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玉殺人,林飛玉冷血無情,但林飛玉只殺江湖人,從未向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下過殺手。
而在她的約束下,隸屬赤焰天魔教左護法管轄的教眾也從不逾矩,否則等待他們的就是左護法手中的那三尺青峰。
林飛玉,一個讓江湖人開始覺得複雜的女人。
「你的女人真是一個奇怪的人。」有人對唐樂天這樣感歎。
抱著一罈酒的唐樂天也跟著歎了一聲,望著天上的星星,道:「是呀,女人真奇怪。」上一刻熱情如火,下一刻就能拽你下地獄,如今他已經被她踢出赤焰天魔教外了。
「你這小子總跟她作對,換了是我,我也讓你滾蛋。」
「我請你喝酒,你就是這麼落井下石的嗎?」
那人哈哈大笑,手在嘴上一抹,道:「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我當然是不能放過。想當年你到我島上何等威風,料不到有被人掃地出門的這一天吧,而且你小子還連屁都不敢放。」
唐樂天忍不住咳了兩聲,「我說,你這海上霸王跑北疆到底幹什麼來了,我可不信你是為了那什麼《噬魔心經》。」
那人道:「我聽人說你這小子成親了,所以過來看是誰這麼有膽子敢嫁你啊。」
唐樂天對這人看好戲的態度無言以對。
那人又道:「我猜到時候毒尊蠱後也會來看熱鬧,那兩個盡出損招毒招的,你可得當心些。」
「是嗎?」唐樂天的聲音已經透出了苦意。
「你替老婆到藏劍山莊求劍,這麼大的事你還怕江湖上沒人知道嗎?」
唐樂天狠狠灌了自己一口酒,「軒轅忌天什麼時候這麼長舌了?」
那人道:「我正好到他那裡找柄刀,然後就順耳聽他說了。而我覺得這樣的喜事,還是應該跟好朋友分享一下的,便替你跟其他人都講了一下。」
唐樂天苦笑,「那可真是多謝了。」
「不客氣,就算是回報你當年在我島上的目中無人了。」
唐樂天忍不住伸手在自己腦門上拍了一巴掌,這可真是山水有相逢,他們這是找到打擊報復的方式就不收手了啊。
「你什麼時候跟毒尊蠱後成了朋友的?」不過,他還是有些疑問的。
那人道:「江湖不是有句俗話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今天這頓酒,你自己付錢吧。」
「喂,小子,你不是這麼小氣吧。」
「哼,就是這麼小氣。」
「你不付酒錢是要去做什麼?」
「找我老婆去。」
「咦,你不是才被她給掃地出門?」
「你再揭我短,信不信我再去四風島上逛一逛?!」唐樂天忍不住還以顏色。
「如今我還怕你嗎?打不過你難不成我還拿不住赤焰天魔教的左護法?」
聞言,唐樂天一刻也不耽擱,抱著酒罈子竄上屋頂,很快消失在濃濃夜色中。
百里長青那個海上混世魔王這麼一說,他心裡真是有點擔心了,這一擔心他就忍不住要回去看看妻子。
赤焰天魔教的巡邏人員自然是發現不了他這個不速之客。
唐樂天跳進院子的時候,就看到了妻子,一身白衣的她站在院中比這月色更加的迷人,也更加的清冷,她本來似乎正在賞月,現在則是蹙眉看著他。
「還來幹什麼?」
唐樂天將手中抱著的酒罈往院角一扔,拍拍衣袍朝她走過去,「來看看你啊。」
林飛玉眉梢一挑,不為所動地道:「唐樂天,我不想聽謊話和廢話。」
唐樂天抿抿唇,歎了一聲,道:「剛才跟我在一起喝酒的人叫百里長青。」
林飛玉眼神微變,「海上霸主四風島島主百里長青?」
「是他。」
「他說了什麼嗎?!」
