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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床萬福妻 第10章(2) 作者:千尋
    「你也會在乎予月的將來?」予博嘲諷。

    「我在乎。」這話,擎曦答得毫不擾豫。

    「如果在乎,為什麼把予月的花橋給攔下來,你不知道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嗎?」予青根本不管什麼太子、賀大人的,他只管自己的妹妹好不好。

    「嫁給王秀才不是好選擇。」

    「難不成嫁你為妾才是好選擇?」予廷冷笑。誰不知道去年他已經用那黃金花轎,風風光光把郡主娶進了賀家大門。

    「放心,予月不是妾,而那位王秀才,你們並沒有探聽清楚,他和一名寡婦暗通款曲,那名寡婦已為他生下了兩個孩子,那樣的人品,不值得你們將予月托付給他。」

    「你不要信口雌黃。」聽見擎曦這樣說,予青不服氣,那是他們找了又找的男人,他不信王秀才會這麼差。

    「我有足夠的人證、物證,只要你們願意,我會把證據送進後府。」

    「王秀才值不值得托付,與你無關,你沒有任何立場資格說話,因力你已經與李媚君成親,這件事,整個京城和臨州百姓都知道,就算你想以平妻之禮娶予月,我們也不會同意。」予祥說道。

    那李媚君是怎樣的女人,他賀擎曦看不清楚,他們後家人可是清楚得很。

    予恩與擎曦最臭氣相投,加上京城那段,他並未在場,依他對擎曦的瞭解,明白他是再自負不過的人,若不是篤定今日之事他能交代得過去,他絕不會是這樣的態度。

    於是,他挺身道:「大哥,三弟、四弟、五弟,咱們別插話,讓他從頭到尾說清楚,看他哪裡值得原諒。」

    擎曦點頭說:「請太子在此為證,倘若我有半句虛言,必教我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下這麼重的誓言,後家兄弟動了心思,莫非他真有苦衷?

    「你們可知道,為什麼一心一意等待予月及笄之禮後,讓祖父上後家提親的我會在短短時間內改變心意、決定娶李媚君為妻?那是因為,我中了情蠱。」

    「情蠱?」予青不解,「那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種會讓人遺忘真心,迷戀下蠱之人的蠱蟲,去年太子來到臨州,他易容、改變身份,暗地搜查寶親王的罪證,但因為皇上病重,不得不離開臨州回京,太子把這個任務轉交到我手上,可是在我返家途中,遇見……」

    擎曦將遇襲、中蠱之事娓蠅道來。

    他記得生活中每件事,卻獨獨想不起自己與予月的感情,他發了瘋似地喜歡上李媚君,不管祖父、雙親反對,硬是請求皇上為兩人賜婚。

    他告訴予月,自己只當她是妹妹,他為李媚君打造黃金花轎,他自願「嫁入」寶親王府,他做出一堆讓人無法理解的事,直到那日,予月落水,他心中第一次興起懷疑。

    他分明不喜歡予月的,為什麼見她落水,他會心痛難耐?他明明痛恨有人輕賤生命,為什麼李媚君的陰毒手段,卻沒讓他對她起厭惡?

    他仔仔細細地將這一年中發生的事,全數說清楚,後家兄弟聽著動容,雖然明白他的身不由己,卻無法不心疼自己的妹妹。

    「你知道嗎?予月曾經大病一場,躺在床上近個把月。」

    「我知道。後來太子查出皇上的病以及我身上的蠱毒,是玉鳳凰下的手,他以利誘之,讓玉鳳凰棄暗投明。我在解除蠱毒之後,便開始與祖父互通書信,那時,祖父才告訴我,予月生病之事。這段日子,祖父不斷將予月的消息傳進京城,我曉得後叔叔一道找人幫予月說親,我雖心急,卻沒辦法脫身。

