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裡面有點蹊蹺,可是每次問小王爺,總被他用有趣的事兒引開去。本人對於這個問題也不如何在意,終於在幾次訊問失敗後再不提起。
一日晚飯,我選了在小院的亭子裡擺桌,要和小王爺一起邊賞月邊吃飯。等月亮出來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天氣、這個方位根本別想看見月亮。
看不到月亮,我們一樣吃得很有滋味。
「不料這個時分居然還能見這麼好的藕。」小王爺一邊讚歎,一邊夾了一快蒸得粉粉的藕放在我碗裡。
我低頭嘗了嘗,點頭道:「不錯,確實好吃。」於是往自己碗裡夾了幾塊,繼續大吃起來。
小王爺沒怎麼動筷,只是靜靜看著我吃。
「吃啊,笙兒,你也吃一點。」我為他夾一塊,放到他碗裡。
小王爺笑道:「這是進貢上來的湖北粉藕,你倒好,牛嚼似的。要慢慢吃,才能品出滋味。」他夾起碗裡的藕,慢悠悠,極有儀態的咀嚼起來。
我嗤道:「藕不就是藕,難道是貢品,它就與眾不同?不過是看看運氣如何,一起種在爛泥池塘中,看誰被摘的人當貢品選走而已。就像花花公子,苦力下人,就看誰命好在誰的肚子裡生出來而已。」
「此言差也。」小王爺正色道:「可以當貢品,必然是選好的挑。血統尊卑,上智下愚,更是古道。」
我聽他這麼說,丟下筷子,也正色道:「你肯定被挑上的一定比沒有被挑上的好?多少好東西,長在深山大澤,被野狗吃到肚子裡,哪裡輪到皇帝吃?這麼一碟東西….」我敲敲裝藕的碟子,「不管是不是貢品,反正就是一盤藕。再厲害也不可能比肉好吃。」
我說了幾句嘴又開始饞,抓起筷子繼續夾菜往嘴裡送,不耐煩道:「好了,不和你說無聊話。我問你,你什麼時候讓我出去玩?」
這個才是重要問題。
到現在,我居然還沒有權利出王府的大門,當然要不遺餘力地爭取。
小王爺臉色一黯。
每次我問這個問題,他都臉色一黯。每次他露出這個樣子,我就心軟沒轍。
不過,我下定決心這次絕對不心軟。
「說,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玩?」我大聲嚷嚷:「我是王府的客人,你不能把我關起來。」
「為什麼一定要出去?王府裡缺了什麼?」
「王府裡什麼也沒有缺,」我歪著頭想,眨眨眼睛說:「不過好像你不讓我隨意出入,我就還是覺得自己沒有自由。」
小王爺緩緩放下筷子,垂頭沉吟。
「玉郎,如果我給你隨意出入的令牌………」小王爺從懷裡掏出我垂涎已久的出入令牌,我趕緊高興地雙手接了過去。
「……那你可不可以,為了我而不用它?」
我愕然:「為什麼不用?」
小王爺輕輕一笑,挨過來靠著我:「京城險惡,我不想你見識這裡的人心。不如在王府裡清淨過日子,待陽春三月,我帶你到揚州去玩。」
他嗓音低沉,分外入耳,聽得我迷迷糊糊笑起來,點頭道:「好。」
小王爺摟著我,對我甜甜一吻。
晚上又是胡攪蠻纏一夜。
我被小王爺又吸又壓,力氣全無,渾身發軟。這段日子,天天都幹這事,居然漸漸沒了往日痛感,反而覺得舒服起來。
小王爺幹完壞事,低聲在我背上喃喃,還不斷用舌頭舔。
我有氣無力,踢他一下,不滿道:「為什麼都要我在下面?好累。」
小王爺問:「那你要如何?」
「不管,我也要上你。」
這個要求我幾乎每次上床後都會提出,可惜沒有一次得到批准。
不料今夜,小王爺居然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事出突然,我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瞪大眼睛看著小王爺,看他是否又在捉弄我。
小王爺一臉認真,把我從下面扶起來,自己靠了下來。
「你可會?」
我膛目結舌,看著小王爺充分配合,頓時忘記先前的渾身不適,龍精虎猛起來:「會,我當然會!」我興奮的撲了上去。
乖乖,小王爺在我身下,還真是美色可餐,誘得我食指大動。
俗話說,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我雖然沒有上過他人,不過根據被上的經驗而言,必定可以成功。
一晚氣喘噓噓的努力,又有小王爺的主動幫助,終於達成心願。
我一攻而入,被小王爺夾得幾乎要叫起來,緊緊抱著小王爺道:「笙兒…笙兒…」
小王爺也滿頭大汗,他耐力還算可以,沒有像我那般一被人進入就大哭大鬧,只是顫著嘴唇道:「快點啊,磨蹭什麼?」
得他提醒,我趕緊行動起來。一前一後,學著他平日的模樣進行開來。
