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陸,快來看我找到什麼~夜明珠耶。你看,把手合上真的會發光。」
尹行陸看著笑臉盈盈不住對他招手的柏凌,心道這個傢伙真是有夠單純,真懷疑他怎麼沒給人拐了去。
兩人東聊西聊,尹行陸突然細細端看柏凌的臉,喃喃自語。「奇怪,我之前給你開的幾帖藥是不是沒效?你吃了身體有不舒服嗎?」
「你真的被人叫做神醫?」柏凌懷疑的看著他反問。
「你竟然懷疑我!我可是醫術高明的神醫,要知道我的藥方千金難求。」尹行陸一臉受傷。「你老實說,那些藥你到底有沒有吃?」怎麼可能沒效?
「你看吧,還說是補品,明明就是藥嘛!」柏凌提出抗議,雖然他沒有吃。
先前春花秋月看到藥單時,眼睛一亮的興奮,柏凌好奇的抽了一張來看……養顏用的,當下決定讓兩個貼身丫頭代替他來喝藥。想必藥效是真的不錯,春花秋月的改變只能用容光煥發(煥然一新)來形容,而那幾張藥方,據說已經列為她們的傳家之寶。
「叫什麼還不都一樣,莫非你……」不敢吃藥……
柏凌看他恍然大悟的樣子,心虛的點點頭。
這樣一來當天的情形就說的通了,不過既然馮冶不敢吃藥,日嚴何必強迫人家,除了吃藥還是有其他辦法,像針灸……算了,要是日嚴知道我給馮冶這個提議,肯定不顧手足之情把我給親刃了。
「那你的箭傷呢?只塗外傷藥要很長時間才會好,而且身體虛弱傷口也容易感染。」尹行陸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之前日嚴有讓我喝一些藥,」柏凌皺著眉頭。「而且他還給了我一盒很好用的藥膏。」
「藥膏……?」冷汗從頭上流了下來,千萬不要是……
看著柏凌從懷中掏出的小盒子,尹行陸顫抖的伸出手,在打開盒蓋的剎那感覺自己心都碎了。
「你用這個擦箭傷?」聲音也在發抖。
「是呀,它用來治療燙傷聽說效果也很好耶。」春花秋月說這藥一塗,什麼痕跡都消失了。
「燙傷……?」尹行陸眼淚已經無法抑止地流下來,我多年的心血阿……
「小陸?你沒事吧?」看到這藥膏讓你這麼感動嗎?柏凌想了下便爽快的說道。「你喜歡這藥膏就送你吧。」
尹行陸也不去接,淚流得更凶了,還沒見過有人把我的藥這麼乾脆的送人……
哭了半天,哄也沒效,柏凌頭疼極了,讓春花秋月快去準備滿桌子的甜食,然後塞了一塊到他嘴裡。
見眼淚終於停下,柏凌趁機把他推向座位,用甜食轉移他的注意力。幸好尹行陸嗜吃甜食已經到了有點病態的地步,這法子才能奏效。
尹行陸邊吃著糕餅,心裡還是隱隱作痛,為了不讓這藥白白受人糟蹋,便開始解說藥膏的療效,讓柏凌嘖嘖稱奇。
「沒想到這藥竟然這麼珍貴,連癱瘓的肢體也能救回來。」真是太神奇了,要不是我對這個一竅不通,將成分分析回去,就算不能得諾貝爾獎,光作為專利就可以進世界首富排行了吧?
