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兒,你已經盡得我的真傳,學會了我一身本事,不再需要我了。」
「不!我只有一個人,如果連你也離開,那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緋兒,你注定該是孤獨一人的。」
「昕師父?」
「難道你還不明白?看看你背上的朱雀烙印!那就是證據,也是無法更改的命運!
朱雀烙印、子承父劫、魂斷蘇城!是你軒轅緋的命運!」
「昕師父?不要走!我會害怕!」
「哈哈哈哈哈哈!軒轅緋!誰讓你身上流有軒轅無極的血液,那是罪惡!是你一生一世必須承受的罪孽!是你永遠地無法擺脫的詛咒!」
「啊!」驚喘聲自黑暗中響起,在華麗靜默的寢殿中回盪著,同時也驚動了在寢殿外盡責守夜的女官。
「緋殿下!?您沒事吧!」有著一張渾圓臉蛋。
模樣可愛的女官高聲疾呼,甚至不等傳喚就急呼呼地住內殿衝了進去——「鳳兒!
你進來幹什麼?」圓臉女官手持燭台,甚至還沒接近床緣,就被一聲清亮的斥聲給喝止。
「嘎?因為我好像聽見了……」鳳兒咦的一聲,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她明明聽到主子發出驚叫聲,所以才火速衝了進來,但沒想到主子卻像沒事人一樣,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確實沒看錯,雖然天未明、寢宮內也是暈黃一片,但是床上的主子,確實沒有半分受過驚嚇的模樣!
燦亮如星的眼瞳內沒有驚慌,只有被突然打擾的惱怒,如黑色絲緞般的發垂至腰際,完美地裹住一張白玉無假的臉龐;柳眉入鬢,微揚的鳳眼含怒,櫻色的粉唇此刻不悅地緊抿著,但這些都無損她那張清麗絕艷的面容半分。就連鳳兒這個天天跟在她身邊服侍的女官,常常也會看她看得失了魂。
「鳳兒,你是進來神遊太虛的嗎?」軒轅緋秀眉一蹙,冷冷地喚醒她。由於自身不喜與人親近。所以宮裡的女官時常替換,而為了方便,所有服侍她的女官都改名叫鳳兒,眼前的鳳兒入宮不過三個月,卻是所有服侍她的僕役中最散漫、最多問題,卻也是唯一敢主動對她說話的人。
「呢!緋殿下,實不相瞞,您這麼突然一喝……連鳳兒都忘了進來有什麼事了!」
鳳兒眼珠子一轉,急忙為自己找了一個借口。雖說跟在軒轅緋身邊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但是她明白主子最痛恨被別人看到自己失態的模樣,她這麼慌慌張張地衝進來,自然得挨刮了!但這也怪不得她,主子已經好些日子沒作噩夢了,所以她一聽到不尋常的聲音,很自然就莽莽撞撞衝了進來!
「是嗎?」軒轅緋似笑非笑地冷哼,吩咐道。
「還不下去?」
「是。緋殿下,既然您已經醒了,要不要我為您準備一桶熱水淨身?」
鳳兒鬆了一口氣,想起主子一個月前作噩夢的時候,發了一身冷汗,事後還喚他們燒了一盆熱水淨身,想到這裡,鳳兒還畫蛇添足地補上一句:「因為我覺得今年夏天來得早,這幾天熱得緊,不是嗎?所以……所以我想您或許想泡澡淨身?」
「也好,順便幫我準備衣服。」軒轅緋戲謔地掃過鳳兒身上保暖的皮裘一眼,心知她的用意,並沒有拒絕。
「我現在就去準備。」剛說完這蹩腳的理由,鳳兒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但神奇的是主子居然沒生氣,她再也不敢多留、迅速退了下去。
