賞、搖尾巴,在這裡攔路亂吠做什麼?」
她一說完,圍觀的人都笑了。
棘爽月驚訝的看著納蘭,眼底閃過一絲有趣的光芒。
「臭丫頭!」老王怒聲一斥,「你真是欠老子教訓。」
「你才欠姑奶奶一頓罵。」納蘭毫不畏懼的頂了回去,「醫官院的那群人要你來搗蛋,不讓我家小姐進去辦公,你傻呼呼的就蠻幹,真不怕我家小姐手裡的印信,隨時能讓你們下獄,治一個侮辱朝廷命官的重罪!」
「又來假冒院使了。」老張冷冷一笑,「趁早別作夢啦。」不過是個小姑娘,有什麼資格當院使?那是不可能的事。
「納蘭,別跟他們吵了。」邵譯嘉怯生生的說:「今天就不去了。」還是回家想個好辦法再說。
「小姐,你不治治那些狗官是不行的,別讓他們以為你怕了。」納蘭大聲的命令,「阿福、阿壽,你們拿這個印信到提督府,就說有五個狗東西攔住了新任院使,請提督過來看看要怎麼解決。」
兩名轎夫連忙接過印信,穿過人群跑走了。
項東流越聽越奇,忍不住開口,「她是新任院使?當真?」
皇上日前下了一道聖旨,震得朝廷上下一片驚愕和不信。
其中之一就是撤換醫官院院使,改由一名年僅十七的小姑娘出仕。
不只他驚訝,就連棘爽月都愣住了。
她是新任院使邵譯嘉?那表示她是他的御醫,要隨他在滄浪苑「養生」的那位名醫?
天哪,她可是個嬌滴滴、怯生生的姑娘,而他是個大男人,他怎麼能讓她知道他有那方面的問題?
況且除了美貌之外,她像是一團棉花,軟綿綿的一點個性和主見都沒有。
她的丫頭還比她來得有趣多了。
他最討厭這種女人,更別說要跟她朝夕相處啦。
不行、不行,他一定得想個辦法對付她。
「新院便當然是我家小姐,聖旨都下了,還能有假嗎?」納蘭手叉著腰,大聲的說:「我要是敢胡謅說假話,難道不怕砍頭嗎?」
她這麼一說,人群裡立刻起了一陣騷動。
「是呀,新院使是邵姑娘嘛!我今天在城牆上看見了新告示。」
「哎呀,這位便是邵姑娘啦,沒瞧見這等天仙美貌,是絕對不會錯的。」
大伙你一言、我一語的,聽得五名無賴心虛不已,悄悄的往後退,混人人群中,想趁機溜走。
納蘭眼尖的馬上就看到了,她正想出言譏諷幾句,把他們逮到牢裡去吃點苦頭時,邵譯嘉拉了拉她的衣袖道:「算了,讓他們走吧。」
他們也是受了旁人的唆使才來為難她的,既然如此,教訓他們也沒意義。
「唉,小姐,你就是心軟。」納蘭無奈的搖搖頭,「要是我呀,非把他們整治到聽到我的聲音就怕的地步不可。」
「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們雖然有理,但也不用做得太絕。」
棘爽月聽見了她們的對話,輕笑一聲,「婦人之仁哪。」
果然是顆軟柿子,難怪人家吃定了她,以她這種個性,想要掌管醫官院是有苦頭吃啦。
「二爺,她若是邵譯嘉,不就要住進滄浪苑?」項東流喜孜孜的問。
太好了,天天可見大美人,就算碰不得,看著也高興。
「你以為她能住得久嗎?」他得在她發現他真有那面的問題之前把她弄走。
「意思是……」項東流一臉狐疑。
「意思是你想太多。」他哼了一聲:「等著看吧。」
「二爺呀,你該不會打什麼壞主意吧?」皇太子這樣不累嗎?當雙面人當成這樣,很令他這個心腹困擾耶。
明明就是個城府深的人,卻老是裝溫吞大好人,關起門來跟打開門兩個樣,實在很糟糕。
「我打什麼主意你猜不到嗎?」他神秘的一笑,「那最好,省得你壞事。」
邵譯嘉和納蘭已經走遠,圍觀的群眾也散去,只剩下他們還牽著馬在原地不動。
邵譯嘉回過頭,遙遙的看了他——眼,隨即滿臉通紅的轉了過去。
納蘭奇道:「小姐,怎麼了?」
「沒、沒什麼。」她有些心虛的說著,覺得一顆心跳得飛快,臉上火辣辣的發著燙。
難道是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