唐樂天欣慰地看妻子一眼,道:「他告訴我,他將我們成親的事轉告給毒尊蠱後知道。」
林飛玉淡漠道:「據說毒尊蠱後是一對死敵。」
「是呀。」
「那你呢?你跟他們又是什麼關係?」
唐樂天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下巴,聲音低了八度有餘,「我可能應該算是他們共同的敵人吧。」
林飛玉轉身,冷淡地道:「好走,不送。」
「喂,玉兒,你不是這樣絕情吧?」
林飛玉在門口停了一下,道:「赤焰天魔教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自己的麻煩自己解決。」
唐樂天伸手擦住她欲掩上的房門,涎著臉道:「娘子,收留為夫一晚可好?」
「一晚?」
「嗯,就一晚。」
林飛玉鬆開了手,放他入屋。
唐樂天跟在她身後討價還價,「多一晚不行?!」
林飛玉去拿桌上的劍。
唐樂天忙不迭地道:「一晚,就一晚。」
良辰美景,兵刃相向遠沒有軟玉溫香在懷來得讓人期待。
林飛玉哼了一聲。
唐樂天沒趣地摸鼻子,跟進了內室。
第8章(1)
四月十八,北疆,魔經大會如期舉行。
大會在北疆境內的天門山腳下召開,赤焰天魔教將他們所持有的一冊殘卷放在一隻設有機關的錦盒內,放置在場地中央的巨石上。
身著繡火焰花紋玄袍的程千里指著巨石上的錦盒道「這盒中所藏便是我赤焰天魔教所持有的殘卷。」
他話音才落,立時有人質疑,「你說是,便是了嗎?」
站在程千里左側的林飛玉冷冷道:「那你說不是,便不是了嗎?」
程千里微微一笑,「本教的左護法說得不錯,閣下說的不算數。」
又有人大聲道:「那就找個說話算數的。」
程千里目光緩緩掃過眾人,道:「那就請大家推個大家都能認可的人出來鑒定一下。」
「根本沒有人見過《噬魔心經》又怎麼可能鑒定得出來?」有人不服囔囔。
林飛玉冷笑一聲,「那怎麼江湖傳言說我們赤焰天魔教中有《噬魔心經》你們就信了?既然信了,又跑到北疆來,現在卻反而懷疑它不是真的?這豈不是太可笑了。」
董一明此時亦道:「真是,諸位武林朋友如此一來可是自打耳光了。」
程千里道:「這樣說來,本教所有的這本殘卷真假難辨,今日的魔經大會豈非是全無意義?」
場內一陣嗡嗡交頭接耳聲。
「我能。」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聲音來處,他身邊的人紛紛為他讓出了一條道。
那是個戴著油笠的藍衣人,他一步步讓人們讓開的路走到場中央站住,伸手摘下頭上的油笠,露出一張滿是斑駁傷痕的恐怖臉孔,唯有那一雙眼睛流露來自地獄的刻骨之恨。
程千里被這樣的目光盯著心中莫名打了個突。
「程千里,你自以為屠盡了我百花莊子人,沒想到還有我這樣一個活口吧。」
聽到那人如此說,便有人跟身邊的人討論。「不是說百花莊是赤焰天魔教的左護法所滅嗎?」
「人家從來就沒有認過好不好。」
「說的也是。」
「而且,據說有人當日曾替左護法做保,所以武林盟主才沒有發出追緝令。」
「是呀是呀,我也聽人說過。」
程千里強自鎮定,臉上並沒有太大波動,只道「這位朋友,說話要有憑證。」
那人指著自己臉上的傷痕,一字一銼牙,「我便是鐵證,你當日為了逼出《噬魔心經》的下半部,不惜屠我百花莊滿門,更為此牽累了鐵劍派……。」
至此,不久前轟動整個武林的百花莊和鐵劍派滅門慘案真相終於浮出水面。
林飛玉看了一眼董一明,董一明回了一個淡到極致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