    「一來,我必須留在京城的王府裡,找到寶親王的罪證;二來,寶親王眼線眾多,我擔心後家受牽連,更擔心李媚君對予月下毒手,所以根本不敢回臨州,把事情向你們攤明。

    「第三,我們都太低佑寶親王的野心,之前,我們以為他聯絡江湖人士,只要能找到陳序東所藏的全藏,便能招兵買馬、叛逆篡位。可那筆寶藏,已經籍由予月之手交到皇上手中,寶親王再無半分勝算,因此我們掉以輕心,沒想到寶親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居然聯絡北方蠻狄,企圖利用戰爭來奪位,當時事態緊急,根本無法脫身,所以,我很抱歉。」

    一時之問,眾人無語,看來是認下了擎曦的身不由己。

    予恩問:「什麼叫做那筆寶藏,已經籍由予月之手交到皇上手中?」

    尹泰笑著接話,「予月失去記憶,恐怕你們無法從她口中得知這段故事的始末了,就由我來補齊吧。」

    「予月到京城原想找予祥商量的,可臨時退縮了,她並沒有考慮錯誤,這種事,一個小小的七品官幫不了任何忙。」

    「後來她遇見我,我向她坦承身份,而她選擇信任我,便將藏寶圖和你們外祖父留下的信交給我,我將此物轉呈給父皇,只不過當時,寶親王的罪證尚未搜集齊全,尚不能對他動手,才將此事暫且按下。」

    予祥終於理解,為何當時予月吞吞吐吐,原來他們誤會她了,誤以為她進京,是因為對擎曦無法忘情。

    這丫頭,心裡壓著這麼大的事兒,怎麼能不生病。

    「因為予月,孫家的沉冤得以昭雪,而寶親王得不到這筆寶藏,不得不改弦易轍轉向北方蠻狄投誠,尋求合作,而解除蠱毒的擎曦隱忍多時,終於在王府中,找到寶親王的印信及通敵罪證,讓百姓免除一場戰爭、免除流離失所之苦。」

    寶親王很聰朋,印信沒放在臨州卻藏在京城,若大事不成,府兵絕對無法在臨州搜出任何界證,就算在京城老宅被搜到,他也可以辯稱有人惡意栽贓,因為他根本不在京裡。

    擎曦機警,找到罪證後,並未立時取走,反而埋伏在暗處,等待拿著罪證進京藏匿的王府總管江平。江平被拷,大內高手易容成江平、成為寶親王的親信,留在他身邊監督,並且搜集訊息。

    他父皇一方面導北方蠻狄周旋,一方面牽制寶親王,也是寶親王大意輕敵,不曉得玉鳳凰早已被他這太子收買,且父皇身上的毒早已清除,才會一步錯步步錯,走至今日。

    尹泰續道:「今日,我奉聖諭、帶著聖旨前來,旨意有二,一是為予月妹妹和擎曦賜婚;二是孫家冤情昭雪,此事得公告天下,百姓必須明白孫睿圖為朝廷、為國家做出何等偉大的犧牲。而臨州是孫睿圖的埋骨所在,父皇派我到此,為他建一座忠烈祠,並封過繼給孫家的孫予青為平安侯,賜良田千畝,黃金萬兩,食朝廷體祿、爵位世襲。」

