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踏上這塊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原本雀躍的心情逐漸被不安取代。百感交集的心情,讓她足足坐在車裡五分鐘,才終於踏出車外。
越想見他,心中的壓力就越大。他會不會已經有女朋友了?如果已經結婚生子了呢?畢竟十年的時間不算短,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珸悠越想越驚慌,見他的勇氣和衝動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彷徨和退卻,所以她決定先緩緩自己的情緒再去見他。她轉過身,一步步往村子外的教堂走去--
「咦?!」走到教堂舊址,眼前的景象讓她嚇了一跳,矗立在她眼前的是一座正在修復的小教堂,外牆的油漆已經粉刷完成,不再是印象中的破舊模樣。
「是誰整修的?」她納悶地踏進尚未裝上門扉的教堂,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尊聖母雕像,祂被安置在一張木製的桌台上,慈悲安詳的神情一如以往。
珸悠跪在地上,雙手合十膜拜。「聖母瑪利亞,稱還記得我嗎?我是連珸悠,我回來了……」
當年離開村子後,她只要看到教堂就會進去坐坐,看見熟悉的聖母雕像便會自然地跟祂說說話,彷彿就能跟這裡連上線似的,讓她的心有所依歸,不再彷徨無措。
「聖母瑪利亞,我好害怕,好怕他有了女朋友,更怕他已經忘了我……」她認真地跟聖母說話,沒察覺有人走進教堂來。
手拿著一桶油漆走進教堂,預備粉刷牆壁的萬世達,看到一個長髮女子跪在雕像前,專注的神情令他想起一個人--
「珸悠……?!」
這個聲音?當她聽到背後的聲音,整個身子立刻僵直。是他!不會錯的,這是他的聲音!
萬世達緊張又期待地快步來到她面前蹲下,看著她熟悉又陌生的臉蛋,一張臉佈滿狂喜和震驚。「珸悠,真的是妳嗎?」
記憶中的她,個頭不及他的胸口,清麗的臉龐帶著青澀的氣質,是個小美人;但反觀眼前的她,脫去青澀的外衣,多了幾分女人的嫵媚,變得更精緻秀麗,時間的歷練讓她更顯成熟,儼然成為男人心目中的性感偶像。
小女孩真的長大了,她變得好美,美得讓他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葛格……」珸悠終於鼓起勇氣抬起頭,一看到他,眼眶立刻不受控制地紅了,習慣喊的「葛格」脫口而出,壓根兒忘了曾經誓言不再這樣喊他。
「妳怎麼還是那麼愛哭……」萬世達先將手中的雜物放下,才將她攬進懷裡,無奈又帶著寵溺的語調一如往常。
當她重回他的懷抱,他空洞的心再度歸位,果然是他的珸悠,只有她才有此魔力,帶走他的心,又替他找回來。
「……嗚……你好壞……」珸悠忍不住哭了出來。兩人最後一次碰面時所受的委屈,總算有機會在十年後的今天發洩。
「我壞?!我哪裡壞了?」才剛見面,他甚至什麼話都還沒說哩,怎麼就被冠上一個罪名啦?她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任性。
她仰起頭,眼裡含著淚珠,開始興師問罪。「誰叫你都不來找我?!」否則她也不用真的等上十年了。
「我根本不知道妳要搬家,更不知道妳搬到哪裡去,怎麼找妳?」他才覺得自己是最無辜的一個。
「呃……」話是沒錯啦,但她還是有話要說。「誰叫你那時候要交女朋友!」若不是他要跟那個女生交往,她就不會答應搬家,說到底還是他的錯。
他反問:「小姐,我永遠都不交女朋友的話,要怎麼娶老婆?」這是他第一次用平輩的口吻跟她說話,不再是哥哥對妹妹的態度。
小時候差四歲是很大的距離,在他眼中,她怎麼看都是一個愛哭的小妹妹;但隨著年紀的增長,四歲的差距已經不再是問題了。
看看現在的她,沒有一個男人會將她當成妹妹看待,就連他都不能。因為她已經是一個女人,一個讓他心動不已的女人。
就算之前不認識她,他也會被珸悠現在的模樣吸引,更何況,她早在十年前就帶走他的心了……
「你……」有我啊!她原想這麼回答,但想到她年紀已經不小,不能再說這種孩子氣的話,只能忍住不說。
「我什麼?」他好奇地等待下文。
「你就只會惹我哭。」她再度安給他一個罪名。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明明是她自己愛哭,竟然還理直氣壯地怪到他身上,但他只能認栽,誰叫她是他從小疼到大的珸悠呢?
