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現代,美國,紐約 >> 春風一度,患得患失 >> 紐約嗆美人作者:吉兒 | 收藏本站
紐約嗆美人 第9章(1) 作者:吉兒
    佈置好一切,芳菲按照之前的計畫,開始聯繫老朋友來小窩裡玩。第一號訪客就是她研究所時期的室友妮娜。

    妮娜最近正好到紐約來受訓,雖然規定要住在公司的受訓中心,但她一周可以出來兩天透口氣,芳菲便約她到家裡來,重溫舊夢。

    但……

    芳菲下樓,來到起居室,歎口氣道:「凱恩,拜託你回你家去,好嗎?」

    「怎麼了?」他本來躺在沙發上休息,此時揉著眼睛坐起來。

    可惡!他揉眼睛的模樣看來好無辜,害她覺得踹他出門,自己好可惡。

    「我跟妮娜想要Woman\'stalk。」

    「那你們就聊啊,我記得我沒插嘴過。」他抬了抬眉毛,沒意思要妥協。

    「但是,你人在這裡呀。」芳菲跌進另一張單人沙發。難道男人不懂,女人喜歡結黨營私,聊八卦、說廢話嗎?

    他認真地指正:「錯,我在一樓,你們在二樓。」

    「我們以前可以一邊聊,一邊逛每個樓層。」更別提穿著浴袍,就可以四處晃來晃去。女生宿舍,男人止步,很悠哉的。

    「請容我提醒你,這裡不是購物中心。而且也只有兩層樓加一個小閣樓。到底有什麼好逛的?」

    「對,但我們還是可以一邊講私房話,一邊敷著面膜,一邊下樓來烤蛋糕,吃冰淇淋配紅酒,如果這時一樓沙發上睡著個男人,那就行不通了。」

    「蛋糕、冰淇淋配紅酒?那樣搭配太不健康。」

    「重點是我們高興。」她重重歎了一口氣。「凱恩,你這樣,會搞得我沒有朋友。」

    「兩個人在一起,本來就會壓縮對方的生活空間,彼此都要經過協調。」

    「問題是,我們並沒有「在一起」。」他們只是偶爾「睡在一起」。

    這是另一個煩心的問題。

    她千叮萬囑,叫凱恩今晚別過來了,誰知他不但來了,還帶了燒烤食材與大型烤肉爐。烤肉爐霸佔了她的後院,昭顯他的存在與地位。一個家,擁有烤肉爐的八成是男主人。喝,敢情他以男主人自居了?

    「所以,我才在努力,你沒看到今晚吃飯時,我對妮娜表現得多親切嗎?我的BBQ手藝還不錯吧?」

    「是不錯。但,我不想要這樣。凱恩,這是我的家,我非常懷念以前在外地唸書的時光,我希望當我的朋友來訪,我能夠與她們充分相聚。」

    「但現在,你已經不是在「唸書時代」了。」他對她不肯往成熟階段跨一步,感到無力。

    「沒錯,所以我才想要重溫舊夢。」芳菲忍不住抱怨。「除此之外,我完全看不出你壓縮了你生活中的什麼,我只看到我一直在節節敗退。」

    而且她很煩惱,每次雪若琳來,她都好怕他會突然從樓上走下來,或者母親忽然一時興起,想到二樓去看看。

    更怕的是,如果母親決定臨時留宿,那更是惡夢一場!她得把他偷渡出門……但他老是選擇另外一種躲避的方式,就是直接睡進她的香閨,而且一整晚不安分,害她在情慾狂喜中,一顆心還要七上八下的。

    「你不覺得我壓縮了我的生活空間?」他眸底閃過一絲黯然,欺近芳菲。

    幹嘛瞪她啊?「我看不出來。」

    他壓縮了什麼?不如說他改變了什麼!!

