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可好?」子夜打破十分鐘來的沉靜。
追問話像極了肥皂劇裡的無聊問話,一種漠不關心卻虛偽至極的醜陋交際、寒暄話,但它卻有效的應用在此刻的時間上,因為面對他,子夜實在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
「不好。」伍頌文怔怔的盯著她。「失去了你,我又怎麼會好呢?」瘖啞的嗓子所吐露的心聲,迫使子夜只能轉開頭去,以無語來回答她所不能出口的話。
他憔悴了,也老多了,無論是在生理上或是心理上,一個昔日的陽光男孩怎麼會變得像終日關在不見天日牢裡的模樣呢?還是在失去了她後,他果真一蹶不振,日日頹廢?不,這是他當日選擇的結果,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同情一詞是不能套在他身上用的。
「廢話少說了,今天你找我有什麼事就直說了吧,別再拐彎抹角了。」她鐵了心的說,她可不希望被人說是引誘有婦之夫的壞女人或第三者,尤其對手是古逸君時更是……
「你變了,變得我都不認識了。」伍頌文慌著神色緊握著子夜的手,「是和曲爾先的婚姻生活改變了你嗎?不然從前的你是不會對我如此的凶?」
抽回自己的手,子夜不滿的冷哼了聲:「不只是我變了,在這一段時間裡大家都變了。」子夜有些後悔今天跟他的會面,突然之間覺得他不再是自己以前所愛的那個人了,所以再多說無益。「如果沒什麼事,我要先走了。」
「不要走——」伍頌文出聲挽留。
「你——」子夜被他聲音中的痛苦所阻擋,而他的眼裡在在顯示出他承受了極大的重擔,一份他再也背負不起的責任。
子夜溫馴的坐下,雙眼注視著她最喜歡的馬路,狀似漫不經心的詢問:「你們的夫妻生活過得不好嗎?」子夜的聲音好輕好輕,這是代表了什麼溫柔的含意嗎?
「逸君從不曾好好和爸媽相處過一天,每天不是吵就是鬧。在之前,爸媽都體諒她有孕在身不和她計較,但天天吵著要搬出去,鬧得我是筋疲力盡,不知該如何是好?」家醜本謂不可外揚,但如果再不找個人傾吐,只怕會先瘋狂的一定是自己而非古逸君。
「我好後悔當初所作的錯誤決定,它讓我失去了一生所愛,更讓我陷進了永世不得翻身的泥澤裡。」伍頌文自責及狂亂的語氣迫使子夜對他產生了一些同情,但,這只是一些些。
「我知道你還在恨我,恨我在你最危急時不曾探望過你,所以不聞不問是你對我的懲罰及抗議,對不對?」
「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也不想再提起,更何況,如果沒有你的拋棄在先,又怎麼會有曲爾先對我的癡情在後,如此說來我對你的恨已全數抵消,再沒有任何感情存在,所以今日一見為的是往日的那一份友情,除此之外已蕩然無存,希望你徹底明白才好。「或許將話挑明了講,對他是狠了些,但她今日的幸福是不能容許任何人來破壞的,包括她自己本身。
難道事情已真的沒有絲毫挽回的餘地,不,他怎能在好不容易有轉機之時輕易再次對她放手?「朋友?!這就是你現在對我唯一有的感覺?」
「沒錯。」子夜堅定的回答。既然會傷他的心,那乾脆一次傷它個夠,以免長痛來得糾扯不清。
聽完她的心意,伍頌文忍不住一陣狂笑,笑聲中有著令人縮緊寒毛的淒厲及引人掉淚的悲痛,而子夜知道任何的安慰已不能為他療傷止痛,所以她僅是握住他的手柔聲道:「好好跟她相處,或許你們的婚姻會有轉機,就算不為了你們大人自己,好歹也為了孩子著想,畢竟在整件事情中他是最無辜的受害者,不是嗎?