他寵溺的語氣瞬間將她帶回過去幸福快樂的時光,讓她的眼睛雖然帶著淚水,嘴角卻是藏不住的漂亮弧形,重逢的場面比她想像中的美好,他還是她記憶中的葛格,寵著她、讓著她的萬世達。
高中時代的他就已經是個才貌出眾的俊秀少年,多年後,他更多了幾分沈穩的氣質和濃濃的書卷氣,不愧是她暗戀多年的男人。
這幾年,她雖然足跡走遍全世界的各大城市,見識過不少傑出男子,但他們都牽動不了她心中的那根弦,因為她的心早就淪陷在他身上,再也要不回來了。
珸悠自然地挽著他的手臂,指著新砌的磚牆問道:「這全部是你一手重整的嗎?」
「嗯。」他語帶興奮。「這幾年,我幾乎每個週末假日都會來這裡消磨時間。其實這裡的主要架構還很完整,我只是重新油漆外牆,再把一些毀壞的桌椅和裝潢清掉,重新整理,就有不錯的效果。」
「為什麼?」她滿是納悶。「你為什麼要讓教堂恢復舊觀?村裡的人根本不會來也不敢來呀!」
「因為……」這裡是他們最常光臨的地方,他不忍心讓它毀壞破敗啊!但是這麼噁心的話,他可說不出口。
「因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這座教堂很好,可以讓人沈澱心靈,我希望可以有更多人來造訪。」他給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好理由。
「這倒是。」她深表認同。「每次我只要看到聖母雕像,心情就會平靜下來,所有的痛苦都能忍受。」雖然沒有宗教信仰,但每回只要想他想到心痛,她就會到教堂,望著聖母熟悉的面容,思念之苦就可以稍稍平息。
「模特兒的工作很辛苦嗎?」他以為她所謂的痛苦是指工作上的辛勞。
「是不輕鬆。」但絕對比不上相思之苦。
剛開始時,一天十幾個小時的訓練,讓她經常走到腳磨破皮,幾乎瘸著腿走路,但她忍過來了,為了成名,每天趕七、八場的服裝表演是常有的事,奔波勞頓之苦,她也忍過來了;模特兒界竟爭激烈,必須時常忍受那些眼紅找碴的人,她們的冷嘲熱諷反而讓她更堅強。
這些苦痛她都忍得下去,一滴淚也沒掉過,唯獨對他的思念,是她最難耐的折磨。
既然辛苦就別做了!他很想這麼說,卻沒有說這話的權力,只得換個方式問:「妳為什麼想當模特兒?」
這樣才能讓你看到我啊!她差點脫口而出,但繼而一想,反應不能太過積極,否則極有可能將他嚇跑,只得換個說法--
「因為這樣才可以讓每個人都看到我。」包括你。她絕對沒想到,沒說出真正的緣由,反而引起了萬世達的誤會。
「原來……」他的眼神黯了幾分。原來她也是個喜好浮名的人,十年的時間不算短,什麼事都有可能改變,就連個性也不例外。
「原來什麼?」奇怪,他幹麼話都只說一半哪?
「沒什麼。」說不出心中的遺憾,他只好又轉個話題。「好好照顧身體,別太累了。」
前幾天衝動地去找她,除了想見她之外,也不免有想探探能不能再續前緣的想法,如今看來,應該是沒機會了。
以她現在的個性,怎麼可能會想待在這個遠離塵囂的小城鎮呢?
