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中的耶菲正在準備早點。
「耶菲哥哥，可以借我打一下電話嗎？」費比問著。
「……請請請。」耶菲指示了電話的方位。
「……我是費比爾斯-法利納……」
費比捂著話筒，小聲說著。「我找總經理。」
耶菲曾經好奇地往這邊瞧了過來，不過似乎沒有詢問的打算。
「……爸……我是費比……」費比低聲說著。「我在表哥這裡……嗯……我也不曉得誰知道，他開著車來說要接我……嗯……我沒受傷……」
「……我想繼續待在這裡……」聽了一段時間後，費比低聲說著。「我們會小心的。」
「……嗯……我知道……可是還有時間……我不要……我不要……」說到了後來，費比的聲音轉為了哽咽。耶菲詫異地看了過去。
「小弟弟，沒事吧？」耶菲試圖問著，然而費比自然是沒有回答的。
「……時間到了我就會回去……」
「……可是會有五個月都見不到他了……」
「……如果他不回來呢？你能保證他會回來？」
「……我會小心的，求求你，爸爸……求求你……」
「求求你……」
對方到底是誰啊？瞧他講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耶菲脫下圍裙，走進莫第房裡前猶然看了費比一眼。
「嘿！寶貝起床囉！」耶菲一把掀起了莫第的被子。
莫第捂著眼睛，放棄地歎了一口氣。
「耶菲，別鬧了。」
「睡醒了？心情好點沒？」耶菲湊到了床邊，笑著問了。
「……接下來輪到起床氣。」莫第靠了過去，眼睛成了一條直線。
「我準備好餐點進貢囉，王子。如果您不滿意的話……大可以吃掉我當早餐？」耶菲惡作劇般地眨著眼睛。
「還鬧……」莫第低聲笑著。
「……你表弟剛剛不曉得打電話給誰，講到哭呢。你要不要去看看？」耶菲低聲說著。
「……我去看看。」莫第連忙下了床。
「……沒有啊，我只是打電話回家報平安而已。」費比一邊吃著早餐，一邊低聲說著。
「……家裡可能有內賊，下次用公共電話打，知道嗎？」莫第低聲叮嚀著費比，費比則是乖巧地點了頭。
「瞧你們說得這麼神秘……」耶菲一邊吃著，一邊低聲抱怨。
「我想我們吃過飯就先離開吧，不要給你耶菲哥哥惹上麻煩。」
「嗯。」費比朝著莫第笑著。
「我不怕麻煩啦，這麼早走實在是太不給主人面子了……」耶菲繼續低聲抱怨著。
「別這樣，我是怕連累你。」
「離開這裡之後你們要去哪？」
「……對不起，我不能說。」莫第朝著耶菲笑著，耶菲也只能歎氣。
耶菲將兩人載到莫第車旁之後就離開了，莫第開了車，載著費比離開了市區。
坐在助手座上的費比，心情輕鬆的彷彿正在度假。
戴著墨鏡的莫第專心開車的時候，費比則是高興地看著莫第。
「……為什麼一直看著我？」莫第問著。
「嗯……因為表哥很帥啊！」費比高興地說著。
「看起來你心情很好啊？我可是擔心得要命呢。」莫第歎著。「去市區怕人太多危險，來郊區又怕到時候求援無門……你有什麼意見嗎？」
「沒關係，去哪裡都可以。」費比高興地說著。
「……費比，我們不是來玩的啊。」
「……有什麼關係呢？」費比低下了頭。
「……有人跟著我們……費比，把安全帶綁好。」莫第說著。
「啊？」費比回過了頭。
「別、別回頭！把安全帶綁好，快。」莫第著急地說著。
「咦？啊，好！」費比連忙綁起了安全帶。「……我好了！」
「抓緊！」
莫第一個急轉彎後踩下了油門，車子轉了方向、向前疾行。
費比擔心地看著莫第。
「別怕，想追上我要看他的本事。」
下一個路口，莫第又轉了彎，於是遠方的可疑車輛就消失了蹤影。
「看來它跟丟了……」費比回過了頭。
「……也許是我多了點疑心吧。」莫第喃喃自語著。
怎麼回事？又來了？
多了一輛不同顏色的車子……兩輛……三輛……
莫第緩緩轉了幾個彎，然而那三輛車子也都遠遠跟在了後頭。
「是想找個地方下手嗎？」莫第低聲說著。
儘管想開回市區，然而卻又被逼得只得往更偏僻的郊區走。莫第緊緊抓著方向盤，表情越來越凝重。
費比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等到油表到了底限，莫第在一座小鎮的一間小加油站前停了下來。