各種滋味又與平日不同,不能細細表述。
終於到最後,我長長吁氣,鬆懈下來,抱著小王爺挨緊他。
小王爺象熬過了一場刑罰,呼吸終於平緩下來,擦去額頭的汗,轉身把我摟在懷中,問:「這下可滿意了?」
我實在累得夠嗆,沒有多餘力氣表示,微微點頭,迫不及待進入夢鄉。
「玉郎,如果有人能給你更好的衣裳、食物、更多的有趣玩意,你可會跟他?」小王爺的汗淌在我脖子上,他額前的發都濕了:「你要記住了,他們也許什麼都可以給你,卻不會為你……」
說到這裡時,我已經睡了七分,後面的東西再沒有聽見。只隱隱約約中聽見一句
「不要忘了我……」
次日清晨,我心滿意足醒來,一睜眼看見小王爺寵溺的笑容,俯視我道:「今天天氣不好,怕會轉冷,你還是多睡一會再起來。」
我回他一個大笑臉,伸個懶腰:「那你呢?」
小王爺愁眉苦臉:「我那有你命好?我今天有差使要出門,這會就得走。」他狠狠抱我一下:「玉郎,我現在一天沒有你都不行,看不到你,我必定吃不香睡不著。」
我心裡猛然漲得好滿,蜜汁快盈出來了。緊緊抓著小王爺,狠狠一吻,才縮回被窩,把手伸出來揚揚:「好吧,早去早回。」
又尋周公去了。
待日上三竿,我才終於手軟腳軟的掀開被子,搖搖晃晃爬起來。眼光一轉,居然瞄到被單上鮮紅點點。
昨天又被小王爺弄傷了?
我摸摸自己,好像沒有什麼事。
驀然想起一事,大呼不好。昨夜是小王爺的第一次,我笨手笨腳,肯定把他弄傷了。
天!完事後我居然就這麼睡著了。
當即愧疚起來,連忙穿好衣裳出來。
一出小院,當頭碰上陳伯,我抓著他問小王爺的行蹤。
「主子一早就出去了,說是宮裡派遣了差使。」
當真出外辦事去了,那豈不還要騎馬奔波?
我一邊心疼,一邊鬼鬼祟祟問:「他今天出去的時候,是不是身體不好?」
陳伯愣愣看著我,顯然不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我不能直說,跺腳道:「就是有沒有一瘸一拐什麼的!」
陳伯臉色一變:「玉郎….不不,賀公子你….你又踢…踢…」
「沒有沒有,我絕對沒有踢他,這次不是踢的問題。」我忽然臉紅過耳,搖頭道:「不過是怕他病了我不知道。」
「哦…」陳伯真不愧是一等忠奴,吊起來的心放下來,見我為小王爺擔心,更是一臉感歎我終於知道好好侍奉小王爺的欣慰。他回想一會,說:「今天主子出門的時候好好的,就是臉色有點發白。我問著怎麼了,主子說大概是昨晚睡覺的時候著涼了,不礙事。賀公子放心,我特意為主子添了件加厚的袍子才請主子上馬的。」
聽了陳伯的話,我料小王爺皮粗肉厚不會有大傷,鬆了口氣:「那就好。」一邊暗自嘀咕小王爺死要面子撐著,一邊躲開陳伯詢問的目光溜走了。
那天日頭走得特別慢。我一直蹲在池塘邊,有一把沒一把地給王府新買的錦鯉餵食,不斷抬頭看天色,估計小王爺什麼時候回來。
終於,那群重金買進的錦鯉一條一條吃得過撐然後浮在水面時,小王爺終於回來了。
我遠遠聽見奴才們請安的聲音,還聽見小王爺中氣十足的問:「玉郎呢?」,頓時心頭一緊。
娘啊,我天天見他,從沒想過聽他的聲音會這麼緊張。
耳朵裡傳來他的腳步聲。我猛然有一種衝動,想跳起來找個地方,把自己藏個嚴嚴實實。將手裡魚食全部拋到池塘裡,我轉身,已經看見小王爺的笑臉。
他笑得好漂亮,鼻子眼睛、每一根眉毛都在對我笑得燦爛。
「玉郎,看你,又把池塘裡的鯉魚喂撐了。」
我也想頑皮地回他一個笑,可是嘴一咧,居然控制不住,撲到小王爺懷裡哇哇大哭起來。
我不斷把淚水鼻涕蹭在他肩膀,他不斷撫摸的頭髮,笑著問:「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我抬起臉,哭哭啼啼道:「我再也不要上你了…」
小王爺大窘。
我一邊揉眼睛,一邊斷斷續續接著說:「看來還是我疼一點好了,那也好過讓我心疼。反正我也不出去辦差使,也不騎馬……」
小王爺按在我肩膀上的手忽然力氣加大,好像在壓抑著很大很大的感情。他深吸一口氣,將我扯到雙臂間,輕罵道:「笨東西。」
這一句話,現在挑不起我任何反抗意志。
我暗自決心,把小王爺以前所做壞事全部忘記,今生不再提起。
王府裡眾人如今都把我當成了第二個主子,態度恭敬非常。小王爺不在的時候,我就是王。
王妃和小王爺的幾個哥哥偶爾也來,不過我對這些人沒有好印象,所以他們每次來,我都避而不見,自己找個角落去玩。
這天,陳伯拿了兩封遠方家信給我。
我一溜煙爬到樹上,把第一封拆開來。原來我那沒有血性的老娘居然還記得我這個兒子。
內容如下:
玉郎我兒:
身體好否?九王爺待你好否?有沒有惹禍否?
