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知道她並不配合,可他沒有停住。儘管她纖纖的身體由於驚異而僵直,儘管她的嘴緊閉著,然而事實不能改變,他正擁抱著媚蘭。這一刻他已等了整整八年了,而其間他幾乎對這一刻的到來喪失了希望。
他慢慢地,執著地吻著她,他的大手溫柔地托起她的頭。媚蘭的唇顫抖著,變熱了,她的反抗也越來越微弱。最後完全地停止了。她的手不再試圖推井他,相反,她攥緊拳頭,抓起他的襯衣前襟,因為她的身體突然變得癱軟如棉、她需要支持。他的身軀仍然是那麼寬大。結實和溫暖。她還以為自己能讓自己忘掉,可她沒有。她忘不掉的還有她在他懷裡所感到的弱小、安全和受到庇護的感覺,還有他溫暖的唇親吻她時是多麼動人,多麼充滿誘惑。
上帝呀,她內心充滿驚恐。在陷入那令她眩暈的感情潮水之前她最後一個清晰的念頭是我沒有忘記,只不過是拒絕想起。
地獄之火從兩人中間噴湧而出科爾感覺到她屈服了,順從了。他把她抱得更緊,讓她纖細的身體融人他寬闊的身軀,呻吟著親吻著她,而她順從地接受著他,他們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從唇到膝的緊貼,一時間,他全忘了他們是站在公共場合。
維多利亞花園外面傳來路上汽車調頭的聲音,那聲音刺穿了科爾的沉迷,把他拉回現實。他雙臂仍然緊緊擁著她,而腦子卻在催著自已放開她,免得別人進來看見。他自己倒是一點也不在乎,可他不願意讓媚蘭難堪,他強迫自己的由離開了她的後,怔怔地望著她。
「媚蘭」他看著她抬起眼睛。碧綠的目光由於激情而變得霧濛濛的。
媚蘭抬起頭在望著他,她不知所措的神智完全喪失了反應能力。她耳鳴心跳她想說點什麼,而聲帶卻拒絕工作。
「親愛的,如果這還不叫互相吸引的話,」他低聲粗粗地說道,「差那麼一點也就是的了。在我們動真格的之前,這樣就足夠了。」
媚蘭眨了眨眼,然後她密密的、霧般的睫毛又蓋下去,遮住了碧綠的雙眸。
科爾望著她費力地聽明自自己的話,又費力地想跟自己說話,心裡滿意極了,因為他看得出他們的親吻對她產生的影響同對他的一樣巨大。
「我……」她想說話,可出來的只是沙啞的一些聲音。她的反叛的身體依然依偎著他,發木的腦子裡卻一再地提醒自己這個男人她不再擁有。她又試著說話,這回成功了。「除了真的以外,我不願意要其它的。科爾,我不願意和你私通。」
她聲音沙啞、低沉,可科爾聽出她言語中的堅毅。他萬分不捨地鬆開她,準備退去,離開她,可她的手還緊緊纏在他的藍襯衣前襟上。他堅實的手掌緊貼住她的手,輕輕地掰開她,然後把它們握在自己手中,不讓她把它們抽出去。
「好吧,媚蘭,你不想和我私通,」他神情嚴肅地說。「可我還想見你。」
「不要,科爾,」媚蘭強迫自己說出這些話,可一出口就感到這些話在撕裂著自己的心。「我覺得那樣不明智也不安全……」
「安全,明智。」他低低地重複著她用的字眼,「我覺得這些字我聽不明白。」她還想出口反駁時他卻只顧懊惱地搖搖頭他想告訴她這些想法不對,可此刻不合適,地方也不好,隨時都會有顧客走進店子,打斷他們。他得想辦法和她單獨在一起,沒有分心沒有干擾。她既然不同意他約她,他就得想出別的什麼辦法。