已經是晚上了，然而連午餐都沒有吃的費比卻不覺得餓，只覺得害怕。
「等一下如果出事，你一個人先跑，我會盡量拖時間。」莫第握著費比的手，低聲說著。
「表哥……」費比緊張地看著莫第。
「我很抱歉，費比……」莫第看著費比，低聲說著。「我把自己估得太高，連累了你。」
等了好一段時間，加油站的服務生才一邊捶著肩膀、一邊走了出來。
「……不，表哥，你聽我說……」
「你先聽我說。去找警察，一路大聲喊救命，往人多的地方去，千萬別落單。」
「不要！是我連累表哥的，只要我出去就行了。」費比顫抖著聲音。「他們要的是我。」
「費比……」
「請問加滿嗎？」服務生敲著車窗。
莫第回頭看向了一路跟著自己的車輛，只見它們就只是靜靜停在了遠處。
莫第疑惑地看了很久。
「請問加滿嗎？」服務生又敲著車窗。
看見了莫第的樣子，費比也回過了頭。三輛開著大燈的車子就只是靜靜地停在遠方。沒有人下來。
過了沒多久，最先發現的可疑車輛也駛來了，停在三輛車子的旁邊。
「請問……先生，加滿嗎！」服務生不耐煩地敲著車窗。
「加滿，謝謝。」莫第說著，不過沒有回頭。
服務生搖了頭，自顧自地加起了油。
才晚上九點多，小鎮上就靜悄悄的，彷彿只有他們三個人跟這五輛車子。
「奇怪……」莫第低聲說著。
費比凝神看了很久，然後突然歡呼了起來。
「太棒了！」
莫第嚇了一跳，看向了費比。
「表哥！我們擔心太多了，是爸爸派來保護我們的人吧！」
「保護我們的人……」莫第還是心有餘悸。
「嗯！我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我們沒事了！」費比興奮地喊著。
加油中的服務生用著疑惑的眼神看著車裡的兩人。
「……能確定嗎？」莫第低聲問著。
「……我下車去問問。」費比打開了車門。
「等一下，萬一……」
「萬一……表哥就開車先走吧，別管我了……」費比低聲說著。
「……我們一起下去。」莫第說著，也打開了車門。
費比看著莫第。「可是，如果他們真的是壞人……」
「要死……一起死。」莫第看著費比。「怕嗎？」
「……不怕！」費比跳下了車。
擔心著不曉得什麼時候會飛來的子彈，費比的手心裡都是汗。
不過莫第的眼神則是直直盯著前方。
四輛車裡的人，見到兩人走了過來，就把大燈熄了。
有些詭異的氣氛讓那位加油的服務生放棄了自己的工作，連忙跑進加油站。
車裡的人都下了車。然而卻沒有令人害怕的事情發生。
儘管對方沒說話，莫第卻已經確定了。
胸口上的沉悶突然間消失了，莫第呼了口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費比對著莫第興奮地笑著，隨之而後，莫第也是緊緊抱住了費比。
找著了一家即將休息的小餐館，莫第把費比攬在身前，用著極為耀眼的笑容讓老闆娘連忙又把門打了開。
吃著遲來的餐點，費比心滿意足地歎氣。
「餓壞了吧？」莫第低聲笑著。
「嗯！」費比啃著熱騰騰的麵包，一邊高興地說著。
少年大快朵頤著，而莫第則是顯得沉靜了許多。
一邊咬著似乎才剛出爐的奶油餅乾，莫第看著少年的表情多了點不知名的情緒。
這一晚，在旅館中，趁著少年洗澡的空檔，莫第打了電話。
等到輪到莫第洗澡時，少年也偷偷拿起了話筒。
「我是費比爾斯，我找總經理……」
等待著轉接的途中，少年躺在床上，滿足地歎了口氣。
『……費比嗎？』
「嗯！我現在很好，表哥也是。今天發現了四輛車子跟著我們，害我們嚇了一大跳呢！哪知道其實是爸爸派來的，真是好險……」也許是因為興奮，少年嘰哩呱啦地說著。
等到少年稍微告了一段落，對方才緩緩說著。
『回家吧，費比。爸爸會親自去接你的。』
「……咦？！為什麼？！媽媽不是下個月才回來？」
『我剛剛聯絡她了……她……會早點回家陪你準備，你明天就回來吧。』
「……你不守信用……」
『……可疑的人已經清掉了，家裡已經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我不要回去！」
「這是命令，費比爾斯。你的命不是只有你一個人的！』
「我不要回去！死都不要！」少年掛了電話，拉起了棉被蓋著自己的頭。