看到柏凌崇拜的眼神,尹行陸覺得自己受傷的心靈得到安慰,好歹用的人有那個價值,這藥也算適(死)得其所。
經過這段插曲,尹行陸回去以後不管日嚴怎麼詢問,再不肯把馮冶的事透露給他。
而日嚴一時之間也沒想到要用監督吃藥這個名義來作為探視藉口,畢竟天天蒞臨柔雲閣的神醫也不是放著好看的。
要是他知道這個神醫只是來陪人吃喝玩樂,他肯定會不顧一切的衝過去,只能說他失敗在太不瞭解他的表弟了。
話說結為好友的兩人,彼此有伴玩得更瘋了,某天終於在春花秋月忍無可忍的怒吼聲中決定(被迫)向外發展。
「這地方有什麼好玩的嗎?」柏凌期待的看向尹行陸,嬪妃雖然有行動自由,但是卻不能踏出後宮,就連僕役也是自一開始陪嫁過來後就只能待在這個地方。
「天氣不錯的樣子,我看乾脆去遊湖好了。」尹行陸回想小時候曾與陶懿在那兒一同策劃「連環翻船計」,頓時覺得那是個充滿美好回憶的地方。
***
尹行陸其實也沒來過這裡幾次,自從讓幾個妃子非自願性的下水活動後,他和陶懿都被禁止接近這個湖。不過禁止歸禁止,他們不來的原因主要是那群妃子怎麼樣都不肯再接近這兒,既然沒了遊玩的玩伴(對像),兩人也沒什麼理由待在湖畔吹風。
望著如畫的風景,尹行陸站在原地回憶童年中少得可憐的快樂。倒是柏凌驚歎於湖泊的美麗,歡呼一聲逕自往湖邊跑去。看到馮冶孩子氣的行為,尹行陸不覺露出微笑也緩緩跟上。
柏凌蹲坐在湖泊邊緣,手一撥一撥的玩水。由於地處北方的關係,即使現在是夏天,陽光普照,湖水還是有點寒。將臉湊上湖面,終於想到應該看一下「自己」到底長什麼樣子。
後面的尹行陸發覺馮冶的樣子似乎怪怪的,怎麼突然頭也不回的朝自己奔來,只見他臉露驚恐,斷斷續續的說道。「湖裡……有……鬼。」說完便拉著自己往後跑。
兩個人就這樣一股腦兒的跑到離湖面三公里遠的地方才被尹行陸拉住停下。
「現在大白天的,哪來的鬼?你一定是眼花了。」尹行陸正大口喘著氣。
「真的有鬼啦!」柏凌慘白著臉,看上去還蠻有可信度的。「而且還是個非常漂亮的女鬼。」比我平生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要美,做鬼實在可惜。
「漂亮?你稍微形容一下~」尹行陸開始好奇,這湖泊是有過鬧鬼的傳言,可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也不會形容,臉小小的,五官十分精緻,就像仙女下凡一樣。」柏凌努力想以低落的國文程度來表達。
「是嗎?那你有沒有注意到她的臉頰上有一道細微的疤痕?」邊說手邊輕撫上他的臉龐。
「你怎麼知道?!等等……你是說……」柏凌不可置信的用手指向自己,驚訝的張大了嘴。
小心翼翼的再次回到湖邊,柏凌鼓足勇氣快速地對湖面扮了個鬼臉。
「不可能……」感覺渾身無力,柏凌癱坐在草地上喃喃道。「哪有男的臉長成這樣……」現在這模樣可比我的任何一個情婦還美上幾倍。
出氣似的撿起石頭往水裡丟,這種女人臉的人妖我最討厭了。由於憤怒的關係,白皙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髮帶因為剛剛的奔跑鬆脫,及腰的長髮隨意的散在身後。
看到這幅景象,尹行陸著了魔似的伸出手,稍一使力讓沒有防備的柏凌向後倒在他懷裡。
「小陸?」柏凌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以前都是他覬覦人家,從來沒有人把他當作「那個」的對象。其實柏凌不知道,原本他也是有眾多「追求者」,只是敢表示出來的人不多,因為那些人都被柏凌的大哥和妹妹用各種手段給消音了。
有著兩個情婦,無數紅粉知己的柏凌對於同性戀可是一點概念也沒有,在他的想法中,再漂亮的男人也還是男人,沒有任何吸引力,因此他十分放心的躺在免費的靠枕上,從這個角度看上去,尹行陸的睫毛好長,要不是那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轉,簡直像極了糖瓷娃娃。
「還是個極品吶……」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謝了~」尹行陸微笑,大方的接受了。「不過還比不上你~」這句話讓柏凌賭氣的閉上眼。
太陽暖烘烘的,尹行陸呈大字型仰躺在草地上,柏凌不客氣的繼續拿他當枕頭,兩人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感覺自己好像在移動,柏凌努力睜開眼,看到是日嚴,又放心的睡下。夢中有人低語著……真想就這樣把你帶走,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關起來,永遠永遠……只屬於我……那聲音透著悲傷,柏凌想出聲安慰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
再次醒來已經回到自己的床上,春花秋月在一旁等著,見柏凌醒來,春花便去向三皇子通報。
柏凌剛睡醒,意識還不清醒,茫然的看著四周,只覺得頭有點痛,秋月端了熱茶上來。喝了茶總算精神好些,秋月欠了欠身子退下。
日嚴無聲無息的走進來,直接坐到床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還好,就是頭有點痛。」柏凌任大掌撫上太陽穴輕輕的揉著。這個身體似乎不是很健康,吹幾下風就吃不消,另外自己長久訓練出來的敏銳度和靈敏性似乎也沒有跟著移轉。睡著時有人接近沒發現也就算了,竟然被人一路抱著移動還醒不過來,幸好現在很安全,要是回去還像這樣,可能幾條命都不夠死。
靠在身後的床板,柏凌舒服得微瞇著眼,本來他的性子就隨和極好相處,對於認定是朋友的人,放下的就是全心的信任,而先前對日嚴閃躲,主要也只是怕吃藥。日嚴雖不清楚這一點,但見馮冶沒有排斥他的接觸,心裡高興,嘴角也向上揚起。
「小陸呢?你把他也抱回來了?」柏凌問道。
「沒有,他的師傅把他帶走了。」而且沈燁看上去像是生氣了。
「他什麼時候會回來?」柏凌張開眼看著眼前的人,邊發問邊胡思亂想。為什麼我不是變成他呢?