輕輕地,他鬆開她的雙手,在每隻手心上溫柔地吻了一下,拋感覺著他溫暖的嘴唇輕輕地摩擦她掌心最敏感的皮膚,心好像都被偷走了。低下頭看著他腦後那短短的厚厚的金髮,她的心痛楚不堪,眼睛濕潤了。她清楚地記得曾幾何時他親吻她時,她的手指就深深地插人他的頭髮,體會那柔軟和厚密。沒等她的淚水流出眼眶,他就鬆開她,離開她,跨過橡木地板走向出口。
「我走了,可我並不放棄,他語氣執著地保證著。「我一定得想法讓你知道,我並不那麼可怕。」
媚蘭望著門在他寬闊的身子後面夾上,門鈴忽地迴響在突然變得安靜了的店子裡。
不可怕,她才不信呢。他是不知道對於她平靜的心他是多麼可怕。她怎麼就沒料到他今天會來找她呢?她對自己惱怒極了。科爾從來就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的人,即使他現在走了,她也知道他沒有完,知道他有別的什麼打算的,然而這種念頭卻讓她如坐針氈。她只要想想那晚在呼湖和他跳舞時他的眼神就不難得出結論:他要她。
是的,是的。她痛苦地承認自己確是讀懂了他那目光。而她當時沒想到現在卻意識到的,是她自己的慾望。她也要,而且要得那麼強烈,那力量使她害怕。雖然事過多年,她也知道從科爾?麥克法登身上吸取了不少的教訓,而她依然想讓他擁著她,渴望他親吻她好讓她體會他的嘴唇。他們身體相挨時她馬上會融化成一灣溫暖的甜蜜的流水。
只不過是些化學反應,她固執著對自己說,我們倆身體上的要求總是一致的。一致得讓人難以相信。她甚至想自已在他懷裡可能會燃燒,然後化成灰燼,全只為歲月沒能沖走或破壞她昔日對他的愛。或者因為長期的壓抑潛伏著,這愛反而會變得更強烈。
不,她想把這些想法推出腦海,而它們卻拒不聽從她的指揮,它們固執地又回到她腦子裡。不,我並沒有還愛著他,即使我的身體要他,我也不承認。我不會再那麼傻,那麼不負責任了因為現在我已知道我付出的代價多麼沉重。水遠不會有第二次了。她不自覺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彷彿要保護那兒不受傷害。陽光灑進商店,照得橡木地板一片金黃,她出神地望著那片顏色;任憑記憶把她拉回到那年寒冷的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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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媚蘭痛苦的雙眼瞪著那張小小的妊娠測試紙。肯定?不可能是肯定的。我不可能懷孕,我不可以!
早上上課鍾都響過半個鐘頭了聖凱瑟林的學生宿舍像平常一樣眨眼間就變得空無一人了,媚蘭請了病假,因為兩星期以來她經常想嘔吐。她等到同宿舍的孩子去上課後,偷偷夾了妊娠測試卡來到了公共浴室,讀了紙盒上的使用說明,雙手顫抖著照著做了,然後忐忑不安地等待結果。
現在結果出來了,她又巴不得沒出來。
她雙手緊緊抱著自己的腹部,盯著洗臉池上長長的牆鏡,看到自己眼睛下面一圈泛青,碧眸裡閃動的全是絕望,鬆散的黑髮亂亂地編成辮子搭到肩前,襯在自已有小葉子花的藍睡袍上。
她要科爾,她心裡流著淚。她想要科爾接著她,告訴她一切都會好的,告訴她他要她,也要他們一起創造出的孩子。可是科爾不要她了。十月收到過他的信,信上寫得再清楚不過了。她沒有告訴他自己還在念高中使他非常氣憤,他還以為她在上大學呢。信上說她對他來說太小,而他對她則太老了。