電話又響了。
莫第接起了電話，然而少年卻是一把搶了過來。
莫第看著少年，少年則是倔強地看著他，然後才把話筒拿到了耳邊。
『費比爾斯……如果你不回來……我們就必須要犧牲掉莫第……』
車上的費比一直哭著，莫第卻是顯得異常的冷靜。
開動了車子後，跑車後方依舊跟著四輛轎車。
車子開了半小時，費比才總算收住了眼淚。
莫第還是靜靜開著車。
「表哥，我們逃吧，好不好？」費比突然急切地說著。「不要送我去機場，我們一起逃走。」
「逃去哪裡？」莫第的聲音顯得很疏遠。
「……哪裡都好啊。」
「逃一輩子？」
「……」費比無言以對了。
「……費比，對你來說，表哥是什麼呢？」
「……表哥就是表哥啊。」
「……費比，這幾天你會不會覺得很無聊？」
「……不會啊。」費比看著自己表哥的眼神多了些緊張。
「費比，跟表哥在一起的時候，你不怕嗎？」
「不怕！」
「……表哥也可能會傷害你，你曉得嗎？」莫第低聲說著。
「……騙人，表哥怎麼可能會害我。」
「我曾經強吻你，還曾經……生氣，你難道都不怕？」
「……我該怕嗎？」
莫第停下了車。
「太信任我也許會是你一生的夢靨，你不曉得嗎？」莫第對著費比說話的口氣，冷漠得嚇人。
費比戰戰兢兢地看著莫第。
「你的父親應該警告過你，離我遠遠的。」莫第低聲說著。「可是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面前晃蕩，你曉得事情的嚴重性嗎？」
「……我曉得會很危險啊，可是我就是想見你啊……好想好想見你啊……」費比哽咽地說著。「我每天躺在病床上，都好想好想你。我曉得也會讓你遭受到危險，可是我就是忍不住……」
「殺手最多就是一顆子彈，可是你曉得我會對你做什麼事？」莫第冷冷說著。「我已經不是你表哥了，你曉得嗎？」
「……為什麼……我不懂……」
「如果你乖乖在義大利待兩年，你那以前的表哥就會回去了。你現在的行為是弄巧成拙，曉得嗎？」
「……我不懂……」
「我會撕裂你的身體。」莫第沉聲說著。「包括你的靈魂。你將會曉得一個男人的慾望以及殘暴，儘管你放聲哭喊、哀淒求饒，我都不會放手的，你曉得嗎？」
「……表哥，你嚇壞我了……」
「不要再叫我表哥了！」莫第喊著。
費比嚇得眼眶又紅了。
「對不起，我做錯了什麼事情對不對？對不起……」
「……你所做的最大一件錯事就是跟我跟來了法國。」莫第沉聲說著。「還傻傻地對我沒有任何的提防。」
費比還在驚愣之中，莫第就已經伸出了手，扯開了費比的衣領。
「表哥……」
「讓你曉得我會做什麼事情……」莫第傾下了身，輕輕吻著費比的頸子。
既麻又癢的感覺襲來，費比輕輕呻吟著。
接著是鎖骨上細細的嚼咬，費比抓著莫第的肩膀，閉起了眼睛。
「你還不曉得事情的嚴重嗎，費比爾斯……我將把你當作女人一樣地侵犯，讓你在我身下尖聲哭叫！」
冷漠得像是陌生人的聲音從身上傳來，費比才一個驚愕間，莫第就已經探向了自己的長褲！
「不要！」費比尖叫著，推開了莫第。「不要！」
莫第的表情稍微平靜了下來，然而費比卻是嚇壞了。
背靠著車門，費比看著自己的表哥，眼眶裡都是淚水。
一架飛機從車上飛了過，費比還是看著莫第。
「我說過，我已經不是你的表哥了。」莫第沉聲說著。
「為什麼……為什麼！那他在哪裡！」費比喊著。
「……他本來就不存在。」莫第說著，開動了車子。
費比捂著臉再度痛哭失聲。
『……他醒來以後，第一個想見的人就是你，莫第……雖然不甘心，可是他在夢裡喊著的人一直只有一個表哥……他是個好堅強的孩子，莫第……就算傷口再痛也不哭的……當這樣的孩子對我說，他傷好之後唯一的願望就是待在你身邊，我要如何拒絕呢？』
又一架飛機飛過了車子上空，費比哽咽著、抬起了頭看向飛機。
「回去以後自己要小心，別再出來了。」莫第說著。
費比回頭看著自己的表哥。「……你是為了我好才那麼凶的對不對？你怕我不肯回去、會有危險，所以才裝得那麼凶的對不對？」
「……我說的都是實話，現在親自送你去機場只是履行命令。」
「我又算是什麼呢……」
當車子經過了一座湖畔，費比低聲說著。
莫第沒有說話。
