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點聲,小點聲嘛!我可以聽得見,你叫我做幹嗎?」若無其事地掏了掏耳朵,也不知道從耳朵裡掏出了什麼,她把手舉在嘴邊輕輕吹了吹。
看著她那副「欠扁」的樣子,邱羽更是氣得劍眉倒豎,五官好像都扭在了一起,分辨不出哪是鼻子,哪是眼睛。
瞅了瞅他皺在一起的五官,柳兒捂著嘴巴開始肆意地笑了起來。越是笑,邱羽的臉就越是更加緊湊地扭在一起。
為了緩和一下特別尷尬的氣氛,柳兒決定還是開口打破疆局,以免事情愈演愈烈。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就是了。」這麼勉強的話聽在邱羽的耳朵裡更不是個滋味。
看著他那張鐵青的娃娃臉,柳兒更是想笑,可為了某人的顏面,她還是努力地抑制下來。
「你想要自己變得可愛呢,還是醜陋?」這話聽在他的耳朵裡,更是不滿。
著著他又快要抑制不住的神色,柳兒早就給自己找好了台階,「想要自己變得可愛呢,就不要生氣。沒人告訴你,你生氣的時候很嚇人嗎?」
廢話!邱羽在心裡咒罵道。他從來就沒在除了她以外的人面前生過氣,應該說,在沒見到她之前,他根本就不懂得生氣是什麼!就連他的小師妹天天纏著他,他都只覺得不耐煩,卻從來沒有發過脾氣。
可面前的這個女人,最最可惡的女人,竟然在一天之內惹得他發了三次脾氣。從未發過脾氣的他,又怎麼會知道自己生氣的時候很嚇人?這還不都是她害的?
「其實,我也很想相信你就是江湖上威望頗高的神偷,可是……」她用一種令人很討厭的眼光上下仔細地打量邱羽後,「你的長相,實在和你的美名不符嘛!」
她從來沒聽過什麼神偷,她也不知道神愉是誰,她更不在乎神偷的名望。直到遇到他之前,她甚至不曉得這個江湖上竟然還存在著什麼神偷。
好好好,她現在是知道了,可是叫她相信這個男人就是神偷,還不如殺了她來得痛快,起碼不用被這種不明不白的身份搞得頭痛得要死來得好吧?
她實在是無法將他的長相和神偷的身份聯想到一起……
「我的長相?長相怎麼了?」雙手撫上自己的面頰,邱羽摸了摸。
「實在是太可愛了嘛!」這是她見到他第一面時的總體概念,真的是……太可愛了。
他眨了眨眼睛,扇子似的睫毛呼扇個沒完。又是惹得柳兒哈哈大笑。
「你想像中的神偷該是個什麼樣的?」邱羽認真地看著柳兒。
冥思苦想了一陣,她才撫頓感歎道:「應該是很冷酷、很威武,身軀很龐大的那種。」哪裡像他,每天除了和她鬥嘴就什麼都不會了,像個孩子似的。
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邱羽坐在柳兒身旁不動了,神情嚴肅得好像能把流動的空氣凍結。
他這麼冷酷,該像她口中的神偷了吧?
「哇哈哈哈——」又是一記瘋笑,柳兒抱著肚子直不起腰。
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邱羽抬起腳輕輕端了她一下,試圖叫她的瘋笑到此為止。
「我求你了好不好?饒了我吧!」抱著肚子依然在笑的柳兒抬起那張憋紅的臉頰,一雙大大的水眸瞇成一條直線,「我信你了還不成嗎?我相信你就是神偷……我相信。」努力地一直點頭,她還是繼續笑著。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瘋狂的笑聲也嘎然而止,沉默充斥著整個海龍客棧的後院。
「笑夠了?」瞧著眼前那個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的人兒、他終於開口了。
撐著生疼的肚皮從桌子上爬了起來,柳兒虛弱地點了點頭。
「瘋子!」邱羽忍不住罵了她一句。
「是你讓我瘋的。」她說的是實話。
「是你自己想瘋。」少把責任推給他。
「我信你是神偷了,這樣成嗎?」她是真的信了,只求他能饒了她。
「那你笑什麼?」那剛才的她……他感到萬分不解。
好像說到了柳兒的致命話題,她又開始輕笑起來。笑著笑著,就由最初的輕笑轉而成為大笑了……
又是片刻,在天色已然沉下來的時候。在天上露出彎彎月牙的時候,笑聲才漸漸消失不見了。
「我還是喜歡可愛的你。」他沒必要裝出一副很冷酷的樣子,因為那根本就不適合他。
再說,就算她不信他是神愉又怎麼樣?他有必要這麼在乎她的感受嗎?就算她不相信,也總會有人信的嘛,何必要把自己變成另一個樣子呢?