淚水奪眶而出,流過睫毛,在蒼白的面頰上劃下一道濕濕的痕跡,流到嘴邊,成威的,溫熱的,滋潤著她乾裂的唇,她心碎了,希望也破滅了。
我怎麼跟爸媽說呢?想到這裡她就更加難受,胃裡翻騰起來,她趕緊奔向便桶。
到後來,老天爺安排她父母瞭解了事情真相。聖延節時她回到卡薩洛克的父母家中,打算把事情告訴他們,儘管她知道他們也許會從此失去對她的信心。她回到家的頭天晚上,還沒來得及告訴父母什麼,急促的痙攣和不止的出血就把她從夢中驚醒,她父母嚇壞了趕緊把她送到急救室,無助地站在一旁看著醫護人員忙著制止一起流產。孩子沒有了。媚蘭這才知道自己多麼想要那孩子,而她的父母根本不需要問那孩子的父親是誰,因為疼得幾乎失去知覺的媚蘭曾呼喚過科爾的名字。
店子裡的門鈴響了起來,媚蘭慢慢定了定神,強裝出微笑,對著三個聊著天的少年迎了過去,
不。她慘然地私下斷言道,我不會那麼傻了,代價太大了。
麥克法登老式名牌車車庫裡昏暗、清冷。科爾坐在高高的木板凳上,他下身穿一條退了色、且油漬點點的牛仔褲,上身著一件開了幾處口子的T恤,胸前印有麥克法登賽車隊的標誌。穿著舊網球鞋的雙腳搭在木凳的橫檔上,一隻手拿著一罐冰鎮蘇打水,罐外邊結著冰涼的水珠。
「……科爾你今晚也來吧,」說話的是凱利?馬休,牙科醫生,此刻他正歪靠在一輛1938年的福特小轎車的擋泥板上制服的領口開著,領帶也斜松著。
科爾正一門心思地想辦法怎麼把媚蘭單獨約出來,近三天他一直為這件事絞盡腦汁,但至今尚無解決的辦法。凱利一叫他的名字,把他從沉思中拉了出來。
「抱歉,凱利,你剛說什麼來著?我也得去哪?」
凱利抬起一邊眉毛看了他一眼,科爾的弟弟卻只是咧嘴一笑,聳了聳肩,然後又轉過身去修他的車。
「我是說,你該出來溜溜。女士俱樂部今晚舉行一年一度的募捐活動,你跟我去看看。
「免了吧,』科爾粗聲粗氣地說完又喝了一大口蘇打水。「我可覺得募捐不太好玩」。
「一般來說我的感覺也一樣,可今年拍賣的是單身男人,其中就有我。」
「什麼?」科爾瞪著凱利,好像這小伙子腦子不對勁幾了似的。
「沒聽清嗎,卡薩洛克的單身女人們今晚要給十二個單身漢出價,我們每個人都計劃好了,出價最高的買我們每人整整兩天,度週末,多好玩兒呀,運氣好的話,還包括晚上。
「哈,」特雷斯從發動機進了合聲在氣地說道。「別做夢了,馬休!」
「哼,你怎麼這麼說,也許我就有那麼好的運氣呢?」凱利有點不高興了。「媚蘭?溫特斯還打過電話給我,問一些我對週末的計劃……」
「什麼?」科爾打斷他的話,在凳上直了直身,雙眼緊緊地盯死凱利。「媚蘭?溫特斯和這事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她是女士俱樂部的主席。這次活動絕大部分是她安排的。苔莎是這麼說的。」
「苔莎是誰?」科爾又問道。
「苔莎是「紙面書屋」的老闆,她的書店開在主街上和媚蘭的店就隔兩個門。她還是,」特雷斯看了看凱利臉上突然顯出的一點不滿,「凱利希望明晚能戰勝其它的金髮女郎。」
科爾對苔莎的事只是聽聽而已。
「要是媚蘭是這次活動的組織者,那她也會出席了,是吧?」他問道。
「我想是吧,」凱利答完,和特雷斯交換了會意的眼光。
「拍賣以後還有什麼節目?」
『晚宴和舞會。他們請來了個很棒的樂隊,」
「怎麼啦?」特雷斯插了進來,望著科爾心事重重的臉。
