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有發現那個秘密的話,那麼,一切都會平靜地發展下去吧?她們也許會如我想的那般死去,也可能不會。我並不能理解她們的痛苦,在我心中,她們所謂為愛瘋狂是多麼的可笑,沒了生命,一切便都消失了,雖然我從未跟人提過,但我氣極了,氣她們輕賤自己性命。」也氣她們忘記了還有她在,如果她們為愛而死,那她怎麼辦,有時,夜深人靜時,她會不由自主地想,如果她沒有發現那個秘密,那麼,她將會如眾人所願地接任無名胡府,成為下一任當家,繼續以母親為目標,努力做一個母親那樣的人。
但是,她發現了那個眼神的秘密,那個讓她恐懼的秘密。
她想,也許她天生不會愛人,她無法如同母親與七兒那般,與人生死相許,為愛瘋狂。
「所以,我並不需要愛情,也不想要愛情。」她害怕那樣的情感,她膽小又自私,為保自己不傷心,寧願勉強她們為她的任性而活著痛苦。
她想,她並不適合與人相愛。
「相愛,本就是一件極困難的事情,你愛我,我愛他,他卻愛著她,這世上,能有多少人能真正得償所願?而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難道還有什麼比這更要的事情嗎?」他聽完她的話,略一沉吟,突然開口。
被他的話說得一愣,她抬起頭,看著他清澈的眼睛,一時語塞。
「二公子,我可以坦言告訴你,見過我娘與七兒的事,我害怕那種炙熱瘋狂的感情。人生在世,即使愛得再深,沒有了生命,什麼也不用多說,所以,我其實很嚮往平淡如水的感情,最好相敬如賓,不要生死相許,不要刻骨銘心,淡淡的一輩子就很好。」見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放棄,她暗暗吸了口氣,突然漫不經心地笑了起來。
「如果你一定要愛我,能不能只要淺淺地愛一點就好?即使我死了也不要為我傷心殉情?」
她說得如同戲言,想要說服他放棄,但是嚴謹心中一沉,看著她眼中難掩的恐懼,突然明白了她為何總是這般閒散地得過且過。
她被嚇到了,真的被嚇到了。
因為愛得太深,太猛,所以會為愛瘋狂。
她口中嚮往淡淡的感情,但是其實正因為愛得太深,所以才會感到害怕。
「你最愛自己,那又如何,我喜歡之人,是你便足夠了。如果沒有遇到你,我可能會娶一個普通的溫柔女子,然後相敬如賓地過一輩子,現在幸運地遇到你。雖然喜歡你,我也並不需要你愛我超愛你自己,我喜歡你的隨性灑脫,自由自在,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事情,並不需要你為我改變自己。我想,我是一個足夠理智的男人,如果我的伴侶並非尋常呆在家中相夫教子就滿足的女子,我想,我會要她與我攜手前行,有獨立的思想,甚至可以與我相互扶持。我並不想要一個愛我超過自己生命的女子,只把愛我當作生命中唯一可做的事,這樣的女子,我並不想要,從來也不想要,更不會要你去做。」嚴謹伸手捧著她的臉,心中悶悶地疼著。
她自己並不知道,她的眼中有多麼恐懼,他想,她並非不會愛人,並不是無法愛人,只是,被嚇到了。她一直在逼自己,不要去愛,不要去在意,一切如果不執著,那麼,便不會那麼心痛。
這樣一個堅強又柔軟的女子,讓他怎能不愛她啊。
「喜愛你,無論是自私也好,淺情也罷。只要你肯愛我就好,我發誓,我不會為你去死。」她只是被嚇到了,她那樣愛她們,所以無法忍受。他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堅定地說。
瞭解了她的心魔,他不想再逼她,只要她肯承認愛他,她口中說什麼又有什麼重要,反正自從認識了她,她便一直口是心非,明明很痛卻說不痛,明明在意卻說無關,那麼,她說對他淺情,他也可以理解為,其實她已經愛他很深了吧。
「即使我只能淺淺地愛你一輩子?」她無奈地閉上眼睛,害怕透露自己眼中無法控制的驚動。這個人,這個人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無賴?她不信會有人不希望濃濃真心的愛戀,尤其是他這樣認真的人,她的話幾乎可謂是輕浮戲言,他怎麼可以接受?原本只是想要打擊他,但他這樣說,讓她心疼,又心動。
「是,只要淺淺地愛,情淺緣深,我們淺淺地愛上整整一輩子,吾願足矣。」他抵著她的額頭,輕輕擁她入懷,歎息道。
淚水終於被他溫柔的言語激出,她緊緊閉著眼睛,用力點了點頭,撲入他的懷中,緊緊地抱著他,全身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
這個男人,為她做到這個分上,讓她怎麼捨得再拒絕下去?一輩子,她的母親和七兒都沒有得到的奢求,他許諾給她。
如是他們一生不說生死相許,如果他們一生不說……
如果她只淺淺地愛他一點,也許他們就不會被上天嫉妒,平平淡淡地相守一輩子了吧?
上天啊!我不敢奢求……
我們淺淺地愛,只淺淺地愛一點點……
是否,讓他們相守一生?
緊緊擁著她柔軟的身子,他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漸漸放下,更因為她難得軟弱的模樣化成水,充滿疼惜的情緒。
他低下頭,尋到她因為淚水而微有些苦澀的唇,放肆地、狠狠地吻上。
尾聲
尚帶寒意的春風吹過樹梢,白梅花瓣伴著殘雪緩緩飄飛在空中。
她緊緊咬著唇,不停地伸手用力擦著不停流下的淚水。自從五年前的那天開始,她便沒有再哭過,或許是那次流的淚太多,從此,眼睛便如同乾枯的井,無論如何也再無法流下淚。
「還說什麼淺淺地愛……」淚眼P地看著白梅樹下,那兩個吻得火花四濺的人,她不停抹著眼睛又哭又笑地抱怨著,不讓自己錯過一絲一毫情節。
她的小姐,終於不再寂寞。
她的小姐,終於放下了心結。
即使還有那可笑的謊言在,但她終於不再堅持將自己困在其中,終於可以開始放下了。
這些年,她看著她漫不經心地笑,心如刀絞。
雖然她對小姐突然決定離府一直心存疑問,但她不敢問,一直不敢問。
她知道小姐有多愛那個地方,有多愛府中的人,有多愛夫人,所以她不敢問,即使小姐改了姓名,變了性格,行為舉止如同換了一個人。
她從小與她一起長大,早就隱隱感覺到了什麼。
但是,她依舊不敢問。
因為,她是小姐的七兒,從來都是小姐的七兒,小姐想要如何,她都會真心陪伴。
做一個完美的當家也好,做一個江湖浪人也罷,她都會陪著她,沒有任何疑問,一直會陪著她。
陪她……
耳尖地聽到不遠處漸漸無法壓抑的細弱哭聲,俊美的青年懊惱地皺了皺眉,忍下被人偷窺的不自在,耳根微微發紅,雖然一時忘情,忘記了一邊有人他自己也有責任,但是畢竟不習慣在人前表現親密。
垂下眼,溫柔地看著懷裡滿臉紅暈,如孩子般抽泣著的女子,他的心中一軟,勾起一個動人的微笑,輕輕抱起她,飛身離開。
淺情深情,並不是嘴上說說便算數的,不是嗎?
她願意這樣說,那又如何?
她要情淺,那就情淺,她要情深,那便情深。
嘴上說說,絲毫不會影響他對她的喜愛,他也相信,並不會影響她對他的用心。
不是有人說過嗎?
人生嘛!從來就是糊塗最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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