眼前的人有一張英俊的臉,要是他到我那個世界,絕對可以成為風靡全球的男星。只是他成天裝嚴肅,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要是笑起來……咦~他在笑……柏凌驚訝的直盯著他的上揚的嘴角,日嚴說些什麼都沒聽進去。
日嚴發現他心不在焉的盯著自己,索性將臉湊上去。
「還滿意我的長相嗎?」看著柏凌盯著自己發呆的模樣,日嚴引以為傲的自制力頃刻蕩然無存。
「什麼?」終於回過神來的柏凌,發現他的觀察對像不知什麼時候靠得那麼近,略為不自在的想移動,卻聽到低沉帶著磁性的聲音響起。「不要想逃開……」
「你在說什……唔唔……」話沒說完唇就被堵住了,柏凌驚嚇之餘,瞪大著眼任人侵略,男人的舌頭先是淺淺的試探,接著深入糾纏。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的柏凌兩手抵著男人的胸膛推拒著,卻發現移動不了對方半分。無力的掙扎引發男人的征服欲,大手一拉讓兩人的上身貼得緊密,吻得更激烈。柏凌見自己的動作別說是徒勞無功,根本就是火上加油,索性閉上眼放任男人在口中肆虐。
這可是他第一次和男人接吻,不過這個人的技術倒是不賴,柏凌自暴自棄的想著。聽說以前的皇子連房中術都有專人指導,看來這傢伙倒是個好學生……不過練習的對象不用找個男的吧?!都要怪這個身體長這張引人誤會的臉,連力氣也小得像個娘兒們似的。
察覺身下人兒的不專心,日嚴懲罰地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一口,柏凌吃痛睜開眼,正好對上一雙深邃的黑眸似笑非笑的睇著他,眼神中蘊含著不知名的情感讓他的心臟撲通亂跳。
被咬了一下的唇上滲出細微血珠映襯著紅唇微張,宛若無言的邀請,使整個人添了幾分媚艷的色彩,日嚴輕輕舔舐那微腫的嘴唇,用最後僅存的理智迫自己拉開兩人的距離。
「你再這麼發呆下去,我可不保證會發生什麼事。」低沉沙啞的嗓音透露著情慾。
感覺自己臉上火燒似的紅了起來,柏凌轉身飛快地跳下床,到茶几那兒給自己倒了滿滿一碗水,他覺得喉嚨乾得很,身體在發熱,情慾像傳染一樣讓他興奮起來。
日嚴從後面看去,馮冶的耳根泛紅,身體些微顫抖著,羞怯的模樣更惹人憐愛。
「我喜歡你,冶。」壓下衝動以充滿磁性的聲音表白。
這句話猶如一桶冷水澆熄了勃發的慾望,霎時間柏凌只覺再清醒不過,是了,他喜歡的是馮冶。這個地方,這個身體,這裡所有的人都和「柏凌」無關,包括眼前的這個男人。
就算是情非得已,他不願也不屑濫用他人的身體。但首先要釐清的該是——
「你和我是什麼關係?」有點不自在的開口問道。雖然春花秋月說過馮冶到這邊三年,出柔雲閣的次數用手指就可以數得出來,但誰說這兒不能用來幽會的?就他所知,他們來的次數可不少。
這看似突兀的問話讓日嚴一愣,馮冶名義上是他的母妃,自己的態度明顯是逾越了。馮冶這時提起,是變相拒絕的意思嗎?