    予青聞言,搶著開口,尹泰還以為他要問忠烈祠和爵位之事,沒想到他問的卻是——

    「可我聽說,寶親王之事並未牽連到李媚君,如此一來,予月嫁過去,不是要成為小妾?」

    尹泰心底有著淡淡的感動。他關心妹妹甚於自己的爵位,後家父母是怎麼教育孩子的,怎麼能教出這樣的手足情深?在宮中,這樣的感情……並不多見……

    「你猜,為什麼李媚君未獲罪?」他不答反問。

    「因為賀擎曦?」予青直覺問答。

    「不是,是因為她在寶親王獲罪的前幾天就暴斃了。」

    「死了?!為什麼!賀擎曦動的手?」不會吧,她是女人欸,想要謀朝篡位的又不是她。

    「當然不是。起初,她聽信玉鳳凰的話,用自己的鮮血餵養情蠱,又相信玉鳳凰的論調,要留住男人心,就得把男人留在床上,因此與玉鳳凰最疼愛的小倌鳳雨共習男女之術。

    「可惜婚後,她遲遲無法近擎曦之身,卻又忍不住男女需求,便強搶鳳雨成力自己的禁臠,玉鳳凰原是將人借給她,怎知她專制蠻橫,玉鳳凰不甘心,卻又迫於寶親王的權勢不敢聲張,便暗地在鳳雨身上下毒,李媚君導鳳雨夜夜春宵,短短不到一年期問,便香消玉殞。」

    李媚君是自作自受,即便想同情,也無從下手。

    予博退疑問:「為什麼李媚君退返無法接近擎曦?」

    「因為擎曦體質比旁人不同,像顆太陽似地,情慾催動時,身上發熱,燙得李媚君滿身水泡,怎麼能享受魚水之歡?因此她與擎曦,是有名無實的夫妻。你們大可放心,予月妹子吃不了虧的,李媚君活的時候,沒能成為擎曦真正的妻子,死後也沒進賀家祠堂,這是父皇親口給的恩典。」

    尹泰解釋時,擎曦滿面通紅,但他的話解除了後家兄弟的疑惑。

    「你現在打算怎麼做?」予祥轉頭問擎曦。

    「我不打算告訴予月這些事,我擔心李媚君會成力她心頭上的陰影,所以,忘記便忘記了吧,我會疼她、愛她、惜她、憐她,重新再愛她一次,也讓她重新再接納我一回。」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拜堂成親?」

    「我和予月已經拜堂了。」擎曦實話實說。

    已經拜堂?這傢伙,動作還真快。

    予祥放下恩怨瞅他一眼,死黨當那麼多年,擎曦哪會不知道這一眼代表什麼,他明白,自己過關了。

    「什麼!你沒經過我阿爹、阿娘的同意就強搶了新娘,賀擎曦,你完了、你慘了,我阿爹打起人來,會讓人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予恩心情放下,又能同他開玩笑了。

    打人的予博面帶羞慚,吶吶地走到擎曦面前,想說一聲對不起,但擎曦先一步拍上他的肩磅,笑道:「什麼都不必說,這段日子,大家心底都難受,謝謝你們這麼疼予月,若不是你們的支持和寬愛,她一定更難挨。」

    「說什麼話,擎曦哥,予月可是我們的妹妹。」予青說。這下子,他又是「擎曦哥」,不是「賀擎曦」了。

    「既然如此……」

    擎曦看向尹泰,尹泰明白他的意思,聳聳肩。好吧,這件事,是他們皇室欠她的。

    尹泰接話。

    「不如我先帶著聖旨,同各位走一趟後府,與後老爺把事情從頭到尾解說分明,免得後老爺發脾氣,把予月妹子給嚇壞。」

    予祥點頭贊成。

    「就這樣吧。」

    在尹泰與後家兄弟離開後,擎曦明白,所有麻煩終算過去,眼下,他最重要的工作是贏回予月的心。

    想起她在花轎裡問自己的那句話,想起她對自己的陌生,他的心隱隱作痛,他是寧願她恨他、怨他,也不願意她對自己陌生得一如初識。

    也罷,重頭來過,他會讓她愛上自己的。

    轉入內室,擎曦要去見予月,卻沒想到,門簾掀開,她竟然站在那裡,她……終究是不放心?