當寢宮內再次只剩下自己一人的時候,軒轅緋從床上起身,並不理會身上因為夢魘而汗濕的衣服,順手披上一件斗篷,緩緩走到寢宮的另一端,伸手推開精緻雕刻的木窗。
她輕輕閉上眼睛,昂首任由早晨的風拂亂她的髮絲,獨自享受天欲亮之前的特有寧靜,這是她唯一擁有的私密空間,也是她唯一可以卸下心防的時刻。
只有在這個時候,她不是軒轅緋、也不是統領南蠻的朱雀皇子,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緋皇子,熱水送來了。」恭敬的聲音從寢宮外傳來,也讓她迅速恢復成軒轅緋的身份,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再次睜開雙眼,黑幢內已是澄澈無波,再無一絲的情緒。
她沒有移動身子,黝黑瞳孔注視的同樣是前方的景物,但看的卻是這個叫「蘇」的繁華城市,這裡是南蠻的首城,也是她身為朱雀皇子所必須鎮守領地的城市中心。
「你們退下。」旋過身子,軒轅緋揮手摒退左右。自從明白背後朱雀烙印真正的意義之後,她就不再讓任何人見到自己的身子,即便是宮中服侍的女官。
軒轅緋緩步走到銅鏡前,轉過身子,以冰冷的目光注視著背後的烙痕。
朱雀烙印!圖騰的形狀已漸模糊,卻仍隱約看出是一隻浴火展翅的火鳥!傳說中的上古四靈,只烙印在軒轅無極四名子女的身上。這圖騰並不代表著尊貴,而是賜予她骨血的父親親口下令烙上的,為了鞏固皇朝、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軒轅無極不惜用自己的骨血來承受災劫!多麼無情又殘酷的男人,這樣一個男人,卻是她的父親。
「朱雀烙印、子承父劫、魂斷蘇城……」絕色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喃喃念著近年來南蠻領域上流傳的歌謠。
十八年前,當她被烙上朱雀印記送往南蠻之時,仍舊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嬰孩,一直被安置在這一座位於蘇城中央的王宮裡,由官中的婦人妥善照顧著。
在她五歲那一年,一名叫做厲昕的少年來到王宮,聲稱曾經受過軒轅緋母親的托付,自願來到王宮裡撫育軒轅緋,承擔教養她的責任。
當年厲昕不過是個十五歲的俊秀少年,就算再有本事,宮裡的人也不應該將教養皇女的重責大任委託他人。但是當時國師夏延衛因過被處死,處刑之前他心有不甘,於是將皇子們僅是承受災劫的消息私下告知弟子們,讓他們四處流浪傳播這個消息,也因此王宮裡的人唯恐因為親近軒轅緋而受累,所以當有人自願前來教養皇女,他們幾乎是毫不猶豫就將這個責任扔了出去。
那時候她才明白,原先的友善與敬畏全都是偽裝的,他們沒有一個人是心甘情願待在自己身邊的。
軒轅緋抿緊雙唇,自銅鏡中抬眼,轉身來到木桶旁,褪下身上所有的衣物,將整個人浸泡在冒著熱氣的木盆裡,直到鳳兒驚喜的呼喚聲再一次打斷了她的寧靜——
「緋皇子!不得了了!天大的好消息!」鳳兒大聲呼嘯,像是一陣旋風般衝了進來,當她一看到軒轅緋正泡在木盆裡淨身的時候,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
完了完了!主子除了討厭被打擾之外,更痛恨沐浴時被人瞧見身子!今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些事在第一天入宮的時候大家都反覆告誡過的,她卻一連犯了兩項錯事!這一次真的死定了!