「所以我才逃來這裡呀!這裡可以說是我的避風港,我們老闆應該找不到才對。」自從走上模特兒這條路後,她還沒休過假,這次若不是「強行落跑」,她還不知道何時才有假休哩。
想想,當初當模特兒就只是單純地為了讓他看到她,不要忘了她,如今這個目的已達成,該是考慮退休的時候。
「那妳就好好休息吧。」雖然無法提供她虛華的生活,但起碼可以成為她休憩時的避風港,他該覺得欣慰,不能再奢求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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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珸悠?!」一看到跟著萬世達回家的珸悠,萬媽媽一雙眼瞠得老大,興奮地拉著她的手看上看下。「妳變得好漂亮喔,果然是女大十八變!」
「謝謝。」她不好意思地道謝,立刻嘴甜地禮尚往來。「萬媽媽妳才是啊,一點都沒變,還是很年輕漂亮呢!」
「喔呵呵∼∼其實大家都嘛這麼說啦∼∼」被人一讚美,萬母的尾椎立刻翹得半天高。「妳爸媽和弟弟呢?他們怎麼樣?」
「他們都移民去美國了,現在正在坐移民監呢!」只有她為了有朝一日回來找萬世達,說什麼也不肯跟著申請綠卡。
「喔,那妳這次要回來玩多久?」
「大約一個星期吧。」一個星期已經是極限,她手上還有一大堆工作未完成,不能太放縱,要不然傑克頭上那幾根毛可能會保不住。
「那……妳這幾天要住哪裡啊?」
「我老家,那裡打掃一下,應該就可以住人。」
「那怎麼行?妳家那房子這麼多年沒整理了,怎麼能住人呢?」萬母馬上反對,並提供更好的建議。「妳乾脆來住我家,也好有個照應。」
「我媽說得對。」萬世達立刻附議。「妳一個人住那裡,我不放心,就先住我家吧!」雖然思源村的治安不錯,但就怕一個不小心,後悔莫及。
「好吧。」這個結果比她原本的計劃還好,珸悠當然欣然同意,但又不能表現得太過興奮,以免被看出心中的企圖。
「太好了!那我馬上去準備幾道拿手好菜!」萬母的精神全來了。「世達,你先帶珸悠去你隔壁的房間休息,飯菜好了我再叫你們。」說完便到廚房張羅晚飯去了,臉上欣慰的笑容久久不散。
自從連家搬走後,她就沒見過兒子真心的笑容,如今珸悠才剛回來,他就滿面春風,其中的差異,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其實以前她就看出他對珸悠絕對不只是兄妹之情,只有他自己搞不清楚,虧她還給了他一個聰明的腦袋哩,真是個糊塗蟲。這次他若不趕緊乘機將珸悠給定下來,就等著打一輩子光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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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世達帶著珸悠來到二樓的客房,裡面擺設簡單,只有一張雙人床、衣櫥和梳妝台。
拿來乾淨的床單替她鋪好床,他又下放心地問她:「妳看看還需要些什麼?我馬上去買。」他擔心她會不滿意過於簡陋的擺設。
「不用麻煩了,反正我只待幾天而已。」
「喔……我們去拿妳的行李吧。」他的臉不禁失望地稍稍垮下,她果然只是回來度假。
珸悠沒有發現他的失落,一臉滿足地挽著他的手,慢慢地走回她的老家,沿途只要看到不同於以往的建築或是景象,都會好奇地一一詢問,他立刻為她詳細說明,就這麼一問一答中,兩人很快地來到她停車的地方。
「啊,你看你看,這部車子很漂亮吧?我當初看到它流線型的設計,就決定非它不可了!全台灣就只有十輛而已,我可是跟車商拗了好久才拿到的耶!」
她得意地介紹愛車,沒有炫耀的意味,純粹只是想跟他分享喜悅的心情,但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看到她那輛價值不菲的名貴新跑車,兩人之間的貧富差距,再度讓萬世達受到嚴重衝擊;剛才跟她一路說說笑笑走過來,彷彿時光又回到過去,幾乎讓他忘了她如今是世界名模的身份,擁有上億身價,哪是他一個國中老師匹配得起的?
這個明顯的事實,讓他的追求之意又縮了回去,不敢表現,以免自討沒趣。
「把車子開到我家停吧。」他小心地藏好負面情緒,不想影響她的心情。
「好。」她自然地將車鑰匙遞出。「你要不要開開看?」就她所知,男人都喜歡開好車,他應該也不例外吧?
他看著鑰匙卻不接過。「還是妳來開吧,我不習慣開這種車子,不小心擦到就麻煩了。」一個小碰撞,修理費就要好幾十萬,搞不好是他一年的薪水哩。
「有什麼關係?」她絲毫不以為意,將車鑰匙放到他手上,軟軟地要求道:「我想坐你開的車子嘛∼∼」
「好吧。」拗不過她的嬌聲要求,他只得接過鑰匙,才按下解鎖鍵,正要替她開門,一個興奮的女聲從他們的背後傳來--
「萬老師!」
兩人一起回過頭,珸悠看到來者之後,更是一臉警戒,雙手自動地抱住萬世達的右手臂,佔有的意味十足。
「好巧,剛好碰到你……」張美雪興奮地跑到他面前,這才發覺珸悠的存在。「欸?萬老師,這位是……」張美雪敏感地察覺到,他對待這名陌生女子的態度明顯不一樣,因為從不讓人,尤其是女性過於近身的他,竟然容許這女人挽著他的手臂!