    餅去的她對他有十足的信心,凡是他出口的話,她每句都相信,沒想到伴隨著遺忘,她對他的信心也一併失去。

    二嬸對他輕輕搖頭,擎曦便明白了。

    看著予月發抖的身子,他心疼,原不想讓她知道太多事的,原想就讓她無憂無慮地享受自己的愛憐導疼惜,沒想到……

    再一次,計劃趕不上變化。

    「多謝二嬸照顧予月。」

    「沒什麼。」她含笑向這對孩子投去一眼,轉身進入內室。

    擎曦上前,捧起她的臉,輕歎道:「害怕,對不?」

    「嗯。」

    「怕什麼,要不要同我說說。」

    抱著她,又是一陣心疼。才多久時間,她的身子又和冰塊一樣冷……不捨得,雙臂施加力氣,他想把全身的熱度全灌注到她身上去。

    「那個情蠱真的解除了嗎?以後你的心、你的感情,還會不會為人所困?你想的每件事情,都是你真心想要的嗎?」

    從情蠱那邊就開始偷聽?看來她根本沒進過內室,從大廳離開,就一路站在這裡,腿肯定酸了吧。

    拉起予月,走回大廳,擎曦坐進椅子裡,再把她拉進膝間,那是他們過去的習慣,也是他們的默契,他重新為她溫習。

    「玉鳳凰為我解除情蠱時,解釋過情蠱的成形,蠱蟲若無人餵養的話,比米粒還小,李媚君以鮮血和以水酒餵食,經歷三月,情蠱方成。

    「她在我手背上劃下一刀,順勢種入蠱蟲,情蠱聞到血腥立刻鑽入傷口中,沿著血脈一路爬往胸前,並且在那裡定居,從此我的心會因為情蠱身上散發出李媚君的氣息,而愛上她、無法自拔。

    「除了情愛之外,我對事情的判斷、觀察、理解與作法,與中蠱之前並無差異,所以我仍然知道寶親王的野心,知道表面上我是七品官,實際上卻是皇帝的親信,我必須繼續為皇上搜查寶親王的罪證。」他頓了頓,俯首看向她

    「你落水後,我心痛不已,那個感覺太強烈,強烈到我身不由己,我經常因為鎮壓不去的騷動,導致一顆心沸騰不已,我在夜半去尋找李媚君,卻發現她與鳳雨正在成就好事,可我不明白,為什麼朋明知道自己被妻子背叛,卻仍然愛她愛得發狂,不明白她手段殘暴,我為何還是無法不愛她?

    「我是個驕傲男子,這種事,我沒辦法向旁人開口,可是懷疑一日比一日深,我從來就沒有過無法掌控局面的感覺,那時,我深深地感到無力,只好硬著頭皮向尹泰求助。他結交的江湖人士不少,我的事與皇上的病讓他有了聯想,他四處去尋訪江湖朋發、找解答,終於找出答案——玉鳳凰。」擎曦收攏著圈住她的手臂,似是如此才有辦量支撐他說下去。

    「玉鳳凰這個人不愛權、不愛勢,更談不上什麼忠心、誠信,她愛的只有兩樣東西——男人和銀子。寶親王提供的銀子比不上尹泰,長相也不如他,再加上對李媚君的不滿,所以她選擇投靠我們。

    「她替皇上解毒,也為我解蠱,解蠱時,她說解除情蠱有兩種作法,第一種是從我胸口剖一刀,將情蠱取出,不過那刀得下得夠深,因為情蠱住的地方離心很近,至於會不會因此而喪命,誰也不敢保證。而第二種方法比較容易,也比較快速——殺死下蠱之人,蠱蟲自然無法活下去。

    「當時李媚君不能死,怕打草驚蛇,讓寶親王有所防備,於是我硬生生受下那一刀。在最痛苦、幾乎熬不下去的時候,我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經過這關,我又能夠想你、愛你,又能把你滿滿地裝進心底。於是,疼痛變得輕微了。

    「予月,對不起,對不起我讓你這麼傷心,我發誓,會用我的下半輩子來補償你,把我曾經做過的錯事、說過的錯話,通通彌平。」

    這樣一大篇掏心挖肺的話,誰聽了都要心酸不己,即便是予月想固執著不肯原諒他,也是困難重重,何況,身受蠱毒又不是他的錯。

    她淺淺一笑,雙臂圈住他的腰、投進他胸膛,她告訴自己,這個懷抱,將是她一輩子安身立命的窩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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