「緋殿下,請饒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鳳兒撲通一聲跪下,一張小臉已經變得慘白無比。
「鳳兒真的不是故意的,從小我就不知道被罵過多少次少根筋了,但是……但這毛病就是改不過來!請殿下饒命,我以後會努力改過,請您不要砍鳳兒的腦袋!」
「沒人要砍你的腦袋。」軒轅緋清麗的臉上看不出表情,順手拿起屏風旁的衣服,套上一件白色的單衣後才開口道:「說夠了就過來,幫我穿衣服梳頭。」
「是。」鳳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連忙從地上爬起,用力抹了抹眼角未干的淚痕,重新換上一張笑臉來到軒轅緋的身邊。
鳳兒拿起木梳,近乎是讚歎地梳理著軒轅緋黑緞般的髮絲,小心仔細地以金色絲線綁好,而後束成男子般的髮辮,最後再為她戴上紫金色的頭冠,不一會兒,映現在銅鏡中的不再是烏絲垂肩的絕色美人,而是一名面如白玉、俊美無儔的尊貴男子。
「緋皇子,既然大家都明白您是女孩,為什麼您還要裝扮成這樣?」眼看自己多次放肆,軒轅緋都不動怒,鳳兒忍不住提出了自己人宮以來就想問的問題。
光是軒轅緋女裝的模樣自己看了就偶會失神,更不用說是現下這種俊俏的模樣,明明知道主子是女兒身,但被他這麼凝神一望,自己仍是忍不住羞紅了臉。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由於她是統領南蠻領域的皇子,所以她在白天總是以男裝出現,一來是因為行動方便,二來也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誰知道就算是自己裝扮成男子,所有人依舊會被她清麗絕塵的容貌給深深吸引。
「剛才你說的好消息是什麼?」當風兒為她套上最後一件白色披肩時,軒轅緋漫不經心地問道。
「啊!我差點都忘了!宮裡的人在竊竊私語,剛好被我偷聽到,他們說南蠻享譽盛名,能通曉過去、預測未來的『昕公子』已經來到我們蘇城了!」
鳳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著以更興奮的語氣說道:「我聽說他從前是緋殿下的師父,他這次回來,您一定是最高興的人!所以我才會迫不及待地想告訴您這個好消息……」
鳳兒興高采烈、滔滔不絕地說著。由於自己的娘親也曾經在宮中服侍過,所以早在自己入宮前,風兒除了背熟宮中的位置與階級之外,還詢問了不少有關軒轅緋的事情,在她的心中,服侍朱雀皇子是一項再神聖不過的工作,尤其在見到軒轅緋是一個擁有仙人般風采的女子後,她更是打定主意要一輩子跟著主子,認真地服侍她!
「從我第一眼見到您,我就覺得您氣質不凡,就算仙女也不及您的萬分之一,就連您的師父都是這般了不起的人物,居然是南蠻人稱活神仙的大人物,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全然沒有發覺到軒轅緋在聽到昕公子這個名字時臉色一變,平靜無波的眼瞳浮現出一絲痛楚,彷彿被人接了一拳似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無比。
「哎呀!緋皇子!您怎麼了?」說了半天沒人回應,民兒住了嘴轉過身,這才發現主子的臉色慘白,整個人看起來搖搖欲墜。
「我沒事。」軒轅緋揮開鳳兒因為關心而伸出的手,雙眉因為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而深深蹙起,瞬間斂起麗容,以再冰冷不過的語氣問道:「你不應該知道這件事,你從何處聽來這個消息的?」
「啊?我……我聽來的啊!在南蠻誰都知道活神仙昕公子這個人,但我是剛才才知道他曾是緋皇子您的師父。」鳳兒嚇了一大跳,從沒見過軒轅緋以這麼冰冷的語氣和自己說話。「所以我才跑來告訴您,以為您會很高興的!難道是我又弄錯了?難道他不是您的師父?」
軒轅緋凝視她半晌,像是在確定對方是不是在說謊。「聽著,如果你想保住這件差事,以後就不要這樣莽莽撞撞的,懂嗎?好了,下去吧!」
「嘎?」鳳兒眨了眨眼,仍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就算自己再遲鈍,也看出了此時不是發問的好時機,於是她彎身行禮、迅速退了出去。
鳳兒離去的腳步聲帶走了所有的聲音,寢宮裡再次變得寂靜不已。軒轅緋只聽得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她伸手緊緊按住胸口,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瘋狂而劇烈地跳動著。
昕師父回來了!在離開整整兩年之後,他又回到這裡了!?
「為什麼要回來?」她用力按住胸口,拚了命想壓抑自己激昂的情緒。但是一點用也沒有,怎麼會這樣?她的心應該已經平靜如水、再也無法激起任何漣漪了,為何只是聽到關於他的消息就感到悸動!?