冷酷?他天生就是一副樂觀的心態,又怎麼會變得冷酷呢?這個詞一點都不適合他。
「不用你喜歡,我知道我很可愛,喜歡我的女人何止萬千?!」他自吹自擂地揚聲大笑,還不忘擺出一個臭屁的造型。
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柳兒倒是沒同他抬槓,逕自來到窗子旁看著外面的天空。
「真是個難熬的夜晚。」相信這個晚上,一定會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的。
「我會保護你的嘛,何必那麼緊張?」邱羽輕輕來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頭。
幽幽歎了口氣,她根本沒半點放鬆之意,「不是我不相信你,來一個人或許你有能力保護我,兩個人或許也有,可要是一堆人該怎麼辦?」他能有幾個身體,幾雙手一來保護她?他只是一個人而已。
「你不相信我?」他就那麼不值得她相信?
「我只希望你的感覺是錯的,我只希望我們能平安度過這個夜晚。」她只要這個夜晚就夠了,因為,只有他們兩個人在一起。
斜看著她憂鬱不減的水眸,他心中突然有著一絲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惆悵和心酸在作祟,「告訴我,你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她是出身青樓的風塵女子,可她的眼神、她的模樣、她的性格都在告訴著他,他所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他想到的。
「你不是都調查過了嗎?」嘿嘿一笑,她轉過身指了指他的胸,「本子上說得很清楚了……」
「我倒是覺得,你的笨都是裝出來的。」他現在可以肯定她不是個笨女人。
「進冷苑的那天,天上下了很大的雨,而我卻在雨裡站了足足五個時辰。就在那天晚上我發了高燒,直到兩天後高燒才漸漸退去,而我的腦子也被燒壞了。」她淺笑,可眸子裡的哀傷卻並沒有減退。
「這種謊話也能騙得了我嗎?腦子燒壞了又怎麼會記得那天所發生的事?」他知道,她沒有說重點。
「這些都是我病好了以後媽媽告訴我的。雖然還記得些以前的事,卻有些模糊,手腳也變得笨拙,哈!或許這就是老天對我這種人的懲罰。」是她對她自己的懲罰……
「你是怎麼進的冷苑?」這才是重點,不是嗎?
別過他大大的黑色眸子,她走到桌子旁拿起了上面的蠟燭,「火折子呢?」伸手向他要了人折子。
點著了燈火,海龍客棧陰暗的後院頓時有了點光線。
兩個人的身影倒映在一旁的牆上,感覺親呢了不少。而燭火似乎也瞭解到了其中的含義,沒有再亂動一下。
深吸一口氣,柳兒拿著紅燭來到窗子旁。眉開眼笑的她轉過臉來看著還在一旁站立不動的邱羽,「晚上的空氣好好聞喔!」她現在是自由的。
她可以像鳥兒一樣自由地在天上飛翔,而她的身邊總是有一個可愛的男人在時時刻刻保護著她。不管他是不是在盡自己的職責,她喜歡這種感覺。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透過她的眼眸似乎可以瞭解到她的內心世界。
她——是痛苦的,也是無助的。
「腦子燒壞了就忘記了。」敷衍了事,在她看來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那……老鴇沒告訴你嗎?」他知道她在騙他。
「我問過她,可是她沒說。」死無對證,她想說什麼都行了,不是嗎?
