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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愛 第6章(1) 作者:唐浣紗
    連續好幾天,安婕都想盡辦法躲開杜維臣。除非公司開會,否則她都盡量迴避他,當作無言的抗議。

    下班後,她不肯接他的電話,更不肯赴他的邀約,他到她住處樓下找她,她也不許他上樓,擺明了要劃清界線。

    這天,安婕跟小茹到地下室的員工餐廳用完午餐,才剛剛走到一樓,就聽到小茹的低嚷聲——

    「啊,那不是杜總裁還有劉副理嗎?咦,還有蘇課長跟邱秘書耶!」

    安婕往大門口望過去,可不是嗎?杜維臣被一群女人包圍著,個個都是嫵媚嬈嬌的美女。劉佳毓一襲緊身火紅洋裝,搭配同色系三寸高跟鞋,打扮得非常火辣;會計部的蘇課長則是出了名的古典美人,長得白白淨淨、婉約柔順,是很多男同事的夢中情人,此刻正以含情脈脈的眼神望著他呢;至於邱秘書堪稱秘書室之花,模樣俏麗,嬌媚可人,她穿著一套翠綠色的雪紡紗春裝,顯得青春洋溢,走在杜維臣旁邊,笑得好不開心。

    事實上,三個包圍杜維臣的女人都雙眼發亮,笑得好嬌俏嫵媚。

    小茹低聲說道:「聽說杜總裁請她們出去吃午餐,剛剛回來吧?喔,你看那個劉佳毓,笑得有多花癡,口水都快滴出來了,而且還一直找機會拉住杜總裁的手,真噁心耶!」

    安婕沉默地看著。他的生活真是多采多姿啊,不過就是一頓午餐,她是去地下室的員工餐廳簡單地打發;反觀他,真是有出息多了,隨便一吆喝,就至少有三名大美女陪他共進午餐,而且,每個都以最仰慕的眼神望著他,真是眾星拱月啊!

    想起昨天下班前的事,安婕的眼神更冷了。昨天杜維臣又打手機約她共進晚餐,還說他訂好了一間以前他們很喜歡去的法國餐廳,可以好好地欣賞夜景,享受美食,當然,她毫不遲疑地拒絕了。

    然後,大約晚上十點,她又接到杜維臣的電話,說他買了宵夜,在她家樓下等,可以上樓跟她一起吃嗎?她再度拒絕了,而且直接關掉手機,也拔掉室內電話的接頭。

    沒想到才隔了一晚,一切就變了。現在是怎樣?這傢伙在跟她示威嗎?因為在她這邊碰了太多釘子,所以他一口氣找了三個不同典型的美女出去吃飯,證明他是個萬人迷,非常非常受歡迎,只要勾勾手指頭,就有一堆美女前仆後繼,渴望得到他的青睞,不管是美艷型、清秀型、或是俏麗型,都會紛紛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嗎?

    哼哼,很受歡迎嘛!

    安婕不知道自己眼裡噴出了激烈怒火,也無法平息胸臆間亂竄的悶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轉身就奔入電梯。

    小茹趕緊追上去,「安婕姊,等等我啊!」

    電梯門緩緩闔上了,安婕只看到杜維臣轉頭朝這邊望過來,卻沒看清他的表情。哼,他這麼忙,一口氣要應付三個大美女,也沒時間管她的反應吧?

    回到辦公室後,安婕到研發部開了個簡單的會議,到了下午三點多,她拿起包包,對小茹交代一聲。「我到外面去拜訪客戶,可能就不進公司了。」

    「好,我知道了,有重要的電話我會通知你。」小茹看得出她心情不佳,很識趣地沒有多問。

    安婕拿著一疊公文,背著包包走到電梯前,才剛剛按下電梯鍵,冷不防地,一個嗓音在她背後響起——

    「婕。」

    她的表情迅速武裝起來,冷若冰霜地道:「總裁,有事嗎?」哼,他不是要忙著應付那三個大美女嗎?這會兒應該在計劃著要約公司的哪一朵花共進晚餐吧?那還找她幹麼?

    杜維臣意味深長地望著她。「你心情不好啊?可以到我的辦公室嗎?我想跟你談—談公事。」事實上,他的確有幾件公事想聽聽她的意見,當然,公事談完後,還是要談私事啦!他今晚要接待兩個來自國外的好友,希望安婕也能一起來,讓他的哥兒們有機會見見他最心愛的女人。

    安婕冷笑,笑意沒到達冰封的眼底,揚了揚手上的文件夾。「很抱歉,我現在要到『藍天大樓』去拜訪客戶,約好四點要到,我趕時間。總裁有公事上的問題,不妨諮詢同樣是行銷部的劉副理,我相信劉副理一定會為您提供最詳盡的解說。」

    她知道自己的語氣很酸,可是,她、她……她一看到他就氣到雙眼噴火,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婕?」他的眼神很寵溺,好像在看一個愛撒嬌的小女孩。「你是在氣我中午跟劉副理她們出去吃飯嗎?我上任也有一陣子了,原本就應該跟一些主管或同事共進午餐、培養感情,那只是很單純的餐敘——」

    「抱歉,電梯來了,我要去忙了!」安婕根本不等他說完,就迅速衝入電梯,又以最快的速度按上關門鍵,硬是將想跟進來的杜維臣擋在外面。哼,誰要聽他胡說八道啊?不管他要跟幾個女人共進午餐或晚餐,還是一起享用早餐,通、通、都、不、關、她、的、事!