「昕師父……」她喃喃念著他的名字,念著這個自五歲起,就始終反覆呢喃的名字。
在教養她的十二年歲月裡,厲昕的身份不止是師父這麼單純,他像是軒轅緋從未能擁有的父親、兄長,更是她唯一擁有的親人。對軒轅緋來說,厲昕是個無所不能的完人,她尊敬他、仰慕他,徹底遵循他所教導的一切。
她原本以為昕師父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他會是唯一一個一輩子願意陪在自己身邊的人,不離不棄。但是兩年前,他僅是淡漠說出:「我已經沒有東西可以教你了。」
他不在乎她的眼淚、不在乎她的悲傷,甚至不願意解釋,就這樣離開了蘇城,徹底離開了她的生命。
雖然厲昕離開了,但軒轅緋仍是不死心地到處打深有關他的消息,直到有一天一名清秀女子出現在她面前,神情冷淡地要軒轅緋放棄,並且告訴她厲昕真正的身份;他原是南蠻附近一個名叫「朱秦」小國的皇子,這個國家數十年前早被軒轅無極所滅,但由於厲昕生來擁有異能,自小就被送到賢士身邊學習武功以及五行八卦之術,也因為如此而逃過了滅國時的死劫。
「你們原是死敵,若不是你母親曾經救過昕一命,他又怎麼肯浪費十二年的時間教導你這個仇人之女?」那名女子雙眼露出了仇恨的光芒,以憎惡的語氣告訴她事情的真相。「你現在該明白,他為何一刻也不願意留在你身邊?你是軒轅無極的女兒,體內流著他污穢的血液,你最好牢記這一點,不要再尋找他!明白嗎?」
「昕……昕師父恨我?是他親口說的嗎?」
「當然,不然你以為在與你相處的最後三年,他為何要以黑巾覆面?自然就是不想你記住他的臉!現下你總該明白他這麼做的道理了,他希望你忘記他,包括他的模樣!而且是越快越好,明白嗎?」
這番話有如晴天霹靂,震得軒轅緋啞口無言,她像是行屍走肉般再無任何情緒,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蘇城的,她將自己關閉在寢宮裡一天一夜,不言不語,只是垂淚,等她自覺體內的淚水都流盡了之後,她也同時將自己的內心一層一層封鎖住了。
她不再哭、不再笑,只是活著。
軒轅緋深吸好幾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紊亂的心跳。日子不知不覺地過去,已經過了兩年嗎?
昕師父又回到了蘇城而自己該見他嗎?能見他嗎?
你最好牢記自己的身份,你是軒轅無極的女兒!體內流著污穢血液的人!
腦海中再次閃過那名清秀女子警告的言語,讓軒轅緋胸口再次閃過了針刺般疼痛的感覺。
她緊緊閉上雙眼,輕歎一口氣,一時之間所有翻飛的心情、紊亂的思緒,就像絲線般綿綿密密繞上了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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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高掛,宛如一把蓄勢待發的弓。
軒轅緋褪下一身男裝,回復成女兒身。任由青絲披散在單薄的白色單衣上,精緻清艷的臉龐高高仰起,一言不發地望著天空的月亮。
渾渾噩噩過了一整天,她強迫自己像平日一樣,以朱雀皇子的身份在王宮大殿上聽取臣民的奏章,卻不知道自己聽進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應允了什麼,心思始終為了一個人而懸掛著。
沉思之際,她突然感受到背後有一股視線注視著自己。軒轅緋警覺地回頭,擺出防禦姿勢,卻猛然瞪大眼、不可思議她瞪視著前方——一名身穿白衣的俊美男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背後;劍眉飛揚、雙眸如兩潭冷泉,集俊美和丰采於一身,自己想忘也忘不了的面孔……
「昕師父?」軒轅緋甚至不敢眨眼,就怕眼前的一切是自己思念過度的幻覺。他真是昕師父嗎?是因為昕師父取下黑巾的緣故嗎?還是因為思念太熾弄混了記憶?她總覺得他和自己記憶中的昕師父有些不同!
「我回到了蘇城,卻不見你來找我,所以自己來了。」他揚起淡淡的笑,為他俊美的臉龐再添丰采,緩緩伸出手,以誘哄的嗓音說道:「緋兒,過來我身邊,兩年不見,讓我看看你。」
軒轅緋一頓,一時之間無法踏步向前。她在猶豫什麼!?眼前的人是她日思夜想的昕師父,如今他就在眼前,自己還在懷疑什麼呢?
厲昕見她裹足不前,嘴角仍是噙著笑,足尖一點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以手托起她的下巴,以專注而熾烈的眸光注視著她清艷的容顏。
「你不是昕師父!」軒轅緋直覺地伸手推開他的觸碰。她不會認錯的,雖然他的外貌與聲音都與昕師父一模一樣,但是他不是昕師父!