他垂下眼,沉寂在自己的深思中。
他知道,她什麼都記得;他知道,她並不是笨蛋;他知道,她不想告訴他真相。他不會勉強她,他會等著她願意告訴他真相的那天。他願意幫助她脫離痛苦,所有的痛苦……
「邱羽——」柳兒猛然抓住沉默在深思中的他,「我看到有黑影。」如果她沒眼花,她確定她看到了。
「噓——」把食指放在她的唇上,他走到窗邊看了眼就把點燃的燭火吹滅了。
「是他們嗎?」她說的他們,當然是指邱羽的仇家了。
「別出聲,也別亂動。」看著身旁的衣櫃,正好藏下一個她。他把櫃子門打開,「進去藏好,千萬別出聲。」
把她推迸櫃子裡,輕輕地關上了櫃門,他點燃了燭火一個人坐在圓桌旁獨自享用起杯中的香茗來。
柳兒站在衣櫃裡,心中難免慌亂。她此刻唯一擔心的就是外面那個男人的安全。她知道他的武功很好,輕功也很了得,怕只怕來人太多,他一個人會招架不住。如果不能全身而退,那他的生命也會受到威脅……
這個笨蛋,沒事招惹那麼多仇家幹嗎,難道不想要自己的小命了嗎?柳兒暗自歎息。
悄悄把櫃子的門打開一條縫,柳兒注視著外面的情況。
只聽見門被端開的重響,好像有很多人的腳步聲。待他們走近邱羽的時候,她數了數人數。手心開始冒著冷汗,她心中的慌亂又增添了幾分。
單她看見的就有五個,聽著重重的腳步聲和燭火倒映出的人影,她估計大概會有八個以上。
就在柳兒滿心擔心著外面那個男人的安全時,一個似曾相識的憨厚低沉嗓音飄蕩在屋內。
「公子真是好雅興,居然一個人賞月品茶。」大致看了看屋內,蒙面,站在最前面那個身形較胖的男人又開了口,「怎麼,那位小姐沒陪公子一起?」
抬起眼看了看幾個蒙面的黑衣人,邱羽放下茶杯笑了笑,「那女人笨得可以,所以我把她趕走了」說完,還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
藏在衣櫃裡的柳兒聽聞後暗自吐血,發誓如能重見天日,她一定要把邱羽大卸八塊。
「老大,怎麼辦?」一個高高的蒙面男人對著站在最前面的男人說道。
「什麼怎麼辦?你們不是來解決我的嗎,那就一併上吧,省得我還要一個一個解決……」邱羽從懷裡掏出金算盤,又伸出指頭對著對面的幾個男人數了數,「一、二、三……一共十個……一個人定價三兩,一共是三十兩。」
眼睛一亮,他美美地笑了起來。
「該死的邱羽。」柳兒小聲在嘴裡嘀咕著。
這些人明明是來找他報仇的,他卻把這些人的賬都記在她的頭上,以便賺取更多的酬勞……他還真是會做生意。反正雇他偷人的那位爺不知道,他想怎麼說都行了。
「上面交代了,他們兩個一個都不能活,都給我上,事情辦好了,上面重重有賞。」舉起手中的長刀。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就朝邱羽衝了過來。
「等等、等等!」邱羽趕忙舉起雙手,一副「有話好好說」的樣子,「你們的話我怎麼聽不明白?什麼叫『他們兩個一個都不能活』?」這話怎麼不對路啊?不是來找他報仇的嗎?那關藍柳什麼事,為何連她都要殺?
根本就沒打算要告訴他的那個帶頭蒙面人又是一記高呼:「先把他解決了再去找那個娘們,找不到她誰都別想有好日子過。」說完,只見十個蒙面人一同舉起手中的長刀朝邱羽襲了過來。
不知怎的,邱羽手中那小小的金算盤,一下變得很長,像一把利劍似的握在他手中。
黑衣人從四面八方湧來,一次次攻向邱羽,他都以手中的金算盤擋回。只見他一記「橫掃千軍」,五個人應聲倒地,抽搐了幾下就再也沒動。
「還有五個……』」握緊手中的金算盤,他緊盯著那個身形較胖的帶頭人,「說,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他覺得這事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去地府問閻王爺吧!」說完,那男人舉起手中的長刀朝邱羽砍了過來。其餘的四個男人也一併朝他襲來,還不忘躲避腳下的五具屍體。
「這屋子有些小,我們出去打如何?」他提了個很好的建議,只怕傷了身後衣櫃裡的女人。
「廢話少說。」根本就不理會他的話,黑衣人又是一陣猛攻。
一次次地苦戰,十幾個回合下來令邱羽有些疲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而對方也只剩下三個人了。
「你還是乖乖受死吧,掙扎也是沒用的。」胖男人使了個眼色,身旁的兩個蒙面人就朝身心疲憊的邱羽擊去,眼看手裡的刀就要砍到他的時候,他身後衣櫃的門被撞開了。
柳兒拉開邱羽,把他推到了一旁,而她自己卻站在邱羽剛剛的那個位置。
「笨蛋,呈英雄你還不夠資格。」邱羽的語音剛落,就見他迅速地把柳兒抱在懷裡,以身體去擋那兩把襲來的刀。