    到了一樓攔了輛計程車,安婕心情鬱悶地搭車前往「藍天大樓」。

    華燈初上,杜維臣陪著兩個來自紐約的好朋友,坐在師大夜市裡人聲鼎沸的攤位前,準備大快朵頤。

    這對情侶是強尼和安妮斯頓,事實上,強尼正是「哈德森集團」創辦人的孫子。不過,學藝術的兩人不喜歡從商,因此趁著年輕時一直在世界各國遊歷,快樂地享受人生。

    以前杜維臣還在紐約工作的時候,跟強尼就是好朋友,他很欣賞強尼這份隨遇而安的藝術家特質,這會兒,強尼剛帶著女朋友結束印度和中國大陸的流浪,來到台北旅行,他當然要好好接待才行。

    知道這兩人最喜歡吃小吃,接觸庶民文化,所以他特地帶兩人到師大夜市附近,準備吃過一攤又一攤,好好祭祭五臟廟。

    當香噴噴的「—串心」被送上桌時,具有專業廚師執照的安妮斯頓忍不住驚歎。「哇,油豆腐和香腸串在一起,太可愛了!我在大陸也吃過很多不同作法的豆腐,每個地區對於油豆腐的烹調方式好像都不太一樣,好有趣喔!還有這是什麼?看起來好好吃喔!」

    杜維臣笑著解釋。「這個叫粉肝,是很道地的台菜,老闆把這三樣東西串在一起,取名『一串心』。這可是這間店的招牌呢,吃吃看。」

    三人迫不及待地拿起來往嘴裡送,隨即紛紛發出讚歎。

    「喔∼∼贊贊贊,太好吃了!油豆腐外皮香酥,內裡軟嫩,我還要再來一串!」安妮斯頓吃得津津有味。

    杜維臣笑著說:「別急,吃完『一串心』後,再試試正宗的臭豆腐,要搭配老闆的獨門沾醬喔!」他把盛著沾醬的盤子推到兩個老外面前。「這邊是辣醬,這是醬料,不要混在一起。老闆特別交代過,先把臭豆腐壓破後沾醬料,讓豆腐充分吸收醬汁,然後一口吃下,第二口再試試沾點辣醬,保證會有不同的好風味。」

    兩個老外興致勃勃地照做後,又發出更滿意的聲音。「贊贊贊∼∼這個好!我們吃過這麼多臭豆腐,就是這裡的最好吃!這個辣醬很特別,把味道都提出來了!」

    安妮斯頓拿起數位相機忙著拍照,打算回去後就寫美食筆記,貼上部落格。

    杜維臣還點了米粉羹,這裡的米粉羹也很特別,切成小段小段的粗米粉,口感彈牙滑溜,而且老闆堅持不加味精,但湯頭仍帶甜,還有烏醋的微酸香味,讓人一口接一口,壓根兒停不下來。

    眼看強尼和安妮斯頓埋頭猛吃,十分滿意,杜維臣很開心地道:「台灣最有名的就是小吃,台北市到處都有夜市或有名的小吃,這幾天你們的吃都包在我身上,我帶你們吃遍全台北各大夜市最好吃的庶民美食。要是還不過癮的話,我再帶你們搭乘高鐵殺到台南市去,那裡有更多第一流的小吃,保證你們吃到不想回美國!」

    「真的嗎?太好啦!」聽到美食,兩個老外笑得雙眼發亮。「這麼便宜的價錢卻可以吃到這麼棒的美食,在台灣吃東西真是太幸福了!而且營業時間都好晚喔,不管多晚都可以買到熱騰騰的食物耶!」

    安妮斯頓興致勃勃地道:「我們剛才好像經過一間賣什麼……『東山鴨頭』的店,那是什麼?看起來好好吃喔,走,我們去買。」

    「好,別急,這就去。」杜維臣笑著付帳,正準備離開時,小電視機裡出現的新聞畫面卻讓他腳步一頓——

    「各位觀眾,現在為您插撥一則剛收到的消息,位於XX東路的『藍天大樓』在十分鐘前突然由頂樓冒出濃煙,而且有零星火苗竄出,消防隊已經前往救援的途中,有任何最新的消息,我們會再為您現場轉播。」

    什麼?杜維臣驚愕地睜大雙眼。「藍天大樓」?今天下午,安婕似乎說了她要去拜訪客戶,好像就是在「藍天大樓」……對,錯不了!

    老天!他趕緊看看手錶。現在已經六點多了,安婕還在那棟大樓嗎?還是已經離開了?