科爾看了特雷斯一眼看到他弟弟敏銳的目光,咧嘴一笑,白色的牙在他黝黑的臉上閃閃發亮,他的笑容和特雷斯微笑的面容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
「因為我想多瞭解一點媚絲?溫特斯這個女人這三天我一直在想怎麼才能見到她,」他的藍眼睛向凱利眨了眨,「有人能弄張募捐的票嗎?」
「當然有。」」凱利樂了,科爾也有被女人困住的一天。「買得越多,優惠也多。」
「好的。」科爾滿意了。
特雷斯笑了。一塊擰起來的藍手帕繫在他頭上找住了他的金髮,他伸出手臂抹了一下前額,在額上留下一詔黑黑的油漬。「卡薩洛克的女人是挺有意思的、科爾,還記得嗎,我跟莉莉當初也有這種問題,不過當時我是在莎拉的婚禮上才見到她的。」
科爾低低地吼了點什麼,把喝空了的易拉罐朝他弟弟的笑臉扔了過去。他一閃,空罐沒打著他,叮叮叮叮地落在水泥地上。
「你和莉莉也來參加晚宴嗎?」凱利問特雷斯。
「嘿,算了吧。」特雷斯一副趾高氣揚的神氣。「我的女人我早就弄到手了,才不需要找個借口追她呢。」
「哈,這話我可得告訴她,」科爾威脅他道。
「你敢,」特雷斯哼哼著。「她會吃了我的。」
科爾樂了,他是挺喜歡他那長著淡紫色眼睛的弟妹的,看著特雷斯過得心滿意足他有點妒忌。特雷斯和傑西與他們的妻子在一起的快樂,他也想有,也許,僅僅是一種可能,他這麼想,他和媚蘭在一起也會擁有同樣的快樂。
「來吧,媚蘭,你一定要來參加這個活動。」
苔莎不無誘惑地說著,儘管她戴著厚厚的形用眼鏡,可她棕色雙眸裡跳動著的興奮還是一眼就看得出來,「多好玩呀,你可別錯過喲。」
媚蘭喜愛地看著答莎。從苔莎第一次把頭伸進維多利亞花園跟她打招呼起,她們倆就成了好朋友,此刻這個嬌美的金髮美人身著一件令人賞心悅目的黃色雞尾酒會晚裝,這是她幾個月前在維多利亞花園買下的當時她一聽說要有這次活動就躍躍欲試。
「好玩的我已經玩過了,」她微笑著望著苔莎被興奮包圍著。「我為這次募捐活動忙了幾個月,一直都非常高興。」
「呸,」苔莎善意地嘲笑著。「那是工作,一點也不好玩。雖然你是卡薩洛克商業及職業婦女俱樂部主席可那並不是說你不能有些樂了。難道你不想也買個漂亮的單身漢過週末。」
「不,」媚蘭回答得很唐突,但她笑了笑緩和了自己的語氣。這個世界上她最不想做的事就是把自己的錢浪費在和一個單身男人過週末上,而且她還不知道會不會過得好。「苔莎,今晚只有十二個單身漢,可我敢說起碼有三十六個女人都想出最高價把他們一個個買走。這種競爭我可沒法參加。」
「是嗎?」正如媚蘭預料的,苔莎的腦微微變了色。她的棕眼睛閃過一絲擔憂,但馬上緊皺的眉就放鬆了她笑著說「才不管呢。我會出高過其它任何人的價買下凱利?馬林的。」
媚蘭笑著望了望她朋友那張毅然決然的小臉。
「我希望你……」
「媚蘭!」
媚蘭和苔莎一齊回過身去,只見安琪?波特正走過鋪著豪華地毯的餐廳向她倆匆匆地走來。
「出什麼事了?」
「花店沒送夠鮮花,還有六張餐桌沒花籃,怎麼辦?」
媚蘭平靜地輕聲安慰又累又急的女孩,她們三人一起走出大廳向宴會廳走去。
媚蘭和苔莎只談了一會,輕鬆的一小會,然後她馬上就又被叫去解決幾個有關今晚活動的最後幾個緊急問題。
兩個小時之後,媚蘭坐在離那張小小主席台只有幾步遠的桌邊,大釋般地出了口氣,拍賣進行得很順利,每當一位幸運的女士擊敗她的競爭對手領走一位單身漢時,人群就善意地起哄、歡呼和鼓掌。
她轉臉去看了看在她後面桌上坐著的苔莎。苔莎朝她詭秘地一笑,身邊凱利?馬林正彎下腰在她耳邊說著悄悄話。