聽見刀割在身體上的聲音,邱羽還是死死地抱著柳兒的身子,沒動。
「邱、邱羽,邱羽……」看著他的樣子,柳兒只覺得一陣心碎……彷彿從天堂被人拉進了地獄般。她第一次這麼在乎一個人的死活,比自己的還令她珍貴。
她只知道,如果他死了,她會很難過;如果他死了,她也不想活著。
「那娘們出現了,快把她殺了。上面交代了,一定要殺了她。」男人剛下完命令,就覺得脖子上一陣涼意。
「你們是不是想去閻王爺那兒報到?」不知哪兒冒出來一個稚氣未退的小丫頭,手裡拿著一把金色的匕首,抵在帶頭男人的脖子上ˍ
站在邱羽身後的兩個蒙面人見狀,忙轉過身來看向那個小丫頭。
「把我們老大放了。」其中一個警告地看著她。
小丫頭「嘿嘿」一笑,從隨身帶著的紅色包包中掏出一條白色的小蛇拿在手裡,在男人面前晃了晃,「我最喜歡看人被毒蛇咬死的情景,你們誰想試一下?」
還被她用匕首抵住脖子的男人小心翼翼地看著她手裡的蛇,「姑、姑娘,這是我們的私人恩怨,你最好不要插手。」眼睛還不忘瞟向站在對面的柳兒。
「你們傷了我師兄,你說,我能放過你們嗎?」手一伸,那條白蛇就朝邱羽身後的一個蒙面人飛去,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蒙面人倒地蠕動著身子,不一會兒就七竅流血,躺在地上不動了。
小丫頭看了看還緊緊抱著一個女人不放的邱羽,眼裡不免浮現出一點點恨意。又看了看他懷裡的那個女人,她才嘟起小嘴道:「你們滾吧,告訴你們主子,如果再來找我師兄麻煩,我下一個毒死的就是他。」丫頭收起匕首,走到被白蛇毒死的男人身旁抬起那條白蛇,把它裝進了自的紅色包包裡。
剩下的兩個蒙面人雖心有不甘,卻沒敢再留下。他們生怕被那小丫頭的毒蛇咬到,丟下手裡的刀落荒而逃了。
小丫頭看了看門口,又望了望邱羽和柳兒,嫣紅的小嘴更是噘老高,「喂!還要抱到什麼時候?」狠狠拍了拍邱羽,小丫頭還不忘狠瞪了一眼他懷裡的柳兒。
血液從他的嘴角流出,叫柳兒不知所措。
見邱羽沒動,小丫頭踮起腳尖看了看邱羽的臉。
「呀!傷得這麼重!你是怎麼搞的?為了一個臭女人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二師兄,我發現你變笨了。」小丫頭低下頭打開紅色的包包,在裡面翻著。
邱羽低頭看了看自己懷中安然無恙的柳兒,安心地笑了笑,對著小丫頭說:「你、你到底要不要救我?想讓我血盡而亡是不是?」這個臭丫頭,不知道他身上有兩道大大的傷疤嗎?真想讓他死啊?這麼多廢話!
柳兒想從他的懷裡掙扎出來,扶他上床休息,可怎麼都掙脫不出他的懷抱。
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小丫頭又喃喃道:「你們兩個到底要抱到什麼時候?」拍了拍他的肩,「你放開她我就幫你療傷,否則,你就這麼死了算了。」
她千山萬水跑來找這個男人,可不是為了看他懷裡抱著別的女人。
「你到底救不救?他真的快要死了。」看著那血不停地從他嘴角流出,柳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白了柳兒一眼,小丫頭又看了看滿地的死屍,「不扶他到床上躺下,我怎麼救?」說完,就把身旁的一具屍體踢到一旁。
邱羽緊抱著柳兒的手漸漸鬆開了,小丫頭趁機把他們兩個隔開,獨自扶著邱羽來到床邊。好像存有報復心理,
小丫頭把邱羽重重地甩到床上,弄得他一陣呻吟。
「你是不是真想讓他死?」柳兒上前抓住小丫頭的手腕。
「我是在懲罰他不老實,敢抱除我以外的女人!」甩掉柳兒的手,小丫頭用匕首把邱羽背部的衣服割開,露出他滿是傷痕的背。
「痛不痛?都是我不好,害你受傷了。」柳兒來到他身邊,看著他沒一點血色的娃娃臉,熱淚盈出她的眼眶。
半睜著眼的他,微微揚起嘴角,從牙縫中努力擠出幾個字來:「我說過、說過,會保護你的嘛!別擔心我了。」
一旁看不慣他們如此親密的小丫頭碰了碰柳兒的肩頭,「喂!別站在這兒你儂我儂了,快去拿盆熱水給我。」他受的是刀傷,又不是生孩子,根本就用不著熱水。她就是看不慣他們那副互相關心的樣子。這個女人好像還真的很討厭……
「我這就去。」小心繞過地上的屍體,柳兒拿著一個銅盆出去了。
打開瓷瓶的蓋子,小丫頭把裡面的藥粉灑在邱羽受傷的地方,又從自己的包包裡掏出紗布,幫著他包紮傷口。
「痛不痛?痛就叫出來,我不會介意啦!」不痛才怪呢。這麼深的刀痕劃在身上,怎麼能不痛?如果不是他武功底子好,恐怕早就去閻王爺那報到了。
他倒好,像睡著了似的,連痛都不叫出來,還真是呈英雄。以為自己多偉大似的!