爺爺父親母親都想念兒,盼兒早日出息。
好好陪伴九王爺讀書,萬末言行不善,惹惱九王爺。若父親這邊官事需要京城照料,我們還要求他老人家呢。
願早早求得九王爺賞賜,得個好差使,光耀門庭。
母字
自私自利的老娘。
我無精打采,把信塞到懷裡。又拆開第二封信,是爺爺親筆寫的
玉郎小畜生:
那日主子攔著,我沒有打斷你的狗腿。好端端的,怎麼我們一家就出了主子的門?都怪我出來養老太早,沒有把賀家世代侍候主子的事好好教導於你。
主子對我們賀家一門世代有恩。你不要以為主子恩典贖身就得意,你給我好好侍候主子。討他的歡心,待他高興點,求他將我們一門重新收回去,就算盡孝道了。
你爺爺這把老骨頭,死也是九王府的鬼。
不要提你那不爭氣的父親,我哪裡就養出這麼忘恩負義的兒子來?只想要主子的好處,全把該侍奉主子的事給忘了。想當初,真不該求主子給他找個差使。當上官,就忘本了!
你給我好好記住,不要學你父親!否則,爺爺的枴杖在這裡呢!
爺爺字
這封信更不可以聽從。我繼續無精打采把信也塞到懷裡。
正發呆,忽然聽得樹下一聲大叫:
「玉郎!」
我猛然一震,幾乎掉下樹去,忙手忙腳亂抱穩了,才朝樹下一望,吼道:「誰嚇唬我?」
下面站著一人,穿著小紫金紅褂子,兩條小辮,正仰頭笑瞇瞇看著我。
「金妹!」我眼睛一亮,急忙竄下樹,拉著她笑道:「果然是你!不是跟了王妃去在王宮裡侍候嗎,怎麼又回來了?那老虔婆可有對你不好?」
金妹連連用手指放在嘴邊要我禁聲,看看左右,嘻嘻道:「你好大膽,居然這麼說娘娘。我很好,也沒有什麼不好的。我平日都在娘娘那裡管針線,不出來。今天娘娘要到九王府,平時跟的侍人姐姐正巧病了,我又想你,就求娘娘讓我跟來侍候了。」
我上下打量,見她氣色不錯,關心地問:「你身上的傷都好了?」
「早好了,」金妹捋起小袖給我看:「瞧,只剩一點點小印子。當奴才的誰年中不挨一兩頓打?」
想起我故意氣她,她還會在那時候衝出來替我挨打,我心裡就不好受。
「金妹,是我不好,連累了你。」
「胡說什麼?這叫因禍得福,不是你,我還不能進宮侍候娘娘呢。現在月例銀子多了一半,吃穿都好多了。」金妹似乎想起一事,拉著我到一旁坐下:「玉郎,你要走了麼?」
我奇道:「走?我走到哪裡去?」難道小王爺要帶我去揚州玩的事,居然兩天就傳到宮裡去了?
「不是說要放你出去做官麼?我還想著恭喜你,總算熬出頭了,你也真不容易。」
放我出去做官?豈不正合了母親的心?
我才不要丟下小王爺,連連擺手道:「怎麼可能?笙兒…啊不…小王爺他一天也離不了我。若我去了,他肯定吃不香睡不著。他怎麼會讓我出去做官?」