媚蘭的肚子突然咕咕地響起來,她趕緊用手捂了捂自己穿了白色綢裙的腹部。看了看左邊的鎮長夫人以及右邊坐著的安淇。還好她們都沒聽見她肚子裡的抱怨聲,她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主席台上。
「今晚的觀眾真是熱情之至。這次拍賣和晚宴的款項將送給兒童基金會,我謹代表他們和商業界以及職業婦女俱樂部,向每位今晚出席這個活動的人士表達我們深深的謝意。」觀眾鼓起掌來,希拉裡?斯賓塞停了一下。「我還想感謝我們的單身漢們……」人群中又爆發出掌聲口哨聲和歡呼聲,她微笑地又停了一下。那十二位自願被拍賣的男士笑著,在睽睽眾目之下假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希拉裡的銀髮在燈光下閃爍著,她耐心地等著人群安靜下來,接著微笑著繼續說道「我要特別感謝我們中的一員沒有她這麼長時間的努力工作,這次活動是不可能成功舉行的。媚蘭?溫特斯,請你上台來好嗎?」
媚蘭驚呆了,腦子裡根本來不及想其它的,因為鎮長夫人推著她的椅背,而安琪也在催她站起來。
科爾站在大廳的最後面,一邊肩膀靠在雙層門後的牆上。所有的座位都坐滿了,站著的看客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一走進擁擠的屋子,他的目光就開始四下搜尋,很快就看見媚蘭坐在主席台下面不遠處。女司儀叫了她的名字,她站了起來,他目光一亮,一眼就抓住了她嬌小的身姿。
她優雅地走上淺淺的幾級了階來到主席台上。她身著一件沒袖凹形領的雞尾酒會和服柔軟的衣料體現出身體的曲線,長長的黑髮絲般垂在背後。烏黑的頭髮曬得黑黑的皮膚和雪白的裙子和諧地配在一起。
「太可惜了她沒參加拍賣,我真想買她過週末。」
科爾清楚地聽到了男人們的竊竊私語,頃刻,一種被侵犯的憤怒攫住了他,銳利的眼光射向他右邊,可似乎又看不見可能說出這些話的男人,於是他又把火一般的藍目光投向主席台。
他沒看見發獎,現在希拉裡正緊緊地擁抱媚蘭,科爾四周又是掌聲一片。
我也想買她過週末呢。科爾這麼想著,突然他眼睛一瞇,想出一個好主意。幹嘛不呢。
媚蘭向前幾步,正要對著話筒發表她的感謝辭呢,一個低沉的男人的聲音劃破了期待著的人群的寂靜。
「我願出五千美元買溫特斯女士陪我過週末。」
人群中一片稀稀噓噓的感歎聲,大家紛紛從椅子上扭轉身去,目光集中到了大廳後面。
媚蘭不用看就知道誰能發出那種深沉的聲音,他的舉動雖然很大膽,卻只能引起她心中的憤怒,她的目光越過坐著的人群,看見科爾魁梧的身影正從牆邊走出面對她站著,雙手插進褲兜裡。他身著黑色燕尾服,衣服敞著,露出雪白,漿得挺直的襯衣,渾身的正統打扮卻帶著一點隨意的瀟灑。他的目光和她的相交在人海之中,藍眸裡可看不出一絲一毫的隨便。
「對不起,她的語氣很平靜。雖然她心裡充滿了尷尬的怒火,她話說出口時的平靜卻使她自己都為自己感到驕傲。「麥克法登先生,我並不參加拍賣。」
「溫特斯女士,我是為了慈善事業,我願出六千美元。」
人群中的男人們以歡呼為他鼓勁,女人們也起勁地鼓掌支持他。
「麥克法登先生,恐怕你還沒聽明白!」媚蘭感到雙頰發熱,緊緊握著獎牌的手都被深深地印上了上面刻著的字樣。「這次拍賣的是單身漢,不是單身女人。」