日嚴的默不作聲讓柏凌心下一緊,馮冶這傢伙難道真的和日嚴有什麼嗎?枉費自己那時白高興一場,原來自己還是被壓的那個,只不過是皇帝老子不行,改成兒子上場。
「我們到底什麼關係?」眉頭蹙起,催促著答案。「上過床了嗎?」
日嚴總是面無表情的臉上此刻佈滿驚訝,揚起的眉毛表示疑問。「如果你是要問這個,我們只接過幾次吻。」大步跨到他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柏凌雖不喜歡這個姿勢卻難得不抗拒的看向那帶著凌厲的的眼。
「那麼說你才開始追求我沒多久?」柏凌輕笑,其實他還不太能接受當個同性戀。柏凌有不少女人,皆屬你情我願各取所需,包括兩個情婦在內。雲龍幫雖是個不小的組織,但是為了取得更大的勢力,要攏絡的對象倒是不少,而最古老的手段——聯姻,可以說是族人應盡的責任與義務,他們兄妹三人從小就有這個認知。
日嚴不解他問話的用意但仍點點頭。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多說什麼,」柏凌收起笑意,認真的看著他。「最近我沒有這個心情,等我準備好再說好嗎?」
既沒有接受,也不算拒絕,柏凌決定等正主兒自己回來解決。避開那雙攝人的眼,頭又隱隱約約痛起來。怎麼來的,要在這兒待多久,自己一點兒頭緒也沒有,都過了十多天了……
「我等你。」聲音溫和堅定,手輕柔地撫上他的頭。
「仍是朋友?」肯定語氣的問句,放心的將頭靠在寬大的胸膛,這個人讓他有安心的感覺。
「朋友。」點點頭,心疼眼前人兒眼中一閃而逝的落寞,拍拍他的背無言地安慰著。
無論什麼角色,讓我在身邊陪著你。
***
寢宮內,柏凌正無精打采地趴在床上,百無聊賴的吃著糕餅,邊聽秋月說故事。
這幾天日嚴不知道為什麼並沒有來,柏凌原本想直接去找他,可是春花說皇子住的東宮殿距離這裡非常遠,且理所當然並不在後宮的範圍之內。
「娘娘是後宮嬪妃,不能離開後宮的範圍。」春花提醒著,意含深遠的看著他。
其實沒有說出口的是後宮新出爐的八卦,主子同時受到皇子和王爺親睞的謠言如日中天,各式版本流傳著,不可避免也傳到柔雲閣的眾僕役耳中。然而不管事實如何,她們只對主子獻上忠誠。
春花秋月發現主子最近的行為和過往截然不同,就好像換了個人一樣。據她們推測是因為主子前些日子大病一場,才會導致性格大變。對於這樣的主子,讓她們有種奮不顧身也要保護的感覺。儘管之前主子待她們也是極好,但總有無形的距離感,況且主子從小對人淡漠,情緒不常外顯,像現在這樣拉著她們說話是她們想也不敢想的事。
主子這幾天沒什麼活力,應該和皇子他們沒來有關,春花為此一早便出去探消息。
過沒多久——
「娘娘、娘娘,咱們今年要不要參加祈月會?」春花一臉興奮的從外面回來。
「祈月會?」柏凌懶懶地問道。該不會是什麼宗教法會吧?宮裡的樂子不多,自尹行陸被帶走後,一個人做什麼都提不起勁。他這些天在寶物堆翻了幾下,又到書房轉了轉,隨手拿起幾本書,看兩眼就放棄了,那些文言文自高中後就沒再見過。
「過幾天就是月夜祭典了,在宮中舉辦的祈月會有各式各樣精采的表演。」見主子似乎不太感興趣,秋月連忙加入遊說的行列。
「月夜祭典是莫國一年一度的盛大祭典,祈月會上除了會有民間最頂尖的歌舞團體入宮演出,還可以欣賞到各國的表演……」春花補充道。
「雜耍團、劇團還有各地方特殊風俗演出。」秋月接得很順。兩個丫環眼巴巴的望著他,她們對這個祭典期待已久,奈何主子到莫國三年來也沒想到要去一次。
柏凌看她們對祭典那麼渴望,心想難得來到這兒,見識一下也好,便點頭答應。
春花秋月見主子點頭,像中樂透似高興得手舞足蹈,唧唧喳喳嚷個沒完。
柏凌看著好笑,心想難怪她們要興奮成這樣,在這邊待不到一個月,自己就快悶死了,她們在這邊三年多,各種限制不比身為柔妃的馮冶少,樂趣倒也沒比馮冶多,聽談話內容竟跟自己一樣是第一次參與盛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