一陣沉默後,伍頌文終於恢復原有的開朗笑容,「來與你見面之前,我一直以為你會樂於投回我的懷抱,沒想到……」伍頌文乾笑了聲,「沒想到你卻與曲爾先感情好到了這種地步。」
我自己也是現在才知道,他是我現今最重視及依賴的人。子夜不禁微笑想道。
「好吧!既然如此,朋友就朋友嘍,總比你一巴掌揚長而去來得好。」伍頌文瀟灑的對她笑笑。
看樣子,伍頌文是真的接受了他們之間的關係,還好,他真的接受了,不然她肯定會傷心失去這麼一位亦師亦友的好哥哥。
「知道嗎,當初我還曾向爾言說過要你等我一年的提議,而她也果真很有道義的臭罵了我一頓。」伍頌文因回憶而向子夜說笑著,說著他當時的心情及如何掙扎著要開口向子夜提出這不合理的請求。
「真的?!」子夜驚叫,但語氣裡充塞的是開玩笑之意,而不是責備的痛心。「想不到你這好好先生竟也有想法卑鄙的一天,我看今天這餐就罰你請好了,以懲罰你在思想上對我的侵犯。」
「沒問題,就是再請你一場電影也無所謂。」伍頌文豪氣的狂語著。「我看也叫唐泛與爾言一起來吧,反正我也好久沒有與他們見面了呢。」
說到這,子夜才想起在唐泛的婚禮上竟不見他的蹤影。「對了,為什麼連唐泛的婚禮你也沒來?害得唐泛整個婚禮一直跑去打電話給你,氣得爾言差點拿椅子砸他。看,就因為你一個人的缺席,害得這兩個新婚夫婦結婚還不到一天就失和,看你該當何罪呀?」子夜特意說得笑容滿面,為的是要沖淡伍頌文臉上的陰霾。
「唉!當時我怎麼能去呢!」他笑語道。
「為什麼不能?你是唐泛最好的朋友呀!」
「可是我另娶別人的事我沒有勇氣去面對所有知道真相的人。或許我真是一個不敢面對現實的懦夫。」
不用說,這肯定又是爾言那潑婦所指責伍頌文的毒辣語。子夜盈著真摯的笑衝他說,「幸好老天在讓我失去了你之後,又快快的遞補給了我爾先這麼一個癡情的人,所以這下扯平啦!」她調皮的拉拉他的手,就像妹妹向一位哥哥撒嬌般。
在子夜及伍頌文雙雙要告別彼此之前,伍頌文喊了遠去的她一聲:「子夜——」
「咦,還有事嗎?」側過身子,子夜望向雙拳緊握的他。她不懂,為何現在伍頌文會一臉正經的盯視自己。
任晚風拂過單薄的衣角,伍頌文怔怔的望視子夜,以往一幕幕回憶正快速的掠過心頭,而今天那一番話讓他明瞭他們真的過去了,再維持住的也僅是一份可有可無童年情誼,是放手?是把握?已不再是單方的一廂情願。
「我想知道,你曾後悔過跟我在一起嗎?」這回答對他是多麼的重要呀!
子夜搖了搖頭,聲音輕慢道:「不後悔,從來就不曾後悔,就連你結婚了而新娘不是我時也一樣。」說好不再掉的淚一顆顆、一滴滴滾落胸前。「我愛你,但那已經是過去了。」子夜轉過身告訴自己,這樣做才是對的,所以沒必要有太大的罪惡感。
「謝謝你曾經對我的愛,有你這一句已經夠了。」伍頌文大步往反方向跑去,而子夜僅是破涕為笑,逕自拭乾淚水。
夠了,有她這一句「愛過」勝足千軍萬馬,所以接下來的事他也有十足的勇氣及冷靜去面對,只是這一場仗並不如想像中的好打,不過,伍頌文抬頭仰望天上的星光,喃喃低語:「明天終究會是個出太陽的好晴天。」他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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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門,首先印入眼簾的是曲爾先的暴躁不安、曲爾言的一臉責難、而唐泛則是一副無辜加不明所以然,然這三種表情構成了一幅十足豐富的好笑圖,但此時,子夜可不覺得現在笑會是明智的舉動。
「有必要勞師動眾的全體集合等我一個嗎?」子夜替口渴的自己倒了杯水,絲毫不察空氣中令人窒息的成分。
「跟一個老朋友敘舊有必要到這麼晚才回來?」曲爾言像個興師問罪的老公,滿臉惡意的指著子夜大罵。
「聊到忘我了嘛!一時之間哪裡會記得時間幾點了?」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她可不以為。