科爾懶懶地彎了彎嘴角,微微一笑。他這一笑,竟使在場的每個女人都屏住呼息,驚歎不已。他棕褐色的眉角不滿地輕輕佻起。
「可我怎麼能和個光棍兒一起過週末呢,看來為了你說的這個原因,我得出七千美元了。」
人群中又一次歡呼雀躍,他們像在看拔河比賽一樣興奮、熱烈。
「快點,女士,」從大廳後面傳來一個男人聲音,「說行。」
「恐怕這是不可能的。我……」媚蘭話還沒說完,有人急急地推了推她的胳膊肘把她的話打斷了。
「媚蘭,」希拉裡低聲說,她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激動得聲音都發顫了,「你瘋了,今晚我們募捐到的錢加起來還不到七千呢。」
媚蘭用一隻手摀住話筒,稍稍側過身去和希拉裡說話。
「希拉裡,我不參加拍賣!」她激動地悄聲道。
「我知道,那又能怎麼樣?」希拉裡低聲反駁她,臉上佈滿疑惑。「就過個週末,而且,老天爺,這個男人多帥!」
科爾望著兩個女人說話。雖然他聽不見她倆都在說些什麼但他可以從她們臉上的表情看出希拉裡是在催著媚蘭接受,而媚蘭不肯。
「我出一萬元。」
科爾沉沉的聲音打斷了兩個女人的討論她倆一起轉過來看著他。媚蘭和希拉裡的臉上全是驚詫,她們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停下來,行嗎?」嵋蘭終於保持不了往常的冷峻,她被激怒了。「又沒有人跟你叫價!」
「那麼你同意了?」
「我可沒那麼說!」媚蘭覺得上當了,反駁著。
「那我就出一萬一千元。』他的口氣可是斬釘截鐵的。
妮蘭望著科爾,暗暗叫苦。她認出了他臉上那種固執不變的神情,她知道沒有辦法能使他放棄。只要她繼續拒絕,他可以整晚都站在那兒,把他所有的錢全部用完。
她稍稍歪了歪頭,久久地看著他。
人們都屏住呼吸,把渴望的目光來回地投在大廳後面那英俊男人和主席台上纖纖女人的身上。大廳裡死一般靜,掉根針發出的聲音都會像火槍開火。
「我們很高興接受您慷慨捐贈的一萬元,麥克法登先生。」
人群沸騰了,口哨聲和歡呼聲此起彼伏。科爾擠過人群,一路上男人們拍著他的肩膀表示祝賀。他三步兩步跨上主席台,向媚蘭伸出胳膊。表面上她還是微笑著,可那雙盯住他的眼睛裡卻閃爍著憤怒的綠色火焰。
「科爾?麥克法登,我真想殺了你。」她忿忿地低語著。
「你殺了我,我也死得值了。」是他的回答。還好,她伸出手挎住他的臂彎,然後轉過身來,平靜地面對眾人。她的鎮定實在令他折服。
四面都有閃光燈的閃爍,他陪著她走下台階,人群歡呼歡笑不已。
「女士們,先生們,非常感謝,現在,請大家到旁邊的宴會廳,我們為大家準備了晚餐。」
希拉裡激動不已地宣佈著可是她的聲音幾乎要被喧鬧聲掩蓋住了。到處是椅子碰撞聲,人們開始向外湧出大廳。
科爾緊緊把媚蘭的手臂夾在身體一邊,就像用條鏈子拴著她,因為他不知道她會不會甩了他跑掉。不過他也敢打賭不論媚蘭有多麼不情願她都會同他共度週末的……從今晚開始。她會公平地待他的,即使是被迫的。他知道此刻她對他定是怒火燃胸,因為憤怒已經使她纖纖的身體僵直了,即使偶爾因為眾人的推擠他們的身體相擦,她也會馬上挺直了,離他遠遠的。
「隨便坐嗎?」他一邊問著,一邊推開通向宴會大廳的寬寬的雙層門,望著眼前一片鋪了白色桌布的餐桌海洋。
「我本來打算和希拉裡,安琪坐一起。今晚委員會特意要讓每對出高價的女人和她們買到的單身漢坐不同的地方。」
她的目光冷若冰霜。「既然是你把我買了我想我們可以找個不是給出了高價的女人們安排的地方羅。」