    他變得死皮賴臉,不管她怎麼趕人,他厚著臉皮也要留下來。

    他不懂為什麼她的規矩一大堆,尤其不准他在雪若琳面前出現,彷彿他們一碰上面,就會發生什麼可怕的災難。

    他必須把座車停得很遠,再信步走過來,走路最好彎腰駝背加低頭,還要戴帽子、拉高風衣領,萬萬不能引人注意。

    他談過幾次戀愛,以前都沒這麼委屈過。芳菲好像把他當成是見不得光的壞東西,硬要把他塞在別人看不見的角落就對了。

    「看不出來?」他冷笑一聲。「那好。」

    他也是有脾氣的,老是被當作上不了檯面的男人,他也會火。

    他收了收東西,一副準備要離開的樣子。

    芳菲傻住。這次這麼好說話?「你在幹什麼?」

    「讓你有自己的時間,做你想做的事,或你的姊妹淘想跟你一起做的事。」雖然內心不爽,但他的語氣依舊平靜。

    「喔。」她呆呆地看著他迅速地打包。總覺得他的爽快好像帶了點兒火氣,但……她的要求並不過分哪!

    「我走了。」三兩下,走得乾淨溜溜。

    芳菲傻住了,待在原地,看著他隨便一擺手,拉開門,走出去,關上門。他關門的力道很小,小到讓芳菲有瞬間的安心……他並不是負氣離開的。

    但,為什麼之前怎麼攆他,他都不走,現在卻走得挺乾脆的?芳菲傻傻地站在那裡,有些不解,也有些呆滯。

    「芳菲,你怎麼了?」妮娜見許久沒動靜,忍不住跑下樓來。「芳菲?」

    她茫茫然地回過頭。「嗄?怎麼了嗎?」

    「怎麼就只有你一個人?你男朋友呢?」妮娜奇怪地問。

    「他……」她依舊很茫然。凱恩該不會是在賭氣吧?「回去了。」

    「那我們來敷面膜,我說文森跟我第三次約會的事情給你聽。」妮娜樂呵呵的,沒有男人干擾真好。「我來烤些餅乾,你要吃嗎?」

    「……嗯,好啊。」她心裡還在想著凱恩究竟是生氣了,還是不介意。

    「那你來打一壺瑪格莉特!」

    「好啊。」

    「我說,我們第三次約會,文森就帶我去他家,他家裝潢得很漂亮,我……」妮娜高高興興地說下去。

    芳菲呆呆地拿出各種酒,倒進果汁機裡,倒進碎冰塊,蓋好蓋子,插上電,按按鈕,過會兒,她鬆開手,一壺酒已經打勻了。

    妮娜踅過來,用指尖蘸了一下,放進嘴裡。

    「芳菲,你忘了放龍舌蘭啦,喝起來好淡喔!」

    「是嗎?」她恍然回神。「喔,那我再重打一壺好了。」

    她把失敗的調酒倒進水槽,再從壁櫥裡找出更多瓶的酒。

    廚房裡,工作台上滿滿的都是食物,空氣中是餅乾烘烤的香氣,還有妮娜滔滔不絕的傾訴,還有入口濃烈、回味清香的調酒。

    她們像以前一樣,坐在早餐檯上就吃吃喝喝了起來。

    一切都和以前一樣,重溫舊夢,應該很幸福。

    但,為什麼她會覺得屋子裡空蕩蕩的,彷彿少了最重要的「什麼」呢7.

    接下來的幾天,凱恩連理都沒理過她。

    他不再請她加班,而是要安芮留下來幫忙。就算芳菲迂迴地告訴他,妮娜受訓完畢,已經離開紐約了,他也不再造訪她的小窩。

    在事務所裡,除了交代她做事的正經話之外,他陌生得就像是另外一個人,她所受到的待遇就跟其他人一樣,嚴峻、冷漠,這讓坐在他辦公室門外工作區的她很不安。

    那天他說走就走,也沒發過脾氣,好端端的,怎麼說不理人就不理人了?

    終於,她鼓起勇氣,敲門進入他的辦公室,想跟他溝通。

    「嗨,凱恩。」她輕手輕腳地靠過去。「你……好嗎?」

    他抬起眼,看了她一眼,眼色冷冷的。「還不錯。」

    每天早點回家,吃得飽、睡得暖,又不用被人趕過來、藏過去的,能不好嗎?就算有些孤獨,他也還能忍受。

    「你最近好像怪怪的。」她下意識地絞著手指。「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或對我有什麼不滿?」

    「怎麼會?你這個「基層」做得可認真了。」

    「我不是指那個……」

    「如果不是,那就出去。現在是辦公時間,我只談公事。」他的語氣雖然客氣,但是意思卻表達得很清楚。

    「只談公事?」那他以前在她耳邊吹氣、調情,逗得她小鹿亂撞算什麼?