唐泛眼看老婆和好友就要大動干戈,趕緊開口化解氣氛,「別這樣嘛!子夜和頌文只是聊到忘了時間,又不是去作奸犯科,幹啥這麼大聲呢!何況這是人家夫妻的家務事,你就少開尊口吧!」拉著情緒激動的老婆坐下,他試著以緩和的語氣告誡曲爾言,但沒想到曲爾言卻接下了句「誰知道」而引發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子夜大怒而道。哦!這一下她可真的要發火了,老虎不發威人家會當你是只只會喵喵叫的小貓。
「再說一百次我都敢。」曲爾言也鐵了心的決定與她吵到底。
「你憑什麼在這裡對我大呼小叫?況且這是爾先答應,我才去的。」子夜深吸了口氣再道:「今天的事情是他允諾在先,所以誰也沒有資格凶我。」有理行遍天下,這道理是她深信不移的,所以,她沒有錯。
聽見子夜這一席話,曲爾言的氣勢一時軟了下來,也經由子夜的話讓她明白自己錯了,錯在今日有資格發怒的不是她,「好,我承認是我對你發脾氣錯在先,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和我大哥的婚姻好不容易有了進展,卻因為今日你和舊情人見面而徹底瓦解?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我——」子夜倒覺得自己是啼笑不得。「連你也這麼認為嗎?認為我和伍頌文會燃起舊情?」她雙手覆面有點神經質的澀笑了聲,「他是有家室的人呀!我再怎麼愛他也不會去當第三者的,難道你不瞭解我?」這話是問著曲爾先的。
夫妻相處兩個月下來,自己還是得不到他的信任嗎?子夜難掩心痛的握住丈夫的手,試著將自己的心意傳送予他。
「不再是——」曲爾先冷漠的抽回手,似乎忍受不了再瞧她一眼的轉開臉。「他不再是有婦之夫,如今他只是個單身的男人,一個等待昔日愛人重回懷抱的男人。」
什麼?!這是真的嗎?為什麼頌文不告訴她呢?「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子夜努力搖著頭表明自己的不知情。
「你打算跟我離婚嗎?」這聲音聽來好遠好遠,就連曲爾先自己也著實被嚇了一跳,但他明白這一天遲早會來,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而已,但似乎是來得太快了些。兩個月,他們才結婚相處不到兩個月呀!老天,為何不再多給他些時間,為何要在她願意為自己生孩子之後才——
「你在說什麼呀!幹啥扯到離婚這字眼上頭去,你再這樣我真的要生氣嘍!」這是搞什麼呀!才一頓晚飯就弄得大家失合,這萬一以後要是天天見面豈不爆發戰爭。
看樣子子夜還不瞭解事情的嚴重性,才會不當大哥的話為一回事。「哥,事情尚未嚴重到離婚的地步,話先別說得這麼絕。」曲爾言拉著大哥的手做垂死掙扎。「子夜」擠到他倆中間曲爾言拉過子夜,要她向曲爾先保證下次絕不再見伍頌文一面,就連電話也不接。
「這太荒謬了!我跟他根本沒什麼,只是吃頓飯你們就大驚小怪,竟然還牽扯上『離婚』這算哪門子玩笑呀!」其實她的心裡可慌了,怎麼會扯上「離婚」這檔子事,如果爾先要是發脾氣還好,怕的就是他這樣的悶不吭聲。
「吃飯!」這時曲爾先終於龍心不悅的大吼,執起子夜的手惡聲冷言,「都到了如今還有什麼好不承認的,為什麼還要騙我?為什麼不光明正大的說呢?」
欺瞞有何目的?她的不愛自己早已是眾人皆知,如今自己也開口要放她自由,為何她就是不能爽快的承認?難道她是在同情自己,他曲爾先才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尤其是來自她。
「放手,你這莽夫弄痛我了。」子夜掙扎著要他放開自己,眼前的他變得可怕、捉摸不住,甚至連她的話也聽不進去。「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你聽懂了沒?」她朝他耳邊大吼。