「你怎麼又跑出來了?大師兄和師父知道嗎?」劍眉仍舊緊鎖,他有氣無力地問道。
「知道,知道我還出來個屁呀!我是偷偷溜出來的。」自豪地拍了拍胸脯,小丫頭笑瞇瞇地說,「這次我來得及時吧?你可要好好感謝我哦,要不然你的小命就沒了。」
「為靈,你該回去了。」邱羽輕輕咳了咳,閉上眼說道。
一聽這話,尹為靈頓時站直了身子看著躺在床上氣若游絲的邱羽,稚氣的臉蛋上有太多太多的怨恨和不滿。噘起嘴巴,輕輕一哼,她把臉轉向一邊不再看他。
睜開一隻眼看著她擺明不回去的架勢,邱羽撐起身子坐了起來。剛剛要開口,就被她把話接了過去。
「你不回去,師父和師兄是會擔心你的,你要是出了事我怎麼擔當得起?」她學著他的神情和聲音,幫著他把他想說的話通通說了出來。
無奈地笑了笑,邱羽點了點頭,「知道就好。」
「要我回去也不難啊!」粉嫩的臉頰上多出一點點紅暈來。
不懂地看了看她,邱羽眨了眨大而無神的黑瞳。
「你叫那個女人離開你,我就回去。」她拿過自己胸前垂下的頭髮無聊地晃了晃。
她就是看不慣他們兩個在一起,她就是看那個女人不順眼,一副柔媚可人的樣子在她尹為靈的眼裡就是天生的賤相。還在她師兄面前表現出很無助的樣子,她看了更是不爽。
以前有多少個女人想接近她師兄,都被她打跑了。這個,也休想例外。她的師兄永遠都是她一個人的,誰都別想搶走。
「她是我這次偷的東西,怎麼能叫她離開?」他睜大眼睛看著尹為靈。
「偷的東西?偷的東西至於讓你把命都賠進去嗎?」
瞧他那副奮不顧身以死相救的樣子,她更是不爽!
撫額輕歎,邱羽是捂著胸日咳了咳。
「說不出來了吧?」她就知道,這裡面一定問題……
「你知道我是從來都沒失手過的,這次當然也不例外。如果她死了,我怎麼向僱主交代?」這話問在他自己的心裡,好像浮萍一樣,有點縹緲。
他在心裡問著自己,只因為她是他的責任,所以才要救她嗎?可是,剛剛在救她的一剎那,他的心好像並不是這麼想的……
「就為了這個原因?」尹為靈半信半疑地看著邱羽,還是不太相信他說的話。
「因為,她只是我的責任。」點了點頭,他的眉鎖得更緊了。
門口突然傳來「匡啷」一聲響,尹為靈聞聲跑了出去。只見柳兒的腳邊掉落了一個銅盆,盆裡的水灑了一地,她一身狼狽的樣子驚恐地看了看站在她面前的尹為靈。
「對、對不起,我、我、我去重新打一盆水來。」抬起地上的盆,她給面前的尹為靈一個微笑,然後像一個特別笨的小丑一樣,跌跌撞撞向廚房逃去。
扶著自己微弱的身子亦步亦趨地來到門口,邱羽那雙大眼變得空洞,直直盯著柳兒離去的背影,苦澀的心在隱隱作痛。
拍了拍手,尹為靈一蹦一跳地跑進屋子裡,「聽見了更好,省得她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她這叫自作自受!」
看來,她猜得沒錯,那個女人果然對邱羽有意思。她一定還要想別的辦法才行,否則,她永遠都不能得到她想要的。
沒注意到邱羽臉上複雜的表情,尹為靈大真地全當那是他受傷後的痛楚。可誰曾想,在他的心裡有著一絲不為人知的苦楚,一絲連他自己都不知從何而來的苦楚。
他的心,正在被那個落荒逃跑的女人牽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