    他抓出手機撥打給安婕,但線路卻一直不通。Shit!心急如焚的他氣得掛斷。不行!他要立刻過去找她,確定她是安全的才行!

    強尼和安妮斯頓看出他的異狀,關心地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抱歉。」他抓住強尼,臉色開始發白,指著電視上還在冒煙的大樓。「那棟大樓……我的女朋友現在好像就在裡面,我要立刻趕過去確認。」

    「什麼?」兩人異口同聲地尖叫。「不會吧?你快過去,我們也一起去幫忙!」

    「不用了,謝謝你們,我一個人先趕過去,有什麼狀況會再跟你們聯絡。」

    「也好。」強尼拉住他的手,急切地道:「搭計程車去,不要自己開車,記住。小心點,有任何狀況隨即打電話給我。」

    「我知道。」

    點個頭後,杜維臣迅速衝出夜市,招來計程車,要司機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坐在車上,他要求司機打開新聞台收聽,但轉來轉去都沒有更進一步的消息,於是他又拚命撥打安婕的手機,但還是不通,急得他更是如坐針氈,只能在心裡不斷地祈禱——上帝,拜託禰,不要讓安婕出事!有任何苦難,都降臨到我身上吧!我願意為她抵擋任何苦難和病痛,只求別讓她出事!

    越接近「藍天大樓」,越可以聽到或看到好幾台消防車往這裡飛奔而來,杜維臣眼見前方的路況擁擠,便當機立斷地說:「我在這裡下車就好。」

    付了車資後,他急忙下車,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向「藍天大樓」。

    大樓的頂樓果然冒出越來越濃的黑煙,還有幾處已竄出火苗。先趕來的消防車已經開始拉水管準備要搶救了,一堆人慌慌張張地從裡面跑出來。

    杜維臣脫掉薄外套,跑到一旁的便利商店買了兩大瓶礦泉水,把外套淋濕後,趁著消防人員還在忙,現場還沒拉起封鎖線前,他用濕外套掩住口鼻,衝入大樓內。

    他沿著樓梯拾級而上,倘若他沒記錯,他們在「藍天大樓」的客戶就是位於五樓的「亞鈞企業」,前幾天他也在協理的陪同下來這裡拜訪過,因此大約記得地理位置。

    煙霧已經竄到樓梯間了,他以濕衣物掩住口鼻,盡量不讓自己被嗆到,而後一鼓作氣地爬到五樓的右手邊,衝入「亞鈞企業」的辦公室,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但許多文件和椅子都東倒西歪,一片狼藉,看得出來所有的人都倉促逃生了。

    他深吸一口氣,大吼:「安婕——安婕!你在哪裡?」

    焦急地尋找後還是沒有看到安婕,於是他又急忙奔向外面的女廁,顧不得什麼,直接衝了進去。「安婕——」

    廁所裡的煙霧很大,可他還是看到角落裡蹲著一個朦朧的人影,他趕緊奔上前,發現真的是安婕!

    他驚喜地喊著。「你真的在這裡!」感謝老天,他找到她了!

    被濃煙嗆到眼淚直流的安婕拾起頭,無法置信地望著他。「你……你怎麼會來?」她是不是快死了,所以死前產生幻覺,看到了最最記掛的人?

    「先別說話,我們快出去!」

    他把安婕拉起來,打開水龍頭,卻發現一滴水都沒有。

    安婕站在一旁,全身都在發抖。「我……我辦完事情之後進來上廁所,沒想到一出廁所就發現外面都是煙霧,我想往下跑,濃煙卻越來越大,只好又跑進來,想用水浸濕手帕,可是根本沒有水……」

    「別擔心。」杜維臣緊緊抱住她,以自己的濕衣物掩住她的口鼻。「走,我們衝下樓去。」煙霧越來越大了,他們一定要爭取時間逃生才行。

    他護著安婕衝往樓梯,快速往下跑,安婕可能太緊張了,在樓梯間轉角前還剩幾階的地方,腳下小心踩空,整個人往下摔!

    「啊——」

    「安婕!」他大吼,趕緊衝下去,攙扶起她。「沒事吧?痛不痛?」

    她的鞋子都摔掉了,腳也好痛,這時,她聽到上方傳來似乎是玻璃爆破的聲音,尖銳的聲響令人更加恐懼,她無肋地搖著頭。「我的腳扭到了,你先走,不要管我了……」倘若難逃這一劫,她不要拖累他,她要他好好的。

    「不要說傻話!」杜維臣嚴厲地道,直接把她背起來。「我們一起走,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在一起!別怕,這裡才五樓,很快就可以衝出去的。」

    「……」聞言,安婕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她不知道他為何會來?但,他的出現讓她好震撼,整個心窩都顫動著,他堅定的眼神更是帶給她莫大的勇氣,她知道——無論發生任何狀況,這個男人都不會丟下她的!

    杜維臣背著她,抓著樓梯扶手,小心又快速地往下衝。後面的濃煙越來越大,宛如惡鬼般追趕著他們,倘若不是有濕衣物掩住口鼻,他們很可能已經被嗆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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