「高興的時候對我笑，不高興的時候就無視我的存在。一句為我好，我不能見你、不能出門、不能上學、不能去遊樂園玩，我沒有朋友、沒有兄弟姊妹，就連我唯一擁有的表哥也不要我了……」
莫第深深呼吸著，然而他還是沒有說話。
直到費比突然開啟了車門，莫第才連忙緊急煞了住車子。
「你做什麼！很危險啊！」莫第著急地喊著。
「……我會回去的，做我應該做的事情。」費比說著。「就當可憐我好不好？多陪我幾天，就算是裝的也好，我只想要以前的表哥多陪我幾天而已啊……」
「……以後我會常常回去看你的。」
「你當我是什麼，想到的時候摸摸頭的寵物嗎！」費比甩了車門，大步走離了車子。
費比一直走著，沒有回頭。然而莫第似乎沒有跟下車的打算。
費比一直走到了湖邊，才回過了頭看他，然而莫第卻只是用著冷漠的眼神響應著。
咬著牙，費比回過了頭，繼續走著。湖水淹過了他的腳踝，冰冷的湖水。然而，費比卻沒有停下腳步。
水面淹過了膝蓋、大腿，費比沒有停下腳步。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屈服嗎……」莫第低聲說著，然而語調卻有些顫抖。
水面淹過費比爾斯的胸膛時，莫第還是只有緊緊捉著方向盤。
直到水面淹過了費比爾斯的臉龐、頭髮，莫第的呼吸暫停了。
費比消失在湖面下，就像幻化作水沫的人魚公主。莫第一邊提醒著自己，他的寶貝表弟是會游泳的，一邊也阻止著自己的衝動。
再等一會兒……再等一會兒，費比爾斯就會自己游上岸了……再等一會兒……
「費比！」
莫第開了車門，連忙追了過去。
撲通……
莫第躍入了湖水，矯健地往湖心游去。
一把抱住了還不肯回頭的費比爾斯，莫第挾著費比來到了水面。
「哈……」莫第深深換了一口氣，然而費比卻只是一徑兒的閉起眼睛、儘管已經憋得嘴唇發紫也不肯換氣。
難不成他是想把自己憋死？
既生氣又無奈的莫第，既然管不動他，也只得把他帶回岸上了。
到了岸上，放下了費比，莫第微微喘著氣。而費比憋到了後來，也是狼狽地咳了起來。
「……你在鬧什麼脾氣？今天是讓你回家啊……只要我沒死，我們就一定見得著面的，你為什麼就要我一直陪著。你現在很危險啊，犯不著為了見我一面就挨子彈！也犯不著為了氣我，自己去泡那凍死人的湖水！你當它是你家的浴缸嗎！如果我沒來呢，你怎麼辦！就這樣溺死了，你以為我就不會生氣、不會傷心、不會恨你嗎！」
「……那你敢保證我回去以後還見得到你？你曉得從生死關頭走過的感覺嗎？那種想見一個人，想得發瘋的感覺？我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了，可以是在明天，也可以是在下一秒。我不想一個人孤單單地死去啊……」費比閉著眼睛，難過地說著。
「……錯了，都錯了。」莫第似乎恍然大悟。「你不是只有一個人，你有個家啊。你有父親、母親，我只有一個到現在還昏迷不醒的弟弟！當你長大後，你會遇到一位美麗的女性，你會有妻子、兒女，你不可能會孤單的，費比爾斯！」
「可我現在只要你啊！爸爸媽媽只把我當作機器人……費比爾斯往東邊走啊！費比爾斯還不停下來！費比爾斯開始笑！快點笑……只有你喜歡我，只有你疼我啊……」費比哭著。
「那是你的錯覺！三年後你絕對不會這麼想！為了你好，我絕對不能再放任你下去了。上車去！不然就算把你打昏我也要把你押上飛機！」
「聽聽！又是為了我好！」
「不，你聽我說。這是個錯誤，從我一踏進法利納家就開始的錯誤。」莫第沉聲對著費比說著。「因為你的世界裡一直只有我，所以當我不存在了，你就會驚慌失措、你就會以為自己被遺棄了，你就會以為非我不可。事實上，那個人不一定要是我。」
「……我不懂………」
「因為你沒有機會去學習，費比。你知道這樣不但是害了你，也是害了我嗎？我對你有慾望，費比，可是這不應該是愛，只是因為我不願意放手讓你走。事實上，你長大了，應該要有自己的一片天空，當我們分開了一年、十年、二十年，你就會曉得這本來就只是個錯誤。」
「我不懂……」
「你不懂，可是我懂。當我如你所願陪在你身邊，直到你發現了感情的本質，我卻已經是不能回頭了呢？趁著大錯還沒有鑄成，快點離開我！」