「你們私底下見過多少回了?還是你們根本把我當猴子耍,你嫁給我的把戲只是為了讓古逸君降低警戒心?好讓你和伍頌文可以私通款曲是不是?」如此說來,子夜的想要孩子不是突發奇想,也不是終於愛上了他。
「你敢——」子夜瞇緊雙眼瞪著抿著唇的他。「不要說出你我都會後悔的話來,千萬不要。」望著他凜冽的眼眸,子夜不難猜測他心裡聯想到什麼,只是這話萬一說出口,就怕連挽回的餘地也沒了。
「你敢做,還怕別人說嗎?」失望、傷心,紛紛化為巨掌擊疼曲爾先的心。他終於說出來了,這醜陋令人不堪的事實被抬出了檯面,往後他也只能獨自面對空出的雙人床發呆了。
「是,我就是和頌文暗通款曲、珠胎暗結,為了怕秘密曝光,所以我才會想盡辦法的想往你身上栽。」子夜睜開緊閉的淚眸,任滾燙的熱淚晶瑩的滑過臉龐。現在她只想報仇,是他把自己想得如此不堪、如此下賤,所以她乾脆讓他明明白白已娶了個什麼樣的女人。
「沒想到這個計謀今天卻被你們給識破。」子夜無所謂的聳聳肩,而臉上的淚卻擦也不擦。「算了,反正我早就想結束這場鬧劇,面對一個整天疑神疑鬼的老公是會讓人瘋掉的。」賭氣的話使得子夜演出衝動的戲,但結局卻是以兩人都傷心來收場。
曲爾言拉出欲上樓收拾衣物的子夜,「這都不是真的,對不對?」
撥開伸來的手,子夜凝視著神情呆滯的丈夫,「我只是說出你們一直逼我承認及想聽的話。」
「這樣真的好嗎?難道你一點信心都沒有。」唐泛問著陷在自憐中的曲爾先。「誰都知道她是在賭氣,而你……」
「我早有了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嗎,唉!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這話該改了。
鈴——鈴——鈴——一陣電話鈴聲吵醒了沉默的兩人,坐在電話旁的唐泛快速接起電話,「喂,請問找哪位?」
「是我伍頌文,子夜在嗎?」他的口氣顯得很緊急,似乎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子夜為了你和她老公吵翻了,你快過來解釋清楚吧!」
「不,你先聽我說,逸君剛才打電話告訴我:『說她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別想得到』,所以我怕她會去傷害子夜,你們要……」
當伍頌文警告的話尚未說完,樓上便傳來一連數聲的尖叫,所以唐泛扔了電話便尾隨曲爾先往樓上衝,徒留話筒裡傳來的「喂——喂——你們要小心呀!」
咚、咚、咚,兩個大男人兩步並作一步的闖進房間裡,「你們沒事吧?」唐泛慌張的問著他們。
兩個被逼到窗口的女人一致瞪向好心問候她們的唐泛。「你看我們像是沒事的樣子嗎?你以為她手裡拿的是什麼?是硫酸呀!會毀容的!」曲爾言高聲尖叫著。
「而且她背包裡裝的全是汽油,古逸君想殺了我呀!」子夜也學著曲爾言神經的大叫,剛才在樓下的緊繃氣氛隨著眼前的危險情況頓時消失無蹤。
呈半瘋狀態的古逸君手裡拿著一隻保溫瓶狀的水壺,但裡面裝的全是令女人破膽的硫酸,威脅似的在子夜及曲爾言面前蕩來晃去,好不嚇人。
「今天我是來和你把事情做個了結的,其他不相干的人最好閃遠點,不然——哈哈哈!可別怪我誤傷了你們。」古逸君眼裡儘是裝滿怨懟,想必恨子夜是恨得入骨了,就算是玉石俱焚也是不在乎的。
「我跟你也已經幾百年沒牽扯了,你幹啥拿那麼可怕的東西來嚇我。」這女人根本瘋了嘛!所以活該頌文要理智的和她離婚。
「你這不要臉的賤女人,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今天見了面,並且有說有笑,誰知道你是怎麼蠱惑頌文和我離婚,說不定連你丈夫也被你蒙在鼓裡,你這個人盡可夫的婊子。」古逸君露出鄙夷的眼神,看了更令子夜火大。
「我不管了,反正我不准任何人再出口污辱我一句,不然我就對誰不客氣。」發脾氣的子夜說完便惱火的用手格開古逸君伸來捉她的手。