「緋兒,你這麼說太傷我的心了!」他狀似惋惜地垂下眼,眼中閃過一絲情緒,突然毫無預警。
地出手襲向軒轅緋——由於軒轅緋早已懷疑他的身份,所以在對方動手的瞬間也做出了回應,她身子一側避開攻擊,從衣袖中抖出一把匕首,快如閃電地反攻回去。
對方見軒轅緋拿出了匕首,也不敢輕忽,開始以俐落的身手和軒轅緋過招,但是他臉上並無半分不悅的情緒,反倒噙著笑意,以試探的方式與她比試著。
「你到底是誰?」幾招過後,軒轅緋越來越吃驚,這名男子所使的招式和身手幾乎和昕師父一模一樣,但他又不是昕師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緋兒,你一身的武功全是我所傳授,怎麼會是我的對手?」當低沉男音吐出戲謔言語之時,他已經快如閃電地擊落軒轅緋手中的匕首,同時伸手點住她身上的穴道,長臂一伸,瞬間將她攬入懷中。
「現在你怎麼說?」他似笑非笑,伸手輕撫她光滑如玉的面頰。
「你不是昕師父。」軒轅緋始終重複著這一句。就算外表一樣,眼神和氣息也騙不了人的!
昕師父給她的感覺是一種溫和如風、平穩的力量,而眼前這名男子,雖然他刻意隱藏著,但是她仍然能夠感覺到他體內流竄的那股狂狷、邪肆而瘋狂的氣息。
「緋兒,你真是讓人吃驚。」他輕笑出聲,眼中炙熱的眸光更烈,終於坦承道:「你是唯一能夠一眼就分辨我和昕的人。」
「你到底是誰?」軒轅緋蹙眉,聽他的語氣似乎認識昕師父,但為何她從來沒有昕師父提起過?
「小緋兒,想知道我是誰?你掌管南蠻這麼久,應該瞭解這裡的人有多麼迷信,在南蠻,若是有人產下雙生子,先生者為善,後生者為惡,如果不下手除掉他,那麼就要將他丟棄到遠方,是也不是?」
「你是昕師父的……」
「我是厲邪,昕的雙胞胎弟弟,如果說他是代表光明力量的昕,那麼我則是代表一切罪惡力量的邪。」在介紹完自己的身份之後,厲邪不再刻意偽裝成厲昕的模樣,綻開一抹邪笑。
「你為什麼來這裡?昕師父人呢?」軒轅緋表情轉冷。這一生只認定了厲昕是自己的親人,這個叫厲邪的男子就算是昕師父的雙胞弟弟,對她來說也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
「緋兒,你這種冷淡的態度太傷我的心了。」
厲邪俯首,與她清澈的瞳眸對望,緩聲低語道:雖然不像昕待在你身邊的時間那麼長,但我也是你的師父,難道你從沒想過,最後三年教你武功的時候,昕為什麼要幪面?
因為厲昕雖然什麼都懂,但是他根本不會武功,又怎麼教你拿刀殺人的方法,嗯?「「是你?不可能!」軒轅緋瞪大雙眼,被他所說的話給徹底震撼了。最後三年,每天與自己相處的是厲邪?這怎麼可能?昕師父為什麼要這麼做?
「事實就是如此。」厲邪俊美的臉龐再次漾出淡笑,那是一抹屬於魔的邪佞笑痕,他伸手扯開自己的衣襟,拉過軒轅緋的手深入其中,以淡漠的語氣道:「摸到我身上那個月型的烙印了嗎?
那是我和昕身上唯一不同的地方,他胸前烙的是日,代表光明、善良,而我的則是人人痛恨的月型烙印,代表黑暗、罪惡,這就是我替代昕、以他的身份教導你武藝的原因,畢竟如何殺人這檔事,當今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到比我更適合的人了,不是嗎?
「你為什麼來這裡?為什麼現在要告訴我這些?」軒轅鮮覺得渾身冰冷,隱約察覺對方必有所圖,胸口某種呼之欲出的不安情緒幾乎要讓自己窒息了。
「我是為你而來的,緋兒,你難道不知道瘋狂的血液,是會互相呼喚的嗎?」厲邪對上她慌亂的眼眸,以再篤定不過的語氣說道:「五年前,當我看到你以彎刀自衛殺人之後,我就對自己立下誓言,這一生不管花費多少代價,我一定要得到你——朱雀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