科爾聳聳肩,微笑地面對她的冷眼。
「太好了,坐哪張呢?」
媚蘭皺緊眉頭看著他,對她自己粗魯的態度,他的反應反而讓她不安。
為什麼這樣做,你瘋了?「她問道,特意壓低了嗓門好不讓身邊走過的人群聽見。
他用不著假裝聽不懂她的話。藍眼睛緊緊盯著她,變得更深更藍,胳膊也更緊地挾住她的手臂。
「只要能同你一起度週末,我願出兩倍的價錢。」他的聲音低沉而有些沙啞。
「為什麼?」她前南道,睜大了綠眼不解地望著他。「卡薩洛克沒有一個女人不願意同你過週末的,只要你去請她們。」
「你卻不會願意。而我又不願意要卡薩館克的別的女人。」
「科爾,我可不想與你私通。」她輕聲細語卻毅然決然。
「我知道。」他這麼回答氣藍眼也毫不示弱地迎著她。
「那又何必……」她不能也不願相信他還有什麼其它企圖,可沒等她說出口,凱利和苔莎插了進來。
「嗨,科爾!」凱利伸出一隻手在科爾肩頭一拍,朝他咧嘴一樂,然後用讚許的目光看了看媚蘭,又對他說「你搞什麼鬼,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就反守為攻了!」
「我怎麼能把什麼都告訴你呢,凱利。」科爾的回答也很簡單,他笑著看看苔莎,彷彿他和婚蘭間剛才的緊張情緒根本沒存在過似地。「你肯定自已願意和這個人過整整兩天?」
「是,我想我願意。」苔莎悄悄外瞄了凱利一眼。「因為我早就想學開飛機了。他剛才給我說了他的週末計劃,在他的小飛機裡教我駕駛飛機,然後一起飛去新奧爾良吃飯,在波勞街上溜溜,還有……我怎麼捨得拒絕呢?」
「原來你是看上我的這個計劃了。」凱利竟有些惱怒。「我還以為你是看上我這個人了呢?」
「呵……」苔莎拉著長聲,笑著望了望他臉上失望的神情。「這麼說吧,這一攬子計劃裡要是沒有你,我也是不會後悔的。」
「啊?」凱利眼望著這嬌小的金髮女人,心裡暗自打起鼓來。他曾認定她對他有意思,現在倒是嚇了一跳,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他好奇地瞇起他的棕色眼睛看著她。
苔莎回給他一個天真的微笑,把手伸進他的臂彎,轉向媚蘭。
「我們還是趕緊去找坐吧,要不然就吃不上飯了,」說罷,她用一個手指用秸地向科爾舞動了一下,拽注BB口呆的凱利朝大廳深處走去。
媚蘭看到苔莎前她扔過來的滿意的,會神的目光,可她卻沒能以微微一獎作為回報。
「我有個感覺,這回凱利算是對上象了。」科爾說道。
媚蘭向上望了一望,只見他眼望那兩人走向大廳深處,嘴角掛著一絲高興的笑容。
她的嘴邊也浮起了微笑作為回答,然而她馬上又把笑容藏了起來,甚至這種快樂她都不
願意與他分享。她堅決地把手從他回彎裡抽出來。
「我們也趕緊找張桌子坐吧,要不然今晚吃不上飯的就不只是苔莎和凱利倆了。」
晚宴對媚蘭來說,是耐心和神經承受力的巨大考驗。她要忍受的不僅是男人們拋過來的調侃,還有那些俱樂部的成員們,他們每走到她桌邊都要停下來笑著恭喜她,讓她引見科爾。
而且那天晚上人太多了、原本只坐六人的餐桌邊都坐了八個人。媚蘭發現自己和科爾坐得太近了。她裸著的手臂不時滑過他的衣袖,他倆的膝也不斷在雪白的桌和下面碰擦,每當他把胳膊伸開放在她的椅背上同她右邊的男人說活時,她就感到自己都被他包圍了。