「她是我朋友。」他輕描淡寫地帶過珸悠的身份,不想引起太多注目。
「朋友?」張美雪瞇著眼打量珸悠。「我見過妳嗎?」她覺得眼前的女人不只漂亮,竟還長得有些面善,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珸悠冷冷地瞄了張美雪一眼,連話都懶得回。除了世達以外,她對任何人都是極冷淡,甚至是不留情面。
「妳這人怎麼這麼不禮貌啊?」不曾受過這種無禮對待的張美雪,氣得哇哇大叫,眼睛更是猛盯著萬世達,希望能獲得他的共鳴,幫自己出口氣。
誰知萬世達沒有介入的打算,彷彿沒事發生,只是客氣地跟張美雪點個頭--
「對不起,我們還有事,先走了。」他轉身先替珸悠開車門,再繞過車頭,隨即坐進駕駛座,發動車子駛離。
十年前,他曾為了一個現在已想不起名字的女人而傷了珸悠的心,同樣的錯誤,他不會再犯第二次,因為他已經知道誰是最重要的人。
看到他們倆親密的模樣,讓張美雪肚子裡的酸氣蔓延到胸口,再加上珸悠的高傲態度,更是讓她心中的一把火悶燒,既酸澀又嗆人。
「跩什麼?就不要被我逮到機會,否則我一定要妳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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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過飯、洗完澡,珸悠穿著T恤短褲,脖子上掛著浴巾,不理頭髮的水滴還直直落,便走到隔壁房輕敲門板,聽見萬世達的應聲後,隨即開門走進去。
「該你洗澡了。」
「好。」他合起手上的書,轉過身看到她的頭髮還濕淋淋的,立刻下認同地皺了下眉頭。「怎麼不擦乾頭髮呢?感冒的話怎麼辦?」說著他便自然地拿起她脖子上的毛巾替她擦拭。
「嘿……」她還以一個傻笑,乖乖地靠在他懷裡,任他輕輕擦乾她的發。她才不會告訴他,自己就是來享受他的溫柔的呢!
「妳喔,都這麼大了,還不會照顧自己。」他的語氣中滿是寵溺和無奈。
「嘻……」她舒服地享受由他指尖傳來輕柔的按壓,眼角瞄到書桌上那本厚厚的英文書,好奇地問:「你在看什麼?」
「青少年心理學。」
「你還想進修嗎?」他已經是碩士了,難道還想再拿博士學位?那他們之間的差距不就越來越大了?!想到這裡,珸悠的自卑感就更重了。
她最大也是唯一的弱點就是學歷。當初為了在模特兒界闖出一片天,她毅然決然放棄學業,全心投入。如今,她雖然得到超乎預期的名位,但是沒拿到大學文憑卻始終是她心中最大的遺憾。
「是有想過,但是目前時間不允許。」若想繼續攻讀博士,三、五年的時間絕對跑不掉,但他學校的工作就無人接替了。
「跟你一比,我的學歷好低喔……」在國外住了幾年,她自認外語能力和見識不會比一般國內的大學生差,但是白紙黑字的文憑就硬是差上一截。一個是碩士,一個卻只有高中畢業證書:他一直都遠遠地領先在她前頭,是她怎麼也到達不了的目標。
「有什麼關係。」他從不認為學歷的高低代表一個人的價值。「那只是一張紙而已。」
「可是我很在乎啊!」她當然知道學歷不是絕對,卻是社會對一個人的基本評價,讓她深深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等妳以後想念,時間也允許時,再去念吧!」他認為個人的意願最重要,沒必要受世人的眼光擺佈。
他也是這樣教育學生的,不會強求他們一定要念出好成績,最重要的是擁有基本知識,學得一技之長,好好做人,不要成為社會的負擔,這就夠了。
「嗯。」她決定了。等模特兒的工作告一段落,她就復學唸書去。
慢慢擦拭她黑亮長髮到七分干的程度,他轉身出門到浴室拿來吹風機,插上插頭才交給她。「把頭髮吹乾吧,我先去洗澡了。」吩咐完後,他打開衣櫃拿出換洗衣物,到浴室盥洗。
珸悠坐在他的床鋪上,手拿吹風機:心不在焉地對著頭髮吹著,眼睛卻不安分地盯著他房間的擺設瞧。他房間的擺設跟以前差不多,只是多了一個書櫃,上面擺了滿滿的書,很多都是她看下懂也不想看的專論書籍。
想起剛剛吃飯的時候,萬媽媽若有意似無意地透露,他現在沒有女朋友,雖然有幾個女老師和村裡的小姐對他有意思,但是他都很冷淡,沒有什麼進一步表示。
這麼說起來,她還是有機會的嘍?!只是十年前的真心告白被他狠狠地丟回來之後,她變得瞻前顧後,不敢再衝動行事。
況且,現在還是有一個重要的問題卡在他們之間,那就是--他現在是否還堅持當她是妹妹?
從他今天對她的態度來看,她實在分不出跟以前有什麼不同,還是一樣的溫柔、體貼,卻似乎感覺不到男人對女人的情愫存在。
難道,她又要面臨同樣的問題嗎?
「不管了,我這次絕不會輕易放棄!」十年後再見到他,她更加確定自己的心意。
除了他,她誰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