頓時兩個女人扭打成一片,而危險又駭人的硫酸就這麼的被人搖來晃去,令曲爾先看得是提心吊膽,趕忙衝過去架開兩人。
「唐泛你捉古逸君,好讓我把子夜拖開。」曲爾先吼著子夜要她放手,但生氣中的她是不聽任何人指揮的,他只好由她身後攔腰抱起,將她整個人拖開。
「放開我,我要毀了她,好讓她不能再去迷惑別人的丈夫。」古逸君對被拖開的子夜尖聲厲罵,一副恨不得吃她啃她的狠模樣。
「叫你放開沒聽見是不是?反正我這與人通姦的小淫婦被人殺了不正中你的下懷,你又何必假好心的救我。」在他懷裡的子夜又叫又咬,簡直可媲美瘋狗,但曲爾先就這樣任由她去,只是緊緊、緊緊的抱住她,心悸中夾有一絲害怕失去她的顫抖及悔悟。
「不要這樣說你自己!」曲爾先將頭靠在牆上,無力的吶喊著。「你不是。
趁著他們分心的同時古逸君瞄準子夜將硫酸往她身上潑。
「小心!」曲爾先邊喊著小心,邊推開驚呆了的子夜。
「哇!」子夜閉上眼睛,任由身子往下墜,直到頭撞到了櫃子才痛醒。「你真的潑了!」她跳起來往古逸君走去。
原以為古逸君手中無物,但她竟快速的從背包中掏出汽油往子夜潑去。
「你瘋了你。」子夜邊問邊叫道:「救命呀!你們誰快捉住她呀!」
一時之間大家才從訝然中醒來,只看著古逸君拿著汽油潑向子夜,而汽油潑滿了一地。
「黎子夜,你已經擁有了他的心,為什麼連人也不給我呢?定得將我徹底打敗你才會高興是嗎?」她恨呀!怎能教她不恨呢!在她好不容易嫁給了頌文之後,卻因為他的漠不關心及不聞不問才會走上離婚一途,而這一切全是黎子夜這女人所惹的禍,此仇不報心頭難平呀!
「他曾是我的,也曾是你的,而你卻是那樣的不珍惜他,才會導致你們之間的失合。是你一手造成的不是我,而你竟還有臉跑來我家發神經,甚至要拿硫酸潑我,你到底是何居心呀?」跟個瘋子講理是沒有用的,但她就是忍不住想罵人。
她苦!難道她黎子夜就不苦?從未婚夫的被橫刀奪愛,至今的婚姻被破壞,哪一樁不是跟她姓古的扯上關係,到底是誰倒楣還不知道呢?!
「子夜,你就別再刺激她行嗎?」想早死也別這樣呀!
「哼!就算死,我也要拖著你。」古逸君欺近子夜,用力將汽油潑向被困在角落的她。
「不行。」曲爾先用盡全身力量衝至子夜身前用背替她擋住了潑灑下來的汽油。而古逸君狂笑的由口袋裡掏出打火機,一臉陰笑的將火朝曲爾先扔去。
由於曲爾先渾身是汽油所以當古逸君將火往他身上丟時,他立刻推開子夜,把自己貼於地面想利用打滾來滅火,但面對已熊熊燃燒的房間,可利用的空間實在不多。
子夜拿起枕頭想把曲爾先身上的火給打滅,但愈來愈濃的煙已熏濕了她的眼睛,就連聲音也發不出來,而最後一眼所見到的是曲爾先一動也不動的身體,及古逸君一聲比一聲刺耳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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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了、睜開眼了,快叫醫生呀!」一個熟悉的聲音略帶哽咽喜悅的道。
子夜緩緩睜開雙眼,入目的是雙親焦急的臉龐因她的醒來而鬆了一口氣。「我怎麼了?」她記不清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人好難過,喉嚨像是有人扼住一般。
伍頌文溫柔的拉住她的手,淺淺對著她笑,「你沒事,只不過是被煙給熏著罷了。」
她記起來了,古逸君想燒死她,「我——」
伍頌文明白她擔心的事,所以自動開口替她解答:「唐泛他們跟你一樣都只是輕微嗆傷,而逸君則是全身而退,這是唯一令人稍感不平的事。」很難去相信引火的人居然這麼受上天垂愛而毫髮無傷,只有在精神上稍稍受驚,其餘一切安好。
「那爾先呢?他為了我而——天哪!」他受的傷肯定很重,子夜記得在昏迷之前她曾看見全身一動也不動的他,且身上還燃著火光。
「希望你能有心理準備,他傷得很重。」伍頌文誠實的告訴她。