    「是。」他的視線又轉回螢幕上去了。「只談公事。」

    「你不再需要我幫你加班了嗎?」

    「有安芮在。之前只是把你從托蘿那裡借調過來,害你忙得沒空交際,現在該給你一段清閒時間了。」

    「噢。」他的冷淡讓她心裡一陣緊。

    「沒事就出去吧。」他的眼神沒聚焦在她身上,反而直盯著螢幕瞧,還一連打了好幾串字,壓根兒沒把她放在眼裡。

    她想跺腳,問他若果真如此,之前硬叫她來加班又算什麼?在這間辦公室裡,兩人的抵死纏綿又算什麼?

    但是,看他那副死樣子,她要是再待下去,就自討沒趣了!

    她轉身離去,心裡怪怪的。這輩子,她還不曾因為被誰冷落而心情如此惡劣呢!

    哼,她今晚要去茹絲小館,用油滋滋的薯條、十二盎司的肋眼牛排,龐大的布朗尼蛋糕跟全脂冰淇淋把自己肥死,

    但她才剛踏出凱恩的辦公室,就被迎面而來的大陣仗嚇了一跳。

    這是怎麼回事?她看到母親雪若琳就像以往參加各種社交場合一樣,身邊圍著一大群人,雍容地走了過來。那陣容幾乎全是由事務所裡的律師與助理所組成,個個神色興奮又緊張。

    芳菲忽然間喉嚨發乾,腦中一陣暈眩。

    她來做什麼?母親該不會是來找凱恩談她的事吧?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小窩裡藏了個野男人,終究是會被揭穿的。她就曉得自己不是神經質,自從凱恩在小窩裡過夜第一次之後,整個屋子裡就全是他那有若麝香般的男人味,驅也驅不散。

    她僵立在原地,等著真相被揭穿的難堪。

    「趙夫人要找莫裡斯律師,芳菲,快通報一聲。」不知是誰喊。

    她望著母親,母親也望著她,碧綠的眼眸中是平靜淡然的情緒,隱隱間又好像有絲期盼,好像希望她能說些什麼。

    她應該要說什麼?喊她「母親」嗎?

    她望著周圍的同事,他們好像還不知道母親與她的關係。想到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新生活,想到只要自己是個「平凡人」,這些同事就會待她一如以往,不然的話……她搖搖頭,不敢想像那後果。

    至於母親與凱恩要談什麼,都是在辦公室裡談,總不至於大門開開,請一堆人列席旁聽吧?

    大隊人馬在她面前停定,她看到母親挑了挑眉,她下意識地迴避,回頭喊道:「凱恩,趙夫人來了。」

    雪若琳眼中小小的期盼火焰隨之熄滅。

    凱恩從辦公室裡走廠出來,也看了芳菲一眼,眼神涼涼的。

    她還來不及深想些什麼,凱恩已經親自迎接上去。

    「趙夫人,久等了,請到裡面談。」

    雪若琳雍容大方地踏步進去,凱恩殿後,立刻就要將門關上。

    芳菲趕緊擠過去。「等等,我來做記錄,為你們泡茶。」

    凱恩看了雪若琳一眼,後者幾不可見地輕搖一下頭。

    「不用了,你繼續在外面處理資料,有訪客或電話先一律擋掉。」

    「可是……」她眼巴巴地跟上去,想知道他們要說些什麼。

    門砰一聲,毫不留情地在她鼻前關上。

    芳菲愕然地看著門板。那一聲「砰」雖然不大,卻像是凱恩與母親同時對她關上了聯繫的大門,門裡、門外,隔成了兩個世界。

    這種感覺,比被朋友排擠還難受,更讓她……無言以對。

    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了?

