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表面上看起來很優雅溫和的男人,竟也有如此大膽的時候嗎?
深深凝視著眼前那張蒼白卻極為書倦氣的臉龐,莫纖雨咬了咬唇,也沒掙脫,而是在凰沐軒的身旁坐了下來。
慢慢地,她收緊了指間,反手握住了那只冰冷蒼白的手。
一切已無須多餘的言語了吧?
很多事情其實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只是自己從沒發覺罷了。遇上這名男子,應該是她的幸運吧?
紅唇微微一揚,她牽起一抹淡淡的輕笑,然後也閉上了雙目,安靜地調息。
此刻強敵就埋伏在外,她也必須要調整到最佳狀態才行。
閉起雙目的她並沒有發現,身旁的凰沐軒微微睜開了眼眸,復又合上,唇角噙著淡而滿足的微笑。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凰沐軒感覺終於將體內的劇毒壓制下時,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莫纖雨依舊緊閉著雙目,臉色也微顯得蒼白。
這幾日她也累壞了吧?
微動了下身子,胸口卻是一痛,他不由蹙起了眉峰。
看來這毒比想像中的厲害。
轉頭看了眼莫纖雨,發現並沒有驚動她,這才稍鬆了口氣。
他不想再讓她再擔心了。
忽然,暗室門外響起一道輕微的聲響,他神色一凜,起身攔在了莫纖雨身前,暗中凝聚起真力。
暗室的門被打了開來,但站在門外的人卻是莫言華。
看了眼護在自己女兒身前的凰沐軒,莫言華原本冷淡的表情微微緩和了幾分,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
凰沐軒無奈苦笑。
這個莫老前輩還真是相當的固執。
心神一鬆,便感到腳步有些虛浮,身子也不由晃了晃。莫言華走進來,淡淡看了他一眼。
「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坐下,別小看了扶桑的劇毒。即使你用內力強行壓下了,也會一分分地侵蝕你的心脈,只是時間早晚問題罷了。」
凰沐軒一怔,「前輩識得這毒?」
莫言華也沒回答,而是走到莫纖雨身邊,伸手朝她身上疾點了一下。
莫纖雨頓時昏睡了過去。
凰沐軒眼底掠過一絲訝然,卻沒多問什麼,只是沉默地看著莫言華將莫纖雨扶到床上躺好。
「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這麼做?」莫言華將女兒安置妥當後,抬頭看向凰沐軒。
凰沐軒淡淡一笑,「前輩一定有話想跟在下說,卻又不想被令嬡聽到。」
「哼,還算你有幾分聰明。」莫言華直起了身,「不過,你既然能成為凰家堡的一家之主,若沒幾分聰明和心機,這凰家堡也撐不下去吧!」話落,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瓷瓶丟給凰沐軒。
凰沐軒伸手接住。
「這是解藥。」莫言華冷冷地道,「雖然你中毒是因為我女兒,但我並沒有讓你救,所以這解藥我不能白給你。」
凰沐軒也不介意,唇邊依舊掛著從容淡泊的笑容,「前輩想與在下做何交易?」
莫言華深深望進凰沐軒的眼裡,卻沒看出任何的狡詐與心計,唯有一片深邃如海的平靜。
他沉沉歎了口氣,神色無比地認真。
「凰沐軒,我原本從不信商人,但這一次,我決定信你。」
「多謝前輩信任。」
「你別謝得太早。」莫言華哼了一聲,轉頭看向寒玉床上沉睡的女兒,「也許你聽了我所說的話後,寧願我不信任你吧?」眼中掠過一抹自嘲,莫言華輕撫著女兒柔順的長髮。
「這十多年來,纖雨跟著我東奔西走,只為了尋找一本琴譜,真是委屈她了。這件事,最早是因我而起,那現在也理當由我結束。」
微微一頓,他又抬頭看向凰沐軒。
「我知道,你和纖雨彼此互有好感,也許應該說比好感更進一步。」
面對那雙犀利的眼眸,就連凰沐軒也不禁微感赫顏。
莫言華冷哼了一聲,「雖然我上了年紀,但還不至於老眼昏花,若纖雨不是對你產生了好感,又哪會這樣護著你?甚至不惜忤逆我?我問你,你是否真心喜歡纖雨?」
凰沐軒微一躬身,神色真誠,「請前輩放心,在下一定不會辜負纖雨。」
「我量你也不敢。」莫言華神色終於緩和了些,「不過,你還算是我見過的商人中比較順眼的一個了。雖然我並不願意,但現在事出緊急,我也唯有把女兒交託給你了。」
他目光一凝,直視著凰沐軒。
「小子,你給我聽好了。現在我所說的話,你一句也不得洩露給纖雨。即使以後發生了再大的事,或者是纖雨如何逼迫於你,你也不能違背承諾,你做得到嗎?」
凰沐軒毫不遲疑地點頭,「做得到。」
「好,那我就真的放心把纖雨交給你了。」
緩緩吐出了一口氣,那一瞬間,莫言華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沐軒,成為我莫家的女婿,是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的。」
這是他第一次叫凰沐軒的名字,也是第一次朝凰沐軒露出了笑容。
「這本東西就交託給你了。」莫言華從懷中拿出一個包袱遞給了凰沐軒,「你一定要替我好好保管它。」
凰沐軒打開一看,只見包袱裡躺著一本破舊的琴譜,不由一怔,「這是——」
「這就是《琴殤》。」莫言華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複雜,「其實那次在驪山皇陵我已經找到了,只是事關重大,我必須小心行事。」抬起頭,他看了凰沐軒一眼,「沐軒,你現在還有機會反悔,這件事你根本沒必要捲入其中。」
凰沐軒神色凝重地將《琴殤》收起,「前輩請說。」
莫言華輕歎了口氣,「這本琴譜不僅關係著我們莫家的一個承諾,還關係著一個家族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