「如果你討厭我，直接說就好了！讓我淹死就好了！為什麼還要追上來！」費比爬了起來，接著就沿著湖邊跑了遠去。
「……費比……費比！」莫第捶了湖邊的沙地一下，還是追了過去。
沿著湖岸，氣憤的費比死命地跑著，而莫第則是在後頭追著。
「費比……等等！」
「你追來做什麼！不要我了就讓我走！我不要回家！也不想再見到你！」費比回過頭喊著。
「……我怎麼可能不要你……」莫第停下了追逐的腳步。「我怎麼可能不要你……我恨不得全世界都不要你，那樣你就能永遠屬於我了……」
費比停下了腳步。「可是，為什麼……」
「很多事情不是我們就能決定的，費比……」莫第往他走了過去。「我們不能一邊嚷著因為我們想要怎樣怎樣就讓世界跟著我們轉。不過，我發誓，費比……不管以後變成什麼樣子，至少現在的記憶會一直留在我心裡的。包括你，費比，就算我不回去，我的心裡一直都會放著你的。」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待在我身邊？」費比問著。「我不懂啊！你寧可要一個回憶，也不願意留在我身邊嗎！」
「就因為我不能、我也不敢啊……你不會懂得的，費比。」
「我不懂你可以教我啊……」費比問著。
莫第搖了搖頭。
「我要怎麼教你呢……那是一種我甚至無法跟你啟齒的情感啊……我只希望你記得，以前有過一個男人，陪你長大、哄你睡覺，也曾經在這個湖畔跟你傾吐著心裡的愛語，這樣就夠了。當你忘記了我的名字、我的長相，請你最少記得我的聲音以及我對你的愛。」
「我不會忘的，那是永遠都不可能的事情。」直到莫第來到費比面前，費比低聲說著。「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的，表哥。跟我回家好不好，表哥？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呵……就因為不會有什麼永遠啊……這世上哪來的永遠？你們都會走，都會遺忘，都會死去……」
突然的，一陣疾風吹來，那是從湖心吹來的風，來得又快又急。
莫第伸手按住了頭髮，湖邊擾人的細沙吹進了他的眼裡，於是，沿著臉龐流下的淚水就有了借口。
「風來得好快啊……沙子都吹到我眼睛裡了……」
然而，回答他的，卻是一個擁抱以及親吻。
費比的雙手環上了他的頸子，唇瓣也輕輕印上了他的唇。很輕的吻，也許還有些青澀，不過卻是莫第所接受過最為令人心醉的吻了。
細細品嚐著主動送上的唇瓣，莫第也下意識地摟著費比。就在湖邊，兩人擁吻著，彷彿已經可以無視這世界的存在。
「……你可以罵我……不過如果現在不這麼做，我以後一定會後悔……」費比在那相觸著的唇間呢喃般地說著。「永遠是存在著的，我就是永遠啊，表哥。我不會忘的，也不會莫名其妙就死掉的，就如同我就算挨了子彈，還是能回來找你啊。你呢？你的回答？你覺得呢？」
「……給我一點時間想想好嗎……」
「好，我等你，直到我死去為止，好嗎？」費比的聲音彷彿在湖上迴盪一般，莫第的心頭一陣發緊。
他真是以前那個小小的、愛哭的、愛撒嬌的孩子？
在自己沒有見到他的時候，他長得多怏、長得多高、意志變得多麼堅定了？
那雙眼睛，是如此的熟悉、卻又如此的陌生……他不是孩子了，他是一個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男人了……
機場裡，等著費比爾斯的是他的父親。莫第送到了通關口，費比爾斯在通關前留戀地回頭看了莫第一眼。
莫第沒有說話，也沒有留他。
費比爾斯轉回了頭，牽著父親的手通了關……
「費比爾斯！」莫第突然喊著。「費比爾斯！」
費比轉回了頭。
「如果……」莫第的話語彷彿是吹過湖面上的微風，柔柔地傳了過來。
費比捂著嘴，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表哥。
費比爾斯的父親歎了口氣，轉過了頭看向天空。
『如果你讓我見到了永遠，那麼我就將會永遠停留在你身邊，費比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