    過了一個鐘頭,凱恩的門才又重新打開。

    「那就麻煩你了,莫裡斯律師。」雪若琳的神情跟來時一樣平靜無波,就連場面話也稀鬆平常。

    但,包括芳菲在內的每一個人都豎直了耳朵,聽他們在說什麼。

    尤其是芳菲,這一個小時內,她根本什麼事也做不成,只能心煩意亂地不停按壓著自動式原子筆。

    「這是我的榮幸。」凱恩護送著雪若琳,直到門口。「路上小心。」

    「謝謝。」

    送走了鼎鼎大名的雪若琳,凱恩直接回辦公室.

    雖然大家都在揣測,雪若琳的到訪到底是什麼原因,但誰也沒膽量直接去問凱恩。

    芳菲抱起一小疊勉強穩住心神才打好的文件,送進辦公室裡。

    「這是你交代的工作之一,我已經整理好了。」

    「嗯,出去吧。」他依舊冷淡。

    芳菲轉身走向門邊,落了鎖,才又走回來。她知道凱恩辦公室的隔音設備有多好,不然的話,他們之前的……早就被人聽了去。

    「凱恩,我母親來找你說些什麼?」

    他不理。

    「她是來說,她知道你在我家過夜的事嗎?」

    他還是不睬。

    「還是,為了我老頭跟那個伊莎什麼的有了孩子的事……」

    這回,他終於抬起頭來,正色地說道:「她說了什麼,都不關你的事。」

    這句話,可把她給惹毛了!「她是我母親。」

    凱恩聽了,也沒有任何動搖的表情。「身為律師,我有保護當事人的責任。」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她舉著拳頭,朝他喊。「那是我的母親!她有什麼事必須來找你,我有權利知道。」

    凱恩放下筆,定定地看著她。

    「你本來是有權利的,你甚至可以進來辦公室,聽取她的委託。」

    他頓了一頓,掃了她一眼。

    「但如果你真的這麼在乎她是你母親,在請她進來的時候,為什麼不是叫她的名字或是喊她「母親」而是稱呼她「趙夫人」?」

    芳菲一時語塞。「我只是……只是想……」

    凱恩殘忍地說破。「你只想要保護自己的身份。」

    「這麼說並不公平,你應該知道,我有多討厭人們知道我是誰的女兒之後,那種極端化的差別待遇。」

    「那也就是說,你想要有隱私權,你想過你要的生活。同樣的,雪若琳也是這樣,她想要擁有她自己的秘密。」

    她知道他說得有道理,但就是嘴上不肯承認。

    雪若琳又不是別人,是她的母親,而她也不是外人,是他的現任助理兼秘密床伴,什麼天大的保密條款有必要連她也瞞住嗎?

    她用力跺腳。「反正,你不說就是了。」

    「對,我不說。」

    哼,反正資料整理成檔案,也是交給她來做,現在他拿喬,不肯說,過不了多久,她還是會知道。

    「這份檔案事涉機密,我會親自處理。」他顯然很瞭解她的思路。

    她跳腳了!「你就是故意要吊我胃口就是了!」

    「不,事務所對於機密檔案,以及與員工相關的案件,都不會經過關係人之手。」他冷冷一笑。「這是誠信問題,即使是你,也不能讓我背棄原則。」

    這一次,換芳菲怒氣沖沖地摔上大門。

    經過幾天的冷戰,芳菲的情緒愈來愈不好。

    「我覺得他是在報私仇。」午休時間,她私底下向恩尼抱怨。

    「呵呵。」恩尼咬著全麥麵包,笑了。「你為什麼這麼意外?」

    「難道你不意外?一個是我的母親,一個是凱恩,他們居然同氣連聲地抵制我。」想到這個,她還是有氣。「不管我怎麼問母親,她跟凱恩談了什麼事,都被她用「社交辭令」打了回來。我可是她的女兒耶!」

    「嗯。」

    「至於凱恩,你見過咬住獵物就死不張口的獵豹嗎?他就是像那樣,什麼話都不肯說,不跟我見面,就算我婉言拜託也不肯。」

    「喝口鮮果泥,我看你好像氣得快冒煙了。」

    「我是快冒煙了。」她一口氣幹掉五百西西的鮮果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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