「頌文,你就別再讓她操心了,她自己也才剛從鬼門關回來,怎麼還有餘力去管別人呢?」白芷責怪的說。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頌文,你就別怪你黎媽媽了,她只是疼女兒罷了。」黎沂仲沉重的將手搭至妻子肩上,公平的說:「爾先是子夜的丈夫,子夜關心他也是應該的,更何況他身上的傷是為了子夜而受的,光憑這點我們就該放手任子夜去他身邊才是。」
「我想去看他,好嗎?」子夜無助的向伍頌文哀求著。
「好,我扶你去。」
在黎沂仲的首肯下,伍頌文攙著子夜步向三樓的特別隔離病房,而病房外早已坐滿了曲家人,包含遠在國外的曲善元夫婦。
「爸、媽——」子夜瘖啞著嗓子喊了聲。
「你沒事吧?」曲善元慈愛的詢問著,但子夜覺得他似乎老了十歲。
「沒事。」
曲爾言早已哭得像淚人兒似的倒在唐泛懷裡,「子夜,我大哥他——」
「我知道,爾先為了我傷得很重。」她走至曲善元面前,誠懇的道歉,「都是為了我,他才會變成這樣,這一切全是我的過錯,對不起,害你們失去了一個完好的兒子。」
「這不是你的錯,在替你擋下汽油前他就知道會有這樣的後果,是他心甘情願的呀!」柯珞琰努力朝子夜微笑,但兒子的傷仍是令她傷心痛苦。
「老天爺真不公平,居然讓那妖女平安無事,害得大哥上身燒傷。醫生說三級燒傷遍佈上身,並且有感染的現象,只怕連命都……」曲爾言悲憤的說著,但事實已成!
原來在子夜昏過去之後,伍頌文立即趕到,除了吼走古逸君之外,更將曲爾先身上的火給滅掉,以救了差點嗚呼哀哉的曲爾先一命。
子夜就這樣靜靜的聽著,或許很奇怪,但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滴淚也沒流,是煙傷抑或是傷心過了頭。她不知道也不想去猜,此時她只能盯著玻璃窗裡那個上身裹滿紗布的男人——那個她最愛的人。
日子一天天的過,曲爾先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好,但他卻始終不肯醒來。這人,當輪到子夜來換班時,奇跡似的,曲爾先首度睜開眸子再望一眼他所眷戀的人。
「歡迎回來。」在醫生一連串的檢查後,子夜朝他綻出一朵久久以來從沒有過的笑靨,是真心、是喜悅、也是感謝。
他僅是眨眨眼,其他什麼也不能動。
「我知道你們有許多話想對爾先說,但能不能先讓我和他單獨談一下。」子夜歉然的向所有人鞠躬。「拜託,請你們答應。」
曲善元當然明白聰明的婦媳想做什麼,「是生是死,就全靠你了,希望你能還我們一個身心都健康的兒子。」
當全病房裡的人都走光了時,子夜再度回到病床邊,溫柔的淺笑道:「首先我很感謝你的捨身相救,但你搞清楚,這絕不是同情;再來,我是不會和你離婚的,因為我和頌文是清清白白的沒有任何關係,有的只是延續童年的友誼,這點今後我將不再重申,希望你牢記才好。」生平第一次講話沒人會插嘴的感覺真好。
「而如果你想以你的臭脾氣來抗拒一切復健或醫療,目的只是為了氣走我,怕我會是因為心懷愧疚而自願留在你身邊的廢話也別說了,我不吃這套。
「如果你想死——也行。」子夜似乎不當一回事的說著,「只要你不怕爸媽傷心過度會提早死亡,你就儘管做吧!反正我都奉陪。」是了,如果他不願再活,身為他的愛妻又怎麼可以獨活呢?「只是我還不想那麼早死,所以請你多多考慮嘍!」
盯著她瞧的曲爾先似乎還搞不清怎麼回事,而全身不能動的他只能以眼神詢問。她到底想說什麼?
「哎呀!看來你還沒搞懂我為何要這麼做,對不對?」子夜朝他扮了個調皮的鬼臉,繼而道:「難道我還沒告訴你原因嗎?」
曲爾先的心怦怦的跳著,兩眼因期待而發亮著,長久以來的盼望會再次落空嗎?他不知道,他只希望老天能垂憐自己一次。
「那就是我愛你!老公!」隔著紗布吻著他的心,而她真摯的情意彷彿就像陽光般的直達他空虛已久的靈魂。
欲知林子彤和仇承勳的愛情,請看《酒店大亨武才女》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