她稍稍偏了一下臉,看見他的臉離自己的只有幾英吋,他一說話,那溫暖的呼吸,帶著飯後咖啡的味道,就吹動著她鬢邊的頭髮。她沒聽見他說什麼,一心只沉迷地吸聞著淡淡的又有點刺鼻的刮鬍水的香味還有科爾身上那種特別的味道,他身上散發出的熱氣包圍了她,她的心跳加快了,呼吸急促了。那邊的男人說了點什麼他笑了,潔白的牙齒村在曬得黑黑的皮膚上,他瞇起雙眼,嘴角彎起一絲笑容。她強忍著才沒有動手撫摸他的臉。
科爾低頭看了媚蘭一眼,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裡。她正睜大那雙毫無戒備的碧眼望定他,他可以感覺到她的目光沉沉的,彷彿她正伸手撫摸他,然後她把目光收回到睫毛下面,同時也藏起她的內心活動。
「和我跳舞,」他輕輕說這話時,嘴唇幾乎耍碰著她的耳朵了。
「我覺得這樣不行。」她想擺脫,卻無法離開他。
「怎麼不好?」他響前地間。他把手從她椅背上拿開,撩起她的一縷頭髮,指節掠過她光滑的肩胛。
「因為我……」她閉上雙眼,她的身體渴望著依偎著他結實的身體翩翩起舞而她的心卻想抵制著這種誘惑。
科爾看出她的意志在反抗著她的慾望,他必須在她意志戰勝前採取行動。他的手從她發間滑下,又用過她的胳膊,握住了她的手。
「你想得大多了。」他低聲說罷,便站了起來。並把她也拉了起來站在自已身邊。
媚蘭想把手抽出可他抓得很緊,她也不可能大聲對他嚷嚷,她真是無可奈何了,況且她也不願意再次成為眾目的焦點只好跟他去了。在燈光昏暗的日池裡,他停下來,把她拉近些摟住她,而她直直的不太合作。
「哎呀,」科爾低下頭朝她臉上看去。她堅持在兩人之間保持一尺距離,他也沒反對,「又生氣了,你?」
「是還沒生完氣呢,」她犀利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我的氣還沒消呢。你要是還要為難我,還要拽著我四下兜風,我的氣就不會消。」
「真抱歉,親愛的,」他道。「可我早就告訴你我要想法子讓你明白我並不危險。你總是拒我千里之外我怎麼辦?一個男人肯出一萬元請一個女人和他一起過過週末她一定會高興得什麼似的。至於說我拽著你四下兜風嘛,我……」
「我可不是一般女人。」媚蘭輕聲反駁著,又把綠色火焰投向了他。
「我知道你不是,」他輕聲道藍眸裡燃燒的卻是慾望。「你是唯一的那個女人。」
媚蘭無言,只有眼睜睜地望著他。原本她已準備好要殺了他,而他說出活卻讓她懷疑自己對他的判斷。她的敵意全然消失。
「我們別吵了,這個週末休戰行嗎?」他輕輕地把她接近些,低沉的聲音靜靜地這樣在她耳邊問著。
媚蘭心裡湧起一陣感情浪潮,她閉上雙眼。
「科爾,我覺得……」她的聲音裡開始失去往時的堅定。
「……那樣不好。我知道,」他的聲音裡有一絲捉弄人的語氣。「就來個休戰協定還不行嗎?」
繼續生他的氣實始變以後困難。媚蘭感到自己的身體反叛地不由自主地奔向他,而他把她摟得更近。
「好吧,我們休戰。她輕輕地回答。「可你得發誓做個君子。」她忽地又冒出點決心。
「那是,絕對的。」他嚴肅地發著警」我一定做個正人君子。
他的語氣有點不對,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相信他,當她抬起頭皺著眉看著他時,又覺得他的藍眼裡有的是坦率和誠懇。
媚蘭井不完全相信他,可既然這個週末她和他是粘上了,空口許個諾也好過什麼保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